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若天气一般晴雨不定,却像风一样变化多端。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下一秒他会做什么。
见他朝自己走来,拍了拍手上的绿茶糕碎屑,微笑着对他挥手。明明只有不远的一段距离,却像是久别重逢,缬草心
里竟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
长门飒来到他身边,眼尖地发现他嘴角的一点碎屑,目光移到桌上,碟子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绿茶糕。而其余三个…
…
他看了看笑得丝毫不心虚的缬草,无奈叹道,“小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
“这里又不算外面,而且这院子里的茶点都是前田先生亲自准备的,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长门飒的长指触及自己的嘴角,将那一抹碎屑喂进自己嘴里。总觉得这画面很煽情,忍不住脸上发烫。
“像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长门飒笑着弹了下他光洁的额头,而缬草则微微一笑,抓住额上那只手,轻轻握住,“飒,我不是容易相信别人,而
是在努力学习。”
长门飒没有说话,而缬草径自转了话题,一把缠住他的手臂,扬起一抹微笑,“我们快走吧,理发师一定等很久了。
”
第5章
理发师是他叫人从外面找来为缬草剪头发的。听说换了发式,连带可以改变生活状态,便想着,剪掉缬草身为色子的
一头长发,换上正常的衣服,是否能让他自己意识到,他的身份将不再同于以前。险些失去他的经历,让他清楚地明
白,他在自己心中的价值。而他,也希望他能明白。
长门飒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如瀑黑发一缕一缕地落地,就像是落叶。心里竟忍不住萌发出愁绪,想着抚上这头黑发
的触感,只觉得可惜。
反观缬草,闭着眼小憩,似乎对自己这头留了许多年的长发毫无感情。或许他能够理解,无论它们多么美丽,总也是
花楼少年们曾经无法磨灭的标志。
如果缬草厌恶自己色子的身份的话,自然不会对长发有所留恋。而没有人是愿意当一个被人亵玩的色子的。
剪完了头发,脱去了繁重的和服。不仅没有抹去缬草原本的美,反倒平添了少年的清爽与阳光。
长门飒伸手揉乱他一头柔软的短发,还是他熟悉的触感,头发溢出他的指尖,纠缠着,令他爱不释手。
“飒,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缬草指着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问道,显然还无法适应新装扮。
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他抓过他,往怀里一带,俯身在他耳边咬耳朵,“小草,要说奇怪,你之前那些艳丽的和服才奇
怪哪。”
缬草想了一会儿,赞同地点了点头,搂住他的颈项,声如细蚊,“为什么让我剪头发?为什么让我看起来像一个普通
的少年?”
“还是你比较喜欢之前那样,以一个色子的装扮在这栋房子里“招摇过市”?”
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看见缬草因为他的话微微愣住,随即笑开了,“说笑的,我希望你能抛开过去,过你这个年纪
的少年该有的生活。”
长门飒其实比缬草只大了一些,却总觉得在这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少年面前,自己比他成熟太多。
从九岁时第一次处决帮里的叛徒,他就再也没有平淡的生活了。如今的他,满手鲜血……
“好。”
缬草低低地应了声,凤眸里满是愉悦。
两人的唇轻轻地贴上。感觉好亲密,却又仿佛充满了距离感。
长门飒微喘着气,薄唇下移,亲吻着他的下颚,嘴上忙里头屑,“小草,还记得你来这的第一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
“哪一句?”
缬草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模样,眼里的狡黠却将他出卖了。
长门飒笑着看了他一阵,一路往下亲吻他颈部细致温暖的皮肤,留下一连串湿热的痕迹。
“啊……飒!不……不要……绕了……我。”
抬起头和他对视,抚着他鲜红欲滴的小嘴,抑制不住对这种极致美丽的赞叹。
“小草,你真顽皮。”
修长的手指像灵活的蛇一般钻了进去,抚上他平滑的胸,玩弄最敏感的地方。
“我恐怕等不下去了。你的回答呢?”
听着缬草煽情柔弱的呻吟,如同最诱人的魅药,他体内的欲望就像蓄势待发的野兽,受到这呻吟的蛊惑,渴望破笼而
出,将猎物含在嘴里,撕咬,嚼碎。
缬草迷蒙地望着他,眼里也浮现丝丝雾气,好不可怜。
“飒……我……”
“小草,告诉我,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知道我在等你的答案。”
恶意的玩弄一刻不停,缬草全身脱离地倒在他身上,扣住他的手却使不上力阻止,反倒随着他的手一道移动着,就好
像是自己迫不及待似的。这样的认知让他的脸更是燥热难耐,却无法发出一个完整地音节,只能凭着本能轻喊。
缬草拼命压抑着快感,即使身为色子,也从未领略过这种无法名状的巨大的快感。
他就宛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又有晃荡着,怅然若失,却又如痴如醉。
欲望是矛盾的,它教人摈弃了理智,却又教人的思绪格外清晰。
缬草不再挣扎,享受着他的爱抚,抛弃矜持,放任自己沉溺在身体的快感当中……
将还在微喘的缬草轻柔地放在床上,抚摸着他汗湿的发,忍不住伸舌舔吻细碎的汗珠,长门飒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似的
,相当不怀好意。
“小草,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明明之前自己都是和他躺在这张床上,也时常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可是如此直接的欢爱还是第一次。现在他躺在上
面,怎么想都觉得很诱人。
缬草有气无力地望着他,脸红心跳不止。突地闭上眼,双手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拉。
缬草的吮住他的耳,甚至大胆地舔吻着他的耳廓。
长门飒意外于他如此主动地挑逗,也不阻止,反倒乐在其中,手上也忙着脱他的牛仔裤。
“飒,我喜欢你,喜欢到让我自己害怕。”
牛仔裤被扯飞了出去,长门飒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他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因为他的话竟像在擂鼓一般,仿佛即使
是隔着皮肤,也会跳出去似的。
“只是喜欢吗?”
吻上他雪白美丽的小腿,手也忙着撩拨他的腰侧。微微抬起一双凤眸,露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微笑。
“还……还有……爱。”
最后一个字下他说得格外小声,甚至于仅仅只是一个口型。长门飒将他害羞又懊恼的表情看在眼里,难得发善心决定
不再逗弄他,反正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得答案,更何况,来日方长嘛。
“小草,你要有心理准备,今天一天我都会狠狠爱你,让你下不了床。然后明天,后天,大后天,今后的每一天,我
都要和你赤裸着身体一同醒来。”
缬草说不出话,如此直白的一番话叫他羞得只想钻进被窝把自己藏起来,可心里却激动难耐雀跃不已。偏有人不让他
如意,捧住他的脸,轻柔地在他耳边撩拨,“小草,这么害羞可不好哦,不如拿出本事,把你在楼里学的东西全部用
在我身上,如何?”
看着T恤也被他脱下,自己全身已接近赤裸,肌肤因为空气和爱抚的缘故敏感地起了小疙瘩。长门飒爱怜地吻着她,
大手一拉,将被子裹住了两人的身体,生怕他再一次着凉。
缬草感动于他的体贴。更沉溺在他的爱抚下,大着胆颤抖着手缓缓地解起他的衬衫扣子。
“飒,我想感受你的体温。”
“随时欢迎。”
魅惑的表情因为身处黑漆漆的被窝里而看不太真切。等到两人全身赤裸地交缠在一起,长门飒的体温,暖了他的四肢
百骸。被他这样紧紧地抱着,他觉得好幸福……
第6章
樱花就快要过季了。缬草一个人在庭院里赏樱,想要抓住它的尾巴,聊以慰藉美景即将逝去的忧愁。顺便许下明年再
见的承诺。
当前田一村领着妻女从大门里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少年抽搞了身量,倚着一棵樱花树,将手掌贴在树干上,闭着眼似是在感受些什么。风与花拂过他的面,他的发。他
美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似的。
“缬草少爷。”
走上去,在他的视听范围内鞠躬,有礼地唤了声。缬草回他一个浅浅的笑容,目光随即被他身边牵着的小女孩吸引了
去。
小女孩长得和前田一村很像,一看就知道是父女。一双漂亮的大眼瞅着自己,似乎充满了好奇。
“你是大哥哥还是大姐姐?”
缬草被她的问题逗笑了,很喜欢小孩子毫不掩饰的直白的问话方式。弯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得十分温柔,“我
是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前田合岚。”
她朝少年举了个躬,虽然印象中从没见过他,却因为先前父亲唤他少爷,乖巧地行礼。前田一村宠溺地拍了拍女儿的
瘦小的肩膀,望了望门口站着的妻子,走过去也将她牵了过来。
“缬草少爷,这是我的妻子,前田百合。”
“缬草少爷。”
缬草望着女子,一瞬间笑意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脑子里不断地闪过一些已经模糊不清的画面。
前田一村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没事吧?”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知何时扒着自己大腿的小女孩,父女两个都一脸担忧。
“我没事。”然后朝一脸不解的前田百合说道,“抱歉,前田太太,我失礼了。”
“不,没关系。”女子回他优雅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缬草抱起腿上的小女孩,朝夫妻两微笑道,“你们是来找飒的吧?他在房里,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带小岚去花圃逛逛吧
。”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前田合岚,却很容易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她似似乎很开心被他抱,大着胆子在他的脸上
亲了一下,笑得美滋滋的。
“合岚,下来!”
“不要,我喜欢这个大哥哥,比长门哥哥更喜欢!我长大之后要嫁给他!”
前田合岚显然对他一见钟情了,这番豪言壮语出自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之口,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做父母的一阵尴
尬,被小姑娘看上的缬草则闷笑个不停。
“小岚,你还太小。”缬草温柔地说道。
前田合岚还来不及反驳,就被从房里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两年多不见,怎么一见面长门哥哥就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
啊?
“小鬼,我不得不承认你相当有品位,可是他已经是本少爷的了,你死心吧。”
一口气说完,然后像拎小狗似的单手拎住她的领子,将她交回父亲怀里。然后充满占有欲地将他搂在怀里,也不管是
否儿童不宜,当机立断,狠狠吻住他的嘴,等吻够了,咬住他的耳朵,用大家都能听见的“耳语”道,“小草,一会
功夫不见,你竟然敢在外面给我沾花惹草,看我晚上怎么罚你。”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前田夫妇呆立在哪里,不仅眼睛忘了眨,更忘了遮住女儿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
小姑娘便从头到尾,一滴不落地将他们亲热的景象看了去。而她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长门飒口中的那些“花花草草”
。
小脸微红,却不服输地冲一脸得意的长门飒做鬼脸,“长门哥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女儿清脆的嗓音终于教前田一村回了神,虽然这个时候再想着遮住女儿的眼睛已经太晚了,可也还是象征性的亡羊补
牢一番。换得女儿在他怀里不断挣扎,小手拼命扯着他的大手。
“争你个头。你个早熟的小鬼给我滚一边去。”
“飒,你别对小孩子这么凶啦。”
缬草总是一温温吞吞,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平时说话也都轻轻柔柔的,所以现在这种口气,着实让长门飒感到意
外。
原来这颗小草喜欢小孩啊。
“小草,如果你喜欢小孩,不如我们以后去领养一个吧。”
缬草没想到他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完全无法招架,脸瞬间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拍了他的胸口一下,嗫嚅道,“谁跟
你说这个。”
长门飒抓住他想要溜走的手,放在嘴边啄吻。这才将目光转移回去,看了眼前田百合。
“少爷。”
长门飒点了点头。缬草抬起眼,正巧对上她温和的笑容,强忍着不移开目光,却无法像往常一般维持笑容。
“小草,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长门飒并不认为他是单纯感觉到寒冷,却也还是急急忙忙地弯下身将他拦腰抱起,快步
走进房里。
“到房里说吧。”
长门飒之所以叫前田一村带自己的妻女来见他,其实只是想将她们留下而已。他除掉老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即使
他几乎不具备什么威胁性,不过他喜欢将事情做到滴水不漏,而在此之前,他必须保证她们母女的安危,又或者,他
可以将她们作为筹码。而他赌的,就是前田一村的归属。
彻底放纵之后,长门飒将全身无力的缬草搂在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小草,白天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觉得前田太太长得很像一个人。”
“像谁?”
缬草摇头,“我记不起来了。”身体微微上移,趴在他的身上,却是将脸藏于他的颈间,不想直面他。幽幽开口道,
“其实我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楼主说,是我妈将我卖进楼里的。而我,已经连她的长相也记不清了。”
因为帮派在吉原的花街也有一定的势力,他也免不了和各式各样的花楼楼主打交道。被卖进花楼被称作“秃”的小孩
们,往往都是一些穷苦人家,或者身世悲惨的小孩。而缬草,就是其中之一。
带着空白的记忆和被残忍地告知母亲抛弃了自己的事实,一个五岁的小孩,如何承受?
“小草,今后你由我来照顾。”
细细地吻着他雪白的肩胛和优美的锁骨,紧紧地缠住他的身体,恨不得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一刻不离。
吉原,其实就是一个声色与欲望之下,悲惨和不幸不断变换交替的场所。却没有任何人能置喙。
第7章
能住在长门家的这栋日式房屋里,最高兴的莫过于前田合岚。
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想方设法地缠着缬草,害长门飒不仅很没有风度的醋意横生,还几次想要掐死她这个讨厌的小
鬼。
放了学,前田合岚一路狂奔回家,想努力争取多一些时间。因为只要吃过了晚饭,长门哥哥就会来抓人了。
“小岚,你回来了。”
没想到缬草就坐在院子里,前田合岚立即眉开眼笑。
缬草笑着蹲下身,朝她张开双臂,前田合岚更是兴奋得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朝他飞奔而去,一股脑跳进他怀里。
“缬草哥哥,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