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
胤禛面对了主位站着。
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小八不会怎么样,仍凭太子如何胆大也不敢那皇亲国戚的性命开玩笑,并且这个人还是大清王朝的阿哥,皇阿玛钦点的钦差。
况且李义桥一案,太子并未插手其中,这点胤禛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有人假冒太子之名而已。
他一点也不着急,所以他打发了众人一个人留下,也并不急着去请李义桥,。
本想一路慢慢游山玩水的下来,可到头来还是抵不住想早点见到他的欲望。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爱得这么久,这么深了。
有股淡淡的香气传来。
茶香。
“妾身见过八爷。”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原来除了小八,这个世上还有如此纯净的眼睛,不同的是眼前的人不谙世事,像是被保护在象牙塔里,完全没有接触过人情事故。
而小八的清澈却并不是源于未经世事的天真,那是在经历过人情世故之后,即使身处浊世却心智清明。
见胤禛一直没有讲话,那人微微屈膝道:“妾身李氏,我家大人身体略有不适,不知贵客迎门,如有怠慢,请见谅。”
但胤禛毕竟是胤禛,即使失神也是刹那,并没有被人发觉。
“李夫人严重了。”胤禛微微抬手示意对方起身。
小柔起身,讲托盘放到旁边的红木桌上,沏了杯茶放到离胤禛最近的桌旁。
抬起头时,眼神变了,不再是刚刚的纯澈透明,而是充满坚定,道:“四阿哥,八阿哥的失踪于我家大人无关。”
“哦。”胤禛听后一怔,拿起桌边的茶杯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没错,第一次八爷确实是让老爷请到了城外别院,但是就在昨天八爷已从别院消失,不知所踪。”小柔再也忍受不了李义桥那样的痛苦,所以这件事她替他说,有什么问题就由她一力承担,况且众皇子本来就个个勾心斗角,这四阿哥也未必是真心要救八阿哥的。
一切她都已打算好了。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
“啪”的一声,他听到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你说什么,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等他反应过来那时什么声音的时候,双肩已被人紧紧握住,像是要勒断它似的。
“昨夜,八阿哥被人劫走了。”小柔心中奇怪,但还是讲道:“不知是何人。”
如果自己能早一天到,如果自己能早一天到……
那一刻胤禛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潜入他的内心深处,紧紧的揪住他,很难受很难受。
“四……阿哥。”小柔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呼之欲出了,还有转机。但是她强自将那个想法压下心头,小声叫道。
这一声换回了胤禛的意识,冷冷的看着他,道:“叫李义桥来出来见我,马上。”
这时的胤禛她惹不起,小柔明白,所以她很识时务的离开。
原来一个人茕茕独立于红尘之中,是这样的寂寞。
所以小八,请你一定不要有事,即使你恨我,我也想要你活着。
第三十章
“四爷,就是这里。”李义桥指着眼前的房间道。
他面露异色,像是背负了极大地包袱似的。
小柔和四阿哥讲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他所作的一切小柔全部都清楚,但她还是那样的袒护自己。
那一刻,李义桥真的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想了很久,他决定站出来,承认一切罪责,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一切到头的时候,谁知一见面四阿哥竟要求要到八阿哥最后失踪的地方一看。
胤禛环顾四周,他仿佛可以看到小八在这房间里的一切动作,甚至于一蹙眉,一举手,一投足。
“是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的事情?”胤禛心中深呼一口气问道。
“是昨天夜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李义桥如实回答。
这个四阿哥给他的感觉痛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位都不相同,浑身上下散发着迫人的寒气。
“你今天才知道的?”胤禛微微眯眼。
“软……软禁八爷的事宜,下官……下官不宜亲自安排,所以是全权交由太守府的管家负责。”
“那人呢?”
“于昨日失踪了。”李义桥一咬牙,最后试探道:“四阿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人是太子爷劫走的,我想此事四阿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凭什么,如此认为。”胤禛看了他半响,直到看的对方心虚,才道。
“同太子爷的买卖就是杨总管从中撮合的。”
“杨总管……”胤禛若有所思道,突然睁大眼睛问道:“那同蒙古那边的来往?”
“也是杨总管,难道……”
“但是这也并不能说明太子爷那边没有嫌疑。”李义桥话锋一转又道,他要百分百的确信八爷不在太子那边的手里。
“我们……”胤禛难得的正眼看他,缓缓道:“是兄弟。”
就在瞬间,李义桥之前所有的坚持全都化作青烟。
这位四爷,虽然冷心冷面,但是他和八阿哥是不同的。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冷,是两个极端,但不知为何,李义桥却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一定非常契合。
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四阿哥和八阿哥水火不容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咻”的一声,什么东西破空而入,随后是钉入墙上的声音。
李义桥第一时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空无一人。
“四爷。”回过头来,见胤禛已将墙上的小刀拔下。
纸条上只有10个字。
“欲救人,今夜戌时,天上楼。”
“天上楼?”胤禛看向李义桥。
“天上楼是杭州城有名的金销窟,就在迎春阁的对面。”李义桥解释道
“天上楼。”胤禛又一次重复着。
“四爷,可能是陷阱。”随胤禛一同从京城而来的副官钮钴禄氏道。
胤禛看向李义桥。
李义桥想想道:“天上楼并无奇特的地方,原本只是一家普通的青楼,但自从三年前,现在的花魁和华菱姑娘的到来,才使得它在杭州站了一席之地,但杭州花魁的称号在年前被迎春阁的杨灵君姑娘夺走。”
“三年前。”胤禛若有所思道:“你上任做杭州太守也正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吧。”
“正是,下官上任不多时和姑娘就入住天上楼的红楼。”
胤禛看着手上的字条沉思。
“四爷,难道……”李义桥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胤禛最后看了房内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但四爷,您是皇族贵胄,万万不可有失,此次下官可以代您去一趟。”
胤禛没有理会他,大步向外走去,房内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跟上。
“四爷……”那人还想再说怎么,但又不知再说什么,只能怔怔地停下。
就在他们以为胤禛不会回答的时候,胤禛在院子里的一棵树旁,停下道:“八弟就在那里。”
这话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四爷是怎么确定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的漫长。
羡情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夜幕终于才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外出工作的人都相继回家,但这普天之下,就有那么种营生,愈夜愈热闹。
这时金销窟里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灵君小楼的阳台上望着空中绽放的烟花,又在下一刻无声的,悄然坠落,消失不见,那样的短暂却美得惊人。
“哟,两位爷,看着眼生啊,第一次来。”见到客户临门笑脸迎人这是各行各业的规矩。
胤禛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那女子即将要碰到胤禛肩膀的手,在空中停下。
“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家少爷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请见谅。”钮钴禄氏,一看情形不对,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到那女子手上。
“看客官您说的。”那女子眼睛一亮,又恢复笑脸,伸手接过金子。
看着这样的场景,羡情知道他等的人来了,所以,就在眨眼的瞬间,人已从迎春阁的上方掠至天上楼的屋檐上。
踏雪无痕,前任武林盟主张浩然的独门绝技。
“哟,这位爷,第一次来啊。”见来人出手阔绰,做老鸨的又怎么会放过,立马迎了上来,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尽管说,我们天上楼啊,你要什么都有。”
“和华菱。”这是胤禛到天上楼之后讲的第一句话。
“这……”老鸨微微一愣,随即有笑道:“这位爷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华菱在三日前,已经被另一位官人包下整整七天,所以这位爷妈妈我也无能为力,但是我们楼还有别的姑娘,您看春花秋月也是娇滴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说着将旁边的两位姑娘推了过来。
“华菱。”胤禛又重复一遍。
“这……这您不是为难……”老鸨正想说什么,眼神被钮钴禄氏拿在手上的银票吸引。
“妈妈,您看我们少爷,年前见过华菱姑娘一面,惊为天人,从此茶饭不思派人四处寻访才得知华菱姑娘人在此处,妈妈,你怎么也得让她和我们少爷见上一面,您说是吧。”钮钴禄氏手摇着银票,笑眯眯道。
“有理,您说的太有理,秋月去请华菱丫头下来。”老鸨连连点头,对身旁的秋月道。
“可是妈妈……”
“可是什么快去。”秋月正想说什么,但被老鸨打断。
“把那个人也叫下来。”
秋月正打算离去,胤禛清冷的声线传来。
“妈妈,这……”秋月为难道。
老鸨犹豫半响,瞟了眼胤禛冷冷的目光,看着钮钴禄氏手上的银票一咬牙,道:“去请。”
在屋檐上看戏的羡情不由的觉得好笑,这个四阿哥还真不知是该说他演技好呢,还是秉性如此。
皇家的人,难道个个都是那样个性十足?
无力的耸耸肩,在上方悄悄的跟上秋月。
第三十一章
书桌前,胤禩拿着笔站着,却并没有下手,良久,墨水在笔尖上汇聚着的一颗黑色的墨滴,终于承载不了重力,滴落在纸面上,并迅速蔓延开来,如同黑色的眼泪。
那天绑胤禩来的人就在不远处坐着,胤禩所有的动作都在他的眼中。
看着他修长柔润的手指在纸上运动着,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很露骨,是看猎物的眼神,直勾勾的,完全不知回避。
胤禩对此也毫不在意,任由他看着,好似房内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
他的手指骨架纤长,白皙,拿着纯黑色的笔杆,对比鲜明。
“你不害怕。”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在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
胤禩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来,看着纸上的磨痕。
“你觉得从京城来的四阿哥,他真的是特地来救你的?”那人也不在意胤禩的态度,继续问着:“他能救你?”
听到四阿哥三字时,胤禩明显一怔,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没想到来的是他……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对方,冷冷的神情,淡淡的语气道:“为什么不来救我,又为什么不能救我?”
“你相信他?”
“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我,要学会相信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有些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哦……”那人拖长语调道:“有些时候……”
“况且……”胤禩回复以往温温的笑容道:“你根本没有要对我怎么样的意思。”
不知道他接下去会说些什么,因为没有机会了,屋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什么事?”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华菱妹妹,外面来了位小爷,非要见你不可。”
听了这话胤禩心中一动,但面上什么表示也没有,还是那样冷冷的。
“姐姐是糊涂了吗?妹妹这七天不接别的客人,姐姐请回吧。”
“是妈妈让我来请你和包公子的,我看妹妹您还是去一趟吧,包公子也可以去看看。”那人语气微略强硬道:“来不来是妹妹你的事情,姐姐话已经带到了。”说着离去。
华菱微微眯眼,完全没有刚才讲话时的那般甜腻。
“去看看也无妨。”那人道。
“可是……”说着转头看看胤禩。
“我就不相信那个四阿哥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知道人被藏在这。”那人气场十足道:“况且有阿木尔在,无妨。”
“既然包郎你都这么说了,奴家只好从命。”人似无骨一般靠在那人身上,开门而去,那人离去前别有意味的看了胤禩一眼。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房内还有另一个人,就是那阿木尔。
但是他就好像不存在一般,一直站着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声响犹如雕像,而此时这个一直闭着眼睛的人瞬间睁开双眼,他感觉到了,门外来了位高手。
而门外张羡情也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此人武功不弱。
但是此时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他还是踏步进来,带着惯常的蛊惑人心的笑容。
“八弟,真是不够意气,身处温柔乡竟然也不叫上为兄。”懒洋洋的语调,惬意的笑,眼底风情涌动。
“羡情兄不还是来了?”温温的笑容,与在那人面前完全不同的一面。
“这道也是。”微微挑眉道。
这时一直被忽视的那人动了。
“呼”的一声,什么东西滑过的声音,等胤禩回过身来,那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
胤禩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他并不是武林高手,到他知道,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之间,不可分神。
“八爷。”就在胤禩全身戒备的看着面前的比试时,暗处又出来几人。
“你是?”这个人从没见过。
“奴才是四爷手下的一名家奴,奉四爷之命,特来迎接八爷。”那人恭恭敬敬道。
“但……”胤禩不大放心的看着战局,“去帮他。”
“喳。”
说完也加入了战局。
由于这人的加入,战局明显向一边倒。
这是胤禩忘了一件事情,即使在官场上也是如此。
切莫逼犬入巷,况且还是只带着利牙的犬。
那人被羡情两人逼得退无可退,尽不顾打到自己身上的掌力,硬是将一旁的玉器抓起,带着十分的内力向胤禩砸去。
“八弟。”
“八爷。”
而楼下这边。
华菱出场后,见到胤禛也不由一愣,这个人他从没有见,难道有诈。
和那包公子对视一眼,随即向前柔声道:“这位爷,妾身从未见过你。”
“我们是没见过。”胤禛淡淡道。
“这……”在场的人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