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区 下——金铜钱

斯查弗立即避开身体，他抱着手臂看着那对夫妇，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们面前，“噢，谁知道呢，我们可不是沃恩。”

“汤姆！”拉赛特在斯查弗身后喊道，声音中有些不悦的意思，不过斯查弗肯定，这次也是他装出来的。

被人怀疑总会心情不快，斯查弗觉得自己目前的表现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

那名雄性兽人看到拉赛特有些尴尬，然后对斯查弗说，“我很抱歉之前的……”

“汤姆，别把客人挡在门口。”拉赛特说，然后走过来拉开了斯查弗，他示意那对夫妇走进室内。

“我听说你们住在蜜月套房。”雄性兽人说，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的弟弟没见过蜜月套房。”拉赛特坦然地说。

“你对你的弟弟可真好。”雌性兽人看上去有些感动，他看着这间房子，“亲爱的，这里简直太棒了。”然后他踌躇地看着拉赛特，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拉赛特伸手制止了他，“我们坐下来说吧。”他带着那对夫妇来到沙发组前坐好，而斯查弗则靠在沙发上，有些不甘愿地看着他们。

“我觉得，你们并不是被盯上了。”拉赛特说，“沐血者下手很少有固定目标，所以这也是人们难以抓捕他的一个原因，我想这是一个意外。”

“却是令人不快的意外。”雄性阴沉着脸说，如果不是这对捕猎人，他们或许已经死在了沐血者的手上。

“他会不会再回来。”雌性立即说，这才是他最关系的问题。

“谁知道。”斯查弗说，“我们可没法预知他的行动。”

“汤姆！”拉赛特不悦地喊了声，“抓捕他是我们的工作。”他变相向他们承诺了他会保护他们。

“杰克。”斯查弗立即叫道，似乎很不满哥哥的这个决定。

“汤姆，闭嘴。”拉赛特严厉地说，当面对那对夫妇的时候，他缓和了脸上的表情，将他们带到门口，“请你们安心。”

当房门被关上后，斯查弗走到拉赛特的身边，“你该去演电影。”他说。

“你的演技也不错。”斯查弗刚刚的表现很符合汤姆这个人物，拉赛特对此也很惊讶，他勾住斯查弗的肩膀，“让我们计划一下接下来的事儿。”

四十一

“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斯查弗跟着拉赛特行走在9区的街道上，作为一个娱乐之都，9区在任何意义上都很称职，斯查弗瞄到街边开过的汽车，然后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拉赛特观察着周围，他一向小心谨慎，现在也不会例外，“听着，汤姆，你得记得我们的工作。”

拉赛特的称呼令斯查弗敏、感地注意起周围，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人，很眼熟，就在不久前他才放倒了他，“噢，好吧，我亲爱的哥哥。”斯查弗不甘愿地跟在拉赛特的身后，“你难道真准备保护那对贵族夫妇？我对他们可没有一丁点儿的好感。”

“我们的目标只有沃恩。”拉赛特说，他表现得一向十分可靠，“而那对夫妇是被沃恩盯上的普通人，我们得保护他们。”

“比起贵族，我更喜欢那些暴发户。”斯查弗说，他伸手比了个手势，“至少在金钱上，暴发户们总是实诚得多，他们可不会见鬼得认为给钱是在侮辱你的人格。”斯查弗边说边耸耸肩。

“别这样，汤姆，我们还有一点存款，虽然已经剩下的不多。”拉赛特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环住斯查弗的肩膀，“走吧，我找到个地方，可以探听一些消息。”他带着斯查弗钻进一家位于地下的小酒吧。

“离开了。”斯查弗说，他熟练地找到吧台坐好，“你得感谢我为我们将来的行动筹集了一笔资金。”就像刚刚斯查弗说的那样，到目前为止，那对夫妇也没有任何表示，在这方面，暴发户确实比这些教养良好的贵族更受斯查弗的欢迎，至少他们不会扯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而会给你实际的好处。

“听上去你似乎经常和那些贵族来往？”拉赛特点了一杯酒坐在斯查弗的身边。

“当然当然。”斯查弗做出一副无法忍受的表情，“那些贵族会不厌其烦地向你表示他的感谢，却不懂给别人一些实际的好处。”

“很显然，他们觉得，给金钱是在侮辱你高尚的人格。”拉赛特说，他想他大概能明白斯查弗的痛苦。

“我愿意被金钱侮辱。”斯查弗严肃地对拉赛特说，就像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真理，“不过我觉得，那些贵族只是单纯的没钱而已。”

“我一直以为贵族大人的家里一定有数不清的财富。”拉赛特感叹道，“难道不是吗？”

“放心吧，亲爱的哥哥，绝对不会有一个贵族奢侈到用赤铜矿建造一个仓库。”斯查弗把酒倒进嘴里，“帝国的贵族制度，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脆弱……这里真的有一些拥有的情报？”斯查弗似乎不想在帝国的问题上缠绕太久，他很快又换了一个话题。

“这是9区的一个贩卖情报的地方。”拉赛特说，他当然能明白斯查弗眼中的怀疑，“我绝对比你更加惊讶。”

斯查弗打量起这家小小的酒吧，确实，这家酒吧狭小的可怕，远比斯查弗认识中的小上许多，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禁药的味道，太多人的涌入让酒吧里多了一点危险的气息……他狠狠地吸了口酒吧里的空气，浑浊得几乎像实体一样——还是充满毒性的实体。

“你觉得，我们该向谁询问？”斯查弗敲着桌子问，周围只有一群嗑药过头的兽人，这个时候，其中的一名兽人突然走过来，他猛烈地摇晃自己的身体，就像无法控制一样，“要一起来吗？”他热情地邀请斯查弗。

“不。”斯查弗避开他。

“你们不是本地人。”那名兽人突然说，他咧开嘴角，露出恶意的微笑，“嗨，伙计们，看看，这里有两个肥羊。”

那群兽人围了上来，斯查弗敢断定他们的年龄都不大，只是刚刚成年而已。

“索克是谁？”拉赛特问，斯查弗猜测这大概就是那名情报贩子的名字。

“索克？我们可不知道。”答话的兽人有着一头卷曲蓬乱的棕发，看上去杂乱得可怕。

斯查弗向拉赛特那里看了一眼。

拉赛特做了个手势。

斯查弗一拳击向那个年轻人的面颊，那力量让年轻的兽人后退了几步，然后捂住自己被打破的嘴角。

“索克在哪儿？”拉赛特问。

“打死这群狗、娘养的。”年轻人大叫一声，握住手边能抓到的武器，一齐冲向斯查弗和拉赛特。

斯查弗一脚踹向一名雌性的腹部，接着抽出直刀抵住那名年轻人的脖颈，“在哪儿。”

年轻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斯查弗，“你居然踹了一名雌性。”

斯查弗看了一眼被自己踹倒在地上，被同伴扶起的雌性，“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确实这么做了。”

“杀了他！”被扶起的雌性发出尖叫，他从没被人这样袭击过，从没有——

“砰。”枪声突然响起，一枚子弹擦过那名雌性的脸颊射入后面的木柜，木柜顿时被轰塌了，“美丽的小妞。”斯查弗说，“我希望你可以让你的喉咙休息一会儿，否则我不会介意帮助你休息。”他示意那名雌性看着自己的手枪，“砰，它会掀掉你的头盖骨，然后里面的东西会溅到你周围的同伴身上。”

“我不知道。”被斯查弗抵住脖颈的年轻人突然失控的大叫起来，他似乎被斯查弗刚刚描述的血腥场景吓到了，虽然他时常在这间酒吧里逞凶斗狠，但是他从来都不是亡命之徒，这两个男人令他觉得恐惧。

“他是索克。”那群年轻人里的一个突然胡乱指了一个方向，斯查弗向那个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中年人，他放开手中的年轻人，走到那个索克面前，抓住他，带着慌乱躲避的他和拉赛特一起离开。

他们走到酒吧后的巷子里，“索克？”斯查弗挑眉问道。

“你可以走了。”拉赛特把几张零钞递给中年人，让他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斯查弗在中途就察觉了一件事情，酒吧里压根没有索克这个人，就算有，也不是拉赛特口中的索克。

“我们得去3区。”拉赛特说。

“毫无疑问。”斯查弗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到这里，“这和索克有什么关系。”

“索克是个情报贩子……至少我设定的是这样。”拉赛特说，“而我们的目的是追捕沃恩，我们需要沃恩去3区。”但是事实上，沃恩去哪儿并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你在塑造一个索克？”斯查弗迟疑地问。

“没错，真正的情报贩子或许知道沃恩的消息，但是也许不会是我们期望的那样，我希望通过这样，塑造一个索克的形象，通过索克让这对兄弟知道，沃恩即将前往3区。”拉赛特说。

“你觉得那些情报贩子不会嘲笑这个错误的情报？”斯查弗问。

“或许你可以祈祷，沃恩真的去了3区。”拉赛特说，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所以他又继续说道，“你觉得那些情报贩子会说吗？”

短时间内出现的索克是这些情报贩子关注的对象，并且随着这对兄弟的原因，而名声大噪，这个时候，索克的情报出现了错误，“你觉得那些情报贩子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吗？”

“我只知道，情报贩子的情报是需要金钱购买的。”斯查弗说，所以他们不会凭空去说这些东西。

“所以，至少短时间内，这个计划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拉赛特说，他拿出自己的通讯器，“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可以去哪儿？”他们得短时间内塑造索克这个人，当然，必须通过不同的方式。

斯查弗对拉赛特的这个新计划很感兴趣，“不过你决定如何让那对夫妇帮助我们前往3区？”

“这得需要一些牺牲。”拉赛特说。

斯查弗看了拉赛特一眼，他很快就想到了拉赛特的想法，“你准备在最近塑造一个沃恩攻击的假象？”

“我们是合格的捕猎者，汤姆。”拉赛特说，“我们不会放弃沃恩的一切行踪，我们得塑造给那对夫妇看。”

“我有预感，明天他们一定会再次上门。”斯查弗说，那对夫妇一定无法安心面对所谓的沐血者，这可是全帝国闻名的暴徒。

“你觉得他们会想听什么？”拉赛特问，和贵族们相处，他可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经验。

“当然继续怀疑我们，然后希望从我们这儿听到一些事情，包括我们过去和沃恩斗智斗勇的一切，还得加上别的暴徒。”斯查弗说，他举起自己的手指，“你觉得还有谁适合成为我们故事中被干掉的可怜虫？”

“我想我们得回去翻阅一下帝国的通缉令。”拉赛特说，“我可不擅长编故事。”他说。

斯查弗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的神情，“别说笑了伙计，我可是最近才知道，你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加编剧。”拉赛特这几天的表演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你以后可以考虑换个职业，比如演员或者编剧什么的。”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赞美吗？”拉赛特问。

“别怀疑，这绝对是。”斯查弗严肃地说。

四十二

第二天一早，那对贵族夫妇就来拜访了斯查弗和拉赛特。

打开门的同时，斯查弗冲拉赛特做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噢，是你们。”他语气不善地说。

拉赛特走过来拉开木门，他伸手挡住满脸不悦的斯查弗，带着那对夫妇走近室内。

雌性兽人看着斯查弗，“看上去你的弟弟似乎很不欢迎我们。”

“噢，你们知道。”斯查弗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神情，他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拉赛特立即阻止了，“汤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是礼貌。”他微笑着带着那对夫妇到沙发前坐下，“我想我的弟弟似乎对你们有些……他不太喜欢被人误会。”

“我很抱歉。”雌性兽人露出了抱歉的神情，“我们只是有些难以相信。”

拉赛特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好，斯查弗则走过来靠在扶手上，“我能理解，任何人遇到这件事情都会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沃恩为什么会找上我们。”雄性兽人对拉赛特说，“这一次我们只是准备出来度假。”任何人在度假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心情愉快。

“沃恩就是这样。”拉赛特说，他知道他们想听什么，而他不介意说给他们听，“我们从以前就开始追捕沃恩，毕竟他的赏金高昂得可怕。”拉赛特边说边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我只想和我的兄弟一起过上好生活。”

雌性兽人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眼睛看着这对兄弟。

拉赛特知道这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其实我们来自于13区。”这对夫妇容忍的底线就是13区，帝国的贵族们可不会接受那些来自于界外区的怪物，他们深怕被传染了什么可怕的病症。

“天哪。”雌性兽人适时地发出感叹。

帝国严苛的越区限制造成了一个事实，那些被逮捕的人只能在本区活动，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几乎任何地方，都能发现沃恩的踪影，有很多人曾经猜测过这是为什么，当然至今没有得出什么答案。

“我想那些报酬一定花费了许多在越区上。”雄性兽人说，他当然知道下区之间的越区只要花钱就能买通，可即使如此，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如果抓到了沃恩，当然一切都不一样。”斯查弗说，“如果抓到他，我们大概可以在某个地方居住下来，哥哥在机械方面有一些研究。”

“机械师可是个不错的职业。”雄性兽人看着拉赛特说，不过他压根不会认为这位捕猎人会精通机械，估计也只是略懂而已。

“帝国的机械师资格很难考取。”拉赛特说，况且他压根不会愿意在帝国为人工作。

“你们之前有遇到过谁？你们的猎物。”雌性兽人很感兴趣的问，任何时候，这种略带传奇色彩的故事都是受人青睐的。

拉赛特随口说了几个他昨晚找到的名字，然后充分发挥了他编故事的天赋，让雌性兽人听得十分过瘾，临行前，雄性兽人递给了拉赛特一张帝国银行的存储卡，拉赛特没有推辞地接过，当那对夫妇消失在门外后，斯查弗立即问，“他们给了多少？”

拉赛特很快用通讯终端查询了一下，“这个数。”他把数字给斯查弗看。

“真不错。”斯查弗吹了一声口哨，“他们可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