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之妾(出书版 第二部)BY 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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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孩儿回来了。」

言语不便的爹爹,一双混浊的眼睛绽放一缕高兴的色泽,轻轻点头响应他,接着挥了挥手要他快点回去休息。

体恤爹爹才刚推拿完筋骨,一定很需要休息,所以本来仁永逢就没打算久留。他快快地磕了个头,道:「孩儿也请爹爹早点歇息。」便离开了房间。

仁永逢知道自己前脚跨出门坎,身后那一直被自己忽略与漠视的男人,便紧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也不回头,兀自回到他的房间内——就在他要掩上房门的时候,男人一脚插进门缝里,硬是将身体挤了进来。

两人相互凝眸,以眼神纠缠、角力,僵持的状态下,一股亲昵的火焰在交流、在跃动。

仁永逢看出淳宇浪脑海里想到了些什么。因为淳宇浪正在想的,也是自己所想到的。

啊嗯、啊、啊啊啊……

交迭在床上,撞击、冲刺的黑影。

呀啊啊啊啊啊……

大量的汗水濡湿了床单。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呼呼呼呼……

咔嗒咔嗒被摇晃得嘎嘎作响的矮桌,与不支倒地的屏风。

仁永逢口干舌燥地伸舌一舔下唇。

淳宇浪立刻就像是上钩的大鱼般,饿虎扑羊地袭来。

在仁永逢被他抱上床之前,唯一来得及顾到的地方,只有及时将门关上,不让自己羞耻的声音,传遍整座大宅而已。

数日后。

自仁永源守株待兔地埋伏在灯笼巷开始,偏偏鲁骏俊那号人物就不再于灯笼巷内现身。

「我还特地在几间较为驰名的艳楼,安排了人手在那儿盯梢,只要那家伙一出现,马上可以通报我。结果连日光顾灯笼巷的那家伙,突然间说不来就不来了。时机凑巧得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跟他通风报信!」仁永源气呼呼地说。

「很抱歉,我爹爹的人脉这边,也是一无所获。似乎没人曾听过鲁骏俊这名号——我爹爹还说『这什么俊的在做什么买卖?』,我连答也没法回答。我爹后来说,要是你们能找个人画张这鲁骏俊的人物图,或许会有点帮助。」萧证回复说。

「我这边,『柳宗庵』的老贼厮,倒是不难找。」华钿青双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说。「随便打听一下,就问到柳宗群的老相好。花点银子,他的下落和他最近干了些什么的情报,便全部到手。」

「你别卖关子了,快讲。」郎祈望说。

「原来『柳宗庵』不只是柳宗群一个老板而已,在他母后还有个出资者。那人因为后期『柳宗庵』亏损连连,想抽柳宗群的银根——把自己那一份资金收回来。如此一来,『柳宗庵』非倒不可。你们猜得到柳宗群做了什么吗?」华钿青又问。

「是不是吞了对方的钱,跑了?」茅山辉打了个哈欠,答道。

「你、你怎么知道?!」

「做生意的人,时常都会碰见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不过,既然他卷走了合伙人的钱,我想柳宗群也别想东山再起了。」

华钿青噘了噘嘴,气愤自己的风光场面被茅山辉抢去了一半,接着说道:「没错,他的老相好说,就算有人要整『仁永堂』,那也不可能是柳宗群。在失去『柳宗庵』这间铺子后,他现在不但没有半点兴风作浪的能力,他也不敢。他此时的立场有如过街老鼠,躲都来不及了,哪敢抛头露面做什么引人注意的事。」

「他的合伙人是谁呀?」

「听说是个退了休的公公。这位公公过去在宫中可是位高权重,是个总管级的人物,因此就算告老还乡,住在京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养老,对宫内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华钿青耸耸肩说:「这都是柳宗群的老相好告诉我的。她还说柳宗群为了认这位公公为义父,过去不遗余力地巴结讨好,从包下一整座戏班子至府上为他唱戏,到日日替他洗脚、按摩什么的。」

「满口满口的『义父』,终究是假的。他贪图的由始至终都是老人家的钱财,才会在最后选择卷款逃跑。」邬冬生淡淡地说。「只是老人家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罢休吧?特别是宫里出来的公公,听说个个嗜钱如命。」

「可不是!」华钿青幸灾乐祸地扬起唇角。「柳宗群的老相好说,公公聘了一帮杀手,要把钱追回来。还说钱追回之后,若能提头回来者,另有重赏。可见得公公可是恨他恨得牙痒痒呀!」

柳宗群固然惹人怨,不过……仁永逢听见了他现在的遭遇,内心并无额手称庆的念头。

——与虎谋皮,就得有被老虎吃掉的觉悟。

此人不值得同情,此时不足为奇,一个人因为他自己的愚蠢而送死,也不是需要大肆庆祝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按照这情况,柳宗群极不可能筹划什么报复行动,不会是这次假药事件的主谋者了。」茅山辉说道。

「你那边也没什么进展吗?茅山兄?」仁永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有什么好消息地问。

「此事需要时间,我已经收集到这一带油纸厂的成品,现在手下的人还在一一比对。」

——这意思,也就是原地打转,毫无进展。

仁永逢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哥,咱不用着急。只要鲁骏俊那家伙再现身,咱们一定能逮到他的。在此之前,我们就先挨门挨户地在灯笼巷里回收那些劣质药,别让它再伤害那些姑娘家的身子了。」

仁永源的意见,却让茅山辉竖起了耳朵,道:「喂,你们这么做不太好吧?药不是你们『仁永堂』发出去的,你们却跑去回收的话,那些姑娘反而真会以为是你们用了劣药,才来遮掩善后。」

「可是,难道我们明知那是劣药,还故意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姑娘继续喝劣药吗?」仁永源不满地说。「专卖救人药的药铺,怎能这样呢!」

两相僵持不下的时候,倏地——

「四处贴出告示,说市面上出现冒牌假药,提醒大家注意。如何?」恰巧路过,听见了房里的争论,淳宇浪走入了掌柜房内,边说:「也可以附加但书,要是觉得自己喝了来路不明的药,有身体不适感,尽快到『仁永堂』药铺,让我们鉴定药材真伪。若有不幸喝了假药者,基于助人为本的立场,『仁永堂』将提供义诊。这样应该面面俱到、处处兼顾了才是。」

仁永逢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怕自己一口赞同,会伤了弟弟的情感,投鼠忌器,只好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大家都保持沉默,看向仁永源。

「你们看我干么?我觉得淳宇哥的意见很好呀!」自己彷佛成了众矢之的,他抱怨道:「我又不是惹人厌的小姑,你们别把我看扁了好不好!」

「小姑?」邬冬生好奇地说:「药王大人和逢少爷又不是夫妻,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小姑呢?」

糟了个糕!仁永源一脸心虚,急急忙忙地看向哥哥,用眼神向他赔罪,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当个大嘴巴,是一时不慎,说溜了嘴呀!

仁永逢则翻了翻白眼,无声地告诉他:你越是心虚,就越坐实了这猜测呀,笨蛋!

但仁永兄弟都没留意到,这屋内真正的「大嘴巴」另有其人。

淳宇浪勾起一抹邪笑,对着邬冬生回道:「你脑筋不错哟,反应挺快的。那我就趁这机会向你们宣布——你们的哥儿们,仁永逢,已经是我淳宇浪的婆娘了,以后要碰他一根毛之前,先问过我再说!」

唔啊啊!

仁永逢抱着脑袋瓜子,老天爷,帮帮忙,让这大嘴巴混帐即刻从咱眼前消失吧!

第三章

出乎仁永逢的预料,这颗「仁永逢是我淳宇浪的婆娘」的巨石,投入了掌柜房内的「波心」,却意外地没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欸……你们两个呀……那,恭喜了。贺喜红包另日奉上。」郎祈望爽快地送上祝福。

「药王大人,我们这位逢公子可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你可别欺负他,不然我华钿青的拳头,第一个饶不过你!」高姿态地放完了话后,语气一弱,低姿态地说:「至于红包嘛……可以让我赊欠到下月中吗?这个月我不小心花多了点,阮囊羞涩。」

「哪有人赊欠红包的?穷酸!」

「你管很大,姓朗的!」

众人主动漠视那两只无时无刻,无所不斗的斗鸡。

下一位开口的是拱起手道贺的茅山辉。

「逢兄弟,恭喜……这两字,咱还真说不出口。」

仁永逢心想,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反对的人!

「喂,茅山,你这样讲很不厚道,很没意思!大伙儿是好哥儿们,无论哥儿们看上的是路边的一根草,还是田里的青蛙,咱们都该保持祝福的心!」没想到华钿青立刻跳出来替仁永逢打抱不平。

「好哥儿们喜欢上了田里的青蛙,你还有心情祝福?不赶紧送他去给大夫看看?或许是他不小心去撞到脑子,撞傻了!」朗祈望翻着白眼说。

「你们两个别凑热闹,咱话没讲完……」茅山辉续道:「虽然我不认为这是桩『喜』事,但我认为这是一桩『美』事,祝福两位幸福美满。还有,你们其它人,别再给我找男嫂子了,我想要有个甜美可爱的、再不也是温柔娇美的女嫂子,拜托、拜托!」

亏他想得出「男嫂子」这三字,仁永逢啼笑皆非地翻了个白眼。

话说,自己一直提心吊胆,等待着众人的「大力反对」,可是似乎……没人反对?这样正常吗?会有这种不寻常的「结果」,是不是因为自己交往的「朋友」,都有点非比寻常?

「哼,先拜托你自己吧!说不定下一个娶了『男嫂子』的人,就是你!」华钿青嗤之以鼻道。

「平白无故你别拖我下水行不行?」茅山辉一抖。

「哈,我偏要!」华钿青吐舌。

萧证道:「茅山兄,男嫂子不错呀!瞧我家冬儿,天底下没有比冬儿更好的媳妇儿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狗腿一下自己「娘子」。

茅山辉冷冷说道:「你什么时候要把邬冬生让给我当媳妇儿,我便同意你说的。」

这一招打蛇打七寸,正中要害。萧证马上护着爱夫说:「不行、不行!咱的冬儿一男不嫁二夫,你死心吧!」

「还没问过冬生嫂子,你说了不算。」

「冬儿,快!快点告诉这觊觎朋友之妻的恶棍,你对他这种邪门的光棍没兴趣!」

邬冬生嫣然一笑,道:「怎么会?茅山少爷彬彬有礼,是个不错的对象。不愧是少爷,真会挑选朋友。」

「冬儿!」萧证露出哑巴吃黄连的表情。

邬冬生话锋一转,再道:「可是最会挑的,还是我自己。我既然挑中了万中选一的少爷,又怎会再去挑选别人呢?」

「冬儿!」前一刻哭丧着脸的萧证,这一刻破涕为笑。

众人心中莫不晃过同样的念头——驭夫有术,无出邬冬生之左右者也。讲白了,就是萧证彻底被邬冬生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是我一直以为逢少爷的对象,是源少爷……原来不是呀?这么一来,源少爷是失恋了吗?」邬冬生继前一颗巨石,再投下另一颗火球,在这小小的掌柜房中。

众人有的诧异、有的惊吓,也有显得毫不意外的人,纷纷看向了仁永源。

「邬冬生,你!」仁永源火烧屁股地跳了起来,气得转头朝萧证道:「给我管管你这无的放矢、乱箭满天飞的老婆!」

「你可以自己闪远一点,闪快一点,别让冬儿射中你就行了。」不愧是忠心护短的老公。

「草你个——」仁永源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衣袖一甩。「懒得再和你说!我要回灯笼巷去盯梢了!」急急跨大脚步离开。

「我说错了什么吗?」邬冬生一脸愧疚。

淳宇浪笑觑了他一眼,道:「你没说错,就是让你说对了,才要命。」

「别胡说!」仁永逢驳斥完,叹气,起身道:「事情弄得这样一团糟,是我不好,我该把话讲清楚的。」

正色看着大家说:「源和我看起来比一般兄弟亲密,那是因为我这个哥哥太依赖他的缘故,绝对不是他对我有什么暧昧之情,请大家别再拿这件事揶揄他了。尤其是你,药王大人。」

「怎么不是喊我夫君?」抗议。

装作没听见,仁永逢转头往门口走。「今天到此为止,有什么新消息,大家再联络。」忙着安慰他可怜被误会的弟弟去了。

「啧,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淳宇浪在仁永逢身后的评语,赢得了在场其余人的一致赞同——仁永源对哥哥只是「兄友弟恭」?不可能!

仁永逢追到药铺子前面,在马栏前方,将弟弟挡了下来。

「源,等一下!」

「什么事?快点讲,我赶时间。」说是冷漠,不如说是不知怎样面对。

「刚刚在房里的事,我已经替你澄清了,你不必担心。」仁永逢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澄清?」

「是呀,我告诉大家,你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暧昧?那纯粹只是——」

比起自己的心思被莫名其妙的第三者揭穿,现在哥哥木讷迟钝的表情,已经叫他忍无可忍。

「哥!」

「嗯?怎么……」仁永逢面前忽地被高大的弟弟挡住,他抬起头。「源,你太靠近——唔!」

弟弟的双唇,胆大包天地覆上了哥哥的嘴儿。

唇瓣与唇瓣相互辗压。

强势的舌尖与呆滞的小嘴展开攻防。

这毫无疑问,不是兄弟之间的友好之吻,再怎样迟钝,自己的舌头被弟弟这样淫靡地吸吮着,仁永逢也不会再误解那里面流露的讯息。

——我喜欢你。我爱你,哥哥。

仁永逢耳膜鼓动着扑通扑通扑通的激烈心音,脑门阵阵晕眩。

这种喘息不过的感触,是因为这一吻,也是因为他们正在挑战禁忌的红线。

觅得最后一丝力气,将弟弟推了开来。

仁永源并没有做着垂死挣扎,死不放开。他很爽快地松开手,对着不敢抬头面对自己的哥哥,低声说:「你老是装作不懂我的暗示,可是我已经受够了。我知道自己并不在你的眼里——我不是说弟弟的身分,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分。所以我没有妄想些什么,我也没有要逼你接纳。可是起码……请你不要对我的心意视若无睹,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仁永源搔了搔后脑勺,烦闷地说:「欸,罢了、罢了!当我什么话也没讲,什么事都没做!拜托了。」

一旋踵,仁永源跨上马背,策马离开。

直到马蹄声离得远远的,再也听不见,仁永逢才将视线由地面上,慢慢地拉起来。

「……源。」

抚摸着自己的唇,仁永逢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惊讶是有,可是更多的是……

我到底忽略了源的心情,忽略了多久?我真的有站在源的立场,替他想过这一些吗?我的迟钝,逼得源走投无路吗?

一直以为相亲相爱是他们独特的嬉笑怒骂方式,一直以为玩亲亲、玩抱抱,是他们独特的表达兄弟之情的方式。说不定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解释,在源的眼中,那就是喜欢的亲亲抱抱、爱的搂搂摸摸。

我真是个比自己想象来得更糟糕千倍万倍的哥哥!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原来就是我自己。

这一回自己闯下的祸,再度让他的心情低落到了史上新谷底,只是仁永逢实在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出勇气,从这万丈深渊般的谷底,重新站起来。

「喂,这位兄弟,你就是仁永源吧?」

闻声,仁永源抬起头,马上皱起眉。

——这几人是谁呀?我认识吗?

「仁永堂」的二少东,在京城里虽然小有名气,但也不是到人尽皆知,每个人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谁的程度。因此素昧平生的三名彪形大汉忽然指名,他不由得升起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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