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捺动莲指略带撩逗意味地轻划过面前无比精致的五官,他的瞳孔微微发亮,「瑭儿,世人皆称本座为妖,你怎么看。
」
此时,男人右眼角下的泪痣俨然泣血,「你若是妖,我便杀妖。你若是魔,我便除魔。」
「哦,当真?你仰慕本座吧。」
「我是喜欢你,怎么,难道你也肯爱我?」
「啊呀呀,本座还是宁愿你一直恨我。」
一生一世只给你三个选择。杀了我,杀了我,还是杀了我。
珍珑饕餮宴的关键字:秦歆樾,柳堆烟,一对一,强 强,微 虐,慢热,宫廷江湖,珍珑饕餮宴,筝涩
序章:画兆
焰,高窜入云霄。
吞吐日月,肆然绽开染漫天际的艳绝。
火舌炙舔着我的身体。
还剩下些许不很真切的呼吸。
目所能及之处,所有物事尽作齑粉。
天地间,除却周遭剥离燃尽的声响,静止得仿佛只存在着我一个人。
漆色穹苍,通透不已。
我有意仰天长笑,躯体却不若自己的,附于其上的知觉更是一点点正逝去。
罄力阖上猩热的眼睑,那人的身形啻在咫尺。
眼,桀骜而阴骘。
忽闪着的凌厉眸子无意遮掩其间贪婪裸露的赤芒。
面,倨傲而冷冽。
诡谲而狰狞的图腾赫然爬满半张绝世无双的容颜。
恍惚之中,听到有人在对我说着什么,声音接近得仿佛就附在我耳畔。
这东西,既然你想要,就给了你罢。
红光乍然,一阵不知所谓的疼痛过后,盈满眼底。
我想问,为什么。动了动唇,喉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他似乎古怪地笑着,笑得乖张。
竟是无言相对。
狂风作起,卷带着焰火蔓延过我的身体。滋滋的血肉焦灼,麻木地生疼。
心下抗拒的那股子戾气不觉已消散。
意识将要抽离躯干时,只遥遥听得那人言道,
当你完全拥有它的时候,或许你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届时,你若是恨,还可以来寻我。
前提是,你得活下来。
第一卷
第一章:桃开
又是那一场梦。
末了,凉意浸透身子,醒转过来。
我按压着有些发烫的眼角,店小二状似欣喜地捧了茶壶凑近跟前。
「这位客官,您可算醒了。」
连着日子以来才得稍稍休憩此一时,我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将茶杯递了出去,「都什么时辰了。」
小二毕恭毕敬地给茶杯斟满,「回客官,正值黄昏,太阳将近落山。」
「什么?!」我大惊失色,已是跳将起来。
「客……客官?」
我将一枚金锭拍在案上,「快,速去给我备马!」
「啊,是!!!」
眼见着不明就理的店小二匆匆退了出去,我一下子疲软了身子,附在桌面上。
此时酒楼里人声鼎沸,自是少不了有市井之人争相议论江湖之事。
一个虬髯大汉,看上去相貌不甚端正,行为也显得尤其猥琐。他以手势招拢了身边的几个人,假意咳嗽一声,神秘状
表露于面上,声音却扬起了八度,「呐,你们都听说了吗,如玉公子扬言,要以十万两黄金为注,与孟盟主赛“四美
”! 」
不出所料,此言激起了一干人等的极大兴趣,也引来更多的围观者催促他接着说。
一位穷酸书生模样的人不免道出他的心中疑惑,「武林盟主孟宥庭的事迹大家都没少听说,谁人不知他那日子过的,
啧啧,怕是比当今圣上还要逍遥自在,江湖四美都被其网罗帐下。那个如玉公子,拿什么去跟人比。」
「呔,孤陋寡闻了吧。那可是如玉公子啊,能当得起这称呼的又有几人!」大汉虽略显不耐,还是满面得色地解释道
,「相传如玉公子不仅相貌人品极佳,背后还有显赫的家世支持着。只惜其久居京城十多年,似乎一直无意成家立业
。至于最近一年间,竟得三位佳人长伴身侧,莫不令人艳羡呐。」
靠近楼道坐着的一人不信道,「谷老憨,你这话确实可靠么?据闻那如玉公子性情淡泊,怎能参合这种荒唐之事。」
谷老憨不慌不忙回道,「京城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我谷老憨岂会白口说瞎话。」
如此笃定,众人尽是唏嘘。
有人咂舌道,「江湖中人凡事都要争个输赢,也只有他们这种人才想得出来如此比法!」
「即便如此,如玉公子那边还是明显不够数的啊!」其中一人起哄道。
「就是就是。」附和声四起。
谷老憨捋了捋甚多的须发,故弄玄虚状摇晃着脑袋,「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泯了口茶,放缓了语速,侃侃道来
,「此次,那如玉公子就要收第四房了!」
「唉?那该会是哪家名门闺秀,非金枝玉叶之躯难以匹配如此佳公子不是。」
谷老憨放声大笑,引得众人无不满腹狐疑。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故作低语,「不知大家还否记得,一年前,被如玉公
子接回家中敬为上宾的那位名门公子?」
「就是玑缘山庄的后人吧,我记得!好像是叫……林琤的吧!」
「啐,什么名门之后,不也就是一落魄公子嘛!」
「只是,那件事……与这有什么关系呢?」
谷老憨拉长了声线续道,「我也是听说啊,如玉公子要收的第四房竟然是他呢!」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继而哗然。
「唷,不会的吧。」
「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而且,我听说那位公子样貌,极其丑陋……」
「……」
这些声音在我耳旁逐渐低转了下去,倒是我抓住桌缘的手,端的生疼。
「客官,马已备好了。」
我起身向酒楼门口走去。
小二急道,「您落下了东西!」说着哆嗦地将一把兜着黑纱的斗篷递了过来。
我抓过斗篷,手腕翻折,黑纱即罩下我的眼底。
「客官,您脸色不大好……」
「不碍事。」我顿了顿,「记得,我来过这里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自是当然。」小二哈着腰。
真难为他,一整天光对着我这张脸了。
出得酒楼,又是灯火分明的夜。
我策马飞奔,耽误了这许多时辰,保不定何时就被追上。
城门近在咫尺,高高的城墙,两侧立柱上各系一只红色灯笼,烛火不甚明艳而偶尔呈出暗色班驳的光点。
我扬起手中的令牌,高喊道,「快开城门!」
夜风袭过,灯火扑朔不已,在偶尔扬起的风沙中更加迷离。高耸的城墙上出现一个人影,朗声应道,「林公子,这可
不行。京城的阮大人吩咐过了,防贼,防盗,防令牌。」
我认得那守城大将是某人的亲信,名叫舒慢。
还是晚了一步吗。
明明都已经到这里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调转马头,却见风沙尽处,月色里笼出一个颀长的身影。心下骇然,眼见着人群从四周包抄过来。回首再看城上,
也是人影重重,草木皆兵。
我啐了一口,恨恨地瞪向那愈发靠近的人。
有此佳公子,一身宝蓝锦服,一双甚是清凉的眸子,青丝齐整地为玉冠束起。除却胸口斜插一把折扇,腰间还别着许
多物事,一枚香囊,一方官佩,两把梅花络。
他朝着我的方向摊开手心,「林琤,过来。」
「不要!」其实我已有所感知结局,不由得有些瑟索。
「休得顽皮。」波澜不惊地说着这话,他自发冠上摘下一支玉簪。
他眸子异常冷质。
下一刻,玉簪已没入我的心脏,与此同时我一个激灵自马背上跌落。
着实,我敌不过他一根手指头,困顿正噬咬着我的神经。
某位杏黄色缎面衣衫的公子落入我的眼底,他以一双清泠的桃花眼笑望着我,长发零散的以发带束于肩侧。他俯下身
子戳了戳我的脸,却不在与我说话,「上官,既然你一定要把他弄成这样,我劝你事后还是不要求我救他。」
那厢却毫无悔意,只恬淡一句,「是么。」
一名下属捧着方才为我所执的令牌,恭敬地奉上,「阮大人,这是您的令牌。」
黄衫男子睨了我一眼,将令牌系回腰间,「下次再敢偷拿可不会饶你。」
我无暇顾及他,仍只朝着那个方向,咬断一口白牙,「为甚么,一定要是我。」我这种程度的,明明要多少,有多少
吧。
那个人依然没有看我,视我若无物般指点周遭。
倒是阮缃融面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诮,接口答道,「当然是因为,玑缘山庄的大少爷只有一个。」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阮缃融医术了得,在江湖上素有花颜圣医的美誉。车上他为我把脉,我别扭地向他翻鼓着一双本就无甚美感的眼睛。
他作势以袖掩住桃花美目,呀呀低呼着,「唉呀,会瞎掉……」
不理会他的胡闹,我抽回手翻转了下身子,佯作浅眠。
他出声惊叫,确是难得温柔,「大少爷,你还不能乱动,不要命啦!」
我闷道,「你真要救我,又何必助他抓我。」
「天下之大,可容你之处,除却上官府还能有哪里。」他肃容道。
「我……」
唯有语塞。
他望了望窗边马上那人精致的侧面,郁郁叹道,「这就是你的劫,你不去谁去。」
第二章:闲枝
我蜷于白纱帐内软金榻上。
三位神仙似的姐姐摇着团扇,使人如临幽梦仙境。
稍稍滞愣片刻,连忙坐立起身子,即有其中一人执香帕凑近,替我拭去额心还正不断渗出的汗液。
「馥郁姐,我,我睡着了?」
张馥郁一袭淡紫罗衣,掩口笑得优雅,「公子这些日子怕是真累了,嗜睡功夫愈发见长。」
双颊微热,只下意识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名身着明艳黄衫的女子插口嚷道,「是咱家相公把你从饭桌上抱过来的。」
「什…什么!」此话把我震得不轻,只差把眼角撑裂了,「纹珠姐,你莫唬我。」
纪纹珠不客气地掷来一记冷眼,「我骗你作甚,你不怕折寿我还怕得紧。倒是你,难道是猪吗,不分时间场合都能睡
!」
「纹珠,切莫吓着林公子了。」一直端庄立于后方的绿衣女子淡语,继而转向我,「林公子,以后姐妹之间……不,
相互之间要多担待了。」
闻言我有如生吞一只蚂蚱,哭笑均不是。
纪纹珠美目翻转,埋怨道,「咱家相公真是过于宠溺他,落跑了还亲自去寻他,我等何尝享受过这种待遇?」
我干咳三两声扯开话题,「那……他,可还在府上?」
张馥郁接口道:「相公去了砻鸢楼。对了,公子,相公留下口讯,等你醒了就好生梳理下,去砻鸢楼寻他。」
「砻鸢楼?」我不觉瞠目结舌。尽管不时常出门我却也知道,那是京城极富盛名的花街艳楼。
张馥郁眨了眨她那双灵秀的眼,调笑道,「公子莫怕,指不定咱相公又要教给您什么好事情了。」
开什么玩笑,一点也不好!
「可不可以不去……」我苦脸了一张脸。
「你敢!」纪纹珠的一张利嘴丝毫不肯饶了人去,「林公子这般模样的,也就只能在那种地方寻一两红粉知己了,还
是相公心细体恤人呐。你倒好,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纹珠!」刘姬佩难得厉声制止道。
张馥郁亦是脸色骤变,勉强笑着。「公子快去收拾下吧,莫让相公久等了。」
如临大赦,我手忙脚乱地下床找出一件藏青色布袍匆匆套上。
张馥郁面露诧异之色,「唉……公子,怎么选这件。上回相公给您挑的那件白的,岂不是更好?」
我回首,尽量调整出一个不会吓到她的笑容。「馥郁姐,像我这样的,穿什么在身上不都是一样么。」
张馥郁一愣,神志似已飘却老远。
再看纪纹珠以及刘姬佩,也是同一般模样。
暗自叹却一口气。
果然还是吓着她们了么。
洗净了面过后回到房里,偌大的屋子已是空无一人。
捉住精致的把手缓缓拉开柜子,从内取出一件本不属于这屋子的东西。
是的,自我来到这儿起,这座大宅的主人,便吩咐下去拆除屋内所有的这类物事。
我掏出汗巾细细擦拭着这方小镜,青铜的镂花饰于周边,正中隐隐现出一张狰狞骇人的脸。半边面庞千疮百孔,已是
辨认不清原本的模样。其实除开这些,身上的肌肤也鲜少有完整的。
指尖轻触着那些疤痕,手下一战,猛然弹开。
纵使是我自己,也难得心无芥蒂地去面对这些,却被娇宠得自以为与常人无异。尤不满足,仍乞换真心,莫非还是我
太不知足。
如果是劫数,就真的难以逃脱了么。
一眼,惊鸿。
再看,迷陷。
那时我睁开双眼,已然躺在这屋里。
四周满是人,却无一认识的。
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
我惶恐地望着这群人,只剩下附着在肢体上的疼痛记忆猛然复苏。
世人说,方豆蔻年华,却家中遭遇此劫,着实可怜。
我疯狂挣扎哭闹着,说,你们别杀我,别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周遭的人无一不以怜悯的目光望着我,原来我还不知道其实我早已一无所有。
仅存一枚玉佩挂在腰间昭示我的身份。
我昏迷了半年,曾经一度被大夫诊断就要在此状态下过去这辈子了。
而这时我却醒了过来。
床头伫立了一位蓝衣公子,他抓住了我胡乱挥舞的手,清凌凌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
「别怕了,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的语气很淡。然而不可思议的,那手心的温度令我心安。
我与他双目相对,木然问道,「你是谁。」
「上官珐琅。」
继而又问,「我呢。」
他眉心微蹙,却依然答道,「你的名字,叫林琤,乃玑缘山庄林老庄主的独子。」
「玑缘山庄……?」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看样子是失忆了。」他面向身后那群人说,似在给他们一个交代。
「也难怪呢,毕竟亲眼目睹了自家上下惨遭灭门。」
「指不定是装的呢。」
「上官公子……关于玑缘璧的下落,可要探查清楚,造福于江湖啊。」
隐隐闻得这般细碎的议论声。
「我当尽力为之。」
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却认为自己感受到了他说这话时候的漫不经心。
如今已然过去一载,关于玑缘璧的传闻也稍微有些平定下来。
后来我才得知,这位上官珐琅是为何人。当年上官惊鸿平定苗疆功不可没,而被先帝册封为外姓靖边王,封地正是为
其所征服的苗域一代,而上官珐琅系上官惊鸿所出嫡子,而被委以闲差实则作为人质留于京都。而这些年来,上官珐
琅结识了不少皇亲贵胄之子,与他们整日里花天酒地吟诗作对,久而久之竟得如玉公子之称号名盛京城。
这些人里还有一位便是阮缃融,其父系吏部尚书阮晟灏,其本人更是深得当今圣上垂青,时常承受圣恩得到召见,相
传两人关系极不一般,却无人胆敢肆意妄言。而这位大人似乎还与江湖人士来往频繁,与我父林缺也有些许交情,把
我托付予上官珐琅照顾的正是此子无差。
第三章:寐人
当我来到砻鸢楼,刻意避开那群如同受了惊的雀儿似的姑娘们,迎着或鄙夷或猜忌的目光站在号称楼内第一阁的釉矽
阁门口时,听到的就是阁内来自阮缃融的狂妄笑声。
他的声音起伏不定,似还在拼命忍住笑意,「上官啊上官,若是输了你如玉公子的声名该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