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磨蹭了好一段时间,这两人才算出来,卓眠腿都站不稳了,还是葛可风扶着上去的。
到了里面确实是累了,卓眠整个人就躺在沙发上了,葛可风也不闹他了,自己先进了浴室,这房子他自己也不常来,要不是怕被人发现他还真是情愿主酒店的。
他自己洗完澡就开始伺候卓眠了,这时候那位大少爷早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葛可风一边笑着,一边给他脱衣服,只觉得很是甜蜜。刚刚两人的衣服都是胡乱穿的,他一脱下卓眠的外套就看见一个小盒子掉了下来——宝蓝色的天鹅绒做面子,盒子的开口处,两道金边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精细印花。他愣了愣,随即眼神温柔的把盒子拿了起来,一打开就见到那条翡翠手链了,他歪着头笑了笑,给卓眠带上了。
也许是这个东西太凉了,卓眠迷迷糊糊的就醒了过来。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有东西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翻自己的西装了,只是手摸了一会儿就愣住了,看着葛可风,说了一句:“……没了。”
葛可风当即就是一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下跑了,他看着卓眠的样子就知道这东西必然是个贵重的,当然更害怕的是那个人别乱想什么,他才刚刚有点新婚啊、人总算到手的感觉,对方可别又缩回去了。
车子也没停在车库里,院子里头孤零零的搁着,葛可风打开车门就找东西,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开灯,灯一开,东西也看见了——也是个首饰盒,灰色的天鹅绒盒子,边上是银丝压的线很是素雅。
他心里不由得就高兴起来,看都没看拿着东西就往上跑了,门本来就没关,一抬眼就看见卓眠还是坐在那儿,愣愣的样子,微微的迷茫,显得小了许多。
葛可风大跨步来到他身边,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里,很是郑重的样子。卓眠这才笑了,当着葛可风的面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块灰白色石头的东西,还算圆润,并不是多好看的东西,只是用一个翡翠托子镶住了,由用白金串成了项链,倒是下了功夫。
卓眠拿着东西在他面前慌了慌,看他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不高兴了,低声嘀咕了一句:“暴发户……”葛可风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不禁有些感动的看向卓眠了。
自古以来舍利都是难求的,更不要说做成项链坠子串起来的事儿。
卓眠见他反应过来,颇为满意的笑了笑,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没必要带着,留在身边就行了,这东西还是有点灵性的。”说完脸就红了。
葛可风看着他,眼睛不禁就湿润了,他想,这是不是表白,这是不是……定情信物?
盯着卓眠半晌,只看的人都扭过头了这才说了一句——
“我信仰马克思主义的——”
卓眠一回头就撞进葛可风眼里了,不禁都笑开了,就着卓眠的手,葛可风把这个舍利子做的项链带到了自个儿的脖子上。
两个人忽然间就不好意思了一样,眼睛飘来飘去的就是不看对方,整个“初中生第一次恋爱”,一边心里甜蜜的不像话,一边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葛可风看着人先说了话:“洗澡去?”
卓眠笑了笑,率先起身了。
葛可风立马就跟着起来了,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后面,随时准备提供服务。一见人走到卧室了,连忙跑到前面,把浴室的门打开,眼巴巴的守着,看得卓眠都忍不住笑了——这还是那个葛市长吗?
葛市长倒是不以为意,看着卓眠笑话他,直接走上去扒人衣服了——
第十七章:回去
第二天卓眠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去了,他本来到这里就是偷来的时间,陈婉几乎一天十几个电话的往这儿打,可是有些事还是需要专门亲自去做的,再说家里现在还不知道,一两天还好,时间一长肯定要过问了。
葛可风自是一万个不愿意,两人现在才算是情投意合,新婚燕尔,这才几天就要分开了。只是再不舍得也没有办法,最多一大早再折腾一次,却到底不能把人留在身边的。
他的飞机是十点的,两人午饭是没法子一起吃了,葛可风生怕飞机上的食物这个人不喜欢,特意叫了家里的厨师做了饭送过来,等着人吃完了才出门。
这边的两人先按下不谈,S市那边确实出了一点事,还是卓眠秘书室。自从上次秘书室文件丢失之后,陈婉一边往下压,一边也留了个心眼儿,不留意不觉得,一留意就觉得有不对的了——这里的东西常常有被人翻阅的痕迹,这事儿还是pearl说的,上次的事儿把她的心思也给勾勒出来。
钥匙就这几把,卓眠、陈婉先不说,只有pearl和madeline了,pearl一向性子有些压不住火,查了半天还是回到了madeline的身上,可是madeline也没有必要这样做呀。不知是哪个小姑娘说的,说是什么卓林要为了madeline摆脱办公室爱情的诅咒。
办公室爱情一向是禁止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卓林和madeline看对眼了,偷偷谈起了恋爱,说是现在纸要保不住火了,卓眠要辞职或者调职的事儿。
陈婉本来对卓林就因为卓眠的原因有些偏颇的,这下听到这些话,挑了挑眉毛,不说话了。pearl站在旁边直接冷笑了一声,盯着陈婉好一会儿。
这事儿算不上大,要是别人做的,没什么话,直接开了就是,她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只是这个事儿到了卓林身上就不好说了,卓眠偏心卓林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又不是跟自己过不去,才不当这个冤大头!
其实她也怀疑过,光这两个人的姓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了。可是,卓家的少爷都是有数的,就算是进来了也必然是知道的,卓林这个人就是面试进来的,没人打过招呼,也就是到了进秘书室的时候才得了卓眠的青眼。
所以这个事儿一出来,她就隐隐约约的对卓眠说了。果然,卓眠听了这事儿之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让陈婉先不要说出去,一切等他回去之后再说。
卓眠急急忙忙往这儿赶得原因自然和这件事儿脱不了关系的,卓林的事儿,还真不好处理。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大概连他母亲都不知道,卓林其实是卓眠的兄弟,是他父亲的一个私生子。不管怎么说,卓林都该叫他一声大哥,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卓林可怜,却不能做些什么,就是他父亲也不见得会同意,给点钱还好,给个好一点是职位也行,要是认回来就是万万不可的。不光是他母亲那边不会答应了,卓家也确实丢不起这个脸。
因此他知道卓林进了卓氏的时候,心里除了不太高兴,也不能做什么,终归是要照顾一二的。
卓林并不知道卓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来到卓氏一开始是不服气,觉得自己不见得比那个卓氏的大少爷差,可是到了里面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却不说里面的裙带关系,光是各部门之间的竞争就是个问题,后来想方设法进了秘书室,拿到了档案室的钥匙还是觉得和自己的想象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他本以为档案室里的东西好歹也能算个商业机密了,也就是在一次和madeline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哪有什么机密,只不是以前的合约、档案、资料什么的,真正的机密都在总经理手里的,哪能是随便什么人都看得到的。”madeline就是这么说的。
他当时心里一突,随即就是浓浓的挫败感和说不清的不甘心,他想,要是自己也从小被这样培养,一定可以做的比卓眠好的。
不是他心里不平衡,而是真的太不公平了。他母亲生他的时候不过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现在都多少年了,他们的父亲很早以前就不怎么管他们母子俩了,虽说不见得吃不上饭,和卓眠一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差得太多了。
他自小就是很聪明的,可是却偏偏比别人少了个爸爸,说都说不出的苦,自来学校填档案,父亲一栏都是已亡。从小到大的压抑着,就成了执念。
非得比那个卓家大少爷强的执念。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是可以打败的卓眠的,只是进了卓氏他才知道,事情远非他想的这样简单,一个公司那里是这样简单就可以建立的。卓氏经过了几代人的拼搏才有了如今的样子,他自是聪明的,却不是天才,更不是魔法师。
越是急,越是做错事,他本来为了方便就偷偷配了一把madeline的钥匙,密码也从madeline那儿知道了,只是过于频繁的翻阅,再小心也是避不开的。与此同时,他也是真的觉得,自己想要在短时间超越卓眠是不可能了,因为,卓眠有卓氏做后盾,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秘书室里的事儿,他也知道了,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借着和madeline的事儿离开了,省得到时候更难看。
坐上飞机的卓眠也在想这件事儿,照他自己,卓林是必然留不得的,不仅是秘书室留不得,就连卓氏也留不得,卓林和他母亲的情况他是大概晓得的,只是,这就是决计不能管的,那是他父亲的人!
他想着这该怎么办,若是就这样说开了,对卓林的前途实在是不好,若是不说,又该怎么让他离开。还有就是,他其实并不想认这个弟弟,心里知道,甚至愿意照顾是一回事儿,真的认回来,又是另一回事儿。
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儿交给陈婉办吧,大不了以后帮他几次。
他下了飞机,就看见自家司机在外面等着了。这个司机一向是跟着他的,嘴巴一直很紧,颇得卓眠的心。这次见到老板来,问了声好,就说道了:“总经理,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公司吧。”卓眠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闷声说到。
他现在忽然就不想去面对她的母亲……或者他的未婚妻。
他扭着头,看着窗外的车辆飞驰而过,就想起了在B市的时候,葛可风也是这样开着车子,在街上飞驰而过,他就坐在他旁边,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眉眼。
葛可风本身长得就不坏,只是身上的气势太强,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样貌,也就是卓眠和他处的久了,又是这种关系,才能真正闲下心来,细细得去看人的眉眼样貌。
又想到那个人在机场里,一直看着自己进去的样子,觉得很温暖,下意识的就笑了。
正在开着车的司机就说了:“总经理心情很好啊?”卓眠一向随和,这个司机又跟着他好多年了,这种话也是常有的。
卓眠歪着头,想了想,问道:“这么明显吗?”
“可不是吗?离开时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出去一趟之后,明显快活多了。”
他自己想,也确实是这样,又笑了笑,不说话了。
卓眠确实快活多了,想着情投意合的那个人,自然是鸵鸟的把别的事儿都放到了一边,只愿意把那些个美好的,快乐的放在心头。只可惜这种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刚刚到了公司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你好……我是苏影……我是……”
“我是卓眠,有事吗?”卓眠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女人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你爸爸……你爸爸他……在医院。”
第十八章:父亲
你爸爸在医院。
卓眠几乎同一时刻就进了车子,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道:“哪家医院?怎么回事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的父亲一直有心脏病史,近几年来血压也一直在升高,健康状况并不好,此时已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隐隐觉得要出事儿了。
电话那头的人早就慌了神,哽咽了好几分钟才开口说话:“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出来他就这样了……”
卓眠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那个女人显然是慌了神,那里还说得像话。他只得放软了声音又说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他在电话这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那边一个孩子的哭声,不得不压下了脾气。
这个女人他知道的晚,据说跟在他父亲身边好几年了,只是一贯低调的人,竟是连司机都不怎么了解,他这种事儿见的多了,也没放在心上,他父亲这一辈子女人多了去了,私生子也不少,这也是卓眠本人不想要孩子的原因,至少,不是自己妻子生的孩子,他是真的不想要。
本来也没多注意,直到听说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才不得不注意起来。
他父亲其实近几年来已经好很多了,私生子也不多——自从他母亲当年和他父亲大吵一次之后,他父亲已经收敛很多了。早些年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也已经断完了,他母亲亲自动都得手,给了钱都打发了,谁曾想在这个年龄又闹出了一个私生子。
卓眠有时候也对他父亲很不满,只是不好说,也不能说罢了。
车子上,他一边继续和那个女人说话,一边思考着待会儿该怎么对自己的父亲说,谁曾想,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来到医院的时候,整个手术室前面只有苏影抱着她的孩子,一个两岁不到,小小的孩子,因为看着妈妈哭也跟着哭的孩子。小小的脸上,泪痕一条一条的,看着着实让人心软。
只是他此刻着实没有心情去看着小了自己二十几岁的弟弟,看了苏影一眼就和刚刚赶过来的院长说话了。
此刻的主刀医生都是几个专家,几个副院长也在里面的,据说是心脏问题。
他父亲的心脏也不是出一次问题了,好几次都是靠着速效救心丸又回来的,只是这次苏影在房间里面看孩子的时候,他父亲的心脏病忽然就病发了,因为没有及时服药,到底怎样还得出来再看。
那个院长和卓家也算是世交,话里就有了躲躲闪闪为卓父掩护的痕迹了,再说他也是在卓父进了手术室之后才得到的消息,知道的也不多,因而便轻描淡写的劝卓眠放宽心,别于老父置了气。卓眠自然一一应下。
只是,两人都忘了,若是卓父平安出来自然是千好万好的,老友做的好,儿子做的也对,只是,人出不来呢?
若是人出不来,这些踩着心思说出的话,便是最无情的评价与毫无意义的挽留。
纵是后头的事儿可以处理得再好,也不过是一场寂静无声的笑话。
然而,这事儿偏就这样了,当时副院长对这卓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站着的人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卓眠死死地盯着人,忽然一阵茫然从脚底升起,占据了整个人,茫茫然的如同迷茫的孩子,看着不断的劝他的医生,再也说不出话了。
张院长一看这样就唬了一跳,连忙打电话到了卓家。现在事情这样大了,不是这么一个人可以控制得了的了。
只是他一个电话还没说完,那边卓眠就开口了:“张伯伯,请帮小侄一个忙……”这样说着,话音里却带上了一丝,怎么都无法消除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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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B市的葛可风却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他还沉浸在和卓眠两情相悦的感情中,算着卓眠该下飞机了,便打了电话过去,只是电话不是在通话中就是被人按掉,他心里想着卓眠回到S市必然是很忙的,一边却也有点担心了。
这个担心从陈航的电话里就变成了忧——卓氏出事儿了,据说是卓眠的父亲。只是具体消息还没传出来,只说是进了医院。葛可风一面担心着卓眠,只是他母亲的病也没好,到底不好马上赶过去。
卓母过来的时候,卓眠已经和医生说得差不多了,苏影母子也被他安排在旁边的一个病房了——他父亲尸骨未寒,他还不忍心去苛待一个女人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