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怦然心动。
领带缠缠绕绕,最终形成了一个结。
“好了。”
随后又帮忙将少爷衬衫的领口翻了下来,宋夕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这才正式宣布大功告成。
“谢谢……呃……那我上班去了。”
视线在一刹那相遇,两人似乎都觉察到了这一刻异样的暧昧。
于是不自然的冲着对方道谢一声,少爷便缓缓拉开了彼此间过近的距离。
第八章
“等等,你的文件还落在桌子上。”
叫住这就准备到门口穿鞋的少爷,宋夕用目光瞥了眼仍静静躺在餐桌一角,自己昨天晚上还给他的文件以及参考方案
,及时予以提醒。
“哦!对!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将踩进皮鞋里的右脚重新抬起,戴安然转身要回客厅的同时,对方已经把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
单手接过文件,少爷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苦笑,感慨起最近这两天跟宋夕道谢的次数,大概比两人曾经在一起时的那一
年都要多吧。
宋夕不甚在意的回以一笑,目送戴安然回到防盗门边,反复思忖后才迟疑着再度出声:“……安然。”
“嗯?”
“……今天周末,晚上我可能不回来。”
少爷起初先是一怔,但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朋友住在一起,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有什么事情相互知会一声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明白宋夕尴尬,却又不得不提的立场,戴安然随即便以一种了然的态度主动笑着补充道:“跟栾杉出去?”
与其把一个重要到无法抹杀掉的人刻意藏起,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到台面上来。
那并不是无法碰触的部分……虽然此刻想起,心里仍有些介意,却没有必要把遗憾转化为所有人的难堪。
“嗯,他之前说周末要过来。”于是,宋夕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好,那我知道了,你们去玩吧!正好今天晚上金海还有个庆功会,我也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点点头,戴安然回答的自然。
“庆功会?”
“是啊,庆祝上半年业绩飘红。”似乎对于这样的活动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致,少爷边解释边两眼望天,“还要准备致
辞讲话。”
“呵呵,大同小异了,博泰刚刚办过……记得讲话稿别太长,最好直接发奖金。”
“这话说的,我要是光讲话不发奖金呢?”
“那就等死吧。”
“哈哈,经验之谈吗?”冲着无奈耸了耸肩的宋夕哈哈一笑,再抬头看看时钟,少爷这才注意到自己上班就要迟到:
“要来不及了,那我先走了,回见。”
“好,拜。”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
半个身子斜靠在墙边,宋夕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沉默半晌后,一声自嘲的笑。
环宇董事会。
安静的坐在会议室的一角,戴安然目前是以学习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旁听”。
这样高层的会议,他既不是公司董事,也不是怡景项目的直接参与者,所以并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
老爹还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做着冗长的项目叙述,以及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
戴安然对此早已熟记于心,于是索性略过。
视线不动声色地四周观望一圈,忽略老爹之前就对自己提起过的戴崇丰,倒是另一个人的出席,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力与好奇心。
陶醉,他的市场总监。
他不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个会议室里,他只知道,这个人坐在离董事长不远的位置,仍旧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
一个不穿西装的,可观察自己老爹的神情,似乎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上衣,领口开到锁骨以下。就这么翘着腿,懒散的靠在真皮椅背上,半垂着眼帘,对于董事长
的发言似乎根本毫不留心在意。
不多时后,对方显然是注意到了少爷关注的视线,抬起头来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嘴角一扬,便回了他一个别有深意
的暧昧浅笑。
收到这“青睐”,戴安然一愣,随后便难掩无奈笑意的低下头来,装出一副专注于桌面文件的模样。
看来他先前的感觉没错,这人确实挺有意思。
“成衍,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暗自正为陶醉贴上评价标签的功夫,董事长的演讲也适时结束。
大家好像都在考虑斟酌,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短暂的停顿后,自家老爹再次开口,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一个陌生至极的名字。
可就在少爷一头雾水的当口,一直漫不经心的陶醉却缓缓坐直了身子,淡淡应声道:“不急,今天崇丰跟安然都在,
既然已经说了是以‘学习’为前提,所以我想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说着,已将目光转向对面的二人。
于是一瞬间,少爷跟身旁的戴崇丰,便成了在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在座的,全部都是戴氏集团的骨干人物,随便挑出哪一个来,都是征战商场数年的精英人物。
知道这是老爹在兑现诺言,为自己创造机会,所以戴安然虽然有些紧张,但也知道机会难得,一定要充分把握。
没去理会身旁戴崇丰的犹豫,少爷深吸口气,佯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将所有的人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后,这才有条不紊的阐述道:“个人观点,虽然事情已成定局,新城市开发计划无
法实现,但怡景作为私人屋村项目来做,前景依旧很好,并没有放弃的必要。”
自己昨天熬到半夜三点,才整理完宋夕提供给自己的计划方案。
所以他清楚宋夕用了多少心在里面,他也清楚这计划虽仍有一定风险,却绝对值得尝试。
直视着对面陶醉望向自己的,那双饶有兴味的眼,戴安然知道自己不想输。
“对外不动声色,暂不表态,让其他股东先行放弃退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动摇越大。然后按部就班的逐年从他们
手中购入急待抛出的‘垃圾’股票,最终目标是控得除天湖外的49%股权。”
“如果天湖率先抛股呢?!”两手支在会议桌上,陶醉一句击中要点:“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预想的新城市
计划已经灰飞烟灭,对房地产又根本没有任何开发经验,放弃也许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你所说的慢功吸股也不是
没有可行性,但你想过没有,吸股需要大量时间,如今距政府规定的时限还有八年,在获得其余49%股权之前,环宇
不能有任何风吹草动。拖得越久,离工程期限越近,你有什么把握天湖一定不抛?”作为东升公司的主持人,万一天
湖抛股,再谈论其他对于环宇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把握不在天湖,老实说我对他们一点把握也没有。”听到陶醉的质疑,戴安然一笑,倒是解释的不慌不忙。
“我们的把握是自己,是环宇的实力。目前怡景并没有得到环宇明确的支持,这也是天湖犹豫不定的原因之一。所以
在购入股票之前,我们要先跟天湖接洽,达成共识。不论出现任何情况,他们都绝不能抛股,而我们保证今后天湖在
怡景开发中的利益,如果有必要,可以先支付纯利润的3/4。如果将来楼宇售价超过协议范围,超额盈利部分由天湖
跟环宇共享,天湖得51%;而在环宇掌控49%股权之后,开始正式负责怡景项目发展计划以及后期销售工作,费用暂由
环宇支付,等以后从收入中扣回。我们可以在协议里保证,工程风险完全由环宇承担。这样考虑的话,很明显风险大
,但同样收益也大。在天湖的角度来看与其注定亏损,不如冒险赌上一回。而且工程风险都在环宇这边,坐收渔利这
样的好事,相信天湖不会放弃。所以现在就看董事长对环宇的实力有没有自信,能不能保证工程如期完工。”
一席话说完,戴安然看向陶醉,只见后者盯着桌面迟迟未作表态。
以为对方对承诺部分仍有异议,少爷即刻补充道:“我知道乍看之下环宇似乎处于不利地位,但考虑后期收益,还有
目前状况,要得到天湖得信任,首先我们就要拿出能令人信服的合作诚意。”
这次,戴安然的目光由陶醉的那里转移到了自己老爹的身上。
可惜二人都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崇丰,这件事你怎么看?”
戴之鸿转过头来,开口向另一个学习者提问。
戴崇丰见董事长发话,连忙正了正身子,沉默片刻后,一脸诚挚的回答道:“我赞成安然的想法。”
听到这话,少爷即刻将目光定格在了发言者的脸上,心下一沉。
而就在此时,戴崇丰又缓缓继续道:“可是我认为是不是可以在协议里补充一条。毕竟我们完全承担了工程风险,所
以天湖是否应该转让2%的股权给环宇?”
“我不认为有必要这样,2%的股权转让完全就把合作性质变成了威胁,这2%的股权对环宇来说也绝对是个麻烦。天湖
就目前来看已经准备涉足房地产业,今后会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2%现在看来也许是失去的利润,但从长远角度来看
,绝对是超值投资。没有必要为了这蝇头小利失去今后无限的合作可能。”
少爷一皱眉,立刻反驳。
各自表态后,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戴之鸿用余光暗暗扫了眼自己儿子,似乎在指责他的沉不住气,后者却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便目光笔直的看
了回去。
“……我完全同意安然的观点。”可旁边一手正托着腮的陶醉见状,却轻描淡写的笑了:“做事要留有余地,这样才
有人愿意合作,假设拿10%的股份是公正的,11%也无可厚非,那么只拿9%,就会财源不断,这是环宇一向秉持的原则
。”
说完,目光环会议室一周,就见有人露出赞许的神情,而某些人则不动声色。
之后,后续讨论仍在继续,却不再是为计划策略的方向性,而是在戴安然上述的观点上加以细化,改善或者补充。
到此,少爷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任务。
显然自己儿子的意见,当父亲的当然不能带头赞成,如此会有偏袒的嫌疑,所以一切由陶醉来引导,再适合不过。
所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陶醉的身份也更加好奇。
于是会议结束后,戴安然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拨通了夏天的手机号码。
“喂?你现在是没事不找我,哥们就是这么用的?”
还没等戴安然说话,那边就是一通抱怨。
“我最近不是忙吗?等回头哪天请你吃饭!”
“说吧,又怎么了?”
“陶醉是谁?”跟夏天也不客气,少爷开口就问。
“陶醉?!谁啊?这名起的……”可惜,显然对方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而就在戴安然以为夏天也不
知情时,电话那端又传来不十分确定的声音:“……你是说陶成衍?”
突然记起老爹似乎也叫过这个名字,于是少爷连忙点头:“对,就是他,他是谁?”
“他是环宇第二大股东,陶建行的儿子。陶董事四年前去世,所以他二十五岁就接替了自己父亲的位子。陶成衍这个
人很有商业头脑,是个天才。环宇全系的重大投资安排,股票发行,银行贷款,债券兑换,都是他亲自策划或者参与
决策的,环宇能有今天的成就,跟他有很大关系。”
说道这,夏天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可是他一年前已经跟董事长请辞了,说是要长期休假,不知道这次为什么
回来……他现在在环宇?!”
“不,在当我的市场总监。”
“哈哈,那还真是大材小用。但老实说你要是认真些,肯定能从他那学到不少东西。”
“是啊,不然他为什么要出现在金海?”对于自己老爹的意图,现在戴安然多少已有些明白。
“不过你那市场总监可不是什么一般人。高中辍过学,大学却用二年读完,就在陶董事准备送他出国深造时,他又突
然玩了一年失踪。他老子拿他这个独生子是一点办法没有。后来,陶董事刚一去世,他就把名字改成陶醉。没人能弄
明白他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这人很怪。对了,还有件事忘说了,他是……”
“Gay。”知道夏天想说什么,戴安然干脆自行补全。
“……你怎么知道?”
“那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啊?”
“行了,我知道了,哪天有时间请你吃饭,挂了!”说完,少爷也不理会夏天的好奇与惊讶,直接挂断了电话。
上午忙完董事会,下午又要忙着金海的庆功大会。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没有充足的睡眠,所以戴安然手里拿着讲话稿致辞结束,走下演讲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昏昏
沉沉。
老实说,他并不擅长这种应酬交际类的场合,从小到大都是。若非迫不得已,根本就懒得跟陌生人做任何不切实际的
寒暄,可如今这项目却成了总经理的一门必修课,比通宵看文件都让人头疼。
不过显然对于庆功会这种事情,他的副总经理做的倒是得心应手,从头至尾,基本都是他在策划。
说到底,这人对权力就是有种过分的热衷,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
坐在席间,望着演讲台上仍对着讲话稿眉飞色舞的戴崇丰,戴安然突然觉得,他至今尚未秃顶还真是个奇迹。
不过在这种事上,有人积极筹备,他自己倒乐得轻松。
连忙忙里偷闲,闭目养神一阵,直到所有环节过完,这才端了酒杯,开始穿梭于各部门主管的应酬之间。
虽说如今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但初来乍到,再加上自己董事长独生子的身份,有人谄媚奉承,有人冷嘲热讽……到
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要是表现得太过我行我素,严肃冷漠,就会给人一种傲慢自大的感觉。
所以尽管难受,戴安然还是尽可能的和颜以对。
有人敬酒,白酒、红酒、啤酒……
少爷本身没多大酒量,却不得不一一回应,最后被逼的没辙,索性能干则干。
像灌水似的喝了一圈,整个人已经有些晕头转向,胃难受的要命。
终于忍耐到庆功会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各自散去,戴安然原地站了一阵,揉了揉太阳穴,便准备默默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这样还能开车吗?”
一回身,竟然是陶醉。
“我还以为你没来参加庆功会呢。”戴安然一开口,依旧条理清晰。
“我一直在后面,跟他们……我可喝不起。”
听罢,少爷没有说话,只淡淡一笑。
“最近抓的严,你可别酒后驾车被警察叔叔逮了。把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家。”
知道自己这状态开车有多么危险,于是戴安然没有任何异议的交出了手上的钥匙:“你自己没车?”记得上次见他,
这人好像也没有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