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地方还很多。
“吕钟,你知道他们关系有些不一般吗?”
夏沭低声问吕钟,季浚和应星,这两人这样的关系,应星的母亲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待呢。
“你也看出来了?”吕钟笑笑,哪只是什么不一般。
他从一开始看到现在,至少有一点他看明白了,应星从没用心照顾过任何人,但很让人惊奇的是他照顾了季浚长达半
年。季浚在应星心里不一般啊,听送应星进院的路人说,应星是见季浚受伤了,才去追那门卫,估计当时都气疯了,
才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蠢事。
两人正交谈时,季浚从床上爬起来,先是有些茫然,但见应星就躺他身边,竟把自己手上的输管针头给拔了就下地。
“别担心。”吕钟怕季浚过于激动,忙拦住季浚。
“他没事了吗?”季浚声音沙哑。
“没事了,睡会就会醒来。”吕钟说。
“他真的不会有事是吗。”季浚没有笑,反倒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一脸泪水。
“没错,真的没事了。”吕钟以跟肯定的语气回答。
季浚走至应星身边,捏住应星的手,应星的后是暖的。现在的科学很神奇不是吗?应星还活着。
季浚握住应星的手,将头枕在应星身边,他的就这样陪着应星,等应星醒来。
对季浚而言,这一天仿佛是在地狱里挣扎了一番,他再见不得任何一个亲友死去,何况是应星,应星是这个时代他唯
一的亲人。
夏沭与吕钟悄悄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季浚与应星。这样的场景,他们两人在那里实在有些碍事。
但其实季浚眼里没有其他人,他守在应星身边,时不时摸摸应星的手与脸,时不时低声说着什么。他根本没察觉夏沭
与吕钟是否离去,也不在乎是否会有其他人闯进来。
第十七章(上)
季浚还很稚气,是个十岁孩子,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脸圆圆的,很是可爱。小季浚在荷花池边与小妹玩耍,季浚在前
头跑,小妹在后头追。
“抓不到,抓不到。”小季浚欢喜地奔跑,还回头对他小妹笑,却没想到人却撞上了堵人墙。
回过神时,人墙已经将他搀住,也因此对上了一张少年老成的脸。
“你这孩子,如此莽撞。”
侯老爷训了句,他正带两位客人到书阁走动,就见季浚没在读书,而在玩耍。
“大哥哥,冒犯了。”被侯老爷训了话,季浚有些委屈的道歉。
“小弟无需在意。”少年说,他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光景,言谈举止却都很稳重。
既然对方不介意,季浚便也就露出了笑脸。
“侯弟,这是四子吗?”钱老爷和善可亲,蹲下身摸了摸季浚的头。
“正是这不成器的小子。”侯老爷回道,这孩子不听话,好玩,而且天质也有限。
“尚小,如何知晓日后成不成器。”
钱老爷倒是很喜欢季浚,这孩子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很聪明也很活泼。
“好动贪玩,如何成器。”
侯老爷心里也很困惑该如何教育这孩子,他前面三个儿子,都年少便有文名。同样的教育方法对前面的都适应,对最
后面这位却就不适应了。
季浚乖乖地站一旁听他爹跟客人抱怨他的不成器,模样沮丧。他也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夫子讲课总是很乏味,
他听不进去,终日背书亦很闷苦,他总想到玩耍。
“娟儿,过来。”
侯老爷聊着聊着,又谈到他的小女儿,便招手第六的小女儿。娟儿怕也被训斥,远远站着,迟疑了下才走过去。
两个老头子在一起谈子女教育问题,季浚没专注多久,便又开始走神,看着荷花池上的蜻蜓发呆。
“你今年几岁?”少年大概也无聊,走至季浚身边,问季浚。
“十岁。”季浚回头回答。
“大哥哥呢?”季浚觉得这位大哥哥很像他大哥,不苟言笑,像个大人。
“十四。”少年回答。
“原来与我二哥一般大,那我唤你钱二哥可好?”
季浚问,他知道那位和善的老头子姓钱,因为他爹唤这人为钱兄。
“不好。”少年很直接拒绝。
“那仍唤你大哥哥?”季浚觉得这少年有些古怪。
“克弘,此乃我名字,你需唤我克弘哥。”少年显然不喜欢钱二哥这怪称谓。
“不要。”季浚抗议,凭什么这人要要求他如何称呼呢?从没遇到这样的人。
“那唤克弘先生亦可行。”少年笑了,季浚见他突然露出笑脸,有些狐疑。
“你爹要我教你弹琴,我日后是你的先生。”少年说,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出现在季浚家中。虽然钱侯两家交情还不错
,但住得远,平日也不怎么来往。
“不信,你诓我。”季浚猛摇头,这人欺负他。
“季浚,书阁在此吗?”少年也不说什么,直接唤了季浚名字,手指向前方。
“不告诉你。”季浚不高兴。
少年看向晃着两个羊角的学生,再次笑了,日后的授课应当很有趣才是。
此时,钱老爷与侯老爷还在闲扯,这两人话真多,谈了一个半个时辰,才想起要将各自的儿子唤过来。钱老爷让自己
的小儿拜下侯老爷,日后这小子就住这里了。而侯老爷则要季浚拜过钱老爷外,还得拜克弘,季浚很不高兴,但畏于
他老爹的威严,只得拜了。
对于好动贪玩的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陶冶他的性情,学琴确实是个好办法。
晃着两个羊角的小季浚,很可爱,让人不竟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发与圆脸。应星在梦境里笑了,看着无奈跪拜克弘的季
浚,应星的笑脸与克弘的笑脸重合在一起。
这是一个古怪的梦,属于克弘也属于应星。
很有趣,那么继续下去吧。
“你该回去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应星回头,看到了一位穿道袍打坐的老人,他道貌仙颜,胡须与眉毛皆花白。
原本艳阳高照下、开满荷花的院子不见了,那些人物也不见了。应星发现他站在一处悬崖上,四周都是为烟雾所弥漫
的高山。
“我在哪里?”应星问。
“在你不该在的地方。”老人说,他的声音波澜不起。
“你又是谁?”应星再问,他觉得这老人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
“与你有缘人。”老人回答。
“我在哪里?”应星恼了,他回顾四周,发现四周并下山路,他站于一处险峻的山上。
“你说我该回去,我如何回去?”应星觉得这梦不仅真实还很令人迷惑,他被这古怪的梦境困住了。
“你可记得你遭遇了何事?”老人问,他丝毫不介意应星的口吻,这个后生很没耐心,很焦躁。
“不记得。”应星哼了一声。
“低头看你腹部。”老人的拂尘甩动。
应星低头看向腹部,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额头顿时同是冷汗。痛苦,非常的痛苦,被利器刺中腹部要害,血汩汩流
淌,他要死了吗?
“咳咳……”应星痛苦咳嗽,他记起了,他原本躺在汽车的椅子上,正被送往医院的路途上。
季浚一脸的泪水,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
“我死了吗?”应星愕然,这怎么可能。
“我死了吗!”应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他未曾想过,他还有那么多未尽的心愿,他如何能死去。
“送我回去,老神仙。”应星竭力抓住了老道士的手,他必须得活着,因为季浚在他身边守着他。
“你现在又因何要回去?”老道士的声音仍旧没有感情,事实上他的脸像蒙了层冰一样。但他的五官是如此的熟悉,
是的,很熟悉,因为那是应星自己的脸。
“克弘!是你吗?”应星力气过大,几乎撕掉了老道士的袖子。
“季浚……不能没有我……”应星叫道,他记得他躺在椅子上血液不停流淌时,季浚那哀毁的容颜,濒临崩溃的恐惧
眼神。
“那回去吧。”老道士的拂尘指向前方,原本为云雾所笼罩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石砌的小道。
应星朝小道走去,他登了几步石阶,而后又回过身,朝悬崖上如岩石般的老道士磕头拜了三拜。
这或许真的只是梦境,他仍在音乐厅里听季浚演奏,他并没有去追那盗贼,并没有被捅一刀,他还活着。
应星神情恍惚,小道太过窄陡,他的腹部抽痛,他走不完这路程。惶恐袭来,一个脚步不稳,应星跌下山崖。
“应星!应星!”
季浚在哭喊,他的声音是如此真切。
应星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抱住他的季浚,和头上的吊瓶,他人在医院。
“我还活着?”应星抬手抱季浚。
“嗯嗯。”季浚说不出话,只是哭。
“别哭,我不会离开你。”应星抬手擦去季浚脸上的泪水,亲了亲季浚的唇。
“我梦见你了。”应星呢喃。
“你小的时候,头上扎两个羊角,脸圆圆的,眼睛乌黑乌黑。”应星笑了,将季浚揽怀里。
“嗯,你昏迷了一天,我真怕你醒不来。”季浚说,泪里带笑。
医生也好,吕钟也好,都跟他说应星不会有事,都跟他保证,可他太害怕了,害怕失去应星。
“我没事,我好好的,不是吗。”应星摸了摸季浚的脸,他很欣慰,他还活着,还能这样碰触季浚。他很感谢克弘,
将季浚给了他,包括季浚曾给予克弘的那段最初记忆。
“应星,我去喊医生。”季浚擦了擦泪水,他一时太高兴了,忘了应星醒来,就要去喊医生,医生还嘱咐过。
“再让我抱会。”应星搂住季浚。
“会疼吗?”季浚尽量不去碰及应星的伤处。
“疼,但值得。”应星笑道,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感到疼痛,但痛并真实,活着真好。
“季浚,我梦见克弘了,是他唤我回来。”应星用唇蹭了蹭季浚的脸庞。以前就是打死应星,他也不信这类神鬼事情
。但濒临过死亡并捡了条命回来的他,现在什么都信。
“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难过,不会离开你,别哭。”应星拭去季浚脸上的泪水。
“你保证。”季浚哽咽,这次实在太后怕了,应星险些就没命了。
“我保证。”应星亲了亲季浚。
“嗯。”季浚含泪回吻应星,他很高兴,在他心里,应星已经是他的一切,他活在这时代的一个原由。
应星说他梦见了克弘,有时候季浚也会梦见。很平静的克弘,安静的在打坐,他穿着道士的衣服,剃掉的头发蓄回来
了,他已看破了尘世的苦难,平息了内心的愤恨与激慷,心中再无一丝杂念。这样的克弘,让季浚心里感到欣慰,欣
慰他那颗极度痛苦的心已平静了,并找到了归宿。
“君问”龟毛时间
以前看香港台湾的清宫戏,总是很好奇为什么不剃头,不严谨啊。后来才知道,人家嫌剃半头实在太丑,干脆大老爷
们全部成大辫子姑娘。至于所谓的不标准不严谨,大陆的清宫戏剃了半头就标准了吗?其实拉回满清照旧喀嚓,为何
?发不如式者斩。
满清发式= =b俺特意从清人的春宫图里裁的。虽然距离清初能穿过铜钱眼的标准金钱鼠尾还是有一段距离。
将那啥伟大滴康熙乾隆全脑补下这发型,就接近历史真实了。
明代男子标准照。
总之,从楼上这个模样转变为楼下这个模样
是很需要勇气与眼睛脱窗时以丑为美的高尚情操滴。SO,明人面对剃发易服,那是一个不从,本来都投降了,听到要
剃这金钱鼠尾又奋起反抗的不计其数。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悲剧就是这样发生滴,剃头匠带根竹竿悬挂颗滴血
脑袋的悠远历史也是这样产生滴。
第十七章(下)
如同如吕钟所言,应星的母亲陈夫人知道应星被刺伤住院,便从加拿大赶了回来,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她倒是受得住
。吕钟去接机,帮陈夫人搬行李,同时一再建议先回家休息下,再去医院。但陈夫人思子心切,哪里肯听,硬是让司
机载她去医院。
陈夫人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很好,衣着光鲜,若没说她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估计也没人相信。因此,当陈夫人进了
应星病房,季浚愣住了,硬是没能将这位涂了口红,穿着时尚的妇人当成应星的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
应星吃惊,差点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
“你伤成这样,我能不来吗?”
陈夫人走至应星身边,拉住应星的手,说时眼圈就红了。应星挑眉,横了吕钟一眼,吕钟无奈状。
“我没事,真没什么事,吕钟大惊小怪。你既然来了,就休息一天,明日坐飞机回去。”
应星无奈,他老妈年纪也不轻,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毕竟人老了,体力不行,他一大男人,总不能让他妈照顾他吧
。
“尽说胡话,这样还没事?”
陈夫人有些生气,她这儿子打小就不听话,皮得很,长大了更难管教,即使现在成年了,大老爷们都没让她省过心。
“我跟你爹说好了,我留下来一月,等你伤好再回去,你爹也很担心你,你就不能让我们俩省点心吗?”
陈夫人看来是打定了主意。
“阿姨,坐吧。”
季浚推了张椅子给陈夫人。
“你是?”陈夫人自然不曾见过季浚,而她刚进来时,就见季浚坐在应星身边,看起来跟应星很亲密。
“应星的朋友。”吕钟见季浚迟疑,便代季浚回答了。
陈老夫人也没再问什么,继续对应星嘘寒问暖,她就应星这么个宝贝儿子,自然关心。
“妈,你真的不用留医院里照顾我,我请了护士,况且还有季浚、吕钟,你先回去休息。”
应星最怕被他妈念叨,何况老妇人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累了。
“是啊,阿姨,你就先回去休息,晚上再过来。”吕钟也帮忙劝。
就这样,陈老夫人跟随吕钟回家。本来吕钟请陈老夫人去他家住,但老夫人却不想麻烦别人,硬实回陈家住。
也不知道她回家后,发现她儿子一直在和一位少年同居会有何感想。
见应星的母亲离去后,季浚才敢跟应星交谈,坐在应星身边,他没想到应星母亲会出现,心里很慌乱。
“我妈人还算通情达理,不用担心。”应星抬手摸了摸季浚的脸。
“应星,我心里有些慌。”季浚捏住应星的手,他很老实说了自己的感受。不只是慌,还有些内疚。
“我会处理,别乱想。”
应星用手指梳理了下季浚的发丝,自从这次受重伤拣回了一条命,他待季浚就比以往更温柔,以往他的情感总是不大
流露出来。
“嗯。”季浚应声,将头枕在应星肩旁。自从应星醒来,季浚便寸步不离应星。
“医生说这几天都不能进食,那怎么办?”季浚轻声问应星,他怕应星挨饿,何况他流了那么多血,也没能得到进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