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手,陡然下滑,开始大力地撕扯着我周身的衣物,带茧的掌心粗鲁地抚过我的肌肤。
「瑭儿!」我的手抓住他的头发,试图令他离开我的身体。
他的头俯在我的颈侧,声音有些呜咽不清,「你看清楚,看清楚!我已经可以拥抱你,占有你……」
颜色微变,有些严厉地喝止道,「停下!快停!」
「这是你要的吧……」面前的人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仿若未闻,继续俯身在我胸口处留下了激烈的印记。
最后反而干脆放松下来任这人摆布。这时被握住了下体的脆弱,引得浑身一阵痉挛。
他分开了我的两条腿,默念一般地说,「要进去了……」
「……呵。」
猛然顿住,错愕地注视着我的眼。
「你笑什么,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冷冷一讪,「如果你现在进去了,那么本座将如你所愿,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男人。」
他一愣,似乎有些无措。
我接着续道,「一种这世上最肮脏,最丑陋的东西!」
动作终于停滞了。
最后,他从我身上翻转下来,仰倒在了我身侧。
掩面大笑。
笑得肩膀耸动着,仿佛不堪一击。
我亦躺着一动未动,直至他笑声消停。
微微扭头,但见他维持着张大嘴巴的姿势,表情悲切得几近再也发不出一个单音。
这是从未见过的他,不加掩饰,不带任何牵强的骄傲。
有些慌乱地勉强支起上身,与此同时,是有什么极欲宣泄却未能宣泄掉的,引发着胸腔里不断发出剧烈的嘶鸣。
真有那么悔恨么……
好像是为了慰藉什么,我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面庞,轻轻磨蹭着,「瑭儿,瑭儿,别怕,本座在这里,都原谅你,原谅你。」
他终于有了反应,瞳孔里逐渐凝聚住一点亮光,「如果我硬要坚持,你能原谅么?」
「……」
「除了,这件事?」
「……是,除了,这件事。」
两相默然。
至此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我们都心知肚明,一定有什么在无形之间被沉淀了。
好吧,算我不对。明明前一天还主动要求的,转眼却抵死不认账。
这种感觉忽远忽近,时而想要亲近,时而只恨不能离得更远。
我坐起身来重新整好衣服,回头问他,「瑭儿,下棋么。」
他微微一滞,「也好。」
于是自柜子里取出弈枰在榻边排好,看着秦歆樾在我对面坐下遂将一只棋笥递了过去。
首先,由猜先决定我执黑子先行。
我浅笑道,「这样好么,本座可是很强的。」
他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这下棋的过程是极其沉寂的,只剩下我一人断断续续说着,时静时续。他蹙着眉心,耐心听着。
「……父亲从前很疼爱本座,教会本座很多东西,武功也是,下棋也是。你或许不信,在本座十岁那年,无论是棋艺还是武功,都已超出了周围所有人的想象。」
「本座因此被人叫作神童,可这并不是本座愿意的。父亲因此愈发保护本座不与外界接触,以至于后来,本座甚至没有一个同龄玩伴。」
说到这里,我抬起头来看向他,「瑭儿,你也没有吧,由于本座的缘故。」
他望了我一眼,垂眸掷下手中的白子。
我笑了笑,继续道,「这倒没什么要紧,正如你所知的,因为我喜欢他。」
不错,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大约就是那个时候吧。雪香筑常年都会下雪,可那天夜里,雪下的格外大,几乎淹没了整座山。」
「父亲与母亲在房里发生了争执,本座记得,母亲的哭声就像是雪崩,即使躲在房间里,用被子蒙住脑袋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她说,我当初为何要生了这个畜生,如今却和我来抢夺你?!
「此事惊动了母亲娘家里的人。他们来了,来了很多人,一致逼迫父亲,要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是什么?」他突然抬头,问道。
我只缓缓地落下一枚黑子,「因为他们说到江湖颜面什么的,最后父亲答应,把本座交与他们。」
他落子的手明显顿住。
「本座自是不愿意跟他们走,却没有人听本座说话。出雪香山的那一刻,本座把那些人都杀了。外公,舅舅,还有表兄,全给杀了。」
「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他的目光闪烁着,说不清楚其中带着的是什么情绪。
「本座趴在地上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还要杀了父亲与母亲,于是跑了回去。」
「结果回去以后却发现,母亲自缢了,父亲……不在了。」
「……」
「然后,没了。」
那之后我便再没有见过父亲,直至从别人口中得出他已然死掉的确切消息。
就是这样,整个事情经历。
我不知为何要特地讲给面前的这个人听,抑或是为了解释清楚一些什么。而他听完之后,也没能发出任何的看法,只是静静坐在我的对面,宛若不存在一般。
我的视线渐渐游移至窗外,阳光已然从哪里洒漏进屋子里来,端的安详之态,胸口的位置也一点点地变得平和。
不合时宜的是,门被突然推开了,我与他同时回头。
江仲亭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方要开口说话却看到我俩,即时震住。
我站了起来,不慎带起棋石散落一地。
秦歆樾亦起身,漫不经心地站在我身旁,满面的不善之意。
江仲亭瞪大了眼睛,不能理解地来回望着我俩,然后总算开口十分犹豫地询问,「林烟,你,你这是……」
「一个老友罢了,昨天恰好在这镇上碰到。」
其实这句话着实没有什么说服力,秦歆樾那象牙白色的胸膛依然敞开着,而榻上的痕迹因无人收整,依然凌乱着。
第一百二十一章:构陷
「老友……?」江仲亭讷讷地重复着。
秦歆樾在旁冷哼一声,我只充耳未闻,转而对江仲亭嗔道,「你总习惯大清早的来扰人清梦吗。」
「不是的!」他极力申辩,「昨日我便想来,只是……」
「只是如何,天下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更胜于我?」
「没,没有这回事!」
「身为男子,狡辩的样子太难看了。」突兀而至声音,竟是出奇的冷然,凉飕飕的风跟着自窗外灌了进来。
我倍感意外,继而忍不住捧腹,暗笑到内伤。不为别的,只因说出这话的竟是身边脸黑得好比雷神的人。
江仲亭愈发哭丧着脸道,「对,对不起林烟,下次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
其实我如何不知昨日发生了何等的大事情,夜间的应酬也必是会进行到下半夜去的,他却在此时火急火燎的赶了来,无非是为了告之我关于昨日那件事的确切消息。
而今,我却不能接受这番盛意了。
我抬首睨向秦歆樾,他即会意。一晃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扣住了江仲亭的脖子。
江仲亭颜色大变,却挣脱不开,只能一脸惊惶地叫着,「你,你这是做什么?林烟!林烟!」
我笑吟吟地说,「江公子,接下来得先委屈你一阵子了,待本座要到江老伯令人满意的答复,便会立刻放了你。」
事到如今,所有的图谋均暴露在眼前,他却仍是满脸不信的单蠢样子,「你……你说什么呐,林烟。你是要拿我威胁父亲?你不是这种人,对吧?!」
我不由得火大起来,「你又了解本座多少!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再妄下定论!」
「可,可是林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你日后就会知道。」
将他束缚着并封住了口鼻,然后扔进了客栈的置物大箱子里。秦歆樾言道,「他的失踪不消多久即会被人发现,我等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准备。而这里易攻难守,再呆下去实非长宜之计。」
「不错,所以本座要你即刻去给江重庸送一封信。」
「为什么是江重庸。」他蹙了蹙眉头,「他是为炼血堂副堂主,手中没多少实权吧。」
我满有把握地回答,「关于这件事,你只管听本座的便是。」
「好吧,我这就叫人去……」
话未说完,我俩都有些愣住了,为的眼前这种莫名的信任以及依赖。
而后先是我顽劣地张狂笑道,「啊呀呀,本座记得某人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毁了寐莲教,如今又算是什么立场?」
他亦捏住了我下颚,拇指万分轻柔地捺过我的唇,「说的没错,寐莲教必须交由我亲自毁灭。」
「是嘛,那还真是叫人振奋。」
「毋需着急,眼看着就不远了。」
正说着,饶乱纭却神色匆忙地进来了。
起初我便知道他必定在距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照应着,却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接地出现。视线偶然相抵的时候,我的思维还是不受控制地凝滞了少许时间。
他的目光似无意地从我身上略过,然后转向秦歆樾说,「主公,有人来了。」
「是谁?」
「琅琊门门主,卓人芳。」
我与秦歆樾对望一眼,于是他敛容道,「他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不过看样子是一路打听着来的。」
秦歆樾问我,「要先暂避着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这必要,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那?」
「他来的正好,江重庸那里暂不用去了。」
「……」
「本座一人应付他足矣,倒是你们不方便出现在这里。」
他面色微变,「但是……」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遂打断道,「你若不能放心就只管在外面候着,记住,不许打草惊蛇。」
他显然还不能认同,却因为了解我这十分固执的性子,而不得不应允下来。
待他与饶乱纭退出去以后,我重新在镜前坐下,将头发全部都绾在了脑后,这样一来,我便能轻易回归到林琤的姿态。
关于卓人芳这个人,过去总把他与孟宥庭当作一个联合体,未想过会有与他独自周旋的这一天,也未曾特别注意过这个人的根底。而今,廊上的步履极其沉稳,略一听闻便可知来人武功修为其深。
最后他停在了门前,我也正好将门打开。
凝视着那一脸的懵愣之态,我不动声色地分辨,那究竟是出于看到了我,还是仅仅就我自主把门打开这件事而感到意外。
我笑道,「原来是卓门主,林某恭候多时了。」
他迟疑地确认了一遍,「……林琤?」
「正是。」我将他让进屋子里,并回到案几前沏茶。
「林兄何以知晓卓某会来。」
不急不缓道,「门主难道不是听说了林某在此处,才来叙旧的么。」
「卓某不过是昨日里听人说起了江兄弟金屋藏娇的事情,特来拜会。」
「哦?」他说,昨日?!
我挑了挑眉,不论这话里头含着几分真心话说得这样明白无疑是把话头抛了回来,若问起江仲亭的下落,那便叫人极难回应。
他尤续道,「卓某万万想不到,江兄弟钟爱之人会是你。」
「让门主见笑了。」我将茶水递予他,眼看着他将茶水放在了案上,于是端起自己的抿起一口,继而说,「自从那弃以后,林某别无所求,能寻到一个疼爱自己的人便过了此生罢。」
「当日喜堂之上,盟主那么做却有不妥之处,不过自从林兄走了以后,盟主还甚是记挂着。」
喂……这家伙睁眼说白话的吗。好在狐狸尾巴也随之暴露了出来,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刺探这个吧。
我叹了口气,无限哀思连绵,「他随口一句话,竟叫林某日后再无安生之处。」
「此事也无怪盟主,最近江湖上却有寐莲教重现江湖的传言。」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征伐之举?」
「……不错。」他回答的语气有些犹疑,大约是想不到我会主动提起。
我哂道,「其实林某也有自己的做法。他孟宥庭做的事,无论天涯海角,林某当阻挠到底。」
「林兄是否还怨恨着盟主?」
没可能不恨吧。我抬起头来,目光闪闪如炬,「恨,恨不得杀了他。」
「莫非,林兄是想……」
「林某在此不妨直言相告,武林盟主之位,我要定了。」
他大吃一惊,手撞翻了桌上他一口都没有喝的茶。
「啊呀,吓着门主了。」我连忙抓了块帕子替他拭着沾湿的前襟。
「罢了罢了。」
兴许是因着对于方才那句话的排斥感,他颇不耐地将我挥开。我也不勉强,遂退回到案边坐下。
接着,他却迸发出相当违和的笑声,好像方才的话只是我在与他打趣一般,「卓某从来不知,林兄竟是这样不通晓事理的人。话已至此,卓某就不得不说上几句了。自古以来,江湖上以三宝为尊,积齐三宝者才可得天下。只惜龙纹珀早年失散,玑缘壁更落入苗疆,现今只有盟主尽得《梅庐宝典》其中奥义,因此被奉为武林至尊。就凭林兄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做到何种地步?」
我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无非是在笑我一介残花败柳焉敢有如此野心。我再汲了一口茶,淡然相处,「事到如今,林某早已别无选择。」
他的声音逐渐转冷,「奉劝林兄不要做出一些错事来才好,以免日后悔之晚矣。」
「门主的忠告,林某必会牢牢放在心上……」
说着这话时,他的身子突然一僵,顿在了当场。他的手颤栗着抚上了胸口,背也跟着弓了下去。
我站起身子,笑盈盈道,「这滋味,不好受吧。」
他猛地抬起头来,十分错愕地望着我。
端起桌上地茶盏,手指慢慢抹着杯沿上的水渍,「谨慎地选择不喝本座倒给你的茶,却还是百密一疏了。殊不知本座方才为你擦拭衣襟的帕子是沾染过药物的,是你钟爱的小融儿,亲手调制的化功散。」
「……你想杀我?」
我微微一笑,「此事,说来话长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合谋
「卓人芳,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本座没可能拿到武林盟主的位置吗。」
「你……你果然是……」他的一只手攥紧了胸前的衣衫,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如何,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妖孽。」他咬紧牙关,半晌才挤出这两个字来。
我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拍打着他的面颊,「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卓人芳,更加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比较好哦,如何处置你便要看本座此刻的心情了。话说回来,这体内的化功散若是不能尽早根除,你这身上等武功可就真的没救了。」
「你到底要如何!」
「本座且问你,江山与美人于你来说,孰轻孰重。」
他啐了一口,答曰,「依卓某之见,惩奸除恶廓清天下是为第一重务,权势地位儿女私情皆为其次。」
「是吗?」我不觉掩口笑了起来,「真料想不到,本座的事竟值得你这样上心。」
他仅以一声冷哼来表达心中的情绪。
我不急也不恼,「那好吧,本座就给你两个选择。」感觉到他眼中暗燃起的一丝类似希望的光芒,我缓道,「其一是武林盟主的位置,其二便是小融儿了。卓人芳,你要哪一个?」
「说什么呢,你……」他的目光转为错愕。
「听着,不管选择哪一个,本座都会满足你。」
「呵……你真能有这么大能耐?」
「本座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么。」
「……我凭什么要信你!」
「到底哪个嘛,你只管说,要,还是不要。记得,机不可失哦。」
他沉默了,半晌才犹豫道,「我要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