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的日光+番外——秣缡

“你还敢跟我谈避嫌？”吴皓像是被点燃了的炮火，一下子燃烧起来，“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避嫌？”

钟晏瞪大了眼睛，“你……你知道？”

“废话，当然知道，你像只猫似的动来动去，我不醒才怪。”

钟晏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回响着吴皓的那句“当然知道。”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我没理解错吧，你亲我是因为喜欢我，对吗？”

他发现了！他发现了！

“我就问你句话，你至于怕成这样吗？”吴皓蹙着眉看面前脸色苍白如纸的人，疑惑的说。

“别抖了。”见钟晏有些发抖，吴皓索性张开双臂抱住他。感受到肩上的湿意，吴皓松开手，望着眼前泪流满面的钟晏，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哭？我猜错了吗？”

钟晏紧紧地闭着眼，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涌出来。他感觉到吴皓靠过来，热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凑上来，贴上他的眼睑。

钟晏震惊地睁大眼，正对上吴皓深沉的目光。他的眼眸漆黑如墨，里面回转着的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晏子，我喜欢你。”

什么？

“我喜欢你。”

钟晏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反应了，今晚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太多。他只能愣愣的看着吴皓，听他用坚定的语气重复着“我喜欢你”。

“是真的，晏子，你不要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好吗？”见钟晏没有回答，吴皓有些急了，他将钟晏拥入怀里，让他的耳贴着自己的胸膛，“你听，我的心跳多快！”

我听到了，听到了。钟晏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吴皓。

“我可以认为，这是你也喜欢我的表示么？”吴皓低下头，贴在钟晏的耳边问。

恩。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钟晏一字一顿，在心里宣誓般说出自己的心意。

第十三章：我们在一起——吴皓

时间从吴皓发现钟晏是gay开始。

看到屏幕上的两行字时，吴皓更注意的不是“gay”这个英语单词，而是“你喜欢的人”。

钟晏喜欢的人，是谁？

其实，听到钟晏亲口说他是同性恋的时候，吴皓才真正意识到他是gay的意义是他喜欢男人。不可否认的，吴皓当时根本没有一点点排斥就接受了这件事。除了震惊，他唯一有的一点儿情绪就是欣喜。，拍着钟晏的肩说“咱们是兄弟时”，吴皓迟疑了一下。他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口是心非。

吴皓在感情上总显得很迟钝。年前的平安夜，他在练球的空隙习惯性地转过头，发现钟晏常坐的位置上坐的是队长，心里不安，就走出体育馆找人。

拐了弯走向楼梯时，吴皓看见正在下楼的艾繁绊了一下，摔下去了。跑过去一看，头没有事，但是腿伤到了。幸好楼梯不太高，要不然腿可能就不只是摔伤了。

送艾繁到了医院，她已经痛得晕过去了。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他们都在外地，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赶到。吴皓只好留下来照顾艾繁。怕钟晏担心，给他发了短信。钟晏没有回，估计已经睡了，吴皓没再打扰他。

艾繁摔下楼时因为鞋跟被楼梯上的凸起绊了一下。伤的不轻，要休息好久。更何况，她是学舞蹈的。

艾繁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看见自己的腿伤成那样非常伤心，抱着吴皓哭个不停。吴皓安慰了她很久，她才平静下来。

艾繁的父母到了之后，吴皓回了一趟宿舍，见钟晏还没醒就给他买了个盒饭。周末的时候，钟晏总是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多才醒。

返回医院的时候，在病房门口听到艾繁和她妈妈的谈话，才知道艾繁喜欢自己。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艾繁喜欢的是高杰，碍于高杰有女朋友才一直没明说。

原来至始至终他都会错意了。

拒绝艾繁的时候，吴皓没有一点犹豫。艾繁是个很好的姑娘，但是很可惜的，他不喜欢她。甚至，连想要尝试喜欢上她的想法都没有。

离开医院，吴皓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钟晏。可惜回到宿舍后，钟晏已经睡了。

在吴皓知道钟晏是gay后，他反而不总是和吴皓在一起了。更多的时候，他会去“深蓝”。不可否认，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吴皓觉得很寂寞。

钟晏去“深蓝”的时候，一般在十点前会回到宿舍。那天，他十点半了都没回宿舍。给他打电话是毕越接的，说他会晚点回来。

好吧，吴皓，你要淡定。你只是他的兄弟，不是他老婆，不能限制他的活动。

没有开灯，吴皓趴在桌子上等钟晏回来。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的，但是他就是想等。

钟晏回来的时候吴皓已经睡着了。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锁门的时候。很生气，因为他晚归。可是自己却没立场为他的晚归生气，这更令人难过。

那天晚上，吴皓一直睡不着。心里很烦躁，为他对钟晏抱着的想法。他发现，兄弟这个身份并不能满足他，他想要离钟晏更近一点。

钟晏从恶梦中醒来后的那个拥抱，是吴皓没有预料到的。虽然，他很享受。他想要拥抱这个人，紧紧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拥着他，让他只能待在自己的怀里。

吴皓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不满足，为什么他想要狠狠抱住这个人。他喜欢钟晏。吴皓喜欢钟晏。

这个事实吴皓用了整整一夜来思考，接受。他与钟晏不同，他不是同性恋。喜欢上钟晏是个意外，但，他喜欢这个意外，并乐于接受。

凌晨的时候吴皓才渐渐有了睡意，不过没睡多久，他就醒来了。钟晏在他怀里动来动去把他弄醒了。吴皓能感觉到钟晏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他很好奇钟晏会做什么，所以即使醒了也没有睁开眼。

知道钟晏是gay的同时，吴皓也知道了钟晏有喜欢的人。他确定自己喜欢钟晏，但若是钟晏不喜欢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钟晏吻上来的时候吴皓吓了一跳，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加速。如果钟晏仔细听的话，一定能发现他是在装睡。但是那时候，钟晏也很慌乱。

原本还在苦恼钟晏若是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但在被吻之后，吴皓可以确定，钟晏也喜欢自己。

有句话怎么说的，在茫茫人海中，爱上一个人是奇迹。你爱的人也爱你，那更是一个奇迹。现在，有两个奇迹发生在吴皓身上，他兴奋地想要跳起来欢呼，但又怕吓到钟晏，只好忍耐。

吴皓没有想到，他买了饭回来的时候，钟晏居然居然不见了。手机和钱包都还在，他应该不会走远，难道是去找自己了？

在宿舍里等了很久，钟晏还没回来，吴皓只好出去找他。从宿舍楼开始，到小吃街，都没找到。那么，只剩一个地方了。

在“深蓝”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到的居然是钟晏被打的那一幕。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疼得厉害。除了不停地叫着“晏子”，除了不停地挥动拳头，吴皓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尽管过程很曲折。钟晏浑身是伤，泪流满面。吴皓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避免碰到伤口。

那个晚上，他们相拥而眠，睡得香甜。

第十四章：伤愈与较量

陈余和洛野都被钟晏的伤吓了一跳。钟晏的左脚包的像个粽子，身上也红红紫紫的壮观的可以，脸上那一下倒是消退的不是很明显了。陈余还取笑说，如果脸上的伤没好，钟晏大概就要毁容了。

还好，五月中旬还是穿长袖的季节。穿上褂子，身上的伤就看不出来了。钟晏没法走路，甚至连上下床也都是靠吴皓帮忙。每次他趴在吴皓背上的时候，就忍不住希望，如果自己住的是普通公寓多好啊，至少有下床，不用像个残疾人一样被背来背去。上个厕所都是吴皓把他背到卫生间门口，他再一跳一跳的进去。

脚无法落地的的时候，吴皓就是钟晏的全职保姆。凡是要用到脚的地方，都是靠他帮忙。陈余提议说可以从校医室借个轮椅，但钟晏怎么也不肯，他觉得坐轮椅更丢人。吴皓倒也不介意，每天背着钟晏来来回回。

正好那段时间，学校里各系都在为运动会作准备。伤员很多，钟晏也就不太突出。

运动会的报名活动在五一前就进行了，吴皓报了一百米跨栏和八百米田径。钟晏也报了八百，不过碍于脚伤，他没能参加选拔赛。吴皓本来不准备参加了，他要照顾钟晏，训练时间紧，他怕自己顾不上。

钟晏不许他退，去校医室借了轮椅，硬是逼着他上场参赛。吴皓本来就是打篮球的，弹跳和速度都很不错，选拔赛轻轻松松就过了。他开始训练的时候，钟晏得脚伤已经好了大半，不用再被人背来背去，只要走路慢点就好了。

钟晏和吴皓在一起的第二天就是周一，洛野一回来，就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了。趁吴皓出去给钟晏买饭的时候，他悄悄地问钟晏：“你们在一起了？”

“恩。”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洛野看了下钟晏浑身是伤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你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了吧！”

钟晏没有回答。洛野不会明白，能和吴皓在一起，他有多么欣喜。别说只是挨一顿打，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其实，吴皓和钟晏在一起之后，他们两的相处模式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某个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会默契的相视一笑而已。

艾繁在快到六月的时候又出现在学校，腿很正常，看样子已经痊愈了。运动会上除了各种运动项目的竞赛，还有各系的团体操表演。钟晏他们系的团体操理所当然是由艾繁负责的。

运动会的消息刚一传出的时候，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就告诫大一新生，宁参加项目竞赛也不要参加团体操，练习团体操太累了。

艾繁把整个系的男生聚集在一起选人的时候，钟晏和陈余都被选上了。

陈余是个气管炎，有杨倩的地方向来不会缺少他。钟晏的脚伤好了没多久，如果和老师请假的话老师一定会批，他原本也打算不跳的。但选人那天，艾繁停在他面前，对他说：“我们比一场吧，就这样输了我不甘心。”

钟晏明白艾繁的意思，她指的是吴皓。女生向来很敏锐，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因为喜欢，一直注意着他，所以他喜欢谁，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况且，钟晏有朋友是腐女，他明白女生有种叫第六感的东西。

吴皓对钟晏要跳团体操的事很不满，他怕钟晏的脚受不了。但钟晏铁了心要去，任他怎么劝说也不改变心意。最后，还是吴皓无奈地妥协。好吧，他知道的，钟晏那个驴一样的脾气，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

钟晏没有告诉吴皓他和艾繁的比赛。在他心里，艾繁一直是个结。尽管和吴皓在一起的是他，但他总是觉得不安。没办法，缺乏安全感也不是他愿意的。其实和吴皓在一起后，他从没提过艾繁的问题，也没问过吴皓，他去年的情人节去了哪里。钟晏总觉得，现在它拥有的一切都是瑰丽的肥皂泡，华丽却易碎。

“晏子，你牛啊，居然被挑去和艾繁搭档，一起领舞！”排队形的时候，艾繁把钟晏挑出来，和她一起站在队伍最前方。这项举动让很多人不解，纷纷猜测，钟晏是不是和艾繁有什么关系，才会这么被赏识。

“那是，小余子，以后跟哥混吧，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赏识？才怪！别以为他不知道，领舞是团体操的支柱，要是跳不好可是要出大丑的。

艾繁，你瞧不起我，觉得我跳不好是吧，我还就非要跳好了给你看看。你等着吧！

第十五章：努力与温情

团体操是几百个人一起跳的大型舞蹈。为了顾忌大部分人，动作不会很难。但是领舞肯定比后面的人动作困难些，而且，两个领舞都有一段独舞，钟晏和艾繁比得就是这段独舞。

钟晏以前没有学过舞蹈，第一次跳完全不得要领。可是艾繁是从小就学舞蹈，在这一点上钟晏就输了。独舞跳什么是由领舞自己决定的，只要不偏离团体操的主题就好。这样钟晏就可以找简单一点的舞蹈来跳，可是他又担心艾繁选了复杂的舞蹈，那样两人的差距一开始就凸现出来了。

要跳什么舞蹈这件事没有困扰钟晏多久，艾繁给了他一个视屏让他学。她把原本的独舞改成了两人合作的舞蹈。两个人跳的是同样的舞，这样，比较起来就容易多了。而且，或许是考虑到钟晏没有舞蹈基础，艾繁选的舞蹈并不是很难，而且，舞风也更适合男生。

如果两个人不是情敌的话，一定能做很好的朋友，因为彼此都很欣赏对方的个性。

可以练习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系里请了老师来教两个领舞动作，但也只教了动作，剩下的练习全是靠自己了。

团体操和运动员的训练都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各个系的训练时间不同，所以场地也不冲突。训练太辛苦，所以每次训练时间一到，不管是运动员还是跳团体操的人，都会很快离去，一半奔赴食堂，犒劳自己唱了N回空城计的肚子；一半返回宿舍，瘫在床上休息去了。

钟晏和艾繁向来是走得最晚的两个人，直到下一个系的人们来训练了他们两个才离开。吴皓训练完了就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钟晏练舞。等他练完了才一起回宿舍。这样三个人一起的境地特别尴尬，所以吴皓只去等了钟晏一次，就被钟晏赶走了。

钟晏不知道吴皓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和艾繁跳舞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两个人都喜欢他，两个人都受伤了，两个人为了他都在努力，虽然他不知道。吴皓是怎么看他们的呢？

团体操训练的时候，钟晏从来不回头看看运动员训练的场地，他不敢回头，生怕某一次回头会看见吴皓的目光不是落在他身上。

每天晚上，团体操训练结束后，钟晏会收拾了东西去教室继续练习。刚开始学动作的时候，艾繁在基础上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有些比较难的动作，钟晏总要重复好几遍才能学会的动作，她一遍就做下来了。

中国的老话说，勤能补拙。钟晏在基础上差了的，就只能依靠勤奋练习来弥补。

旋转，下蹲，站起，跳跃……钟晏在教室里挥汗如雨地练习着，练得太专心了，直到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才看见旁边站了个人。

“每天训练结束后你都在这里”吴皓把手里的盒饭放在桌上，面色不愉地问道。

“你怎么会来？”钟晏坐在凳子上拿毛巾擦着汗。

吴皓把盒饭打开，取出一次性筷子递给钟晏，“我问小余子，他告诉我的。”

钟晏接过筷子，开始吃饭。他的确饿了，训练了一下午，中午吃的那点饭早就消耗完了，饥肠辘辘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每天晚上不吃饭，一直训练，回去时累得要死，连洗个脸的力气都没了。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只是一个团体操，你用的着这么拼命吗？”吴皓居高临下地抱着臂看着钟晏。

“哪有什么原因，”钟晏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不好好表现一下怎么行？”

吴皓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不是。”钟晏低着头。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吴皓没再说什么，推开教室门走了出去。钟晏还是没有抬头，静静地把饭吃完，静静地坐着。

听到推门声的时候，钟晏迟疑了一下才抬起头。吴皓拿着运动饮料站在他面前，说：“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不过，你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后你在教室里训练的时候，我陪着你，我得监督你，不能让你把我的晏子饿瘦了。”

“恩。”钟晏点点头，眼睛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