末日之后——由拳刁民

作者:由拳刁民  录入:09-22

群满面笑容的图尤军人。

呵呵,好个隆重的集体婚礼啊,虽然新娘子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如果其他地球人都是这种归宿,我回想昨晚想要掐死伊桑的冲动,深感自己选择明智,还不如就躲在伊桑这里,至少

我还是被开荒者买回来的,而不是被士兵无偿瓜分。

看了会电视,伊桑还是窝在那房间里不出来,整个屋子无聊得只有电视的声音。今天白天累了,倦意开始爬上来,坐

在沙发里我竟然睡着了。瞌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我决定去房间好好地睡,就算伊桑待会冲进来动手动脚,也是那时的

事了。

快速地冲了个澡,觉得睡意愈加深沉。我几乎是梦游着就钻到被窝里。

鼻孔钻进一股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我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睛。

这里是伊桑的卧室,我和他之间最亲密关系发生之所。这床上曾沾了不少我的血,也有更加不堪的时候,现在看起来

倒是干净。

被子里还有伊桑的味道,即使再不喜欢,这几天下来我却也记住了。

要问我究竟对这个人是什么感觉,看现在就好了──这味道让我的睡意醒了大半。

想起前几次的惨痛经历,犹豫再三,我默默叹了口气,去浴室拿了沐浴乳放到他那边的床头。不这么准备,到头来吃

苦的还是我,反正服软什么的我也早不在乎了,随他怎么想。

窝在被子里发了一会呆,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失败透顶。

习惯了那股味道后睡意慢慢回复上来,我求之不得地闭上眼开始呼呼大睡。如此惬意入眠的机会可是不会多,必须好

好把握。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听见房门吱啊一声开了。

条件反射地我立刻醒过来,没有作声也不敢动,僵着身体装睡。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接着身边的被子掀动,温热的身体就躺到了一旁。一个翻身,几声轻咳之后,接着就没

了动静。

我在黑暗中屏息着,做好了那双手随时伸过来的准备。三分钟后,却听见了极轻微的鼾声从背后响起。

我几乎没有兴奋得跳起来手舞足蹈。

如果这家伙天天晚上都熬夜工作该多好,脑子里也不会整天想着要嘿咻。心情放松下来,我动了动有些麻了的手脚,

找了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位置惬意地闭上眼睛。

3月1日晴

在体重仪上称了称,瘦了10斤。

我捏了捏腹部的那层皮,下面果然没多少肉了。

这段时间明明吃得还行,睡觉的话也在白天补足,但瘦了就是瘦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次的好心情没有持续没多久,伊桑在第二天早晨把前一晚漏掉的一分不减地补了回来。我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那瓶

沐浴乳,在酷刑一般的性~爱中,是它让我稍微好过了一点。

我知道在他看来,我已经算是认命,所以倒也没有再吃太多的苦。也许是我做的饭博得了他的好感,反正自从尝过我

做的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下过厨。

在这一段时间里,如果只是打扫屋子,洗衣做饭的话,还真是不错的日子。

但我还要负责满足他的欲~望,而这才是他带我回来的根本目的。

在伊桑眼里,他想要做我就要满足他,这才符合他心目中“妻子”的形象。每天早晚已成了例行公事,偶尔中午时间

得空,也免不了一番纠缠。

每每我瘫在床上筋疲力尽,他却是心满意足提上裤子大摇大摆离开,最多拍两下我的脸,说上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好话

另一方面,这男人又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有一次甚至彻夜未归,第二天回来摔在床上就睡着了,整整躺了一个白天

。直到傍晚才衣衫不整地闯入书房,态度恶劣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要我做饭给他吃。

我还是不太清楚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说他像建筑工人,他有时也会窝在书房里,或者是关自己到那个密闭房间一整天

,这不是建筑工人该有的业余活动。说他不是,衣服上那几公分厚的粉尘和合金碎屑又是从哪里来的?

工作忙,床上更忙,难道他就真的不怕精尽人亡么?

事实很快回应了我的疑惑。今天早晨,伊桑在结束以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匆匆而去。

他从我背上直接把自己摔向了柔软的床铺,接着就死了一样地不动弹了。

见到他那么反常不免多瞄一眼,只见他仰面朝天,重重喘着粗气,双眼紧闭,单手覆额,无精打采的样子,竟是满脸

的疲惫。

果然,外星人也不是铁打的。

那你就行行善晚上消停一点啊!已经那么累,竟然还要拖人下水,这个人脑子是用精虫做的么!

可能真是累得够呛,伊桑喘了一阵,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我站起身,动了动酸麻的四肢,扶着腰走进洗手间善后。

坐马桶,冲掉,清洗,一个星期前的我看到自己现在的淡定样子肯定会吓疯过去。

习惯还真是可怕东西,就像身体,还是接受那么粗暴的性爱,却早没有了最初的惨烈,至多就有点不适而已。再冲个

热水澡,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想到瘫在床上那人,他到底有多少欲~望要发泄啊,都把自己累得透支了还要做,完全就是在自杀么。

简直就像要为了做~爱而做~爱,何必呢,又不是能做出什么来……

我搓着后背的手停下来,发现这么久以来,一系列的剧创,噩梦让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

“好好地对我,早点给我生个孩子……”

隆隆声中,隐约记起有这么个话,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瞪着自己肚子,那里一片平坦,看不出一丝异样。

我像被扎了针似地跳起来,低头看着那浮起白花的水面,突然之间我有了一种错觉,那些白花眨眼间变成了一个个小

伊桑,狰狞着脸向我扑来。

想都没想,我手上一按,直接把恶心画面统统送进下水道。

扯下浴缸边上的莲蓬头用力拔掉,我在把金属的水管刺进身体的时候感到了久违的刺痛。没多少犹豫,我立刻就放开

了温水的龙头。

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了水流入腹的鼓胀,灌~肠不是好受的事情。忍不住之后拔掉水管,把肚子里的水放出来。弄了

两次我的腿开始发软,后~庭也开始受不了地发麻。

可能是动静太大终究吵醒了伊桑。在我第三次灌~肠结束的时候,他像个凶神一样踹开卫生间的门。

看清了我在做什么之后,他气得脸都变了形,咬牙切齿地叫骂着,拽着我的衣领揪起我,另一手高高扬起便要在我脸

上落下。

近在咫尺的距离中,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挑衅表情在我自己看来,是显得那么解气。

我若无其事看着他,许久,他高扬的手顿在半空好一阵,终究没有落下。僵持了一阵,他忽然叹了口气,松开了钳制

我的手,整个人颓然地坐到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笼上一层浓重的疲惫和灰心,静静地看着我,低声地嘟哝着。

我猜得到他在说什么,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在高压威权中耀武扬威了一个星期后,在如此颓败泄气的表情中,他终于

是露出了最真实的样子。

他把脸埋到了胳膊中,说着一些更轻更不明所以的话,我听不清楚他的话,也看不见他的脸。忽然有点想看清楚他表

情,不知道在见识过了诸如盛怒、威吓、得意等的表情之后,这一种颓丧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让本就丑陋的脸更加不堪吧,也有另一种可能,让他更像一个真正的“人”。因为谁都不可能永远那么心情愉快

斗志昂扬地活着,从这个角度看来,伊桑似乎该谢谢我磨砺他奋斗的人生。

他抬起头看我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冷静下来,并没有太多的怒意,却凉飕飕让人猜不透。想起初次见面时他那种精

明的眼力,现在有点回复那种算计的姿态了。我也试图从他眼中读懂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于是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谁也没有说话。

最先开口的是他,表情非常郑重。这几天的语言学习,粗粗地懂了几个图尤的名词,这句中夹杂的恰恰是我知道的─

─他在问我名字。

在相互接触半个月之后,他终于想起问我的名字了。我淡淡地笑了笑,说:“你需要知道么,你直接给我取一个不就

好了;如果觉得名字难取的话,编个数字够简单了吧?”

我在他面前蹲下,凑近他一脸困惑的脸,在那双赤色瞳仁中看到了自己含笑的面孔。

“我的名字是‘人’。”

他皱起眉头,生涩地发出那个我刻意加重的音。就如同一只学舌的鹦鹉,一遍遍地重复着。

11

来到这里半个月,虽然这时间不算短,实则我和伊桑相处的机会少得可怜。一起的时间除却吃饭、睡觉、做~爱、打

架,我竟然完全说不出其他可能的交流。

可能在他看来这样就足够了,实用,方便;而对我来说这也不失为清闲,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省得去费脑筋理

解完全不同的一群人的心态,也避免了情绪上纠缠不清的发展。

我以为伊桑的想法是和我类似的,他从心底里并不想和我这个地球人有太多纠缠,只是维持着最基本的隶属关系,把

界限画得一清二楚。

这界限前几天我还是模糊的,现在终于也明了了,那就是他想让我为他延续下去的血脉。

午后,伊桑走到门口,似是迟疑一下,喊了我的“名字”。我狐疑地看着他,他却朝我招了招手。我于是放下手上的

餐具,慢慢去厨房洗了手,又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跨出门槛的一瞬间,感觉一阵微风吹到了脸上,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走出几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这略冷的

空气里,似乎嗅到了万物的呼吸。

发现自己回到地球,真好。

贪婪地嗅着有些生冷的空气中的味道,我第一次发现能切实地证明自己活着是多么幸福。这世界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花还是花,树还是树,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那么我,也许依然也是我。

在窗户里看见的世界,和融入其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仰起头大大地展开了双臂,将一口空气吸到身体最深处,伸

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觉得四肢百骸一下子活了过来,整个身体的关节都通畅了。

胸口隐隐作痛,我按下胸口的部位,发现究竟还是留下些许后遗症了。

果然速成的东西质量肯定跟不上,以后还是得好好调养才行。不过这样也好,这个血淋淋的教训,也可以借此深深铭

刻于心。

想到这里,不免回头去找那个罪魁祸首。

伊桑正站在我身后五步,用一种很惊异的眼神看着我。

偶尔自恋地想想,也许是从未见过我这么轻松地笑过吧,我总觉得在他眼里能读出几分惊艳来。

我在野草繁茂的土地里四处闲逛着。我们这一带是没有天然草场的,这里原来只是个人工牧场。圈了几百亩土地,推

土机翻过之后撒上了紫苜蓿的种子,变成了牧场。养出来的牛羊无疑也会被贴上“天然放养”的标签,比起室内圈养

而贴着相同标签的产品们,这里的老板估计是足够的理直气壮。

只不过已是前尘旧事了。如今的草场上,丛生的稗草早已喧宾夺主,显出些恶劣的茁壮来。我登上一个平坦的斜坡,

在向阳的一面坐了下来,远处是静悄悄的公路,另一侧是一字排开的新居。

这种安静我在十年前曾强烈地期盼过,现在倒是淡了。忙着融入社会的过程就是忙着自我毁灭的过程,单纯质朴渐渐

远去,最终只剩下连接人和人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的时候,我也就消失了。

我忽然好想写些什么,各种思绪冒出来的速度快得离谱,甚至我都来不及去想,就从脑中一闪而过。我应该把它们都

记下来,积累成厚厚的一本,以便在以后的日子里,找到自己精神的寄托。

我在高地上坐着的时间里,伊桑就站在我身边不远处静静看着我。他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也许是这种宁静的氛围

也影响到他的缘故。

每个人都有心事的,我发现他也在发呆,那心事或者与我相关,或者与我无关,总归也算是一种寄托吧。

以我如今的语言水准,若是诚心要和他交流,在基本的一些方面问题是不大的。但我没存那份心,一来没什么兴趣去

知道,二来觉得有时候糊涂比清楚要好,三则是无可厚非的抵触情绪,我想我终究是不会和这个人为伍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伊桑倒是走了过来,口气生硬地开了口,大致地在问我的生平。他的眼神有些警惕,还是怕我会逃

跑吧?

我大大方方地看着他,说:“我今年二十六岁,不学无术的待业青年一个。以前的家就住在几十公里之外的那堆废墟

里。拜你们所赐,那里如今成了我不得不回去的地方,因为我的父母亲都埋在了那里。”

鸡同鸭讲说起话来少有的痛快。末了我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泥土,想要离他远一些。伊桑正被我的话弄得一脸茫

然,见到我闪开却是立刻拉住我,脸色冷了下来。我今天的态度在他看来是太过无理,放肆,总要有个限度的。

我看到他腮帮子一抽一抽,这是他发火的预兆,接着用力地扯了我一记,开始把我往回推。

今日的放风到此结束,我不无遗憾地回头扫一眼那蓝天白云,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何地了。

回去走得快些,免得被他粗鲁地推搡。今天他放我出来原本是为了舒缓对立,不过看来成效不大,相比早些时候现在

反而气氛更紧张。

在离门口二十米的地方,我看见站在门口附近三个图尤人的身影。被伊桑带回来后,我就没有再和其他人任何人接触

过,这次见了生人,不免愣了愣。

反而是伊桑的反应颇得深思,他迅速冲到我身前,将我挡在了身后。那几个人看到伊桑之后,慢慢地朝这边走过来。

伊桑又把我往身后拢了拢,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紧张。我不曾见他这么慌乱过,不知那几人是什么来头。

翻译器我是随身带的,那玩意历经坎坷还能使用,没戴上是觉得没必要,不过现在似乎使用得着的时候了。趁着伊桑

背对着我又把我挡住,我悄悄地戴上了耳塞。

那三人此刻也走到眼前,口气熟络地跟伊桑打着招呼。从伊桑身后,我瞥见那三人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衣着打扮也

好不到哪儿去,可能是他的朋友。

其中一个带着帽子,头发留得挺长,亲密地拍着伊桑的肩膀,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到我身上,口气惊讶地叫道:“啊

哟,这就是你不惜血本买来的老婆?”

这轻佻的口气和用词瞬间奠定了我对他的厌恶,不用伊桑说,我很自觉地后退三步,离这几个人远一点。

那三个人不依不饶,兴致勃勃地推开伊桑要跑过来看我。伊桑生气了,伸开胳膊把他们统统挡了回去,提着嗓子叫:

“都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走开!”

戴着帽子的人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身上,小声嘀咕着:“切,早知道那几个钱就能买到这样的货色,老子还不如自

己去买了。”

说完立刻换了副嘴脸,趾高气扬地瞪着伊桑:“你欠我们的钱三天后就到期了,到时可别给我耍滑头,要是拿不出来

,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子说了三天后给你钱,当然一分不会少你,你们今天算是怎么?来提前讨债么?”伊桑没好气地瞪着他们。

“南面来的人都太狡诈了,我们得防着点,不然说不定就偷溜了。”另一个塌鼻子傲慢地接口说。

“滚你娘的,老子像是会逃债的人么?”伊桑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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