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然后给张纪诺挑出来的。
易未名有时候会用开玩笑的语气取笑张纪诺,说他底蕴不足。却在偶然得知张纪诺其实相当在意并为此自卑以后,翻
箱倒柜地找出了旧时的书册,给他准备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闲暇时还会圈着张纪诺,一句一句地、认真地为他解说。
在这方面,张纪诺完全不能反驳心中那份名为感激的情感。
张纪诺很少会过问客户的工作情况,因为那是他人的隐私。当他们这一行的,敏感的话题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不
过他都已经把职位移交出去了,也已经在这间大宅里住了整一个春季、甚至还跟该位客户同床共枕……其实他是不是
已经获得了某些权利,容许他去问几个小问题了呢?
张纪诺合上看到三分之一的书,揉了揉刺痛的额角。
日落西山,易笼替他端来的红茶都冷了,那个会用强硬的手段把自己拖到饭桌前的人却好像还没有回来。
张纪诺在书页里插入书签,把书放回原处,打算到花园逛一圈,要是易未名还没回来的话,他就请厨娘给他做点什么
小菜,或是等再晚一点到易笼那里蹭饭,随便填饱肚子算了。
等他围着蔷薇花丛转了三圈、吃完了鱼羹还把枯燥难懂的书看到三分之二时,被寄予思念的男人才一脸疲惫地回到房
间。
他抬头就见到了张纪诺,正支着头,从书上抬起头来,眯着一双疲倦的发红的眼看他。
后来,易未名想,他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对这个人产生了更为疯狂的执念的。
张纪诺乖乖地等了一周。
在这一周的最后一天,他回了一次公司,拿了一些私人的文件,把保险柜的钥匙交给了接任的人,然后收拾了一点细
软,扔到车上。
几件衣服、藏品、加上一些贵重的东西,这样就算搬了一次家。
他就要跟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说再见了。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绕开了孩子们活动的时段,趁着他们还在补眠赖床的时
候,一大早就到办公室取回文件进行交接,只是因为害怕跟尴尬。
现在他已经是跟那些孩子们地位相仿的可悲存在了。张纪诺不敢想象,要是被问及『金主技术怎么样?』、『家里有
钱吗?有没有加长版林肯?』、『长得帅的话也介绍给我吧!』这些对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的话题,他还能不能镇定
自若地一一解答。
年少的时候他曾被母亲卖过,母亲不知道从哪里认识到这类型的中介,瞒着自己投了简历。虽然听说对方确实挑中了
自己,但因为潘方远拼命地跟那个经纪周旋、甚至抽走了自己的简历、归还了订金,所以当时他还没有经历过恐惧,
就已经被从难堪的境地中救出。
心理建设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才开始建立起来的。
然后母亲去世了,他又有了稳定的工作,不再需要大笔的金钱,也就开始在安乐中松懈了。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天,他的名字也会像其他男孩子一样,被挂在系统的私密名单里,雇主那一栏却只有一个名字。
张纪诺叼着烟,靠在车身上陷入惆怅之中。
他正在潘方远每日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有些话他必须当面跟他说。比如说谢谢、比如说抱歉。
他欠潘方远的,似乎一辈子都还不清。无疑作为上司、作为兄长、作为密友,他是严厉的、温和的也是体贴的存在。
曾有一度,张纪诺也怀疑过这种复杂的情感,到底是爱或是其他。然而有一天,他无意中撞见了潘方远跟手下某个男
孩的情事,才知道要是说这种虚无的东西叫做爱,也未免太夸张了些。
烟模糊了他的面容,却没有挡住他的视线。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潘方远的车子,正歪歪扭扭地驶往目的地。张纪诺正奇
怪,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车上走出,黑着脸用力地捶了车顶一下,潘方远那台中档的轿车似乎扛不住这样的
袭击,车顶那块不甘心地往下凹了一块。
潘方远这次跟模特儿搞上了?性格居然还是火爆系的,难道最近小辣椒特别好吃吗?
张纪诺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正踌躇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然后把人借走,那个高挑的男人却猛地抽出一把枪,黑漆漆的
枪口指着错愕的张纪诺。
那张脸的主人依稀是……所在帮派的太子爷?
张纪诺呆着原地,双手举高,暗暗自嘲,似乎签了易家家主以后,他被人用枪指着的几率就越来越高了。
「狗仔队?还是杀手?」对方渐渐往他靠近,拿着枪的手定得似乎只是拿着一根树枝。太子爷完全没有低调的觉悟,
在大街上拔枪听说就是平常事,今日有幸遇到了,居然还是个靶心。
「他是自己人!」潘方远随后赶上,劈手夺走太子爷手上明晃晃的危险枪支,快速卸下弹夹塞进衣袋,才把枪还给高
挑的男子,接着厉声斥责。「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你现在是艺人!再被拍到奇怪的照片,我可不会处理。」
好不容易解决掉一个麻烦,他转身面向张纪诺,先是低头望了望水泥地板,然后才在太子爷的怒视中抬头对上张纪诺
的视线。
「好久……没见了,你白了一些。」
张纪诺张嘴,正想背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却碍于太子爷在场,就把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吞进了肚子。
「呃,对。我三个多月没出过门。」张纪诺轻声咳嗽,然后低声回答。
小学生程度的一问一答,加速了沉默细菌的分化,尴尬的气氛旁若无人地笼罩在他们之间,太子爷似是忍受不住他们
丝毫不干脆的态度,恶声恶气地另开话题。「看到我出现你怎么不吃惊?」
张纪诺被太子爷突然拔高的声量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反问:「太子爷您,您贵人善忘大概忘了我们以前也见过面了吧
?」
太子爷一怔,接着拧起眉头,恶狠狠地吼道:「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尹杭!你居然没听说过?」
张纪诺满脑的疑问,缓缓地摇头,然后才看到了潘方远正对他猛打眼色。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边的太子爷用像恶龙喷火一样的眼神盯着张纪诺,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这么红!」
「……啊?」张纪诺望着暴跳如雷的尹杭,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反应。这个时候他才越过潘方远的肩膀,看到了远处
广告牌。
另一个尹杭正咬着一条领带,一脸魅惑地望着过往的路人。
「这位是明日的新星尹杭先生,我现在是他的经纪人。」潘方远板着脸,从衣袋里掏出名片夹,给张纪诺派了一张。
「……哦。」张纪诺顺从地收下。潘方远就在他面前,他却又碍于另一人而欲言又止,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果然是他
进取的最大障碍,如果他也能像潘方远那样,有勇气一拳揍开拦路的太子爷,然后对他大吼『我已经下班了,你爱怎
么样就怎么样,但明天我不会再替你擦屁股。』就好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潘方远终于把疏于防备的太子爷揍得除了脸以外全身内伤,痛得趴下,然后偷得一点闲余把张
纪诺带到家里独处。
终于有好好谈话的时机了,张纪诺握住专用的马克杯,反倒不知道能说什么。
问一问对方过得好不好?这种旧情人分手又重逢的戏码恶俗得连八点档都不屑演了,他又怎么问得出口。那只有像往
常一样,汇报近期的日常了?
不过『今天早上被抢了内裤』、『脖子上都是蚊子包』、『家主大人出差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话
让他怎么能……淡然地说出?
出乎张纪诺的意料,潘方远却抢在了他之前,倒豆子一样跟他说,他最近被降职调到太子爷那害人精身边当经纪人,
对方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跟恶劣到极点的个性让他一个头两个大;最近买了一只股票,目前还在稳步上涨,应该还有
上升的空间要不要跟他一起入股;公司那边不用担心,调上去的那个人是他派系的,要是小纪愿意的随时可以回来继
续做。
最后他一口喝光了手中拿着的那罐啤酒,目光游移却一直没有对上张纪诺的双眼,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房间我
还给你留着,口令也没有改。什么时候想回到我身边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第五章:第五发子弹
等他浑浑噩噩地从潘方远家飘出来,见到潘方远那辆被虐待得面目全非、车盖上被硬物刻了某个不雅单词的车子时,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张纪诺用了将近两小时才把车子开回易家。婉拒了易笼要给他做夜宵的请求,他爬上了大宅的屋顶,枕着手躺在窄得
不能翻身的屋脊上看星星。
指引方向的北斗七星隐没在周遭的星光里,对天文不太擅长的张纪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还记得被叛党追杀时他们互
相扶持、终于躲进了密林,靠着太阳跟北斗星的原始指引找到了出去的路最终活了下来,可是那个勺子的位置,他是
真的不记得了。
凉风习习,吹得张纪诺有点困乏。他想乘着凉风睡一觉,可是又怕会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滚到楼下,正难以抉择,易笼
就扛了梯子爬到屋顶上,把手机递给他。
「喂?是……易先生吗?」即使明知道电话对面的人只可能是他,张纪诺还是选择小心翼翼地确认对方的身份。
「听说你因为别的男人而失魂落魄……这些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现在马上,给我慢慢下来,不要在家里跳楼。」电
话对面的易未名却完全无视了张纪诺的心思,劈头就是强硬的命令。
易未名的命令张纪诺总是会遵循的。只是这个他要跳楼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是……我没有要跳楼,只是想乘凉而已。」张纪诺肩膀夹着电话,一边顺着梯子往下爬一边分神解释道。
「是吗?易笼怎么跟我说你失恋了,害我以为你有外遇。」话筒对面的易未名松了一口气,张纪诺怀疑那一口有可能
是怨气。当听到『外遇』这个字眼的时候,他差点一脚踏空,等到好不容易找回平衡,他已经错过了易未名接着说下
去的几句话。
「总之你赶快下来,要是想乘凉就去旧宅,那里够阴凉的了。」说到这里,易未名突兀地停顿下来,似乎是捂住了话
筒,有什么话题不想让张纪诺知道。十多秒以后,张纪诺双脚回归地上,他也终于重新开口,对张纪诺说:「啊还有
,到书房隔壁去,自己挑一个。」
没头没尾的话让张纪诺心脏咯噔一跳,试探地问:「您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
可怕的真相。
「我也不清楚,应该还需要几天……反正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小动物,你自己好自为之。」易未名释出警告,接着去
到了一个极度安静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一转,低沉甜腻的声音似乎就在张纪诺的耳边。易未名好像借由了
那些看不见的声波作为媒介,化成温热湿润的舌头卷住他的耳垂,灼热的吐息喷进张纪诺的耳蜗,让他下身一紧,走
回房间的脚步也稍有停顿。
「在挂电话前,让我们来一场phonesex吧。」
「抱歉……您说什么?我听不清。」张纪诺停下脚步,他以为在这极度安静的大宅里面能听得到蝉鸣,但最终他却只
听得到脚下皮鞋撞击走廊地板的声响。
他清了清喉咙,驱逐了堵在喉咙的薄痰。
「我说,我们来……」易未名兴致勃勃地接着说,低沉的嗓音带着情色的意味,轻轻地撩拨着张纪诺的感官。
「喂、喂?啊易先生我听不太清楚……喂、喂?」张纪诺急中生智,佯装大宅信号太差,匆忙地把电话从耳边拿下,
果断切断了通话。
接下来的提议太夸张太可怕,张纪诺觉得自己应该不能承受。
他快步拐进房间,锁上了门,然后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然后跑进浴室,再锁上门。
重重密闭的空间终于让他找回了安全感,只是接踵而来的刺耳铃声却让他的心胆都再次提了起来。
首先是枕头底下的手机,接着是房间里的固定电话,还有在他身后洗手台上放置着的防水电话。
张纪诺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小腹却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焰,不但扑不灭,还有蔓延全身的趋势。他握紧了拳头,接
着转身,望着镜子中耳根发红的自己,望进那双氤氲着示弱水汽的双眼,深深地从那里面搜刮主人此刻的心情。
对峙了大概有两分钟,最终他还是败下来,移开了视线,不再强迫自己,然后接起了面前吵得他头痛的电话。
「这下信号好多了吧。」话筒对面传来的声音带着不可抑止的笑意,易未名不但没生气,兴致倒像是更为高昂了。
张纪诺的拇指放在挂断键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放弃了再次挑衅易家家主耐性和权威的举动。
「嗯……」张纪诺轻轻点头,手掌扶着冰凉的大理石洗手池,却突然涌起了什么诡异的回忆。
张纪诺无比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他怎么还记得前两周易未名才把他压在这里、对着镜子把他的双腿抬起,然后对他如
此那般的情景?
「你现在在哪里?」对面的易未名好像察觉出了什么,坏笑一声,然后明知故问道。
「浴室。」刚好回想到关键位置的张纪诺恨不得把手上的分体电话扔进马桶里把它冲进下水道。只是鉴于他作为一个
小人物,敌不过对方淫威,也就只能乖乖作答。
热流在他体内流窜,耳边易未名的声音,张纪诺就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易未名就在他身后搂着他,乳尖被他的掌心
肆意蹂躏,裤子被褪下,要害被温热的掌心搓揉。
「这就对了。把衣服脱掉,面向镜子。」易未名的声音放得很轻,天鹅绒一般的音质近乎诱惑。
张纪诺觉得在易未名的催促下,自己的头脑止不住地发胀,随即而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他鬼迷心窍一样解开了胸前的扣子露出了胸膛,轻薄的衬衫轻飘飘地覆在背上,所占的重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裤子也……啊,不要脱完,一定要留一点挂在腿上。然后现在,趴在洗手台上,想象我的手正在抚摸着你全身的皮
肤……手指流连在你的喉结、胸膛、下体……」
张纪诺看着镜子中早就凸起来的乳尖,脸烫得大概可以煎鸡蛋。他自暴自弃地解开皮带,依言褪下裤子,咬咬牙,颈
侧夹住电话,趴在了洗手台上。
在这过程中,张纪诺内心的自我不断在跟乖顺的那一重人格抗争,左耳充斥着骂声:
『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张纪诺你还能不能再听话一点?』
而右耳却被易未名柔声的指引所吸引:
「接着我的手握住了你的阴茎,从下往上捋动,拇指在顶端轻轻按压……」
张纪诺伸到前方的手有点颤抖,然而一旦握住了要害,就止不住喉咙里溢出的喘息声。
话筒对面的易未名似乎也借由这种途径兴奋起来,要是张纪诺的脑袋还能正常运作的话,他大概能听到拉链下拉的声
音。
有别于一个人手淫,混杂着羞耻的强烈快感让张纪诺整个后背的肌肉都颤抖起来。好像易未名真的覆在他的身上,强
硬地操纵着自己,然后在下一刻,不由分说地插入一般。
一旦开始这么设想,腹部的烧灼感就更为强烈了。
在一阵强烈的颤抖后,张纪诺眯起眼睛,射出积了几天的精华。他不经意抬头一瞥,镜子里映出的、混合着白色雾气
和镜中人绯色的脸,景象居然煽情得让张纪诺差点忘掉了电话彼端的易未名的存在。
「这么快。」带着笑意的声音并没有被电波削弱蕴含着的魔力,贴着耳根滑进耳蜗钻进头皮,捣毁张纪诺整个理智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