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毫不在乎,他咬着牙看着容丘给秦歌揉肚子,一遍遍地呼唤:“秦歌,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不敢看皇上痛苦的样子,容丘专注于皇上的肚子,手上又是稍稍用力地往下推。
“呃唔──啊!!”
秦歌全身都打起了哆嗦,嘴唇青白,伍子昂眨掉眼里的湿润,一手搂紧秦歌,一手包紧秦歌的下身,不停地低唤:“
秦歌……秦歌……不要离开我,坚持住……坚持住……我们的嘉佑,我们的小子君马上就出来了……秦歌……”
紧盯着皇上龙蕊的容念强迫自己闭上耳朵,道:“温总管,分开皇上的右腿。”
正给皇上擦拭血水的温桂一手分开皇上想合拢的右腿,然后容念分开皇上的左腿。血水越涌越多,蕊口也撑得越来越
大了,容念把手上的刀子放下,下令:“再用力!”
“皇上!用力!”
容念的手继续往下推。
“啊呃──啊──!!”秦歌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身体一阵抽搐,伍子昂大吼:“不要再折磨他了!不要再推了
!”
容丘手上不停,脸上淌着汗,快速地说:“不推的话皇上受的罪更大!如果孩子不尽快出来,皇上和孩子都有危险!
”
“朕……朕能……呃……”残存着零星的神智的秦歌双唇发抖地低吟,伍子昂急忙安抚他:“好,好,听你的,都听
你的,不要说话。你疼就掐我。”
“唔……”咬牙忍过一阵剧痛,秦歌的眼睛被汗水蒙住了。
让皇上稍稍喘了口气,容丘的手上再次用力:“皇上!用力!”
“啊──!”
血水出得更多了,秦歌下身的被褥全部成了红色,容念在皇上又一次痛苦的挣扎后大喊:“头!看到头了!用力!皇
上用力!”
这一声无疑给了秦歌力气,他的手指头因用力过度而失去知觉地快要被自己掰断了,在容丘推肚子的时候他用尽全力
大叫着把孩子往下挤压。
容念双手发抖地拢在皇上的龙蕊处,颤声喊:“再来!”
血水染红了容念的双手,秦歌喘了几下之后又一次在容丘的帮助下使出全力,孩子的头明显地出现在了秦歌的后蕊处
。
“再来!皇上!”
“啊──!”
“用力啊!皇上!”
“呃唔……”
心提到嗓子眼处的伍子昂忍不住探头过去,那一眼,他终身难忘。
“秦歌,用力!”
“啊唔……”
“孩子的头出来了!再用力!”
“啊啊──!!”
“再用一次力!”
“啊啊啊──!!”
双手轻轻包住孩子的头,容念的眼睛湿润了,沙哑地喊:“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啊呃……!”
当容念的双手向自己这里一退的瞬间,一个全身血水的孩子从秦歌的身体里被拽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凤丹形成的
胎衣。当那个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除秦歌外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放声痛哭。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秦歌……”
“皇上……呜呜……皇上……”
这一刻,泪水得以宣泄。
“哇啊……”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在各种哭声中分外的令人喜悦。拍出孩子哭声的容念来不及给孩子清洗,便老泪纵横
地把孩子举到虚弱的皇上面前哭道:“皇上……是太子……是太子……”
伍子昂的眼泪无所顾忌地往下淌,不停地亲吻秦歌满是汗水的额头:“秦歌,是嘉佑,是嘉佑……是我们的儿子,我
们的儿子……”孩子那踢动的小腿间可爱的小芽看得众人是心情激荡。
“儿……子……”秦歌灰白的唇微微勾了起来,然后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秦歌!”
“王爷不必担心,皇上只是累晕了过去。”
“秦歌……秦歌……”
除了抱紧秦歌,亲吻他,抚摸他,伍子昂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每一个人都边哭边做手上的事。容丘给孩子清洗干净,包裹好后抱到一边去进行详细的检查,必须要确保孩子是健康
的。这边,容念则小心地清理皇上裂开的龙蕊,再上了药。伤口不再出血,容念对王爷示意,伍子昂马上抱起昏迷过
去的秦歌,温桂和申木手脚极快地扯下床上满是血水的床褥,换上干净的。
伍子昂秦歌给秦歌换了衣裳,这个时候,他的双手仍是不停地抖着。经历了这次生产的何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顾
不上是不是会吵醒皇帝哥哥了。皇帝哥哥没有剖腹都受了这么大的罪,那父王剖腹生下他时会是何等的痛苦。
同样也想到陛下的申木眼里含泪地带走了何欢。哭声渐渐远去,伍子昂脚下一软跪在了床边,一手横过秦歌,轻抚他
苍白的脸颊,呼吸粗重,久久无法成言。检查完的容丘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来到床边,弯下腰把孩子递到王爷跟前,
小声说:“王爷,孩子很健康,您,抱抱他吧。”这话刚落,容丘的眼泪就滴在了孩子的身上。想到这个孩子是如何
来的,容丘很想大哭一场。
伍子昂的呼吸顿时凝滞,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容丘手上的那个脸上皱巴巴、根本看不出像谁的孩子。他颤微微地伸出
双手,把那个脆弱的还没有他小臂长的、软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容念脸上的岁月的痕迹经过了刚刚的那场
生产后又多了几条。他推推儿子,朝门的方向看了眼,父子两人静静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温桂,他背对着王爷,只看到王爷头抵在孩子的身上,双肩颤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擦擦了眼睛,
也悄声退下,把这一室的宁静留给皇上、王爷和刚出世的太子。
深深地闻着儿子身上的婴儿特有的味道以及他的父皇留在他身上,一时无法洗去的血腥,伍子昂满腹的语言只化成了
一声声“秦歌”。
寝宫外,满地的尸体,又刺客的、也有侍卫的。孔谡辉闭着眼睛、双手抱剑地靠着一根廊柱,似乎就那么睡着了。他
的身上满是血水,就是因混战而松开的发丝上也带着已经干涸的血水。他的神色很安逸,似乎在等着什么。
后院,同样满地的血水与残尸,阎日端坐在地上,半合着眼睛,握着匕首的手依然那么的紧。他的手背上沾满了刺客
的鲜血,脸色也一如以往的终年惨白。天空已经泛白,寒冷的冬风吹起阎日颊边凌乱的头发,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
不动,似乎,也在等着什么。
寝宫的周围,守了一夜的小鬼们依然手拿弓箭地坚守在各自的地方。刺客全灭,但没有人因此而松了气。寒风中带着
从远处飘来的血腥,山庄外,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等着他们松懈的那一刻。
寝宫紧闭了一夜的房门缓缓地打开,那轻微的开门声在死一般沉寂的山庄内显得特别的清晰。孔谡辉的眼睛倏地睁开
,双目射出精光。
手上带着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洗净的血渍,温桂在门开的瞬间,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外面,好冷啊。赶紧关上房门,他
走到二楼的楼台上,对着因为他的出现而些微动了动的侍卫们,还有,那个人。
眼眶又一次湿润了,温桂压了压心底汹涌澎湃的情感,张开嘴,以整个山庄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喊:“贵妃娘娘刚
刚生下了龙子,皇上有旨:赐名嘉佑,封,太子,大赦天下!行宫内所有人护驾有功,论功行赏!”
这个消息随风飘入了山庄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在一片寂静之后,山庄内毫无预警地瞬间沸腾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不管是在地上的,还是在屋顶的,全部人都向着寝宫的方向跪
了下来。
后院的阎日在一瞬的震惊过后,双眼模糊了,他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皇上
如何了。而孔谡辉也是一样,他仰头瞪着温桂,想从他脸上看出皇上是否安好。
温桂的泪夺眶而出,以颤抖地声音又大喊道:“贵妃娘娘受了惊,伤了胎气……血崩……而亡……皇上有旨:封贵妃
娘娘为贤德惠雅皇后,入葬皇陵。”
“吾皇节哀……”
不明真相的守卫们不禁低下头,为贵妃的辞世而默哀。阎日和孔谡辉听后却是双眼迸射出惊喜,皇上平安无事!皇上
平安无事!
温桂擦擦眼泪,沈声喊道:“若不是刺客,贵妃娘娘不会冤死,为娘娘报仇!誓死保护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安危!”
侍卫们全部站了起来,冷肃地齐喊:“为娘娘报仇!誓死保护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安危!”
“皇上口谕,孔谡辉接旨──皇上命你全权负责山庄内的安全,凡是刺客,一律杀无赦,无需禀报。务必捉拿刺客主
使,以绝后患。”
“臣,接旨。”
孔谡辉忍着喜悦,看着温桂强自镇定地返回了寝宫。
寝宫的门一关上,孔谡辉就来了声狮子吼:“全部人等原地休息,不得擅自离开,兵器不离手!”
“是!”
所有侍卫包括小鬼、暗夜门的杀手全部原地坐下,握紧兵器,闭上眼睛抓紧时间休息。他们都有感觉,刺客,还会来
。
天更加阴沉了,寒风中渐渐夹带了微小的冰凉的雪珠,一个时辰后,雪珠变成了雪花,天空似乎要坠下来了。闭目养
神的孔谡辉睁开了眼睛,拔出了剑,席地而坐、双肩已经落满雪的守卫们也睁开了眼睛,握紧兵器站了起来。
“嗖!”
夺命的箭羽划开雪花直奔孔谡辉的门面。
“当!”
轻易地避开箭头,剑光闪过,箭变成了两截,箭头深深插入孔谡辉身后的廊柱内。
“放箭!”
孔谡辉一声暴呵,箭雨从山庄的各个屋顶上射出,没入山庄外任何一个可能藏着人的地方。庄外,刀剑相碰的刺耳声
传来,孔谡辉抬起左手,示意守卫们严阵以待。山庄外已经得了命令的守卫们并没有与第二波刺客缠斗,而是逐步先
后退。
身着黑衣的蒙面刺客压着庄外的守卫冲了进来。
孔谡辉的抬起的左手放下:“杀!”
“杀!”
侍卫们手里的兵器带出了无数的寒光。
而在刺客涌入时,一人双手握剑直接朝孔谡辉而去。那人的攻势极为凌厉,靠近他的侍卫全部血溅当场。孔谡辉的眼
瞳猛地皱缩,嘴角是噬血的笑。
“当!”
两剑相碰,两具几乎贴在一起的身体瞬间弹开。寒风的呼啸中,两人高高地飞起,手中的剑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过
后又撞在一起,接着两人分开。
“子雾,好久不见。”孔谡辉舔舔嘴,声音变了。
对方只是冷哼了声,手腕微动,转眼间,他就来到了孔谡辉的面前,剑刃带着杀气而至。
屋内,伍子昂一手探入被窝紧握着秦歌冰凉的右手,一手轻抚秦歌的额、秦歌的脸、秦歌的唇。儿子沉沉地睡在床内
侧,奶娘已经被带来了,暂时安置在温桂和孔谡辉住的屋子里。不过刚出生的小太子目前还不需要奶水,如他的父皇
般,累得只想睡。
伍子昂的眼眶一直是湿润的。看着秦歌,看着儿子的小脸,他的情绪就无法稳定下来。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秦歌生
产的那一幕,他就心绞得无法呼吸。隐约的厮杀声传入耳中,伍子昂眼神一凛,从被子里抽出了手。
亲了亲秦歌,伍子昂起身走了出去。安静守在门外的温桂一听到门开了,正累得打盹的他立刻清醒,转身。
“王爷?可是皇上醒了?”
看到温桂眼底的阴影,伍子昂尽量放松语气地说:“还在睡。申公公呢?”
“申公公在给皇上熬鸡汤。容太医写了方子,要加药材进去,申公公不放心别人做,奴才在这儿守着,王爷您抽空歇
会儿吧。”
伍子昂淡淡一笑:“我不累。外面怎么了?”
温桂很平静地说:“好像是刺客又来了,孔统领让咱们都不要出去,说是别皇上和殿下受了血气。”
伍子昂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缝,看了几眼后,他关上门背对着温桂说:“你进去守着皇上,我出去一下。”
“王爷?”温桂担忧,王爷可是秘密回来的啊。
伍子昂勾起唇角(这是秦歌常有的动作):“本王不会给任何人泄露消息的机会。”不待温桂反应,伍子昂便开门走
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寒风没有吹灭伍子昂心中翻腾的火焰。秦歌那一声声痛喊在他的心上划下一道道的伤口,他必须找一件事
情来发泄,发泄他对秦歌的愧疚,发泄他对自己的痛恨。
伍子昂一出门,廊道上的小鬼们愣了,但也仅是愣了,转眼间他们就盯紧了刺客,手里的弓拉满。伍子昂一眼就看到
了在漫天的大雪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可以与孔谡辉相抗衡的对手。
“子雾,几年不见,你变得愚蠢了。”
一剑扫开子雾的攻击,孔谡辉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子雾的身后。子雾也不弱,反手一挡,弯腰险险躲开致命的一击。接
着他在地上翻了一圈,挥手便给了孔谡辉一剑,孔谡辉利落地挥开。
“子雾,上回我让你逃了一次,你以为这回你还能走吗?”相对于子雾的谨慎,孔谡辉就如一只捉弄老鼠的猫儿,动
作不紧不慢,还带了几分挑衅。
对方仍是不说话,沉默地寻找机会试图冲入那近在咫尺的,大东皇帝秦歌的寝宫。秦歌得子的消息他也听到了,这对
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站在楼上的伍子昂听到了孔谡辉的声音,眼里闪过狠戾,单手撑着栏杆就跳了下去。顺手从地上的尸体上捡起一把剑
,伍子昂进入混战中,来到孔谡辉的身后。
刚击退子雾的一招的孔谡辉察觉到身后有人,迅速旋身,手里的剑已然出去,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他急忙撤力,右脚
相侧一滑,手里的剑刺死了扑上来的一名刺客。
看到伍子昂,子雾露在外的双眼圆睁,接着闪过恨意。孔谡辉气急败坏地低吼:“你怎么出来了!”
“把他交给我。”
伍子昂淡淡地说,盯着子雾。
孔谡辉不乐意了:“他是我的!”他可忘不了这人曾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
伍子昂看也不看他地说:“温总管才是你的,把他交给我。我现在一肚子的火,需要人来发泄。”
“你!”孔谡辉咬牙切齿,可伍子昂的态度坚决,他横声道:“给我留口气!我也一肚子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