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见颐拨开扇子淡淡地道:“我只是要晓得我三弟人在哪。”
二人也不晓得聊过多久才散,等司见颐回内室来时,没见着苏晚人,便唤了素栈来问,素栈说:“公子说你与秦大人许是要聊好些时候,他在这待着也是无聊,便到香房去了。”
司见颐晓得苏晚惯了乘天那小居,便特意在小院腾了个里房来,将里头格局装置得跟乘天那时的香房相去不远,让苏晚看不着也好方便惯熟些。素栈这话说来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却没来由的听得有些心惊,二话不说亟亟就往香房去了。
到得房前故意放轻了步来,想躲屏风后看苏晚在做些什么,怎想刚迈进门一步,就听得头苏晚一句话问起:“你来了啊?”
司见颐心头一跳,有些惋惜,绕过屏风径直想案前走去,挨到苏晚身边坐着,装作无事地问:“你做什么?”
说着就拢着苏晚肩膀,拎他手过来看,苏晚笑了笑,将东西捂在他掌中,“你猜是什么?”
司见颐就着那触感猜得个半知,拿开他手来看,真就是个锦绣香袋,那香气熟悉的要紧,心里一时没想得个明白他用意,竟哑然无话,半晌才轻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苏晚道:“这天时冷,你病易犯,戴着总是好的。”
司见颐把他揽近身来,低头在他颊边亲了亲,“不是几天前才给配换过一个,你忘了?”
“你不是得出远门吗?我多做一个,你好带着去。”
司见颐皱了眉问:“你怎晓得我的要出远门?”
苏晚却不应话,取上香袋在口上再结上一个结,按回司见颐手中,嘱咐道:“你拿好些,莫再沾了水,给化了。”
“好……”司见颐怔怔应作一声,把那香袋拿过来仔细地端量,收进了怀里,又环过苏晚的腰与他面对面坐着,轻声问:“我明日便走,你有甚话要与我说?”
苏晚听着有些心思恍然,张张嘴却没寻出要说的话辞来,那神色澹然渗着几分无奈,似是思量了许些才开的口,“你路上小心些儿。”
司见颐只觉心头一阵晦涩,又问:“再无别的?”
边说着边一手覆紧在苏晚掌心,苏晚僵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也回握着,细声续了句:“你早些回来。”
司见颐看在眼里,心里一那一点情绪顿时化了汹涌,生生按捺下去,才稳着声道:“我得与你说,我这一去,是去的昆阳,寻颜月华。”
苏晚没料着他要说这话,神色仓皇竟一下掩不住,半晌敛顿好,若有似无地应得一句:“我晓得了……”
司见颐将他神色全收眼里,半晌叹出一口气,“苏晚……你怎么就不说呢?”
苏晚怔了一下,苦笑道:“你都与我说了,我还要说什么?”
“你说你不想我去啊。”司见颐竟似要他哄的孩提似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说:“你说你不想我去,你不要我见颜月华,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苏晚竟不知应不应他这话是好,神色困苦地低着眼道:“就算我劝得你留下来,你总得心里念想着,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你……啊……”
苏晚忽地觉身体一腾空,已被司见颐拦腰抱了起来,他眼睛尚未看得清明,只觉一阵晃荡心里惊悸,亟亟攀着司见颐臂膀靠在怀里。司见颐抱他到软榻前轻手轻脚地放下,埋首在他颈弯里委着声道:“我是知道,你终究觉得我心里念着颜月华……”
话到一半,却没晓得如何说下去,霎地收了声。苏晚静了片刻,替他说圆道:“我晓得心里曾念着有人,就没那么容易放得下,我等得你放下。”
话里半分晦涩,半分安慰。司见颐听着一怔,又忽觉心头刹间开明,这才心知苏晚那是答应说让他这一回,又肯随他回昌应不是就信了自己欢喜他,竟是心甘情愿等他来。心里一阵欢喜又一阵愧疚,竟不知晓是个甚滋味了。
司见颐霎间不知道是气恼是好笑,一把搂上他来责道:“谁要你等?谁要你等,啊?我现在心里就念着你了,你还要等得我放下谁来?我本就没想要寻颜月华去,我把秦寂打发走了,这三年来我心心念念你在丹州过得好是不好,如今我才要得你回来,我又怎么舍丢下你又寻别的人去……苏晚,我哪都不去,我不去昆阳,我也不见颜月华,好不好,好不好?”
“好。”苏晚怔了半晌,这才伸手去搂着司见颐,臂膀越发收得紧,埋首在他颈弯里,轻声道:“你不要去……”
司见颐听着心里乍地一紧,搂过他来亲了一口,道:“我不去,你看这时候,也是快到上巳了,往时说要让你看看镜湖的十里桃红,总是不得时,如今花都开得正好了,明日就同你看看去。”
苏晚苦笑说:“我看不着。”
司见颐跟着笑了一声道:“不碍事,等你病好过,能看着的时候多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