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嗖嗖!”
“小心!”
越勒耶手上的箭刚射出,从侧方的大树上突然飞来了两只箭,直奔越勒耶的脑袋。伍子昂手里的箭飞到了树上,只见
他一个纵身扑到越勒耶的身上抱着他滚下来马。那两只箭擦着伍子昂的肩膀而过,没入了草丛中。一切都发生在一瞬
间。
“子昂哥!”
越勒耶翻了几圈停了下来,他的手正好按在伍子昂受伤的地方,一看到手上的血,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保护大君!”
侍卫们有的朝两人奔了过来,有的朝伍子昂和越勒耶跑了过来。箭仍未停,奔来的侍卫们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击中
,倒在了地上。
伍子昂顾不上自己的伤,他翻个身提起越勒耶猫着身子就朝一棵大树那儿跑。几只箭落在他的脚后,伍子昂护着越勒
耶跑到大树后,又有几只箭跟着他们而来,嗖嗖嗖地射在了树干上。
躲在大树后,伍子昂的额上全是冷汗。他按着脸色苍白,但眼里是熊熊怒火的越勒耶小声说:“冷静!这个时候你千
万不能出去,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朝外看了一眼,看到刺客现身了,正在跟越勒耶的侍卫们打斗在一起,伍子昂抽
出越勒耶腰间的匕首塞到他手里,沈声道:“我们在林子深处,跟来的人不够,必须去叫援兵。这里你熟,你去叫人
,我把他们引开。”说着,他就去脱越勒耶的衣裳。
“大哥!我不能丢下你!要走一起走!我跟他们拼了!”女贞男儿的热血一上来,越勒耶的脸瞬间成了黑红。
“啪!”重重地给了越勒耶一巴掌,伍子昂低吼,“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稳重点儿吗!拼,我们拿什么拼!跟来
的不过二三十个人!你对这里熟,你跑出去,我们两个都可能活!你不跑,我们两个都得死!”
扯下越勒耶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伍子昂又给了越勒耶一巴掌:“马上走!我就是死了,你也得给我收尸!”
“大哥!”从来没哭过的越勒耶哭了,他紧紧抱了伍子昂一下,握紧匕首,咬紧牙关拔腿就跑。伍子昂快速套上越勒
耶的衣裳,拔出剑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在他从树后出现时,两只箭射在了他的腿边。伍子昂没有回头,快速地朝茂密
的树林里奔去,树上又跳下来十几名刺客,手持弯刀追了过去。
越勒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被刺客一刀砍死的侍卫,看到了追着伍子昂而去的刺客,看到了伍子昂消失在
了丛林中。狠狠抹了一下眼泪,越勒耶强忍悲伤,快速朝猎场营地奔去。大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你要等我回来!
最后一名侍卫惨死在刺客的弯刀下,垫后的三名刺客也消失在了丛林中,所有刺客都去追伍子昂假扮的越勒耶去了。
许久之后,树林中只剩下了鸟鸣和死去的侍卫们。
跪在地上,阎泯满是烧伤的脸青白,他低着头说:“王爷,属下伤了您,属下该死!”
“起来。”坐在地上,由另一人给自己包扎肩部的伤口,伍子昂很是平静地说,“不吃点苦头怎么能换来人心?要我
说,你那一箭射的是刚刚好。”
阎泯不起来,一脸的自责。
“起来!”伸腿踢了阎泯一脚,伍子昂道,“宫里安排的如何了?”
阎泯慢慢站了起来,说:“宫里一切都布置好了,只是,王爷,阎涣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阎涣?”伍子昂眉心紧拧,“他可有说是何事?”
阎泯道:“没有。他说他有要事必须亲自禀报王爷。”
“他何时来的?”伍子昂心下一紧。
“两天前。但王爷在猎场,刺杀一事又至关重要,属下不敢现身,因此没来得及告诉王爷。”
伍子昂马上问:“他现在在哪儿?”
“在一家客栈。”
伍子昂的心思一转,说:“越勒耶的人马很快就会找过来,这里不安全,你带阎涣去石头洞,我晚一点去找你们。你
们分头走,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注意隐去足印。”
“是!”
站在伍子昂身周,刚刚那群追他的刺客们马上分头离开了,只剩下了阎泯。阎泯捉来一只兔子,在越勒耶的那件衣服
上按照伍子昂的指示弄了一些兔子血,然后带着那件衣服和兔子也很快消失了。伍子昂换了阎泯给他带来的衣裳,做
了一番伪装后,消失在了树林里。
而另一边,就在阎涣等的越来越心急的时候,阎泯终于出现了!阎涣见到他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狠狠出拳,虽然没打
到阎泯的肚子,但也打中了阎泯。阎涣是无常,阎泯是阎罗王,他这么做简直就是胆大妄为。不过阎涣没有给阎泯质
问的机会,而是直接怒问:“你怎么才来!王爷呢?!”
阎泯的眼里全是寒光,说:“王爷来这里不是散心的!不能见你自然是有要事要办。”
阎涣才不管什么要事不要事,他咬牙道:“我跟你说了是很要紧的事,我要马上见到王爷!耽搁了工夫,我才不管你
是不是什么阎罗王,我一样杀!”
阎泯的身上冒出了寒气,阎涣比他的寒气还要多。阎泯冷冷道:“王爷现在有空见你了,走吧。”
“哼!”忍着揍阎泯一顿的欲望,阎涣提上根本就没解开的包裹,开门下楼付了房费,连夜和阎泯走了。
两人穿过一条条小巷子,跟做贼似的左拐右拐。阎泯不是个好奇的人,但看到阎涣的样子,他忍不住问:“到底出了
什么事?”
阎涣不看他,只道:“我要亲自告诉王爷。”
阎泯加快脚步,不问了。
两人躲开巡夜的守卫,在有人接应的情况下出了城门。心急地跟在阎泯的身后,阎涣不由得责怪起王爷来,怎么就不
好好在王都里呆着呢!
来到郊外,阎泯又带着阎涣上了马,一路朝山上奔去,阎涣更是急得不行,王爷大晚上的爬什么山啊!
天将亮的时候,带着阎涣奔了一路的阎泯终于在一个不知名的山上的山洞前停了下来。当阎涣看到坐在洞内闭目养神
的王爷时,他跳下马就冲了过去:“王爷!属下可见到你了!”
伍子昂在阎涣下马时就睁开了眼睛,见他一脸的焦急,他沈声问:“出了何事?可是皇上怎么了?”
阎涣着急地看了看周围的小鬼们,伍子昂立刻抬手,小鬼们极快地退下,瞬间就不知都去了哪里。
“王爷!”阎涣跪下,眼睛通红,“您快去元和吧,皇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伍子昂揪住衣襟提了起来。
“皇上他怎么了!”
阎涣不禁双手握住王爷的胳膊,哑声道:“皇上,皇上他,有孕了。”
“你说什么?”以为秦歌出事而犯晕的脑袋瞬间回神,伍子昂冷了脸,“你说什么?!”
阎涣的手上用力,凑近低吼:“王爷!属下不是开玩笑!皇上他有孕了,有五个,不,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有一种
叫凤丹的果子,男子吃了之后就能怀上孩子。皇上那回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是为了吃凤丹而调理了身子。调理了之后
,皇上在王爷离京前服下了凤丹!”
阎涣说得极快,几乎不喘气。
“此事只有阎日、申木和容太医父子知道,皇上不许他们告诉王爷,属下也是在皇上遇刺那天才得知了此事。孔统领
他们商量后瞒着皇上让属下速速到女贞来禀报王爷。王爷!您要赶紧回去啊!不然晚了就赶不上皇上生产了!他们说
男人产子是要剖开肚子,才能取出孩子!”
“你、说、什、么?!”伍子昂的手背青筋暴露,五官扭曲。
“王爷!属下句句属实!”阎涣以为王爷不信,急得差点飙出几滴男儿泪,“皇上把王爷流放到女贞为的就是支开王
爷,不让王爷知道。皇上是打算等生下孩子之后才告诉王爷!王爷!您快回去啊!”
伍子昂松开了手,双目凸出地后退了两步。
阎涣嘶喊:“王爷!皇上很可能八个月就要生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啊!”
伍子昂的全身瞬间发麻,耳朵里嗡嗡嗡的响,他甚至听不到阎涣在喊什么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秦歌秦歌秦歌秦
歌……”
霹雳!似乎有一道雷劈在伍子昂的身上,双眼慌乱地动了动,他猛地张口:“阎泯!”整个山顶都能听到他的吼声。
“属下在!”躲开的阎泯过了一会儿才出现,一看王爷的脸色他就心知糟糕。
伍子昂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里面全是秦歌,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一半勉强是他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地
吩咐:“计划有变!我要马上赶到元和!归期不定。想办法拖住越勒耶和子雾,不许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把女贞能
搅得多乱就搅得多乱,哪怕越勒楚和越勒耶都死了也随便你们!”
“是!”
“阎罗殿所有小鬼全部出来,子雾的手下能找出来的一个不留!”
“是!”
“以我的名义给林甲子送信,把子雾给我的那份名单交给他。告诉他,若他控制不住京城的局势,给皇上添乱,我就
把他那把老骨头拆了当柴火烧!”
“是!”
接着,伍子昂嘴唇发抖地喊:“马上给我易容!给我马!”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阎泯的能力很强,当天,易了容的伍子昂就骑着马穿过王都的街道,出了另一个城门直奔大东的方向而去。没有人会
想到那一身家仆打扮,满脸络腮胡,明显是女贞人的中年汉子会是大东鼎鼎有名的梁王伍子昂。伍子昂没有带其他人
,只带了伍涣跟他一起回去。
一路上,伍子昂只是拼了命地抽打马匹,一句话都没有说。看到王爷这个样子,伍涣心里直打鼓,跟了王爷十几年,
他可从未见过王爷这样。伍子昂确实是疯了,急得要疯了,乱得要疯了,怕的要疯了。连着赶了三天的路,夜已深了
,马匹也吃不消了,伍子昂这才放缓马速,随便找了个地方歇脚。
两人走之前阎泯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越往大东赶,天越冷,倒也不怕干粮坏了。同样累坏了的伍涣(到了王爷
身边自然不能再用‘阎’姓)点了火堆,在草地上铺上单子,拿出干粮和水,两人沉默地填饱了肚子。
坐在火堆旁,伍子昂看着燃烧的火焰一声不吭。从他上马之后,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他不出声,伍涣自然也不会出声
,但他心里很焦急,担心王爷会不会受不了皇上有孕一事。若不是何欢的身世,他也不会接受的那么快。
“皇上哪来的凤丹?”
寂静的夜晚,突然飘来这么一句,还在胡思乱想的伍涣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是王爷在问,他赶忙压下心惊回道:“是
凤鸣王给皇上的。”
伍子昂的下颚明显紧绷。三天过去,他的脑袋才完全接受了秦歌有孕的事情。伍子昂冷静的面容下是一颗仓皇不安的
心。
“你说的调理,是怎么回事?给我说仔细点儿。”
伍涣有点为难,张嘴道:“皇上遇刺那回摔了一跤,也不知怎么的孔谡辉就和阎日吵了起来,属下正巧在外头,这才
听到了。”伍涣当时也是一团的混乱,他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缓缓道:“孔统领和阎日把属下叫过去的时候只是跟
属下说皇上有孕了,要属下亲自前往女贞告诉王爷,务必让王爷赶在皇上生产前回去。”
“属下有在外头听到阎日说似乎是皇上的身子异于常人,调理的过程异常的痛苦,好几次皇上都疼晕了过去……”伍
涣一边回想,一边偷瞄王爷,瞄得他是口干舌燥、头皮发麻。“呃,阎日还说皇上肚子上扎了好多针……”伍涣的声
音越来越小,一是担心,二是心虚,他怎么就想不起来阎日还说了什么呢!
伍子昂躺了下来,一手搭在眼睛上:“还有呢?”
“还有……”快想啊!还有什么!伍涣假装往火堆里丢柴火,啊,有了!“说皇上调理时的疼比中毒还要疼千倍百倍
。”他看到王爷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伍涣往旁边挪了挪,深怕自己遭到无妄之灾。可他当时也是极度的混乱,压根记
不清阎日那时候都说了什么。
不敢说自己不记得了,伍涣犹豫了之后,说:“鸣王殿下……就是凤鸣王亲自生下来的,所以凤鸣王才会有那调理的
方子和凤丹。”他看到王爷的拳头微顿之后,更紧了。咬咬牙,伍涣道出实情:“鸣王殿下的亲生父亲……是,先皇
。”
伍子昂没有放下手,可是他的整个气息全部都变了。十月的阴风吹在伍涣的身上,激起他一层的鸡皮疙瘩。他看不出
王爷是欢喜的还是愤怒的,只看得到王爷的喉结不停地上下起伏。
又是许久的沉默,就在伍涣犹豫着要不要说几句宽慰王爷的话时,伍子昂拿开胳膊,坐了起来,异常冷厉地问:“阎
日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敢瞒着我!”
伍涣下意识地为阎日说好话:“皇上对他下了死令,不许他告诉王爷。阎日也劝皇上不要冒险,可皇上心心念念地要
为王爷生下孩子。皇上遭了那么大的罪,阎日都看在眼里,他说皇上为了王爷把命都搭上了,他知道告诉王爷的话王
爷一定会拦着皇上,但他实在不忍心碎了皇上希望。”
“他不忍心碎了皇上的希望,难道就忍心看我死吗?!”伍子昂再也控制不住地发起火来,“你跟我说什么?你说了
皇上生产的时候要剖开肚子,他是想害死皇上还是想害死我!”伍子昂一跃而起,从马背上拔出剑,冲到不远处的一
棵树旁毫无章法地乱砍了起来。
“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胆子!”伍子昂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砍死阎日还是想砍死自己。他从没这么恨过自己的无能
。木屑飞出,划过了伍子昂的颧骨,留下了一道伤痕,但他全然不顾,他需要发泄。
“王爷!”伍涣从后抱住伍子昂,一手握紧他拿剑的手,急劝,“容太医说皇上的身子很好,孩子也很好,也许生产
的时候不需要剖腹。”
“也许!也许!”伍子昂丢了剑,转身揪住伍涣大吼,“我要的不是‘也许’!我要一定!”又一个转身把伍涣压在
树上,伍子昂的脸在火光下显得分外狰狞。
“我为何要回京城,我为何要娶妻,我为何一去凤鸣就是两年!那是因为秦歌,都是因为秦歌!”首次在属下面前吐
露心声,伍子昂的手在颤抖,“我知道他想要孩子,想要我的孩子,我甚至连孩子的名都想好了,可那都是宽慰他的
话。我只要他,我不要他拿命来换我的孩子,我要的只是他!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伍涣只能点头。
伍子昂布满血丝的双眼更是通红,眼角有了水珠,揪着伍涣的手用力,声音却哑了:“我该高兴的,秦歌有了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