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元的嘴唇苍白干裂,他怔怔地看着前方,对于递至嘴边的水壶视若无睹。
常明兮明白他的心情,放下水壶后,低声道:“王爷,节哀。”
几缕头发被风吹进了嘴里,琰元伸手撩开。
常明兮犹豫着,犹豫着伸手,在琰元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其实……”琰元的眼睛眨了眨,声音也有点抖,“其实都是我的错。”
常明兮一惊:“王爷何出此言!”
“昨夜……昨夜我应该让军队在外边休息一夜的,不该急于赶路,我为什么忘了今天是月圆,怎么会忘了大漠月引这回事,两千多名士兵啊!常明兮!”琰元反身揪起常明兮的衣领,眼中充溢着自责之色,“两千多名啊!”
常明兮的眉头也是紧拧,他望着琰元的眼睛,同样也是胸痛万分:“我知道,可是这是天灾,是无法预料的,王爷不必过分自责。”
“无法预料,但是可以避免!只要晚一天行军,只要我这么下令就可以避免!”
大漠广阔的天空渐渐的亮堂起来,絮状的白云层层叠叠的铺迭绵延而来,枯黄的干草堆下面,偶尔爬出一只蜥蜴出来,翘着脑袋一动不动。
常明兮的手握住琰元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手一分分用力捏紧他,道:“既然这么说的话,那么……如果穆也不决定夺位,如果皇上不打算协助穆也,如果那日我答应养病耽搁一时半刻的行军,是不是一切也都能避免,那怎么能都算是你的错?”
“这是……”琰元想要开口,却什么也反驳不出来,他揪着常明兮衣领的手一紧,复而又颓然一松。
琰元的双手垂下来,眼睛闭上,摇头:“我忘不了昨夜的惨景,也过不去自己这关……”
“王爷……”
“别跟来……你让我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琰元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折损后的大军休整了一日,到了第二日的同样时分才再次出发,由于琰元心情不佳,连带着整个大军都有些士气低落,幸存下来的那些部将们看得十分忧心,可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一边行军,一边长叹出一声来。
谁知没走几日,再次碰上了流沙,而这回陷下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走在最前方的琰元一人。看着自己的双脚迅速没入沙中,他的手向后一伸,示意道:“别过来!”
常明兮最先发现情况,在确定自己站的位置安全之后,他冲琰元喊道:“别乱动,匍匐下身子来,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