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羽把他小心的安置在被窝里,盖好被子,看着他熟睡的脸,心中苦涩却也甜蜜。
萧晓这一睡就到了大中午,直到到没心没肺的一帮兄弟竟然都来看自己了。
萧晓把安清羽打发出去,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还能干吗?无非是八卦女人,交流游戏啦。
“老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住院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这医院条件这么好,好一起住定个团还能省点钱啊!”田瘦子随手抓起一个安清羽削给萧晓的苹果三两口解决。
萧晓瞪着那个只剩尸体的苹果,那是老子的苹果!!
“就是啊,老大~两天不见,兄弟们都想死你啦!你快回去吧!”胡茬子这个酒鬼拿了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舌头都快直了。
萧晓懒得理这个醉鬼,真怕他一激动按着自己给灌一瓶,那样自己不死也会被凌子煜弄死,就算不死,肯定也会生不如死!
“老大,住院无聊,这是兄弟们孝敬您的,收好了。”只有胖子一个细声细语的凑上前去跟萧晓咬耳朵。
被子里被放进一叠小盒板,好像是CD一类的光碟。萧晓愣了一下,看来还是兄弟们贴心,要是让凌子煜安清羽那两个老男人发现了,自己这些还不是要被没收走?趁安狐狸还没进来,萧晓机灵地赶快把他们藏好。
“纪泽呢?”萧晓看了半天都没见到纪泽,想到前两天在学校也很少见到他,难不成是交了女朋友,所以抛弃了兄弟?
“咱们学校最近不是快要五十周年校庆了吗?纪泽那小子太抢手了,实在忙不过来,现在还走不开呢,他让我们带话过来,他说他会尽快来看你的,叫你不要乱跑,晚上早些睡觉,不要上网。”田瘦子模仿着纪泽温柔平和的语调,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别扭啊~?果然,人长着一张好看脸绝对是讨人喜欢的资本!
纪泽怎么知道我晚上准备躲在被窝里玩手机上网?萧晓在心里做着鬼脸。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到快要上课了都不肯离开,安清羽最后不得不搬出年级组长大剩小姐来镇压他们,一群人才悻悻的离开。
其实萧晓清楚,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哪里是想陪他啊,只不过是想有个合理的理由翘课,美名其曰:团结友爱,帮助同学。
于是也就乐得安清羽把他们打发走,自己也就独享安清羽晚上的一桌清甜可口的“斋菜”。
到晚上,安清羽不得不走了,因为他确实没地方睡,医院的床位都满了,而且回来的太匆忙,自己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呢。
安清羽临走的时候啰啰嗦嗦的交代了一大堆,什么倒水叫护士,不舒服要叫护士,有需要就叫护士,有事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云云~
听得萧晓以为他是唐僧转世,而护士小姐则摇身一变成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孙悟空。
最后终于挥挥手送走了唐僧师傅,萧晓就乐颠颠地拿出藏在床底下的碟片,这晚上总不能闲着吧?
本来挺兴奋地翻着碟片,翻出几张放入碟机里,看着看着,打起来哈气,最后却越看越没兴趣,越看越没劲。
你说老子以前怎么会对这些赤果果的长着两团大脂肪的身体感兴趣?
难道是自己早已看破红尘,修炼成仙,无欲无求了?
萧晓不可思议的想——我可太他妈的高尚纯洁啦~
最后只好关掉电视,不甘心地躺倒,准备睡觉。
“嚓”一个不太大的相声却弄得他睡意全无。
病房的灯早已关掉了,屋里漆黑漆黑的,外面值班的小护士恐怕也早就打着瞌睡睡着了吧?
窗口突然吹进的冷风,白色的窗帘被刮了起来。
外面的天空没有星星,黑的凌潇潇不禁害怕起来。
尼玛老子怎么刚才开窗就忘关了呢?尼玛这里好像只是二楼啊?尼玛听安狐狸说这下面地下室好像是太平间啊?
萧晓把自己吓得直哆嗦,盯着窗口看半天没敢眨眼。
我操,你一个大男人半夜发什么神经呢?管他是小偷强盗还是诈尸,尼玛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才不怕你呢!
萧晓自我安慰着,躺了下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却似乎感觉到有一个黑影正在靠近自己,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巴就被捂住,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了。
“唔……”
挣扎挣扎着,却发不出声音,萧晓又急又怕,难道自己年轻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
“别怕,是我~”有一个熟悉温柔的声音压低了在安慰自己,接着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熟悉的温度,好熟悉的淡淡青草香味,萧晓大着胆子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他俊朗的脸庞在朦胧的月色的掩映下闪着淡淡的银光,一双漂亮的眸子清澈如水,正温柔地望着自己。
萧晓怔了一下,开口就骂:“我靠,纪泽!你们约好的是吧?排着队来折腾老子!”
十九.人生是一场戏(上)
月色凉如水,将银色的柔光铺洒在这间小小的病房,不足一米三宽的病床上挤着两个人。
“那个王八蛋把我当猪一样养,整天强迫我喝牛奶,说我长不高成绩差就是因为不爱喝牛奶,你说他这是骗三岁小孩呢?”
萧晓数落着凌子煜的罪行,这在凌子煜家住了没多久,却感觉受了一年的气,好不容易有个人能陪自己聊聊天,听自己抱怨两句,他就打开了话匣子,跟个更年期的怨妇一样。
纪泽确实是个很好的听众,侧躺在小小的病床上,面前就是萧晓那张放大了的皱着眉的小脸,一张一合骂骂咧咧的小嘴,和散落在额前的红色的碎发。
纪泽看不清这张日夜思念的脸,只觉昏暗的夜色下,萧晓在咒骂着他的哥哥的同时,嘴角也无意挂着一抹淡淡满足的微笑。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然后时不时地帮腿脚不老实乱蹬的小红毛拉拉被子。
“哎,你说这个禽兽真是我哥么?“萧晓不满地嘟着嘴,盯着纪泽在昏暗月色下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似乎是在求证。
“那你有没有发觉从钻进被窝的那一刻起你就三句话不离这个“禽兽”?”纪泽淡淡地笑着,虽然萧晓口中一口一个“禽兽”,却仍能感觉到萧晓对他的依赖和信任,那毕竟是他的哥哥。
“额,是吗?呵呵~~”萧晓似乎也发觉了刚才自顾自地一个人说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床本来就小,别乱动。”纪泽叹口气,把快要滚下床去的小红毛揽进自己怀里。
萧晓也没挣扎,虽然这个姿势怪怪的,但是床小也是没办法的事。于是就安静下来认真听纪泽说话,好久都没和纪泽独处着像这样聊天了,今天纪泽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才回来的吧,不然也不会大半夜从宿舍逃出来溜进医院爬墙进来找自己。
今天的纪泽和平时不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萧晓说不清楚,却只觉得他浑身透着一股悲伤冰冷的气息。
好一会儿,纪泽都安安静静地抱着他,没有出声,萧晓都以为他睡着了。
像是飘远的思绪刚刚被拉回,纪泽的声音感觉也是飘远的:“萧晓,找到了家,你感觉幸福么?应该很喜欢你哥哥吧?”
萧晓迷迷糊糊地都快睡着了,简单的脑子没转几下,就凭直觉回答了:“恩啊,再说禽兽除了逼我喝牛奶其他都还像个人。”
“家,是怎样的?”
“嗯,就是你感到有温暖,有归属感的地方吧~”萧晓的脑子一瞬间闪过了好几个人影,脸色苍白身体不好的凌父,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安清羽,还有时不时欺负自己时不时温柔的哥哥凌子煜。
“如果你发现你一直以为拥有的却根本不属于你,比如“家”,你会怎么办?”
萧晓已经迷迷糊糊的了,答道:“还能怎样,总有属于你的东西吧。”
纪泽眼神里已经眯上了一层雾气,只是靠在他胸口已经进入梦乡的人儿看不见。
男人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生怕他逃跑似。
“小笨蛋,别的东西我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还在就好。”
萧晓在安清羽的照顾下,很快就出院了,出院的时候还在咒骂着凌子煜:丫的你还把不把我当弟弟啦?这么多天竟然都不来看我一眼?
其实萧晓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谁会去苦逼的学校上课听老师在讲台上喷口水,放着安清羽无微不至五星级的服务不去享受呢?
于是就拖啊拖啊,拖到隔壁病房一个腿打石膏的大叔都能跑步了自己才不得不出院。
只是这中间,凌子煜一次都没露脸,无非是打个电话问问他情况,然后威胁他:“都好了赶紧给我回家,不然住院费自己付!”
纪泽也会每天下课第一时间跑来医院看看萧晓,陪他吃晚饭,顺便哄着他给他讲讲今天的课。纪泽脸上一直挂着纯粹温暖的微笑,仿佛那夜那个寂寥落寞的人根本不是他。
萧晓已经记不清那晚纪泽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想到也许那是纪泽不想再提的事吧,就不便再追问。虽然不放心,却只能等纪泽哪一天清楚的告诉自己事情的全部。
出院后,安清羽告诉他凌子煜最近因为公司股票下跌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拜托自己先照顾萧晓。
萧晓嘴上毒辣的骂他:罪有应得,恶人有恶报。却还是听话的去上课,听话的每天放学回家,他反省过了,以后要尽量当个好弟弟,让凌子煜省心一点。
只是凌子煜都不在家住,更别说接送他上学了,所以一切都是由安清羽打理的,接送他上学,给他坐好早饭,舒适的一个人住在家里再也没有凌子煜来折磨自己,萧晓却觉得有些不习惯。
难道我是受虐狂?萧晓郁闷地胡思乱想。
都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吧,听说他是在公司睡的呢,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每次别扭的主动给凌子煜打个电话,不是忙音,就是金迪接起来的,冷冷的声音不带有温度:“凌总在忙,有事我会帮你转达,请问你有什么事?”
每次听到金迪的声音,萧晓就瞬间清醒过来了,对啊,他有什么事啊?他有什么理由找凌子煜啊?
说我是他弟弟,然后是要撒着娇说哥哥我想你了,赶快回家么?
又不是小孩子,那么矫情的话萧晓可说不出,更何况他根本不会承认自己是想那个禽兽了。
但是确实是担心的,于是萧晓在今天放学后,就缠着安清羽要让他把自己送到凌子煜的公司去,安清羽当然是不同意了,凌子煜交代过自己好好照顾小红毛,看着他不让他乱跑,特别是不要到公司来给自己添乱。却终于妥协了,果然他还是无法抵御小红毛耍无赖的本领的。
一到凌氏集团的办公大楼下面,萧晓就急不可耐地冲上了顶层。
金迪冷眼看着无奈耸肩的安清羽和东张西望找凌子煜的小红毛,压着火气把它们引到总经理的办公室。凌总这些天都忙得饭都顾不得吃,哪里有时间见你呢,真是捣乱。
“凌总,您的弟弟和安先生来了。”金迪恭敬的敲开门。
凌子煜正靠在椅子上休息,昨晚为了分析了图表,一夜没合眼。盯着股市,却只看到公司的股票连连下跌,找不出原因,全公司上上下下几万名员工都快忙疯了,不知何时冒出的另一家小公司竟收购了不少股份,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股价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涨着。
萧晓这时进了办公室,看了一眼老板椅上凌子煜的疲态,忍不住得觉得揪心的疼。
男人消瘦了很多,原本坚毅的下巴变得尖尖的,眼窝深陷,下巴上还有不少青色的胡茬,
一张原本英俊神采奕奕的脸此时却显得憔悴又颓唐了。
这还是平时那个动不动找自己麻烦,喜欢欺负自己,捉弄自己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凌子煜么?
“哥,我来了,给你带了饭,吃点吧。”萧晓很少叫他哥哥的,只是偶尔犯错或者耍赖皮时才不情愿地叫两声,哄凌子煜高兴。今天别说耍无赖了,连多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他怕自己冒冒失失的来会不会让凌子煜更伤脑筋。
凌子煜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声音透着疲惫:“嗯。”
“你现在能不能吃点?”萧晓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顺路来的时候,想着凌子煜肯定没吃晚饭,就买了些自己觉得营养好吃的东西,样子很多,不知道有没有凌子煜爱吃的。
突然觉得自己太他妈不是东西了。凌子煜对自己喜欢的讨厌的一清二楚,连早上醒来会先去厨房找水喝,从来不用橙子味的牙膏这种小习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将自己早上起来总是能喝到加了蜂蜜晾的刚好温热的开水,而家里从来连半只橙子都没出现过,更别说橙子味的东西。
而如今自己连他爱吃什么讨厌什么都没留意过,萧晓很后悔,现在想好好关心他一下却不知道从何做起了。
“嗯。”凌子煜仍然没睁眼,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萧晓决定耐心等着,也不说话了,不想在给他添麻烦了。
萧晓坐在离凌子煜不远的沙发上,望着他,好像这样一直望着他就不会担心了,只要静静的看着他,就不会感到不安了。
安清羽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一句话没说,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五光十色喧嚣的城市的夜景。
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的,萧晓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老实安静。
们却突然被打开了,是金迪,他手里拿着电话,连声音都不再像从前那样沉着冷静了。
凌子煜疲惫得睁开眼睛,用眼睛询问面前显得些许慌张的助理。
“凌总,凌宇翔打来电话,说是关于公司股价下跌的事务,请您务必回他电话。”
凌子煜皱皱眉头,心里无不奇怪。
凌宇翔平时是很少干预公司的事情的,公司的股份他都不屑一顾,如今为何这样主动?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真如凌云猜测的那样?
忐忑的拨了电话,那边没一会儿就接起了电话。
“你没猜错,是凌厉干的,那间公司是我名下的,而股份是他买的,他的目的很明显了,若再不制止凌氏集团会垮掉。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他人在B市。”凌宇翔声音平静,好像凌氏集团倒闭跟他没有丝毫关系,那是他的父亲,凌氏集团的副董事长干的,如今他的语气却好像是局外一样,既不关心凌氏集团的死活,也不在乎他父亲的死活。
凌宇翔在那头先挂了电话,凌子煜拿着电话良久没反应过来。
“凌总?”金迪在一旁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子煜,订机票吧,我陪你一起去。B市我还是有些人的,办事方便些。”安清羽不知何时走到凌子煜身边,他拍拍凌子煜的肩膀。以他对凌子煜这些年的了解,他现在的状态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必须有个人陪在他身边。
凌氏集团的事,安清羽多少是了解一点的,所以对于结果安清羽也多少料到了,只是像凌子煜一样,不愿意承认。副董事长竟要把凌氏的家业给毁了?是因为他的野心想得到全部的财产么?总觉得,理由没这么简单。
凌子煜回过神来,拉了拉领带,吩咐金迪:“定机票吧,我现在就去。”
萧晓怔怔地看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他面前走过,中间他插不上一句话,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凌子煜慌张地接了凌宇翔的电话,然后就镇定下来,恢复了平时干练沉着的样子。
只觉得,自己似乎什么也帮不上,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失落。感觉空荡荡的,原本被填满的地方似乎被人挖去了似的。
看着桌子上凌子煜还没正眼看过的饭菜,萧晓的鼻子突然感觉酸酸的。
他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多担心,可是一旦忙起来,眼里就再也没有了别人,没有了我。
萧晓明白凌子煜有多累,有多苦,可还是难过他连瞥都没瞥自己一眼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