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喜欢设计的,可是出来的东西总是差强人意,想来是我没有那个天分。老师,你别赶我走,就算让我打杂
我也愿意,真的。”悄悄,这段可怜学生的戏码演的多好,要是现在有摄像机,宋怀澜肯定要当场拍下来,拿去竞争
最佳男主角。
啧啧,几句话说的他牙酸。
温若夕没想到这孩子家境这么困难,那么自己刚才的质问是太过分了。他诚恳的说:“我不了解,这样吧,如果你对
设计感兴趣,我怎么都会教你,如果你是在觉得不行,也不会强求,衣汇白养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哟,真是善良的人。宋怀澜在心底偷偷笑,当初是他强烈要求要进衣汇的,现在情形完全颠倒了。温若夕还是这么老
好人的心肠,心这么软,到死是喝了多少壮胆药才敢把他一刀戳死啊?
“老师,谢谢你,我绝对不会做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恩……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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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澜设计不行,空有一手好画,来衣汇的时间不多,每次总是打打杂。同期的学徒私下很看不起他,讨论着他是凭
关系进到衣汇的。扯来扯去居然扯出一段旧事,因为温若夕胃炎犯了,宋怀澜狗腿的背他走了好几条街才到医院,出
于感激温若夕让他留在身边。到底温若夕怎么想,谁也不知道。至于宋怀澜,他更不在意这些,这些都是后话。
销售分两天进行,这两天宋怀澜遇见的人可不少。
第二个,便是赵玺。
见到他,宋怀澜总不能保持见到温若夕时的平静,他把赵玺看成一个靶子,想着要怎么剥皮剐肉才解恨。赵玺这人行
踪不定,出现在哪里都有不会奇怪,一旦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就意味着某人要遭殃了。
这不,他站在摊子前将宋怀澜盯的死死的。
连荣被这来者不善的目光吓怕了,没脾气唯唯诺诺的问:“你,你要买XX果汁吗?”说着,递了盘子过去。
小小的几个纸杯乘着可笑的一点液体,看在赵玺眼里就是一种讽刺。他想都没想,一手将盘子打翻,橘黄色的液体流
了连荣一身。他还能不耐烦的说:“滚远点。”
连荣无措的看了看盯梢,却发现随时盯着他们的人早就躲远了。看来谁都不愿摊上烂摊子,尤其是这么一尊煞神。宋
怀澜看不过去,将连荣拎在身后,问:“大少爷,你有什么事?”
“你在这儿?”
什么意思?他出现在什么地方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把我白痴弟弟扔在家里,跑到这儿逍遥?”赵玺一脚踹上柜台,本就陈旧的柜台立刻摇摇欲坠,粘在上面的宣传
海报还被他留下了黑乎乎的脚印。可怜的封面女孩,白皙的一张脸就这样毁了。
不过这话说得好笑,赵玺是不是没有眼见力?他这样子能叫做逍遥吗?宋怀澜不理他,自顾自的收拾被他弄的一团乱
的摊子。
赵玺是谁,有谁敢这么忽视他过?他立即对迟小镇上心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宋怀澜白他一眼,老子是被你搞死的冤大头。他真后悔没有留几张赵玺的照片,也让别人看看他那时是什么样子,躺
在床上贱的让人唾弃,现在还拽什么拽。想归想,嘴上还是要回答的:“我叫迟小镇。”
“……”赵玺没说什么,就像他没由来的来,又没由来的去了。
怪胎。
两天的销售生活结束,宋怀澜踩着周末的尾巴,背着小书包回了赵家,准备承受赵玉狂风暴雨般的发作。
第23章
周末的夜晚,万籁俱静,睡的早的人已缠绵梦境。不过,有的人憋了一肚子气,只晓得和自己过不去。赵玉躺在沙发
上,整个人已经接近萎靡不振,看见宋怀澜背着包袱回来,手上还抓着几瓶饮料,不怒反笑道:“你这两天出门是做
什么?拾荒啊?”别说真的就是为了手上这几个破瓶子。
“这个嘛……”宋怀澜语塞,将瓶子挪到背后。都怪连荣硬塞给他,不然现在也不会露馅了。
“行了,你也别说了,我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赵玉将身子腾了一下,背对宋怀澜。
“呃?你知道?怎么知道的?”
“行了,你当我傻子吗?不就和别人出去了吗?有什么好隐瞒的。”赵玉恼怒的提高了点音调,语调不稳。
“……”宋怀澜倍感无力。
“记不记得我说过,别去招惹我哥哥?”赵玉叹了口气,又幽幽的发问了。
“招惹你哥?我可没有!”宋怀澜赶紧撇清关系。
赵玉一下直起身子,瞪着宋怀澜:“你骗我!我哥现在来跟我要人了,我没法拒绝他的要求,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赵玉苦笑,“虽说他是哥哥,我却有很多对不住他的地方,所以,我的东西他都想要……”
赵玉和赵玺的老爸赵临宇,是赵保明唯一的儿子。赵保明悉心栽培,极力将他培养成能独挡一面,驰骋风云的接班人
。赵临宇很争气,各方面都很优秀。那个时候,人门当户对的观念很重,赵保明早就为儿子相好亲事,这种联姻,不
但能为他以后的事业拓宽基础,还能日进斗金。
算好了一切的赵保明没有算到,人的心是不受控制的,他努力栽培的儿子在学校里有了亲密的恋人,为了她甚至愿意
放弃家中的一切。赵保明很愤怒,家中独子就这样被一只狐狸精勾走了,家里的一切由谁来接任?手下几百号小弟还
要靠着老大吃饭。
他二话不说,派人将儿子抓了回来,又悄悄的把他的恋人囚禁起来。那时她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赵临宇四处找不着
心爱的女人,万分焦急之时,赵保明在一边怂恿,说那女人和有钱人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赵临宇起初不信,他坚持着等待,可是等了快一年,她始终没有回来。赵保明再交出威胁那女人得来的信给他看,告
诉他那女人真的铁了心不再回来。赵临宇以为恋人真的离开了自己,心灰意冷之下,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豪门悲剧,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发生的太多,已经失去了哀叹的价值。可是事件的最大受害者,不是
赵临宇,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他们的儿子。
赵玺长的很像他母亲,一双凤眼就像会说话似的,小小年纪就很聪明,一旦见到赵保明就会可爱的凑上前叫爷爷。
孙子再可爱,一看见他那张脸,赵保明的热情就降低了几分,他冷言冷语,更不想看见这孩子和他母亲母慈子孝的场
面。
赵保明把赵玺带回家,告诉赵临宇这是他的儿子。起初赵临宇很高兴,可是怎么问赵玺都只得到这么一句回答:“妈
妈和叔叔走了,不想要我。”这是赵保明教的,那时几岁的孩子还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这样说的后果。
赵临宇再次失望了,从此没有理过赵玺,也没有问过他的母亲。后来,赵玺懂事一点,想解释一切的时候,赵临宇已
经完全变了一个人,流连花丛,毫无责任心。就连说到赵玺的妈妈,也是波澜不惊。
赵临宇的现任妻子,也就是赵玉的妈妈,是豪门大小姐,不过一直体弱多病,生下赵玉没过久就去世了。赵玉是赵保
明一手带大的,长的极象自己奶奶——赵保明老婆的赵玉 ,受到了爷爷所有的关注和栽培,相比之下,同是孙子的
赵玺就可怜很多。
没人关心,没人依靠。找不到妈妈,爸爸是不负责的家伙,爷爷不喜欢他,一有机会总是会责罚他。唯一对他好的人
是奶奶,可是奶奶很少出房门,大多时候她都关在屋内。遭践踏的小苗苗自然会眼红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弟弟,不仅是
羡慕嫉妒,更多时候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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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玺慢慢的成长着,他性子自幼冷僻心狠,远远没有赵玉来的阳光可爱。这也越发加深了赵保明对他的厌恶。
赵玺发了疯般的希望得到他爷爷的重视,将他爷爷的不择手段学了个十成十。十七岁的时候,他成功得到了爷爷最大
对手的信任,打入对手内部,施展各种计谋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赵保明终于对他有所重视,而从此,赵玺以谋算别人
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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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从赵玉口中讲出来的这些事会怀着什么情绪,宋怀澜无言以对。
“我哥就是这种人,我从来不会惹他,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什么特别喜爱,除了你……我一直知道,他虽然每次
看见我都在笑,可是心里是计较的,现在他问我要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个人身世凄惨的确值得同情,可是这样的人不思上进反而喜欢谋算别人,是心理有病吧。要说凄惨,宋怀澜也好不
到哪里去。他很小时妈妈也去世了,老爸在高中时候因为投资失败,被逼得走投无路跳楼,哪件不是痛上加痛?家庭
因素不是获取同情耍任性的筹码。
“……”宋怀澜继续沉默,他真的没什么好说,他实在没法去同情这种人。
“我答应我哥,把你给他。”见宋怀澜总是默不作声,赵玉都点急切,话语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他的初衷也只是说
说。
哪知宋怀澜点点头:“行啊,就这样吧。”
他居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那么一直等待的自己算是什么东西,用了就丢的卫生纸吗?赵玉叫嚣的质问着:“迟小镇
!我越来越怀疑你来我家的目的了!”
“我只是听你的吩咐而已。”宋怀澜也不太高兴,劳累了两天回来,得到的不是休息,而是无端的怒火,任由谁脾气
再好也无法忍受,再说他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孩子可爱是好事,任性过头就要挨打。
希望我离开就离开罢,也没有什么好挽留的。
“……好,既然你那么想离开,我就把你送给我哥。”赵玉惨笑两声,右手不经意的抹了抹眼角,就想哭了似的。
“你在哭?”宋怀澜上放下包袱,从一回来他还没有机会放下,就被赵玉逮着“说教”了。
宋怀烂上前一步关心他,是真的怀了内疚。
赵玉抬起头,是微红的双眼。他强辩着:“我怎么可能哭,赵家的人从来不会哭。你滚吧,我哥在后院,你可以去‘
报道’了。”一旦说完,便飞速起身,躲进回屋子里。
宋怀澜默默的想: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近仇家的机会,你做这个决定,千万不要后悔。
第24章
宋怀澜算不得传统意义上的坏人,却也绝对不是好人,用小人更贴切,单看他怎样对待赵玉的一往情深就知道。不过
,也不怪他,毕竟现在的他一心沉溺于复仇大计,很多事情,完全不能心神领会。
其实宋怀澜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歉疚,重生的这段时间赵玉对他也挺不错的,除了最开始的小孩子性子的嚣张跋扈,
之后的表现还好,出于什么原因宋怀澜不想深究,总之是有感动的。
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接近仇家,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在他心里,赵玺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怂恿了温
若夕,是他用那种肤浅的露水姻缘害了自己。所以,赵玉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直至一切的终结。
“赵玉,少爷,谢谢你的照顾,如果你想让我继续当你小弟,什么时候都可以让我回来。”赵玉气鼓鼓的躲在屋子里
,宋怀澜也不想去讨他怄气,便简单的写了一张纸片粘在赵玉房门外。后一句虽然不是真心,感谢却是真的,但愿他
看了会有一丝解气。
好吧,宋怀澜昂起头握紧拳头,心中默默的想:我的最大敌手,我来了。
******
赵玺在想什么,和他相处十几年的赵玉不会知道,同样,和他相处几个月的宋怀澜更不会知道。
大概他就是一个疯子,神经病,或者低能儿!宋怀澜咒骂几句,看着赵玺那座躲在众人之后的孤独的小院子。之前赵
玉说过,赵玺并不常回来住。他对这个家有怨是真的,在这间凄冷的后院住不下去也是应该的。毕竟,自己的弟弟在
前院和爷爷相亲相爱,而自己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后院。
“活该。”宋怀澜啐了一口,慢腾腾的走进那间两层的屋子。
一进门的感觉挺阴冷,屋子的陈设也极其普通,完全不符合赵家人应有的奢华和大气。屋里放满着栽种着各种植物的
花盆,虽然净化了空气,也带来了一股泥土味道。赵玺那家伙呢?去了哪里?宋怀澜放下手中的行李袋,四面环顾。
“大少爷?大少爷?”
宋怀澜尽量放低声音,在不明白对方情况的前提下,他绝对会小心翼翼。
“大少爷?”宋怀澜试着往楼上走去,想着楼下没有楼上总会有吧。
“停下。”声音不高也不低,有种懒洋洋的意味,却又包含着绝对的警告。宋怀澜心里一惊,是赵玺!他在楼下吗?
为什么刚才自己没有发觉。
“对不起,我以为你在楼上。”宋怀澜收回步子,往声源处望去。
赵玺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正好是阳光的死角,宋怀澜一开始便忽视了,因为他更本没想过赵玺会坐在那里。阴暗
的,就想鬼一样潮湿恐怖。宋怀澜想着想着,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吗?”赵玺慢慢的说着,伴随着一阵沙沙声。
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是在画素描?宋怀澜上前几步,走到赵玺的身边。果然,赵玺的身前还有一个画板,只不
过,光线太暗更本看不见他在画什么。
素描好像是有明暗对比的吧,赵玺这样画,除了把自己的作品越描越黑之外,好像别无其他可能,怪人。
“没听见我在说话?”赵玺不满的停下动作,那种缓慢的摩擦纸声突然停止。四周显得万分寂静,紧张的气氛渐渐蔓
延。
“哦,听见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宋怀澜收回眼神,往透光处看过去。他不怕黑暗,但却完全不喜欢那种感
觉,就像看见了一地潮湿的青苔,虽然绿油油,心里就是不舒服。
“赵玉这孩子,从小到大我跟他争了不少东西,你是第一个。”赵玺用铅笔在纸上比划比划,又继续抹色,两人之间
弥漫的诡秘气氛给第三种声音打破,宋怀澜终于舒了一口气。
第一个,第一个什么?宋怀澜皱起眉头。赵玺太过霸道,太过阴冷,刚才静默的那一刻几乎让他喘不过起来。为什么
以前他从来没有发现,只当他是个无害的野狐狸,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演技派。
“我不是个好哥哥,看着他那么痛苦,我心里很好过。你是什么东西,我完全不在乎,只要能让他难过。”赵玺轻松
的笑了几声,将铅笔在纸上反复的来回了几下。
“……”宋怀澜一时无语,他这语气算是得意吗?
“他应该给你说了,怎么都好,就是不要惹到我,对不对?”
“是。”
“那好,你可要听话点。”赵玺大笑几声,将手中的笔放在一边,起身,走到大门边:“这屋子太暗了,你应该不会
习惯,所以,还是开灯吧。”
顿时,整个屋子灯火通明。这间屋子,即使在大白天也流露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就想眼前这个人,一脸的拒绝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