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区 下——金铜钱

三十六

迈出森林，斯查弗狠狠呼了口气，当昨晚他们回到火堆旁后，和威尔与亚当森说明后，就立即上路，经过一晚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森林的入口——他们进入森林的地方。

公路上一片整洁，如果不是其余几人的表情，斯查弗一定也觉得，2天多前经历的一切或许是一场梦而已——斯查弗伸手挡住了身后的拉赛特，远处一辆汽车正在缓缓驶来，汽车的出现令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除了李。

“别担心。”李挥挥手，“我的人。”

就像他说的那样，当汽车停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男人，斯查弗他们都认识，之前在汽车上见过的NO.3。

“嗨。”斯查弗走出自己隐身的树木，微笑着和NO.3打招呼。

NO.3完全忽略了斯查弗，他走到李的面前，“老板，解决了。”他弯腰恭请李坐进汽车，介于某些考虑，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而不是后座。

威尔、亚当森、斯查弗、拉赛特几人挤在后座。

身材庞大的威尔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亚当森被挤得紧紧靠住威尔，而斯查弗和亚当森的身体紧贴得几乎没有一点空隙，“我们换个位置。”拉赛特看到斯查弗和亚当森也挤在一起的身体说。

斯查弗疑惑地看着拉赛特，但是在这种小问题上，他没有和拉赛特做对的意思，所以他顺从地从拉赛特的身体上爬过，然后拉赛特换了个位置，让自己的身体挡住身边的亚当森。

“杰克。”斯查弗突然喊住拉赛特的化名，他伸手点了点他的胸膛，“你的通讯器快被打爆了。”

拉赛特从口袋中掏出通讯器，“如果没有看错，你的也是。”他指出斯查弗意图逃避的行为，然后接通通讯器——

“我以为你们已经死了。”当通讯器接通的瞬间，莱克斯的声音就从通讯器中传来。

“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拉赛特没有理会莱克斯的嘲讽，他意图冷静快速的解决问题，然后快速结束通话，但是莱克斯可不这么想，所以他坏心眼地把通讯器交给了瑞克，“瑞克他很想和你谈谈。”

在一旁偷听的斯查弗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好享受吧。”他小声对拉赛特说，瑞克的怒吼，即使不贴近拉赛特，也能在一旁听见。

拉赛特的一只耳朵不断承受着电话对面瑞克的怒火，他按捺住把这个麻烦丢给斯查弗的想法，“以后再联系。”说完不等瑞克说完，他就立即切断了通讯。

“你确定他不会继续打过来？”斯查弗注意到拉赛特只是切断了通讯，并没有关上通讯器。

“如果他不希望我彻底关掉通讯器，他就不会在现在打过来。”至少也会等他们都相对冷静之后。

“好吧。”斯查弗向后靠去，不过由于太过拥挤，他并没有靠到柔软的椅背，而是碰到了拉赛特有些坚硬的胸膛，“你可以过去一点吗？我亲爱的哥哥。”

“这已经是极限了。”后座的空间本来就很狭小，更何况现在塞入了四个成年兽人，而一个威尔的体型，更是抵得上两个兽人。

斯查弗靠在拉赛特的身上，他微微侧着身子，和拉赛特耳语，“那对夫妇没有离开9区吗？”

温暖的气息喷在拉赛特的耳垂上，令拉赛特的眼睛有些低垂，他转眼盯住身边的斯查弗，“应该没有，即使半途失控，但是现在看，似乎还是回到了轨道。”他看着斯查弗的眼下，那里有明显的暗色痕迹，“睡一会儿吧。”他轻声说，斯查弗的身体现在是雌性，即使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在身体素质上，还是和雄性有明显差距。

面对拉赛特的好意，斯查弗并没有拒绝，他打了个呵欠，早在离开森林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在叫嚣着困倦，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硬撑着，但是现在，他会逐渐接受自己雌性的身份，并且学着如何把自己交付给同伴。

靠在拉赛特的怀里，斯查弗在汽车的晃动下，慢慢睡去。

拉赛特目光柔和地看着斯查弗，然后盯住前座，后座除了他之外，全部睡去，汽车里清醒的人，只剩下拉赛特、李以及正在开车的N0.3。

“别这样看我，我没恶意。”从后视镜里接触到拉赛特的目光，李连忙举高双手表示。

“我知道。”拉赛特轻声说，如果他感觉到李的恶意，一定会在森林里就解决了他，虽然卡洛特·李的战斗力惊人，但是拉赛特却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大伤害武器，并且，他本人的战斗能力由于在界外区的长期生活，更是极具伤害力。

对于卡洛特来说，战斗并不是生活，战斗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也是能令他赚钱的东西。

而对于拉赛特来说，只有不停的战斗才能活下去，所以拉赛特缺少一些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花招，更多的是直取人性命的杀招。

“那个时候是你？”虽然拉赛特末尾语调的上扬，令人觉得是疑问句，但是他肯定的语气令李明白，这个男人只是在陈述而已。

“是……”李有些迟疑地说，“我只是准备寻找回去的路。”待在树上的时候，李就准备从原路返回，但是一直没有入睡的拉赛特实在令他苦恼，所以才会使用东西，令他们全部睡着。

“你想杀死我们。”拉赛特说，他神情冷漠，语调里却全是杀气。

李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好吧。”虽然他没有杀死那些人的想法，但是在那个时候，让所有人陷入沉睡，并且自己远去……如果池底的怪物在那个时候出现，拉赛特相信他们全部的人，都会死在水池边，然后成为池底怪物的食物。

“你想要什么。”李直白地问，他知道，他们都不是过度纠结过去的事情的人，既然拉赛特向他提起这件事，一定是有他的目的。

拉赛特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李，最后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害怕我提出的条件。”

“没人希望被威胁。”李说，如果拉赛特的要求令他难以忍受，他不介意毁坏之前的约定。

“这不是威胁。”拉赛特注意到斯查弗的身体动了动，他放缓了声音，“这对你来说不难做到，相信我——如果我们遇到困难，救我们一次，这就是我想要的。”前往3区的旅途具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因素，这只是他们面对的第一个，他需要一个帝国的后援，李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沉吟了很久，李终于答应，“好。”短期内他不想和拉赛特成为敌人，而这个要求对他来说，也并不算过分。

直到李完全答应，拉赛特的心中才呼了口气，他知道李并不值得完全信任，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

靠在他身上的斯查弗呼吸平稳，窗外的风景飞速路过，拉赛特也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计算，还有多久才能到达9区。

事实上，真正到达9区的时间比拉赛特预计得要快上许多，当他们终于从汽车中出来的时候，拉赛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硬了——这种感觉绝不好受，并且他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如果有什么是他现在最想做的，那大概就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上一天。

西雷格斗场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但是汽车却是停在格斗场边的一个小巷里，巷子里的气味十分难闻，“一定要在这里说话吗？”斯查弗绕开地上的污水。

“还是在这儿说吧。”李站在他们面前，NO.3则早早地守在巷口，“威尔，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我不觉得自己有拒绝的理由。”威尔说，他一开始就是准备进入西雷，现在当然也不会拒绝。

李满意地点点头，“你呢？”他看向亚当森，虽然亚当森对他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对格斗场来说，他的作用并不是太大——他已经习惯性从格斗场的利益角度出发。

亚当森摇摇头，他站在了斯查弗的身边，态度再明显不过。

“至于你们……”李耸耸肩，“祝你们好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斯查弗挥挥手，示意拉赛特和亚当森与自己一同离开。

当离开巷子后，斯查弗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去那儿？”他歪头示意拉赛特，那个方向有一家咖啡店，然后不等拉赛特回答，他就搭着拉赛特和亚当森的肩膀，拥着他们往那儿走去，“我们得先休息一下。”他对拉赛特说，然后看了一眼被自己搭住的亚当森，“然后商量一下，关于这个小鬼的问题。”

三十七

咖啡店的环境不错，至少沙发那高高的椅背可以组成一个小小的空间，保证了聊天的隐秘性，“你决定跟着我们？”斯查弗开门见山地问。

亚当森点点头。

“你觉得呢？”斯查弗询问身边的拉赛特。

“我不反对。”拉赛特说，然后身体前倾，靠近亚当森，“不过我得提醒一个事实，跟着我们，生命可能没法保证。”

拉赛特的话令亚当森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很快，他还是决定坚持自己之前的决定，“我要跟着你们。”他说。

“不过现在我们没法儿带着你。”斯查弗喝了一口热可可说，“我们有其他的工作。”而当他说完的瞬间，他发现亚当森一副即将哭出来的表情，“你是个雄性，亚当森。”斯查弗皱着眉头说，他不明白亚当森为什么比一个雌性还要脆弱，他敢打赌，他再也找不出比亚当森还爱哭的雄性了。

“你可以先回我们的大本营。”拉赛特说，亚当森对斯查弗的依赖令他觉得十分碍眼，“遇到我们之前，你一直是一个人。”所以他觉得，亚当森此刻的表现，表演的成分远远超过了真实。

亚当森看了拉赛特一眼，“我不能跟着你们吗？”

“伙计，你又不是我们的儿子。”斯查弗简直没法忍受这一切，他把地址甩给亚当森就准备拉着拉赛特离开，“界外区，如果你愿意去的话，就按照那个地址去。”说完他不给亚当森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带着拉赛特离开咖啡厅。

“我以为会耗费更多的时间。”拉赛特说，他很高兴斯查弗的处理方法，亚当森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但是却很麻烦。

“我可没有那样多余的善心，去爱护小动物。”斯查弗抖了抖身体，然后回头看着坐在咖啡厅里的亚当斯，“他有很好地天赋，他得学会如何运用，一味得躲在别人的身后并不会给他带来成功。”说完，斯查弗转开视线，“那对夫妇来了吗？”

“还有三天时间。”来到9区之后，拉赛特已经确认过了，这就代表着，他和斯查弗有充分的时间安排这一切。

“你有他们的照片吗？”斯查弗问，他已经有些忘记那对贵族夫妇的长相了。

拉赛特打开自己通讯器的顶端，投射出一幅照片……斯查弗连忙看向周围，“你疯了！”他低声说，他们现在可是在9区的道路上，周围全是来往的人群。

“他们看不见。”拉赛特说，他把手中的通讯终端递给斯查弗，“等会儿我们得去希瑞酒店。”

斯查弗接过拉赛特的通讯终端，照片中的那位雌性有着和斯查弗一样灿烂的金发，不过相较之下，斯查弗的更加绚烂一些，“嗨，等等。”斯查弗突然注意到了一点，他看了一下他和拉赛特的身高——就连这一点，也和照片中一样，“他的腰是怎么回事。”斯查弗一边说一边咂舌，照片中那位雌性的腰部细到不可思议。

斯查弗用手测量了一下自己的腰部，发现他离照片中的雌性还相差得很远。

“贵族中的新时尚而已。”拉赛特将视线移到斯查弗的腰上，虽然斯查弗的腰部已经十分细瘦，但是漂亮的肌肉令他没法做到像那些雌性一样，“并且有蔓延到全帝国的趋势。”他示意斯查弗看看他们周围。

斯查弗目瞪口呆地看着街上的一些雌性，他们穿着一些突出自己腰部的衣服，几乎每个雌性的腰部都细瘦得可怕。

“……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角色吗？”斯查弗有些绝望地问，他几乎能够预想到未来那可怕的生活，要让他的腰变得像这些雌性一样？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我想不，亲爱的。”拉赛特的眼睛愉快的眯起，“我们得去希瑞酒店了。”那对夫妇会在三天后入住在这个9区最好的酒店中的顶层套房中，他们必须在此之前做好布置。

招来路上的计程车，拉赛特带着斯查弗一同前往希瑞酒店。

入住酒店的过程十分顺利，他们好运地拿到那对夫妇下面一层的房子，虽然比不上顶楼的套房，但是当斯查弗走进房间的时候，还是对奢华的室内表示出惊叹，“这儿可真不错。”

“这里只是9区。”拉赛特提醒斯查弗，“如果没有记错，你之前的住宅是在0区。”那是整个帝国最好的地方。

“我之前可从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斯查弗边说边把身体重重地甩入柔软的沙发里，昂贵的沙发从某些角度，令斯查弗深刻意识到金钱的魅力，“那个房间只有半个客厅这样大。”斯查弗大概比划了一下大小。

他常年居住在军队里，虽然他军衔上校，获得过许多次勋章，更是帝国首席飞行员，但是军队中从来不会过分供给过于奢侈的享受。

他的房间里常年只有一张床，一面桌子以及放在衣柜中的军装，以及少少的几件便服。

并且和其他军人不同的是，他被命令不许擅自离开基地，他活动的范围只有基地里的那些空间，斯查弗虽然不确定是谁做出了这样的命令，但是大致的原因只有那样几条，他是被制造出来的纯雄性，他是帝国首席飞行员……和联邦不同，帝国的阶层意识十分强烈，更何况是在军队这样严守纪律的地方，所以斯查弗只有服从。

但是过去的斯查弗从没有觉得不适，因为对他来说，和自己的战机独处，那大概就是最棒的享受了。

拉赛特坐到斯查弗的身边，他的心底有着隐秘的兴奋，大概是来源于，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进一步了解。

不过一个突如其来的通讯请求，却令拉赛特变得紧张起来。

斯查弗敏锐地发现了拉赛特神情的不同，“谁？”

“安德烈。”拉赛特说，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安德烈会和他通话，突然，他想起了斯查弗之前遇见安德烈时的表情，“你认识他？”

斯查弗点点头。

“他是那个安德烈？”拉赛特问，他立即猜想到了一个可能，斯查弗认识的安德烈，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帝国大公，你可以这么喊他。”斯查弗示意拉赛特，“不接通是个正确的选择，他总喜欢耍一些小手段，确定别人的地点”

斯查弗的语气十分坦白地透露了一个事实——他认识安德烈，并且交情不只是一般。

“那些小手段还没法难倒我。”安德烈的追踪手段对拉赛特来说完全不会奏效，他只是有些疲惫地揉了下眉头，坐到斯查弗的身边，“帝国现在的局势简直一团糟。”如果说之前还没有察觉，当他知道安德烈的身份后，他就明白，帝国不久之后，一定会发生可怕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