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的侧脸:“行了,朕也该去上朝了。你好好养着,身上都是伤,就别到处惹事了!”
“父皇……”
“别急。”天澋曜无奈地笑了笑:“睦南这件事,朕的确不愿意你管。不过你都插手进来了,朕还能赶你不成?只不
过,别自己瞎搅合,有什么话,来御书房说。”
“父皇……”
“一会儿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别让朕担心。”天澋曜扶着天铭泱,让他侧躺下,又是替他盖好棉被,声音越发低
沉压抑:“倾卿你啊,要是真长大了,就该明白,用刺伤关心你的人来达到目的可不是什么成熟的做法……下不为例
,知道吗!”
“父皇……”你好烦!
虽说这样腹谤着,天铭泱听了这最后一句,还是多少有点心酸。
靠——这他老子怀柔政策了,他……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正想说点什么,额头一热,抬眼就看见天澋曜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嘴唇轻轻一抿。脑子里轰的一声,血就往脸上窜。
什么道歉啊,软话啊,全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堵回去了。
这算什么啊!自己才一疏忽就亲过来!混蛋——
脸一扭,唇一抿,天铭泱闭上眼睛,死也不说话了。这时的他,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因为一个很温情的道别吻——反
应过度了。
“你休息吧,朕下了朝再来看你。”天澋曜宠溺地笑笑,看他的视线,依然有些担忧。
不必劳驾了!你最好赶紧滚——滚远一点——别再来了!
心里暗骂着,天澋曜也在同时,转身离开了。
15.半夏之毒
养屁股上的伤的日子,更加难熬。
而伤口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却依旧要装成重病患,这种的养伤日子,更加更加的难熬。
是的,虽然只过了一天,但天铭泱的伤口,的确已经愈合得很好了。
当然,这全都是托这副体质特异的身子的福。
实际上,当晚得知要受刑,天铭泱是没什么压力的。毕竟,穿越的事实告诉他,这个身体的恢复力,可是胸口插入匕
首的伤口,也能在一夜之间愈合的!那么,受刑罚也不过是当时皮肉受点苦,吃吃痛罢了。一觉睡醒,他天铭泱就又
是一条好汉,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所以说,当时板子打在身上的时候,他暗骂皇帝老子没人性的间歇,顺便惋惜了一下十四好心送过来的真气,真是白
费了……
不过,伤是好了,但若是让太医看出来,自己岂不是成了怪物?而且,那皇帝老子说打就打,狠心至极,怎么可能让
他说两句软话,自己就乖乖原谅了?
于是,天铭泱又佯装虚弱装了三天,也顺便装可怜,闹脾气,给那皇帝添了三天的堵。
在床上瘫痪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天铭泱实在绷不住了,也不管太医的嘱咐,直接下地走动,直接奔了太医院的
藏书阁。
睦南皇子中毒这件事暴露了,他们一定会尽快销毁一切证据,因此,扯出那个下毒之人,他的时间不多了!
随便弄了套小太监的衣服,天铭泱乔装打扮一番,便是偷偷离开韶华宫。只不过,在路过皇上的寝宫乾泽宫时,稍稍
耽误了一点时间。
因为,天铭泱从几个路过的小太监口中,无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听说了吗?睦南的皇子不是被七殿下误杀的,而是中毒死的!真是没想到……这件事原来这么复杂啊……”
“你说什么哪!七殿下根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你忘了吗?”
“你是说……对啊!睦南皇子死的那晚上,我去把七殿下找过来的时候,睦南皇子还没死呢……而且那之后,七殿下
就一直在皇上这儿,直到三更才离开……我差点儿忘了!”
“行了行了!你想起来就得了,还非得说出来!这要是被外人听到了,传到皇上那,咱俩的脑袋可是要保不住了!”
“是是是……不过皇上也是怪了……明明可以证明七殿下不在场的,为什么还下令此事务必守口如瓶,让七殿下受冤
枉之苦……我听说,七殿下在牢里被打的都不成人样了,这两天皇上因为这件事都憔悴了许多哪!”
“皇上自有安排!哪轮得到我们做奴才的瞎揣测!行了!别嚼舌头了,走吧!”
……
说话的两个人天铭泱认得,是皇帝寝宫负责提灯打扫的小太监。目送着两人越走越远,天铭泱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为什么呢?
明明自己有不在场证据,为什么天澋曜却要隐瞒呢?
除非……
那一晚,在皇帝寝宫,发生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想到这里,天铭泱脊背一凛,脑子里嗡嗡地响。关于天澋曜的记忆,全部真真切切存在着,他对于这副身体的呵护和
关怀,那样真实,让不是当事人的自己都不禁有所触动,甚至觉得异常地了解天澋曜的一切了。但很奇怪,这流畅的
记忆,到了睦南皇子死的那一夜戛然而止,似乎是被硬生生切断了一般,任自己怎样去回忆,也想不起到底发生过什
么事。
就好像……曾经那个灵魂主观的抹杀了自己的记忆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怎样的记忆,可以让原来的那个灵魂,那个深深爱着天澋曜,深刻到对于那个人的记忆都篆刻到身体里那样的灵魂
,也甘心舍弃了?
说实话,天铭泱对此十分的不解,也十分的好奇,甚至——可以预告到一种不祥。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记忆——甚至可能是让曾经的七皇子心智瓦解,灵魂崩溃的,恐怖的记忆……
但是,现在的他,却想知道。他想知道,自己和天澋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挖出他们之间全部的牵扯,甚至
挖出天澋曜猜不透的真心——他就站在光明里,等待对方从暗影里走出,与他对峙。
无所遁形,也无从逃避。
但是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做,现在的天铭泱,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两个人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心情,到底是源于
什么,他目前还想不明白。
但是,也没必要想明白了。他想这么做,就顺从内心,不用顾忌,就这么简单。打定主意,天铭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
中已经来到太医院外,找了个借口进了藏书阁。藏书阁本就很少有人来,早上上朝的时间,更是空无一人。
一排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架让偌大的房间显得异常狭窄和昏暗,木格窗撒入淡淡的晨光,光柱中隐约可见雀跃的尘埃。
灰尘的味道和书香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很是独特。置身于这里,整个人似乎都惬意舒适起来,挑了几本毒理的典籍,
天铭泱干脆席地而坐,寻找起半夏相关的资料来。
时间在书页翻动间慢慢流逝,关于半夏毒有用的线索一条也没有,天铭泱却是越发的困倦起来。
这副身体着实好用,体能体质都是处于巅峰,但是也只限于夜晚而已。白天的时候,人便会变得异常的困倦,比如现
在——天铭泱点头的频率越发加快,终于,上下眼皮死死粘合在一起。
……
啪——
书卷落地,脆响在藏书阁里大声回响,天铭泱猛地张开眼,却是发现一张近在咫尺,放大了数倍的脸。
“……”
眉头一紧,下意识动作,天铭泱肌肉发力猛地一拳打出去——
“唔……”来人被击中鼻峰,朝后栽倒。半晌,才捂着鼻子坐起来,眼中很是委屈。
装什么装!意识到自己防范过度的一瞬,手臂早就泄了力,那一拳,也不过就是手背蹭过鼻子的程度。就算是个文弱
书生,也不至于倒地不起这么大半天!
白了对方一眼,天铭泱自然没有道歉的打算。更何况,这个人就是那日在御花园里遇到的六皇子亲臣——尔雅——那
种深藏不露的人,是不会吃亏的,自己便更没必要道歉了。
“殿下的见面礼,总是这么野蛮吗?”尔雅揉着鼻子,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副很惨的可怜相。
扮孱弱?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摸摸脑袋,发现小太监的帽子因为睡觉,不知不觉掉落了,天铭泱也不再掩饰身份,只是笑笑,打了个呵欠:“谁让
尔雅大人你……长了一副很欠扁的样子呢!”
被人家挖苦,尔雅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笑意融融,如一剪春风。俯身捡起书卷,极为优雅地拍打灰土,轻语着
:“真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七殿下啊……七殿下如此好学,皇上定当欣慰非常。”眼帘慢慢提起,秀气长睫下一双
通透秋水眸静静审视着对面的人:“不过——七殿下对于‘半夏’这味中药很感兴趣吗?”
书落了地,页码便乱了,尔雅捡起来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看的哪一页,更不用说察觉自己在查找半夏的资料。如今他脱
口而出的话,着实让天铭泱讶然。
或者……他是故意的吧!到这里来,与其说是找书,不如说——就是找他!
耸耸肩,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天铭泱挑眉看着尔雅:“我这个人听到没营养的话就想瞌睡,所以——你还是开门见
山比较好!”
“几日不见,七殿下的变化倒真是让微臣瞠目。”尔雅抿唇一笑,审视的目光越发深沉。
“哦……是么?那尔雅大人您继续绕弯子吧!我先走了。”懒懒扯扯嘴角,天铭泱随意扣上帽子,把医书往尔雅怀里
一扔,转身就走。
“睦南皇子中的半夏之毒是御医院流出的。”手臂被握住,温和却有力的声音传来,天铭泱收住脚步。
“半夏是发源西域的一种草药,处理之后可以用药,治疗咳嗽,但是,服食生半夏过量便会引起呼吸紊乱,肢体麻痹
,从而窒息而亡。因此,御医院开半夏这味药时十分谨慎,要做详细记录。从三个月前起,开出半夏的单子总共有三
十七张,每次从中扣留微量半夏的话,三十七份差不多可以凑齐致死量。”尔雅的声音稍稍停顿,待到天铭泱回眸,
四目相对,才渐渐加深了笑意:“尽管药是开给不同的人,但中途,却都必须经过药剂师之手。”
“所以——药剂师做了手脚。”天铭泱顺着他说下去:“但是——不好取证。”
“不必取证。因为——供毒之人,不一定是下毒之人。”
“应该说——供毒之人,一定不是下毒之人!因为那个睦南皇子——信不过外人!”
尔雅笑笑,目光有些试探:“七殿下何以确定下毒的,一定是睦南自己?”
“没做亏心事,何必急着藏尸体?”天铭泱钩唇,试探回去:“那尔雅又怎么证明,偷出半夏一事,一定是睦南授意
?半夏这样寻常的中药,太容易识破死因了不是么?”
“利弊是相对的。睦南自然可以用一种天泽不存在的罕有奇毒,规避识破风险。但是,一旦被发现,毒过于独特,能
接触这种毒的人极少,罪犯范围缩小,便更容易被揪出。相反,选择天泽也有的普通毒药,即便识破了,亦可推脱是
天泽人所为。毕竟,任何一个人,都有得到这种毒,害人的可能性。”尔雅从容应答,沉如秋水的眸子凝视天铭泱:
“若是殿下,会选哪个?”
“陷害我,选前者;陷害天泽,选后者。”
“那么,殿下的试探,可以结束了?”
“好吧,完美的逻辑!”双掌相击,挑起眉峰,天铭泱笑道:“想必,你也想到捉出下毒之人的办法了?”
尔雅眨了一下眼,微微笑开:“成竹在胸。”
指尖轻轻抵住对方的胸口,天铭泱笑意渐邪:“但是——不便透露?”
尔雅但笑不语,天铭泱瞬间变脸,揉揉笑得发疼的脸颊,到头来,还是任他绕了一个大弯子。跟这种人周旋,真是累
人!早晚面部痉挛!
嘴角一撇,不耐道:“你来干什么了!可以直说了吧!”
16.联盟
木格子窗投射缕缕金芒,藏蓝朝服上,金丝锦绣的仙鹤交映生辉,尔雅整个人萦绕在暖光中,柔和的笑容似乎也带着
光泽一般。
笑成这样,是要融化谁啊!
天铭泱嗤之以鼻,丢过去一个有屁快放的眼色。
“实际上,有个问题我考虑很久了。阁下——到底是谁呢?”稍稍走近,尔雅淡淡道。
“哈——尔雅大人不认得本殿下了吗!”心里一震,脸上却是戏谑,天铭泱语调微扬。
“很遗憾,我眼熟的,也只有阁下这副外壳而已。”尔雅依旧说的清淡,而气氛却变化了:“七殿下两天前在府内遇
刺,刀刃没入皮肉一寸,血流如注,当场死亡。却在破晓神奇苏醒,伤口痊愈,起死回生,而后性情大变……你认为
,凭这些,我还看不出,对面这个是个冒牌货吗?”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七殿下又在哪里!”
四目相对,空气在这一瞬凝固。
忽而,天铭泱朗声笑开:“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眼眸微微眯起,视线越发狡黠:“尔雅大人,你既然怀疑
我,不如去启禀圣上啊?何必多此一举,打草惊蛇呢?和我这个冒牌货对峙,会让您很有面子吗?”
说着,慢慢凑近尔雅,低声在他颊边调侃道:“话说——你真的关心真正的七殿下去了哪里吗?”
轻笑一声,尔雅侧身避开天铭泱的亲近,缓缓道:“对我来说,七殿下去了哪里并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
“但是,七殿下不在了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天铭泱接话道:“而让我这个七殿下进入你们的阵营,对你最重要!”
“阁下承认了?”尔雅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
“有么?这又不是关键问题,尔雅你何必这么纠结呢?”天铭泱无所谓地一笑,心说别想威胁我,我从小就不是吓大
的!眨眨眼,继续道:“不就是想让我和六哥联手么?最烦你们这种人,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那么,殿下是同意了?”
现在知道叫我殿下了?
天铭泱白了尔雅一眼:“没好处的事,我干嘛同意!”
“微臣帮助殿下洗清罪名,换取殿下的信任,很公平吧?”
“哦,原来尔雅是在帮我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为天泽开罪呢!”天铭泱挖苦道:“我没这么大的架子,就不劳
尔雅大人操心了,我看你还是国事为重吧!”
尔雅也不恼,似乎接受这个提议一般点点头:“殿下教训的是——国事为重。那么歹人冒充七殿下算不算国事?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