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起来,双脚也被根很粗的绳子与凳子紧紧的捆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等一切准备就绪,就有两名拿着板子的侍卫立在宝融身体两侧,他们迟迟没有行刑,只是互视着对方。
“皇上,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臣妾的腰都酸了。”
拓跋鸿瞟了一眼宝融垂落在地的发丝,终于,厉声喝道:“打!”
很快,板子就被高高的举起,然后速度极快的向下落,狠狠的打在了宝融的臀部,很沉闷的一道啪声,将一道极为低
弱的呻吟掩埋在其中。
宝融被萧衍宠了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等苦,才一下,就让他额头沁满了汗珠,脸色变得煞白。
啪——
又是用力的一下,痛的宝融赶忙咬紧了牙齿,眼皮急促的上下跳动,连带着身子也颤抖的剧烈弹跳起来。
好疼,疼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
四哥,四哥你在哪里?融儿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凶残的板子,如同雨点般接二连三的落在他的臀上,最可怕的是,板子所落的地方,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而那个位
置,现在已经渗出了点点猩红。
“呜……”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宝融低低的呻吟出声。
第七十五章:杖责
“打,给我狠狠的打。“湘妃在一旁煽风点火,嘴角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冲站在人群中的心腹宫女会心一笑,似
乎是在赞赏她做的很好。
宝融的下巴用力的抵在长凳的棱子上,双手,紧紧的抓着椅腿,凸起的骨节泛出了异常的白色,被捆绑着的双脚脚踝
也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了血,一开始,他还能数清他被打了几板子,可随着疼痛的剧增,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脑子也
跟着变得模糊起来,他弄不清他究竟被打了多少下,也弄不清还剩下多少下,他没办法思考,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
听不到,一时间,万物俱寂,静的,似乎连他的心跳声都快销声匿迹了。
拓跋鸿面无表情,那双黑色的瞳仁更是如海底般深邃,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啪啪的沉闷声已经响了二十声,而宝融的臀部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地上也到处都是小小的血滩,他浑身像是被
抽去骨头般,无力的歪向了一侧,要不是肩头和双脚被紧紧的固定,一定会重重的跌倒在地。
不知是不是已经疼到了麻木,他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他的眼睛,微微的睁着一条很细很细的缝,
细的让人看不到他是张着眼,却能让人感觉到,从里面流露出的悲伤和绝望。
“够了。”就在侍卫扬起板子准备打第二十五下的时候,拓跋鸿扬声制止。
“皇上!”湘妃有些惊讶的扭头望着一脸冷峻的男人,原本聚集了愤怒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娇声道:“这才打了几
下,离五十下还远着呢,皇上怎么这个时候就叫停了。”
拓跋鸿没有看她,只是冷冷轻笑,“怎么,你对朕的做法有意见?”
湘妃一听,脸色大变,慌忙的跪下,颤声道:“臣妾不敢。”
“行了,起来吧,朕没有怪你,”拓跋鸿这才将视线从宝融身上移开,转落到瑟瑟发抖的湘妃身上,他俯身,将她扶
了起来,拢抱在怀中,“爱妃不要心急,像他这种贱人,若是死的太快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们应该慢——慢的
折磨才好,你说对不对呢!”
湘妃几乎想都没想,就连声应是。
******
宝融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燕竹轩的,他只知道自己被一阵疼痛惊醒,浑身好像散了架般又酸又痛,被
板子打烂的臀部并不如想象中痛的厉害,可还是疼的令他咬紧了唇。
“没想到,看你平日里文文弱弱的样子,居然还有这种胆子跟湘妃作对?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宠妃。”
宝融强撑开的眼皮猛的一颤,想要回头,可脖子刚一扭,他就痛的低喊了一声,头撞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伤的很重,最好不要乱动。”付青虞收拾好了药箱,背起来刚准备要离开,就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沿着原路又
折回了床头,“不知道,萧衍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他会不会,伤心欲绝呢!就像你此刻的心情一样。
”
“……”宝融并没有做出很激烈的反应,他抿了抿干裂的唇,眼角微微颤抖着,嘴里被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为什么
,这个人还要在自己陷入绝望的时候提到那个名字,为什么还要让他已经冻成冰的心又燃起了细小的火苗。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萧衍对你那么好,可你呢!我都已经说了,我认识他,可以帮你给他带个话,可你呢,却不闻不问,把我的话当成
耳边风,难道——你已经不爱他了吗?”付青虞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嘲讽,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是——”宝融突然撑起了身子,扯着粗哑的嗓子大喊,“我不爱他了,再也不会爱他了,我好累,想的好累,爱的
好累,所以,我放弃了,我放了他,让他可以活的自由自在,让他可以喜欢他爱的人,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唔……
”
宝融话犹未了,又重重的跌倒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揪扯着被单,肩背肌肉不停的颤抖。
疼——
付青虞在他身边停留了一阵,然后转身,“我明天会来给你换药,你好好躺 着吧!小福的伤还没有好,不能照顾你
,我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个人,你的伤不是不是半会儿就能好的,这段日子就由他来照顾你的起居,这个人是我的
心腹,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不利,燕儿,进来吧!”
“付大人——”一个穿着女官衣裳的侍女走了进来。
“你照顾他,记着我刚才吩咐过你的需要注意的事情。”
“是,付大人。”
付青虞走后,燕儿就来到了宝融身边,宝融侧过了头,没去看她。
“公子,如果您想做什么事的话,只管吩咐燕儿就好了。”宝融不吭声,可腰身却微微隆起,马上就被燕儿制止,“
公子,您不要动,付大人吩咐过了,您的伤势很重,不能乱动。”
“你、你出去吧!”良久,宝融才呢喃出声,“我、我想一个人静、静一静。”
“可是——”燕儿又想说什么,可还是不愿的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又听到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你去照……照
顾小福吧!”
“哦!”燕儿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撇了撇嘴离开了。
房间中,只剩下了宝融一个人,臀瓣上的伤令他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他抓紧了被单,还是觉得痛得要命。如果他在
自己身旁,自己就可以钻进他的怀里,然后撒娇,而且他也会不断的亲吻自己,抚摸自己,让自己不再那么痛。
萧衍,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了,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眼泪,开始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很快,便将床单浸湿了一大片。
你……在哪里!
尽管无数次的逼迫自己忘了那个男人,不再去爱那个男人,可是那颗残破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要去想,要去爱,盼
着这一生,还能有机会,再让他见到那个只会在梦中出现的人。
第七十六章:马车中的萧衍
葱郁的树林间,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驾驶马车的人一袭白衫,眉眼英俊,腰间还系着一支翠色的玉笛,再定睛一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影山庄的庄主——施洛影。
他扬起马鞭就击在了马屁股上,清脆的鞭打声响起的同时,马车车厢内也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咳嗽声,他眉头一皱,从
怀中掏出了一个羊脂小瓶反手伸进了车厢,“让他把这个吃了。”
车厢内,罗炜结果小瓶,用嘴将瓶塞拔下吐到了一边,然后将瓶口送到了正躺在他怀中的萧衍嘴边,声音中含着淡淡
的焦急道:“皇上,吃点药。”
萧衍脸色苍白,他上身没有着衣物,肩头裹着一层很厚的纱布,纱布上,还渗出了点点猩红,他有些吃力的开启双唇
,将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罗炜很担忧的看着他,一付欲言又止的表情。
“宝、宝融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低声问,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惆怅和愧疚。他不停的都在骂自己,为什么不把宝融留
在自己身边,就算皇宫再危险,可宝融至少还在他伸手可触的地方,不像现在,离的他这么遥远,遥远的好像永远都
不可能再见面。
“这——”罗炜迟疑了片刻,然后道:“他很好,我昨夜又收到了那个来自付青虞的飞鸽传书,纸条上说,少傅大人
还是老样子,被关在皇宫里,每日都会有宫女定是送来食物。”
他撒谎了,他没有将宝融被拓跋鸿强暴的事情和前几日的杖刑告诉萧衍,因为他知道,以萧衍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
再听到这些的话,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萧衍左肩的锁骨被钩子戳穿已过了两三天,虽然伤口没有感染,可是路上眼中的颠簸却致使伤口很难愈合,每天早晨
出发,到了晚上找到客栈歇息,施洛影帮他查看伤口时,原本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又会崩裂开来。
施洛影告诉他,如果这种状况再继续下去,伤口便会很难恢复,而且感染的机会也会增加。可是萧衍却坚持不肯在路
上耽搁半点时间,因为他知道,罗炜没有告诉他全部,他的融儿,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在受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
受着非人的折磨。
“皇上,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您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还是让施兄给您瞧瞧伤口,不然——”
萧衍费力的摆了摆手,声音虚弱的开口,“不……不需要,继续赶路。”
“可、可是皇上,您的身体真的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昨天施兄帮您看伤的时候,就、就说您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了,
但还不是很严重,如果我们能休息上一日,就——”
“够了,住口!”萧衍突然勃然大怒,他猛然挺起身子,可是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肩头的伤口,立即痛的弯下
了腰,却强忍着痛把呻吟狠狠的咽回了肚子里,一字一顿道:“朕什么都不想听,朕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宝融,看到他
,听到他的声音,罗炜,”他缓缓的抬起头,眉眼憔悴的望着他,苦苦的一笑,“朕知道,你很担心朕,朕、朕也知
道,你并没有把宝融全部的情况告诉朕,如果、如果你真的关心朕的话,就照朕的话去做。”
“可、可是您的伤——”罗炜很心疼,天知道刚才那番话要耗费他多大的力气,这十年来,
他虽然不在他身边,可心里却时时都在惦记着他,本以为时间可以磨灭他对萧衍的爱意,可没想到,那种爱意却与日
俱增,可是就算他再爱的死心塌地,他于萧衍来说,也不过是个这世上最要好的兄弟,那个男人的心中,永远都只有
萧宝融一个人。
“没事,朕不要紧。”萧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艰涩的开口,“有洛影在,不用担心。”
车厢外,施洛影将他们的对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听入耳中,听完后,他只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望了望
天色,现在已是黄昏,山间的夜路又极其难走,看来,是该寻个休息的地方了。
******
夜黑风高,冷寂的树林中突然亮起了一团火焰,上面搭了一个木架子,木架子烤着一只被拔了毛的鸡,施洛影坐在火
堆旁,打开药箱正一瓶一瓶的将一会要用到来的伤药取出来。
罗炜从车厢内跳了出来,来到施洛影身后,“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施洛影将一卷纱布和几个药瓶拿在手中,然后起身冲罗炜说,“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给他伤口换一下药,你顺便煮
上一些水。”
“知道了。”
“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施洛影拍了拍罗炜的肩膀,然后就朝车厢中走去。
“唔……”施洛影一圈一圈的将缠绕于他肩头的纱布解开,听到了对方呼痛的呻吟声,他有些没好气的开口,“你还
知道痛,我还以为你的皮比寻常人要厚的多,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萧衍惨惨一笑,“连你都挖苦我,唔——”他痛的立即咬紧了下唇,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却硬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
“挖苦?”施洛影眼里瞬间被愧疚充斥,“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宝融照顾好。”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全是我的错,我的错,如果我早一些调查到那个璎珞喝拓跋鸿是一伙的,或许宝融被擒这件
事就不会发生。”
“你现在也别想的太多了,吉人自有天相,宝融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衍凄然的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但愿吧!”
施洛影放心手下的力度,看着萧衍锁骨上那两个稍稍有些发黑的血洞就皱起了眉头,他先是让萧衍平躺在铺着虎皮的
地上,然后拿起药瓶,将淡绿色的粉末一点点的洒在仍在渗着血水的伤口上。
萧衍的小腹一阵痉挛,疼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却没有再发出丁点呻吟。
“疼的很厉害?”施洛影担忧的询问,其实他明白自己这句话是多余的,身体被硬生生的穿了个大窟窿,怎么可能不
痛。
“没、没什么!”萧衍断断续续的低吟出声。
第七十七章:拓跋鸿的到来
施洛影心里哀叹了一声,如果真要是没什么,就好了。
包扎完伤口后,他扶着萧衍坐起来,又担心的问道:“我听说,北魏就要发动进攻了,这个时候你出宫,朝中无人,
季冉年纪又小,难免做事不够稳重,虽说有萧玉珏从旁扶持,可毕竟只是一时,难以长久,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这
是为谋私心,而置大梁国于不顾,北魏兵力强盛,而远在边疆的大梁军队又很难在短时间内回来,你就不怕,”他顿
了顿,语重心长的继续道:“你就不怕大梁国覆灭,你被后世称为亡国之君吗?”
萧衍眸光惨淡,良久,才凄凄开口,“怕,怎么不怕,纵说古今,有哪个皇帝不怕落个亡国之君的称号,可是,我更
怕宝融一个人躲在墙角,偷偷的哭泣,他怕黑,也怕打雷,每每一到雷雨天气,他就会躲到我的怀中,让我抱着他,
可是现在,他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孤立无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不定还吃不饱穿不暖。”
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嗓子眼中有些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说这件事了。”施洛影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把那个将你害的这么惨的璎珞独自关在宫里面,不怕他再搞出什么
事端来。那个少年,虽说和季冉同样年纪,可心眼可比他多的去了,你真就相信——”
“如果我不相信的话,那我之前所受的不就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