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的规矩。”跛脚鸡潇洒的拍着手里粗壮的木棍,消瘦猥琐的脸上露出残暴的亢奋。似乎将这位昔日的强者使劲的
踩在脚底下,碾进烂泥里,能使他变态的心理得到巨大的满足。
“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你认为我还需要遵守九年前的约定吗?”曾少扬语气淡然,手指轻轻撸开散落在额头上细碎的
长发,露出那张苍白却略显冷硬、不近人情的面孔,那条从眼睑划至耳根的伤痕闪过诡异的血红色。
“新的生活?!哈哈哈~,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收留你这只丧家之犬?!”跛脚鸡似乎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
话,肆无忌惮的搂住肚子哈哈大笑,手指轻蔑的挑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轻轻弹落。
“我没吃熊心,也没吃豹子胆。就在刚才,我以昌隆旗下物业保全公司副经理的身份雇佣了曾少扬先生作为我的正式
员工,从现在起他随时可以来上班。”李熙卿大义凛然、一身正气的站出来说了一句有良心的大实话。喜得我双手紧
紧抱拳置于胸前,水汪汪的眼睛崇拜的望着眼前王者归来,振臂一呼,应者如云的一代“巨侠”李熙卿。
“呜呜呜呜~”我好崇拜你啊~,可不可以不要一边拧我的嘴巴,一边笑得邪肆龌龊,这跟你刚刚正气凛然的巨侠气
质有些背道而驰。口水不受控制的从被拉扯得合不拢的嘴巴里缓缓流出,滴落在胸前的围脖上,留下一滩湿漉漉的水
渍。
“哼!昌隆物业保全公司是个什么皮包公司,哥几个听过没有?”跛脚鸡略一沉吟,轻蔑的冷哼出声。毒蛇一样阴狠
的视线紧紧咬住李熙卿不放,而“有幸”被特别关照的我嫌恶的别过脸去,心中暗骂:癞蛤蟆打哈欠,他口气不小。
看李爸爸那副吃人不吐骨头的精明样,说他在商场上全无成就,连鬼都不相信,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昌隆旗下的什么
物业什么保全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企业。我估计也就像“匕首”那样帮人押押货,算是比较私密的“邮递员”吧
,毕竟七十年代的香港除了混混多,穷人多,贪污的政府官员同样多如牛毛。
“基哥,会不会是昌隆集团公司的?”一个稍有见识的小弟神色慌张的贴在跛脚鸡耳朵旁嘀嘀咕咕一阵耳语,跛脚鸡
再一次慎重其事的将李熙卿上下打量个遍,然后一脸狞笑的推开身旁的小弟,“昌隆这几年窜得很猛,有些暴发户的
架势,可毕竟他是白道,管不了我们黑道上的事情。再说,老子就从来没听说昌隆旗下有个什么物业保全公司!”
“公司是四年前在美国注册成立的,员工不是很多,但绝对合法。”看着我挑着淡淡的小眉毛,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盯着他的眼睛,李熙卿逗弄似地捏着我皱巴巴的鼻头,很有耐心的解释了一遍。难怪地头蛇跛脚鸡不知道有这么家企
业,原来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外企”。
“扬哥,跟他罗嗦个什么劲,战吧!”高猛看到曾少扬恢复九年前的自信与狠辣,甚至多了一些沉稳内敛。不禁跃跃
欲试的想大开杀戒,以泻心中憋了九年的怒火。
“战吧!”曾少扬朝李熙卿淡淡的颔首后,握紧拳头,义无反顾的冲向惊骇的跛脚鸡。周围援救“老大”的小弟们挥
舞着手中的木棍,和猛虎下山的曾少扬混战成一团。
“啊!”高猛仰头长啸,气势恢宏的挥出老拳加入混战。于是漫天飞舞的木棍和拳头敲击肉体发出的闷响声交织成一
片血腥的死亡奏鸣曲。鲜红与嘶吼,狂热与暴动,让李熙卿冷峭俊雅的面容充斥着暴戾与兴奋。残酷的薄唇微微上挑
着,似乎回忆起一段腥风血雨,却充满刺激的游戏岁月。
“别怕!”跟跛脚鸡耳语的“小弟”看到墙角边悠闲观战的李熙卿,不禁怒从心起,恶从胆生,举着棍子就向我和李
熙卿飞扑而来。李熙卿将我的身体整个的纳入胸膛,轻轻在我耳边呢喃了一句之后,只听得耳边棍棒落下的风声,紧
贴着的胸膛一阵紧绷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小心的探出脑袋四下张望,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一只比较有前途的“小弟”紧紧的贴着墙壁,像只壁虎一样一点点的
滑下。白色的汗衫背部一只黑色带有条纹的脚印正中腰下部,只听“哐啷”一声响,仰面朝地,晕死了过去,满脸的
血污和鼻子里汩汩流出的鲜血可以想见李熙卿那一脚飞旋踢的威力。
“乖乖趴着!”李熙卿将我不老实滴溜溜乱转的脑袋按进胸膛,于是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围墙壁飞快的旋转,惨烈的呼
痛声和重物落地发出的“噗通”声不绝于耳。两只小手欣喜若狂的搂着李熙卿的脖子,半探出脑袋身临其境的观赏这
一场世所罕见的三英混战。
李熙卿的无影连环腿,让尚未近身的宵小全都倒飞了出去。而且无一例外的或搂着肋骨,或抱着小腿,或捧着手臂,
疼得倒地不起,哇哇直叫唤。
混战中的曾少扬本有回援李熙卿的打算,不想这位“年轻老板”出手狠辣,招招折人骨头,也就更加放心大胆的发泄
心中憋了九年的窝囊气。而“哇哇”直叫,颇有些李小龙风范的高猛,一双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只是专找人家的脸
打的恶行,有失厚道。专掏下阴的损招,有伤天德。
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一个站着的完整的人了,全被撂倒在地,“唉哟唉哟”的直哼哼。跛脚鸡被高猛特殊关照的
那张猪头脸惨不忍睹:两只熊猫眼,肿得老高,泛着淤青,还眼泪汪汪的。门牙也掉了一颗,鼻子里鲜血直流,蜷缩
在地上的身体直抽搐,两只手紧紧的捂住下身,这辈子想风流快活估计挺困难。
“啪!啪!精彩~”循着声音望去,我头疼的抚额。我跟这位程伯坚总警司犯冲,每一次见到他不是狼狈的被现场直
播,就是狼狈的被人看笑话,第四次见面居然又是在刚刚群殴之后。你说你早来一步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嘛!我严
重怀疑这个程伯坚警司是故意姗姗来迟。
“为什么可爱的天使宝宝走到哪里,哪里就一片混乱呢?”程伯坚警司煞有其事的凝结着冷峻的浓眉,故作困惑的摸
着被刮得光溜溜的下巴,那一副“人民服务”的好警察的样子差点没把我给气得冒烟,心里愤愤的盘算着是不是要向
廉政公署的斯密斯先生报案,我被人恶意中伤,蓄意诋毁了!
“噗嗤——,果然是只傻乎乎的灾星菜鸟!哼!”说话傲慢无礼,连哼带哈的小屁孩,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这只臭
屁的小恶魔是谁。
“没有礼貌的小屁孩!”保持脖颈不动,眼神高傲的蔑视地板上比我矮了三节的劣质小恶魔。看着小恶魔奇臭无比的
小脸上一双美丽的褐色眼睛瞪得滚圆,鼓鼓的脸颊气得嫣红的样子,心里被愉悦似地沾沾自喜起来,我还对付不了你
这只小龟蛋。
“谁是小屁股?!你这只矮冬瓜好不知羞耻,跑我这里来充老大!”小恶魔炸了毛一样,抛弃绅士的礼节,咋呼的蹦
跶到李熙卿的跟前龇牙咧嘴,就想给我好看。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我一大好祖国花朵,未来栋梁,三番五次
的被人诋毁“矮冬瓜”,不知道男人很介意“矮”“小”“短”“不行”诸如此类的字眼吗?!
“你就是小屁股,小龟蛋,小恶魔,小英资!哼!”我寸步不让的探出身子,凶神恶煞的两手叉腰,颇有些气势的俯
视脚下骄傲的萝卜头。每骂出一个“小”字,小恶魔的脸色就涨红一分,直到“哼”完,已然把这可怜的娃气得直打
摆子。扛着双肩,一副找我决斗的架势。
“你——,你这个无礼的矮冬瓜,哼!”小恶魔颠过来倒过去,就这一句,可要命的是他一击点中我的要害。身材颀
长高大,相貌英伟不凡,才华汗牛充栋是我这辈子困住李熙卿的筹码之一,岂容他诅咒。
“小屁股,小龟蛋,小恶魔,小英资,哼!”关键问题上绝不退让,这就好比中国人在主权领土完整的大事件上退让
就等于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华夏悠久的五千年文明史。我不想做不肖子孙,不想做反人类的破坏分子,所以我绝不退
缩。
“矮冬瓜!哼!”暴走中的小恶魔,开始放肆的想抓我的腿,都被李熙卿巧妙的避开了。但是对于现场我和小屁孩两
人的口水仗,却是看得兴致盎然,就连冷酷的曾少扬,憨厚的高猛也是乐在其中。
“小屁股!哼!”一手勾住李熙卿的脖颈,仗着小孩子身体柔韧性好,伸长脖子逼视着这个让我火大的臭屁小恶魔。
“矮冬瓜!哼!”别过头去不屑看我。
“小屁股!哼!”我有样学样的冷哼一声,别开头去。
“这臭小子叫程煜,是我儿子!小煜,他就是天使宝宝葛大勇,你一定也认识了。”程伯坚似乎没看出我和这小屁孩
八字不合,居然还热乎的互相介绍一番。直接导致不对盘的我们又是齐齐的“哼”“哼”两声冷哼后,各自臭着脸,
继续冷战。
毫无意义的口水之争,让程伯坚警司惊讶的看向眼前一向古板得像个英派小绅士的儿子。居然有一天会恼羞成怒的满
嘴脏话,还有板有眼的叉着腰学人家“泼妇骂街”的架势。这如何不让他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既喜又忧。
“程警司!”冲冲赶来的携枪便衣警察向程伯坚行礼后,开始呵斥浑身是伤的“混混”们放下武器,举起双手,面对
墙壁,劈腿一字排开。
“恩!统统带回警局录口供!”程伯坚警司心情不错的大手一挥,便衣警察们刷刷掏出明晃晃的手铐,逼向垂头丧气
的“混混”们。
“庙街出来的曾少扬居然还活着。”程伯坚瞄了一眼曾少扬,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扭头望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李
熙卿说道,“身手不错,却是太狠。出手不留余地,往往把人逼向绝路,这样害人害己。”程伯坚的话让我惊讶,他
似乎一语道破李熙卿为人处事决绝的作风。而且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责备也不像说教,倒有些欣赏,真是奇怪的事情
,难道他们本就认识,而且颇有渊源?!
“聪明的小东西!”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程伯坚总警司面含微笑,扑棱着我的脑袋,那双锐利的眼神似乎在一瞬
间洞悉我内心的想法。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搞政治的果然没一只白目的,全属黑乎乎的蜂窝煤球的。
“他们?”便衣警察隐晦的指了指李熙卿和曾少扬,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大有“既然都认识,那就算了”的样子。这
是明显的假公济私,拍马献媚,不过我喜欢。
“统统带回去!没听到我说吗?!”程伯坚警司威严的扳着脸,一身低喝,便衣警察浑身紧绷立正,拿着铐子迟疑的
向李熙卿一行走来。我一把搂住李熙卿的脖子,紧张兮兮的望着李熙卿:不会被拘留吧。李熙卿好笑的摸了摸我的脑
袋,从容不迫的摇了摇头,这让我心中大定。
“程警司,我儿子和他的员工只是出于自卫。”病房里走出来的李妈妈美丽高贵,挽起的如云乌发让她雪白的鹅颈更
显清丽脱俗。姣好的面容此时露出淡定却充满威严的笑意,凉凉的话语透着上位者不容怀疑的坚定,这样果敢魄力的
李妈妈是我第一次遇见。
第八十七章:想家,像爸爸了
“李夫人,许久不见依然风采依旧。”程伯坚警司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气质冷傲的李妈妈,面对李妈妈淡然却有
些咄咄逼人的语气,程伯坚华人总警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像是见到一位泛泛之交的熟人,不冷却又不热乎。疑惑的
在李熙卿没事人一样淡定的脸上扫了扫,看到他安抚的微笑,心下嘀咕:瞧着架势,程伯坚和李家人也没什么交情,
李熙卿哪来的自信。
“过奖,哪里比得上程警司顺风顺水,官运亨通。”李妈妈气质雍容的款款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瓣的清香。
看着眼前已经四十有余却像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般,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成熟与自信,隐隐透着股护犊子的泼辣
。全然颠覆李妈妈在我心中小鸟依人,温婉贤淑却不失童心的“大家贵妇”的形象。
“李夫人不愧是商钞铁娘子’,说起话来字字带刺,句句夹枪带棍。”程伯坚对于李妈妈明显的冷嘲热讽居然毫不动
容,打哈哈似地四两拨千斤,话锋一转淡淡的说道,“斯密斯先生最近压力很大,下辖几个区抓了不少人,九龙区是
我管辖,自然由不得半点乱子。”说话间望向李妈妈的眼神深邃幽暗得恍如一口深井,而李妈妈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
程警司,自顾自的走向李熙卿。
“来,待会儿李妈妈带宝宝去逛街。”李妈妈从李熙卿手里接过云里雾里的我,李熙卿了然的轻哼一声,捧起我晕乎
乎的脑袋,在我脸颊上落下安抚的湿吻,“别担心,小事情。”温热的气流喷洒在热热的脸颊上,有些不自然的缩了
缩脑袋。李熙卿被愉悦似地捏起我软乎乎的嘴巴狠一通蹂躏,然后潇洒的挥一挥手,跟着便衣警察去警署喝咖啡了。
“李夫人,小璟麻烦您照看一下。昨晚医生刚刚用药,估计到傍晚才能醒。”曾少扬透过病房门前的小天窗看到里面
睡得很沉的小璟,冷漠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温柔,连带着看向李妈妈的神情也带着少许的柔和与信任。
“放心吧,昌隆公司对待员工的福利一向优厚。而且宝宝很喜欢小璟,是个可爱坚强的孩子。”李妈妈深深的望了一
眼曾少扬,略带赞赏的点了点头,这让不卑不亢、阴沉狠戾的曾少扬微微动容。紧抿的嘴唇轻颤,最终什么都没说,
拉起趴在小天窗上紧巴巴往内瞧的高猛走了。
“最近有人对四年前的那场大火很感兴趣,手都伸到九龙区的监狱来了。”看着李熙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病房深幽的
走廊内,尚未回神,便让程伯坚警司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而抱着我的李妈妈脸色沉了沉,搂住我身体
的手臂不自觉的抽紧。四年前?大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怎么听着像是地下党的接头暗号?!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李妈妈幽幽的念起了古唐诗,语气透着股凉意,望向程伯坚警司的脸色相当的阴郁
。敏感的察觉到李妈妈周身萦绕不去的冷意,她就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子一样,面对四周觊觎幼崽的强敌,毅然伸出掩
藏在皮毛下锋利的爪子。
“也许吧,我会留意。四年前的约定——”程伯坚笑得很随意,仿佛李妈妈如临大敌的事情只是疥疮之癣,不足为虑
。
“放心!李家人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李妈妈嘴角绽放出一朵浅浅的梨涡,强大的自信心与自傲感足以在瞬间推翻一
切的疑惑与不安。
我不自觉的咬住指头,斜着脑袋,密切关注李妈妈和程伯坚两人之间隐晦的交谈,和神情变化。虽然两人说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