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区 上——金铜钱

斯查弗描述的帝国是莱克斯从没有想象过的，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毕竟一片优美的，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人们每天只需要穿着最美丽的衣服，出席最奢侈的晚宴的区域，令他难以想象。

斯查弗一点都不意外从莱克斯的眼里看到疑惑，他在心底耸耸肩，他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向他描述的是0号区，帝国的最核心区域。

其他的区域，即使斯查弗有去过，也并不十分了解。

因为从出生起，斯查弗就待在0号区的地下。

那里有最隐秘的，优秀雄性的培育所。

每个从培育所出生的小兽人，都是最优秀雄性，比如斯查弗。

斯查弗没有母亲。

他的母亲就是那些冰冷的培养皿。

不过他一点都不准备和其他人说这些，如果公布，这会是帝国最大的丑闻。

“好了，莱克斯。”斯查弗拍拍手，示意莱克斯回神，“现在你可以向我解释罪恶之都了吗？”确实，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小的城镇，会成为界外区最大的贸易地，甚至许多帝国和联邦没法进行的交易，都放进了这里。

“嘿，小个子。”瑞克嚣张的声音想起来，他整个人都像他那头火红色的头发一样嚣张耀眼，在他身边的艾尔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拉赛特只是那样远远的站着，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儿，斯查弗几乎以为他只是个过路的。

“什么，红头发？”斯查弗叫道，他挑衅地看着瑞克。

瑞克走过来搭住斯查弗的肩膀，“小个子。”

“恩？”瑞克的平静反应让斯查弗绷紧了身体，他可不觉得瑞克是个可以忍耐自己情绪的家伙。

“我们要进酒吧。”瑞克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顿时令斯查弗警惕地盯住他。

“所以我得先看看你毛长齐了没？”瑞克说完的瞬间，就掐住斯查弗的下身，他大笑着看着斯查弗，“你个未成年的小矮子。”

瑞克的速度太快，令斯查弗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他用手肘撞击瑞克厚实的脊背，“放开。”

“瑞克。”拉赛特严厉的声音响起，这令瑞克不得不放开斯查弗。

“斯查弗？”拉赛特看着斯查弗，他不确定斯查弗能否接受他们这种有些粗鲁的玩笑。

“下次老子会掐断你的阴茎。”斯查弗对瑞克竖起中指，恶狠狠地说，“然后塞进你的屁眼里。”

斯查弗的反应让他们知道，他并没有因为刚刚的玩笑而感到恼怒，艾尔拉住斯查弗和拉赛特的手臂，“快让我们进去。”他可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斯查弗还在纠结于罪恶之都的问题，他抓住莱克斯的胳膊。

“当你看见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莱克斯的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当你亲眼看见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它的神奇。”

“得了，莱克斯，我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斯查弗当然忘不了自己感觉赤铜矿时候的惊讶，当然还有晨曦女神，那是一种和惊吓完全不同的绝对震撼，“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奢侈的家伙。”他瞄了眼另一边的拉赛特，“用赤铜矿建造房子。”

“拉赛特一直那样疯狂。”莱克斯点点头，显然很认同斯查弗的看法，很久之前，当他知道拉赛特的决定时，他就觉得对方疯了，“但是那位淑女值得，不是吗？”

“是的。”斯查弗笑了起来，“她确实值得。”任何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不会觉得，用赤铜矿为她打造房子，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好了，伙计们。”艾尔突然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我们的目的地到了。”出现在斯查弗面前的是一家挂着巨大招牌的酒吧，瑞克熟练地推门进入，艾尔看了被自己拉住的斯查弗一眼，“让我们进去吧，伙计。”

斯查弗跟着身边几人的脚步走进这家酒吧，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普通的走廊，他看着艾尔，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地方。

艾尔和莱克斯一起露出神秘的微笑，拉赛特拉住斯查弗的手臂，带他经过走廊——

“电梯？”斯查弗看着身边的几人，瑞克已经消失了踪影，“在地下？”他一边猜测一边走进电梯。

他看着拉赛特拿出一张卡片，在电梯的空白方形板上刷了一下。

金属制的电梯门在斯查弗的面前快速合上，然后带着他们缓缓下降。

“叮——”

电梯停住的瞬间，电梯门就立即打开，斯查弗清楚得听见了艾尔和莱克斯清晰的和声——

“欢迎来到罪恶之都。”

呈现在斯查弗面前的，是一座超出他想象的地下都市。

九

“这就是真正的罪恶之都？”斯查弗走出电梯，这座地下城市大的超乎他的想象，他从没有想过，在这片几乎寸草不生的地下，居然有这样一座令人惊叹的要塞。

“很吃惊，是吗？”莱克斯白皙的脸上扬起自豪的笑容，“任何人都会为它震惊。”

确实，斯查弗点点头，至少他之前的人生中，可没有听过如此规模的地下城市，“你们是怎么发现它的？”

“我的父亲。”艾尔说，他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他是个淘金者，希望发现一些地下的遗迹，但是一直到死去，他也没有发现什么末日前的巨大财富。”说完后他看着盯着他的斯查弗，笑了起来，“但是他至少发现了这儿。”

斯查弗能够想象艾尔的父亲发现这座地下城市时的心情，他或许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末日前的财富，但是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巨大的财富，或许他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小矮子。”瑞克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他抓住斯查弗的胳膊，“我得带你见见世面。”

“瑞克。”拉赛特看着瑞克，“我们还有别的事儿。”

“好吧好吧。”红色头发的瑞克不甘心地说，“天知道那些家伙准备什么时候来。”

“那些家伙？”斯查弗重复了一下，然后他看向拉赛特，“可以告诉我，他们是谁吗？”斯查弗一点都不觉得，拉赛特带他来这儿只是单纯喝酒，看看，他们确实约了其他人。

“买东西的人。”拉赛特小声对斯查弗说，他示意艾尔他们先去约定的地方，“斯查弗，你愿意加入我们吗？”他认真地盯住斯查弗，他需要他的保证。

“我不觉得我有拒绝的理由。”斯查弗说。

“好吧。”拉赛特沉吟道，如果是帝国和联邦，他有很多种方法约束斯查弗，但是这里是界外区，这里没有法律的约束，而他们也只有四个人，也无法达到武力的慑服，“斯查弗，如果你背叛我们，即使是帝国的上区和联邦的中心区，我也会找到你杀死。”他盯着斯查弗，希望他明白，背叛他们的代价是很严重的。

“我知道。”斯查弗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他看着拉赛特，希望他明白，他不会背叛，但是前提是对方不会提前背叛。

“当然。”拉赛特说完，抓住了斯查弗的手，“对方应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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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赛特他们说的交易地点是一家酒吧，而这家酒吧的装潢令斯查弗想起了纸醉金迷的帝国上区，各种奢侈的物品随意摆放，来往的客人轻声细语，室内的光线昏暗暧昧，当斯查弗走进酒吧的一瞬间，就停在原地，令身边的拉赛特不由地看了他一眼。

“不，没什么。”斯查弗摇摇头，试图摆脱脑内的想法，这个地方的装修令他觉得太眼熟了，与某个地方几乎如出一辙，“这就是你们说的酒吧？”他低声询问身边的拉赛特。

“是。”拉赛特简洁地回答。

“这令我觉得我还在帝国。”斯查弗说，甚至空气里还有着莫名的香料，混杂着其他各种气味，斯查弗觉得这儿一点都不像一家酒吧，反而像那个该死的男人的住宅，“这是谁的酒吧？”

“不知道。”拉赛特带着斯查弗穿过人群，往之前预定的包厢走去，随着走廊的出现，斯查弗越来越觉得，这里的装修风格，带有完全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罪恶之都里，一切都是保密的。”拉赛特为之前的回答解释向斯查弗解释。

没人会过问你来自哪里，不会关心你在贩卖什么，或者购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这里唯一在乎的只有金石。

斯查弗点点头，跟在拉赛特的身边开始小心地观察四周。

他没有看见艾尔等人，他们或许已经先进入了交易地点，斯查弗大概能够猜测他们交易的东西：从地下挖出的末日前财富，或者拉赛特自己改造的武器……无论哪种，都是十分容易赚钱的好买卖，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斯查弗敢肯定，这几人一定储存了一大笔金钱，那座用赤铜矿建造的密室，虽然其中一个用途是为了保护里面的晨曦女神，但是最大的用途或许就是作为他们的储备资金。

斯查弗从一开始就不准备相信这几人的目标只是为了进入上区，这几年从地下发掘出的东西，即使他们并没有透露，但是光凭着展露出的晨曦女神，以及那间密室，斯查弗就能估计，那一定是一笔大多数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足以买通一切，让他们进入上区。

或许你认为金钱不足以进入上区，但是晨曦女神呢？

一架晨曦女神就足以令帝国敞开上区那看似高不可攀的大门欢迎他们，更别提拉赛特这个可以独自修复机甲的优秀机械师，虽然其余几人，斯查弗目前还看不出他们的天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也一定同样优秀……而自己？

斯查弗在心底暗笑了一下，或许之前的克里·斯查弗足够加入他们，但是失去了和机械沟通的天赋，以及只有一具孱弱的雌性身体的他。

斯查弗可一点都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有什么足够优秀的地方，令他们吸收自己。

除非……

斯查弗突然大笑出来，这令身边的拉赛特惊讶地看向他，“发生了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斯查弗，难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引人发笑的事情？

斯查弗挥挥手，示意对方不必在意自己。

拉赛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继续在走廊里带路，斯查弗跟在他的身边，然后想着刚刚没有想完的东西——

除非拉赛特他们发现自己是一只少见的纯雌性，并且希望自己给他们生下孩子，所以才会让他加入他们，这可是身为雄性的他们，永远都做不到的……想到这里，斯查弗再次被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逗笑了，这个时候，身边的拉赛特突然停下脚步。

“到了。”他轻声对斯查弗说，然后打开了门。

当木制大门打开的瞬间，斯查弗就看见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头顶是代表纯雄性身份的混色兽耳，亚麻色的长发垂在胸前，皮肤是变态的苍白，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衣物，显露出自己有些瘦削的身材，但是斯查弗相信，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像外表一样羸弱的男人——

帝国大公——安德烈·瑞塞克·费德里昂。

“安德烈先生。”拉赛特礼貌地向安德烈打招呼。

“他是谁？”安德烈抬起眼睛看了斯查弗一眼，漫不经心的目光让斯查弗心中松了口气，他已经不是克里·斯查弗了。

“新人。”拉赛特没有为安德烈做更多的介绍，他大方地坐到安德烈的身边，“现在可以吗？”

斯查弗跟着艾尔他们站在另一边，包厢内十分舒适，并且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这是安德烈大公最喜欢的味道。

斯查弗一点都不怀疑，拉赛特根本不知道和他做交易的兽人是谁，即使他有着和那位帝国大公一样的名字，也不代表他就是帝国大公。

就像他的姓氏也是斯查弗，却没人认为他是那个克里·斯查弗一样。

而安德烈的费德里昂是皇室专属的称呼，所以他只能说自己的名字。

站在一边，斯查弗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但是他的目光却紧紧盯住安德烈。

他知道安德烈的野心，甚至对方他试图和他结成同盟。

斯查弗虽然不太喜欢现在的皇帝以及那个愚蠢的皇太子，但是目前还没有希望他们被取而代之的打算。

所以他拒绝了安德烈的邀请。

斯查弗一点都不敢确定，那场阴谋是否和安德烈有关。

愚蠢的皇太子是否听信了安德烈的话，然后加深了他除掉自己的想法——他可知道皇太子一向看自己不顺眼，麦可是不是被他所许诺的帝国首席飞行员的身份蛊惑，老皇帝是不是在忌惮着什么，比如，一个在帝国拥有太高威信的人投靠别人……按照斯查弗对安德烈的一贯了解，他可不会容许任何失误存在，拒绝他邀请的克里·斯查弗已经不再是他希望收拢的人才，而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斯查弗盯住安德烈的眼神或许太过热烈，令那个男人侧头看着他。

“他是谁？”这是安德烈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他撑着脑袋，感兴趣地看着斯查弗，他很好奇，他为什么用那样灼热的眼神看着他，他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个孩子，还是……安德烈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额头，那些被他除掉的人，留下了孩子。

手掌的阴影下，安德烈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他是个新人菜鸟。”拉赛特知道这次不能简单带过，只能为这位难缠的客人介绍起斯查弗，他不明白斯查弗为什么突然引起了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的兴趣，只能小心地应对着，“他很有天分。”

“什么天分？”安德烈的嘴角挂起笑容，眼底里没有一丝笑意，他伸手示意斯查弗过来，然后抬头抬头看着这个意外矮小的雄性，“你认识我？”

斯查弗连忙摇头。

“那为什么看着我。”安德烈看着这个看上去好像还没成年的小兽人，他注意到他头顶的兽耳——恩？

“我觉得你很好看。”斯查弗憋红了脸说，他从没有想到，他也有夸安德烈长相的一天。

“是吗？”安德烈漫不经心地说，他抬手摸了下斯查弗头顶的兽耳，斯查弗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而敏感的兽耳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在心里确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这根本是一个雌性。

安德烈一点都不关心为什么一个雌性会在这儿，但是他肯定，他除掉的人里面没有雌性，无论是他们本身还是他们的子女，所以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至于这个小雌性盯着看自己的原因？

无论是真的因为他很好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安德烈都一点都不在意，他对这些没有好奇心，“你说他很有天赋？”

“他挺擅长机械的驾驶。”拉赛特保守地说，这只是从斯查弗口中听来的，其实他们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从之前枪支的运用上看，至少他对武器算是有一点研究。

“哦，是吗？”安德烈懒洋洋地说，他扫了一眼那个少年，“你叫什么？”

“斯查弗，亚当·斯查弗。”斯查弗随口编了一个名字，他一点都不意外安德烈发现自己雌性的身份，毕竟安德烈最擅长的就是对人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