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情人——哥哥的袖子

李劼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愿意。”

“那就好，你就等着当我关昊唯的爱人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只会你好，我发誓。”

“唉唉唉……两位哥哥，知道你们恩爱呢，也别太露骨了，咱们这还有学生呢。”罗黎见二人肉麻得厉害开口打断。

红霞再次爬上了李劼的脸，李劼收回被关昊唯紧握的左手。而厚脸皮的关昊唯则表情依然，丝毫不受影响，再次执起李劼刚刚抽出去的手。

自打回到C城的关昊唯在家和李劼腻了好几天后终于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时至下半年，公司本来就忙，光是对付国家各个部门的检查就够呛的，何况之前找李劼花了太多的时间落下了太多的工作，关昊唯除了睡觉几乎都在公司待着。李劼几次提出过回公司帮忙，都被关昊唯拒绝了，说是忙他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把李劼也拖进去了，本来做他关昊唯爱人的人就只要学会怎么享受幸福就可以了。虽然心疼，可李劼心里还是甜滋滋的，知道昊唯那是在心疼他，生怕他累着。可他又何尝看得关昊唯那么幸苦呢。

自李劼回来后关昊唯的三顿都是由李劼负责，即使如现在关昊唯忙得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李劼仍是选了最好的食材合理搭配，并且变着法的尝试关昊唯会爱吃又不会重复的食物给他送到公司去，乐得关昊唯成天大喊：“自己家有个贤内助，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之类的。

可快接近圣诞节的时候，李劼在家晕倒了。王姐记得那天天气挺好的，中午李先生如往常般做好了饭菜去送给关先生，回来后也挺正常的，看了会电视就去午睡了。可直到下午五点李先生也没起来，她觉得太奇怪了，因为平时李先生三点就会起床给关先生准备晚餐，准备好后会驾车送到关先生的公司一起吃。她不放心，于是就上楼看看。李先生耳朵听不见敲门也没有用，好在那天并未上锁，于是她就走了进去，可无论怎么推、怎么拍李先生就是不醒。她吓到了，不敢耽误，连忙拨打了112和关先生的电话。

第三十一章

接到王姐电话的关昊唯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议，驾车飞一般的奔向离家最近的区医院——李劼就被送到了那里。关昊唯到的时候李劼还没有醒，事实上李劼也刚被推入病房不久。昏睡中的李劼眉目舒展，态度安详，如果不是怎么也唤不醒，就好像熟睡一般。紧紧拥抱住沉沉昏睡的人，关昊唯整个人不停地颤抖，内心无数次的责备自己的无能，一而再的让他受伤。即使在医生向他再三保证病人暂时无性命之忧之后。

李劼在第二天早晨七点钟醒了过来，一切好似平常，身体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若不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脸憔悴的关昊唯以及四周围明显不同于自家卧室陌生的环境，他还能如往常般淡然的去准备二人的早餐。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夜，也不知道在他昏睡过去后身旁的人是怎样的焦急和害怕。但他不是傻子，观察观察周围的环境也知道自己身处医院，只是怎么进医院的他就不知道了。是犯病了？还是太累了？看来这个身子真的是越来越不争气了。

“醒了？”关昊唯见李劼醒了过来，忙按下床头的铃，又细心的帮他摆弄好枕头让他坐起来。

李劼点点头。看着关昊唯一脸沉寂，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扯出个刻意的笑容，脑子飞速的转，吱吱唔唔：“天气冷，快下雪了吧，我这几天没睡好，所以才这样……你别这样，我没事了，今天就能出院的……真的。”

关昊唯人仍然寒着脸，眼神瞟也不瞟一下李劼。

李劼一见关昊唯这阵势，内心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生气了，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好在这个时候医生过来了，医生照例询问了下李劼的病史，目前感觉，还量了他的体温和血压，将结果记录在纸上：“病人体温正常，血压有些偏低，鉴于以前的病史，最好做个详细的检查，尤其是血象方面的。”

关昊唯点点头：“今天能做吗，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医生想了会：“病人吃早餐了吗”

关昊唯摇头：“还没。”

“那今天上午就能做，快的话三天后就有结果了。”

“那上午就做吧，做完了再吃早点，有忌口吗。”

“暂时没什么忌口，不过清淡些比较好，等下护士会送检查单过来，你按单子缴费后就可以带病人去做检查了，我的办公室就在对面，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找我。”

关昊唯点点头送医生出门。出了门的关昊唯再也忍不住了，沮丧的靠在墙上，将脸深埋在手心里，他很害怕，怕李劼的病会复发，他清楚的记得，在李劼动手术之前医生对他说过的话，也知道自体移植复发的几率是多么高。从小到大，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好，看着李劼一天比一天好，两年的巩固期也就要过去，相信李劼一定能扛过去的，可是……真的希望老天不要这么残忍，希望李劼没事。

冷静了许久，又整理整理情绪，关昊唯才推门进去，他对李劼解释医生的话，告诉他需要做个检查，不过没有关系，他会一直陪着他。

检查的项目里骨髓穿刺，很疼很疼，李劼第一次做这个的时候几乎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不要治这破病，直接死掉算了。这次有了关昊唯的陪伴，明显好多了，虽然还是痛，可有人撑着，有人心疼自己，李劼觉着安慰多了，有人分担就是不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结果了，已经经历过生死的李劼倒是淡然多了，就是不喜欢医院那股刺鼻子的消毒水味，但无论再怎么不喜欢也只能在医院待着。而关昊唯，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也显得比较平静，可平静下暗藏着的风暴是连他自己也无法估算的。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他是李劼的支撑，李劼需要他，如果他崩溃了，李劼怎么办呢！只能不断的祈求上天，希望李劼健健康康的，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包他也愿意。

三天后是拿结果的日子，医生诊断的结果为：自体移植后M2型慢性细胞粒白血病复发，二期。也就是说移入的骨髓在起了短暂的作用后未能正式运作、罢工了。医生解释，本来嘛，自体移植就是有这个风险的，虽然排异的几率会比较小，可是移入的骨髓本身就是抽取的患者自身残存的还未并发的骨髓，移植后失败，再次病变的几率是很大的。一般来说两年未复发者，可以宣布移植基本成功，毕竟从资料上显示的是：自体移植两年未复发者八年以上存活率为35%。显然，李劼并不是那幸运的35%。而异体移植虽然存在排异的风险，但是如果没出现排异复发的几率比自体移植高30%，两年为复发者，八年以上的存活率高达78%。所以医生给出的建议：立刻入院进行治疗，初步方案是先化疗，杀死病变细胞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若想根治，还是得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

知道病情复发，情理之中，可是知道又要化疗，李劼的心情还是很沮丧的，化疗真的很痛苦，如果结局注定是失望，那还不如一开始不要那么痛苦，毕竟是癌症，即使关昊唯一再的安慰他：没关系，不要紧，如今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宣布癌症不再是绝症，是慢性病，只要积极治疗一定会好的……他还是想告诉他，放弃算了，希望越到失望也越大。可是他不敢这么说，如果他都这么说了，身边即将崩溃的人就真的会崩溃掉！

既然已经确认复发了，关昊唯本身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了。过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李劼总是站在他身边，不声不响的为他做尽一切力所能及的不能及的事情。如今他病了，他应该像坐山一样屹立在他身边，陪伴他，安慰他，为他挡风遮雨。更何况，如今白血病痊愈的例子不少，他相信只要积极应对，只要全力以赴，李劼也一定能痊愈的。如今的李劼就是他的全部，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第三十二章

然而治疗进行得并不顺利，李劼本身心脏、胃都不健康，还对抗生素过敏，针对他的情况，专家们仔细斟酌了用药情况，虽然减少了其他并发症的可能，但在治疗白血病上也大大打了折扣。一期化疗下来人是消瘦不少，可白细胞还是在增长。正常人的白细胞是在4.5-10的范围之内，可李劼在进过化疗之后本应该有改善的，可还是高达22。正常人的白细胞起着增强免疫的功能，可白血病人的白细胞是变异的、幼小的，不仅不能提高本人的免疫力，还会濅润到别的脏器里面，损坏器官，降低免疫力。（本人不是学医的，是查过一些资料，但很久了，记得不是很清楚，就自己瞎掰了，专家们看看就好，错了表PIA我，谢谢……哦吼吼）得知这个结果的关昊唯很伤心，更加小心翼翼的照顾已经脆弱的如同玻璃的情人。反倒是李劼安慰他：化疗这个东西本就不一定一次见效的，多化疗几次之后说不定白细胞就被杀死了，也不再增长。

面对此时还如此坚强、不断安慰自己的人儿，关昊唯的心更痛，一次的化疗已经让他很虚弱了，化疗之前李劼还能自己走走的，可如今没有人搀扶着他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找不到骨髓，再化疗几次，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过去。这个世界没有他，怎么办？

关昊唯的担心李劼都知道，他并不坚强，只是不想造成爱人过多的负担，如果能减少点他的压力也是好的。其实李劼心里早就给自己判了死刑，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相匹配的骨髓哪里找治疗也只是延长他死亡的时间罢了。他也很舍不得关昊唯，他是那么的爱他，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死神那么无情，每一次入睡都可能成为永别，他只能祈求上天，多给他点时间，让昊唯尽快能接受他即将离去的事实，即使在以后没有他的日子里也能好好生活。

再第五次化疗结束之后已经到了农历新年，医生建议李劼出院，并隐晦的告诉关昊唯：化疗没有任何效果，病人的要求尽量满足他，如果没有合适的骨髓，那么时日无多了。关昊唯背着李劼狠狠的哭了一场，想想爱人这短短的三十年过得真的很苦。小时候没了爹娘跟着婶婶寄人篱下的过日子，好不容易挣扎着毕业了，跟了他十多年，却也只是终日忙碌，看尽了他的拳脚脸色，好不容易他醒悟过来了，想对李劼好了，却患了这么个病。他知道李劼一直渴望一个幸福的家幸福，渴望他的爱，他也通通愿意给，可是如果这次真的治不好了，那么即使他也跟着死了也会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关昊唯决定听从医生的安排带李劼回家，毕竟医院的气氛实在让人很压抑，反正只是等骨髓，都不用治疗了，还不如出院，让李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了不让李劼失望，他告诉李劼：快过年了，化疗正好结束，已经出效果了，只要等到骨髓就好，不如出院回家在家好好过年。

李劼高兴的点头，医院的气味实在不好闻，还是家里面好。看着正收拾的关昊唯时不时的也搭把手帮下忙。关昊唯自然是不允许，他让他好生歇着，怕他无聊还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让他看里面的网球赛。

回到久违的家，李劼自然很高兴，但想着过两天就是农历新年了，却什么都没安排又有些担心。

见了李劼一回家就忙着操心的样子，关昊唯欣慰也心酸，如果李劼没有这么厉害的病，那么家里有个如此关心自己，可以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爱人是多么幸福的事。

点点爱人的鼻子，用手语：“你别操心了，为了给你惊喜我早安排好了。”

“哦？”李劼可不信这个家务白痴。

关昊唯轻笑：“我可是个supermanager，就算我动手能力不强，可我管理能力强啊，年饭年货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年饭由锦爵士准备，八宝饭、菜、饺子、汤圆都有，茶点、鸡蛋、糖果、烟花，我早就让林建买好送过来了。”

李劼点头，放松了，看来真准备好了，朝爱人笑笑：“果然是个supermanager。”

将嘴巴凑到李劼面前：“不奖励下？”

李劼再次裂开嘴角，这个长不大的大孩子“吧唧”一下映在关昊唯的唇上。

本来只是轻轻的一吻，可李劼黏上了关昊唯的唇就松不开了。关昊唯扶好爱人的头，将整个舌头伸了进去，灵巧的翻滚着。不过他还是有克制的，只吻了一会儿便放开了。饶是这样，李劼还是脱力的趴在关昊唯的怀里喘了好一会。

年三十的那天天空飘起了小雪，这在南方的C城是不多见的。一早，关昊唯先醒了过来，看见窗外飘落的雪花十分美丽，不想李劼错过了这等风景，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于是，年三十的早上，两个相爱的人相拥在床上，隔着落地窗在温暖的室内欣赏今年来C城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

想起两年前的大年三十，两人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也下着那年的第一场雪，那时的李劼还没有生病，为他准备了一大桌可口的饭菜，随后二人在沙发上尽情的翻滚，如孩子般玩花炮，嬉戏，更是破坏了对面邻居家的窗户。那时的李劼笑得多么开心，他也很开心……只可惜后来他并没有珍惜，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想着这些，关昊唯更不自觉的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了些。

许是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安，李劼握紧了关昊唯被子里的手，回过头朝他笑笑：“瑞雪兆丰年呢，新的一年一定很好。”

回握住即使在温暖的被子中也仍然微凉的手：“对，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顺顺利利什么都好。”你的病也会好的，关昊唯在心里说道。

赏了会雪，二人洗簌完毕又用了些早点。早点是锦爵士送过来的八宝饭。在C城过年吃八宝饭象征着福气，何况这锦爵士的八宝饭中包含了苹果，寓意着平平安安，是关昊唯特别吩咐的。只是八宝饭的主要材料是糯米，而李劼的胃又脆弱的厉害，寓意再好关昊唯也不敢让李劼多吃，只让他象征性的吃了一口便由水晶饺代替。到时李劼只觉得可惜，八宝饭又香又软还有昊唯特别的心思在，不吃实在可惜。

早餐吃完后二人聊了会天，没多久，李劼便又睡下了。关昊唯哪也没去，就坐在李劼的床边，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眨都舍不得眨眼，怎么也看不够。

第三十三章

两人心意相通又相守着跨年，本应该是件极其开心、幸福的事情。可李劼沉重的病情压在二人，尤其是关昊唯的心底，始终是难以高兴起来。李劼自用完早餐睡着后就没再醒过来了，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时候只是沉沉的睡着。医生告诉关昊唯，这代表李劼的身体机能正逐渐衰弱，却也是个好现象，至少衰弱表现在沉睡上不会让他有太多的痛苦。多少个日夜，关昊唯就这么守在沉睡着的爱人身边，一次次抚摸他消瘦的面颊，一次次回忆过去十多年来与他相守的点点滴滴，却又无数次的悔恨：原来过去给与爱人的是那么的少，少到能给与他快乐的事情根本无从回忆，一次次的祈求上天多给点时间给他们，又一次次的泪湿于睫，心痛难当。他忽然想起一首叫《练习》的老歌：

“幸福只剩一杯沙漏，眼睁睁看着一幕幕甜蜜，不会再有原来平凡无奇的拥有，到现在竟像是无助的奢求。我已开始着急，着急这世界没有你，已经和眼泪说好不哭，但倒数计时的爱该怎么继续。我已天天练习，天天都会熟悉，在没有你的城市里，试着删除每个两人世界里，那些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美好和回忆。”字字伤人的歌词如利剑般扎进关昊唯的心里，这些和他目前的感想实在是太相似。是的，他的幸福目前就好比沙漏，正一点一点不停流失，直至终结，而他也真的很着，着急死神随时将李劼带走。他不能失去李劼的，他只要一想到今后的生活没了李劼的陪伴就痛不欲生，那样的生活他简直想都不敢想，更不可能按照李劼每次和他交谈时暗示的那样练习乃至熟悉，那都练习些什么？是练习今后失去了李劼的日子该怎么生活。他练习不了也熟悉不了，即使那是李劼所希望的。那样完美的人儿，在拥有了他之后怎么可能没有了会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