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决 下——winnieflywing

作者:winnieflywing  录入:10-18

葛清幽震怒难忍,心头犹如烈火烹烧,心想反正朝廷等人迟早要痛下毒手,倒不如主动挑开,自己若能和小荷包逃回葛家庄,就再也无人能撼动他的江山,葛清幽随即手中扣出两支袖箭,只待屋外那人一时大意,立刻发箭相暗算。

忽听得“飕飕”两声,窗格中打进两枝袖箭,疾向葛清幽胸口飞去,葛清幽弯身施展“铁板桥功”,自地下擦退几尺,那两枚袖箭即刻从他胸前贴过,想来是屋外人也已看出情势凶险,先动上了手。葛清幽杏目一睁,将自己手中的袖箭也跟着脱手甩出。

屋外那人身形后掠,翻过左手,眼见袖箭逼近,立时食指与中指夹住一箭,右手夹住另一箭,喀喀两响,两枝短箭折成了四截。

葛清幽自洞中见他如此功夫,微感骇然。那人叫道:“葛清幽,出来罢,你不出来,我就先要去尝尝小荷包的味道啦!”语声未毕,“嗤”的一声急响,窗子已然裂开,一柄长剑激射而出,剑光中葛清幽着地滚出,扯着长剑一抖,护在身前,随即跃起。他早知此人武功了得,与他拚斗未必能胜,本想藏在屋中,出其不意的忽施袭击,哪知他还是放不下小荷包,终于前功尽弃的跑了出来。

那人笑道:“葛清幽你总算出来了!”葛清幽笑道:“如果我不出来,只怕阁下也会一把火烧了那房子,熏也要将在下熏出来不可。”那人笑道:“你可认得我?”葛清幽说道:“我本来也不知道阁下是谁,不过,您方才一时兴起给在下的那一刀,却是好大的威力呀,欧阳全大人。”欧阳全哈哈一笑,懒懒的道:“那一刀也不过用了我几成功力,你既然想见识我的功夫,冲着你面子,就和葛少爷你比上一比,多半你会把这套刀法当成了宝贝。”右手一挥,一副不屑的表情,葛清幽见了这般模样,笑呵呵的道:“若论比较功夫,我和大人根本没得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欧阳全仍是满脸漫不在乎的神气,说道:“你老弟可有何见教?”葛清幽笑道:“大人不如饶过我这回,今日就不要比了,你我争斗岂非要伤了朝廷和葛家的和气,我绝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欧阳全却冷冷道:“是你先,还是我先?”紧着道:“看来,还是我先出招的好!”右手抬起,正要发招,突然眼前身影微晃,背后风声响动,疾忙向前飞跃,颈后已被敌人剑气扫中,幸好纵跃得快,否则他的脖子就别想再伸得起来了。欧阳全是极四煞中的刀法好手,行辈甚尊,武功又强,是朝廷中响当当的角色,哪知刚出手便险些着了葛清幽的道儿,脸上一热,不待回身,反手还劈一刀,葛清幽见他这招来势凶狠,不敢硬接,纵身避开。

欧阳全这才回过身来,踏步进击,双手当头再舞,呼的转了个圈子。葛清幽慌忙纵身上了屋顶,欧阳全随后追去,二人沿着窗架厮斗,刀光剑影,此起彼伏,只是见欧阳全刀法沉重,少了葛清幽剑法中的飘逸灵巧之致。

葛清幽见他步稳手沉,招术精奇,倒也不敢轻忽,将那剑花一波波扫去,闪开对方的刀击,如似电闪,

刺向欧阳全右肩。欧阳全以一招“十八滚刀”中的“石破天惊”格开。葛清幽长剑钩击,待得对方竖臂相挡,倏忽间已飞身一个侧越,窜到他背后,一手长剑折弯连刺,剑光齐至,撩向欧阳全背心,欧阳全听得背后风响,衣上也已微有所感,就在这一瞬之间,反手横劈,竟然仍是十八滚刀中的那一招“石破天惊”。这一招出自舞孝西派中的前头刀,始创“十八滚刀”的那位高人本来是为了和“回天一刀”斗气,是以琢磨出这刀刀要人命的武学,却不想即使他刀刀滚肉,却仍不及别人“回天”那一砍。

葛清幽哪里敢接他这招,身子向后急仰,躲了开去,心中暗叫:“好险!”转身拒敌。他武功远不及欧阳全精妙,拆了几十招,已连遇多次凶险,每次均仗“逍yao游”的身法脱困。

欧阳全踏步进迫,把葛清幽一步步逼向屋角之中,葛清幽已瞧出他招式的厉害,当下便拔起身子,落到院子后边的矮墙里头,叫他无法反身施展刀法。欧阳全移步转身,从屋角上纵身抢到矮墙的另一头,刚只迈出一步,“刷”一刀刺去,那刀便刺破了墙土胚子,葛清幽一声长笑,抡剑直进,“嗖”的一响,正好冠欧阳全额头中间,欧阳全吃痛,心下惊惶,伸刀待格,敌人长剑又已击到,片刻间,头上胸前连闪了五六剑,登时头晕了一下,晃了几晃,远远退出几步。

欧阳全站稳身子,对着墙上的葛清幽瞪视一眼,一时不敢过来,他怎能料到葛清幽竟可以出如此高明的一招,使他的刀困在墙里,欧阳全的额头中间已出了个红点,好似点了朱砂痣一般。

欧阳全冷笑道:“公子是甚么人,原来也会使下三滥的手段。”葛清幽挥了挥右手,他得意洋洋的道:“欧阳大人过谦,天色也不晚了,不如还请大人回去歇息吧?”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怕的要命,欧阳全倘若真是抓住了小荷包,他葛清幽可要怎样?

这葛清幽正暗自观望间,忽听得欧阳全大声叫道:“还请葛少爷回头看一看。”葛清幽心想:“这般孩童的把戏也想骗我?好,我就回头瞧瞧,谅你能把我怎样?”当真转过头去,只见青色月影下,竟然出现了两匹黑色骏马,正端端立在树旁,低头吃草,葛清幽大吃一惊,这两头马何时被人牵来的,他是半分也未察觉到。

欧阳全笑着道:“葛少爷,倘若我们要杀你,可就早动手了,你想想,凭你的武功,能活命吗?呵呵,你是想被”请“,还是被”带“,自己选吧。”说罢立时收刀,刀上的挂饰(英文BLAGUE)猛的晃了晃,他几步便驰到葛清幽之前,翻身上马,马儿漫步上来,欧阳全说道:“申大人就在前面不远,他常常说起葛少爷,对你饰目相看,今日特地备好蜜酒佳酿,正等着和葛少爷相会。”葛清幽听说申嘉便在近处,心头一跳,说道:“没想到申嘉义兄便在附近,那再好也没有了。欧阳大人何不早说,我这就跟你去拜会申大人。”葛清幽先是抿紧双唇,随即扔下手中长剑,跟着上马,二人便借着月色乘马奔去,他们顺着山间小路飞驰了不多会儿后,就听欧阳全大叫道:“前头那灯火处便是了!”躬身使缰再催,胯下骏马越发飞驰,葛清幽自后紧跟,遥遥见着了几点灯火,便咬牙踢了踢马肚带(BELLYBAND),接着迳向西行,林地中绿景来去,络绎不绝,鲜明的很,那欧阳全将马放慢,曼声道:“葛少爷今日来得真巧,正好赶上申大人的雅兴。”葛清幽策马赶上,向欧阳全瞧了一眼,见他脸有喜色,便笑问:“何谓雅兴?”欧阳全自然眉飞色舞,神采昂扬,笑道:“到时葛少爷就知道了,不必先问我。”葛清幽点点头,笑道:“那前面的灯火是什么?”欧阳全道:“竹织灯笼。”葛清幽笑道:“当真是极有雅兴,美酒佳肴,月下相邀。不过,若是我方才死去了,可就算是对影少一人。”欧阳全不吭声,忽然道:“申大人万分托付我要亲自带你赴宴,至于我和你的那场干戈,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葛清幽笑了笑,慌忙道:“没什么,不拿小荷包引我,我哪里有机会知道原委?险些就坏了咱们的交情了。”

二人一路谈谈说说,漫步行了数里,便见着前面林地路边有一滩溪水,又见自溪滩草丛的空地处高高支起几杆木柱,木柱顶头灯笼(LARTEN)悬挂一排,亮如白昼,两匹骏马靠前,葛清幽随即凝神仔细去瞧,却见溪边端坐一人,紫貂皮披肩,雪白的衣衫,俨然正在垂钓,背影甚是出脱,葛清幽二人行到近处,同时下马,分立两旁,欧阳全说道:“申公子,人已经来了。”申嘉不答,欧阳全想了想,才接着道:“属下先将马匹栓好,再来复命。”举手行礼,低腰一拜,随后牵上葛清幽的马匹,往林地行去,甚是有礼数。

那欧阳全一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了葛清幽和申嘉。

春天,柔风,林谷。

百里绿涛,大地一片生机。

申嘉身上所穿的紫貂披肩是一袭价值千金的貂裘,手里拿着光华夺目的垂钓鱼竿,乃是纯银打造。

这里是个美丽的林谷,夜幕晴朗,繁星银白,溪流清澈。

申嘉自然也是骑马来垂钓的,马是纯种的大理名驹,高贵典雅。

春风已停了,天气晴朗舒爽,申嘉忽然拉起鱼竿,他看了看上钩的鱼儿,轻轻甩了甩鱼线,将那鱼儿放回溪流,道:“你去吧,去的远远的。”鱼儿一跃,溅起水花,落回溪潭,顺流游走,申嘉收回鱼竿,放在石上,仰面看着天,痴痴的出神,眼睛里带者种说不出的忧虑。

这时候林地上又出现了一行人,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抬着桌椅,还有个人挑了两坛酒,从林谷外走了进来,那几个人摆放稳当后,一人唯唯诺诺道:“牛肉汁……蜜酒已经放好了,大人,我们几个。”

申嘉点了点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这人又问:“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大人便放过我们了?”申嘉连理都不理他了。

这人叹了口气,讪讪的自言自语:“申大人,我们几个可都是逍yao岛的老实百姓,从小看着你长大,不论怎么说,也……岛上可就活着我们几个了。”另一人笑道:“大关走吧,申大人肯放过我们,放下东西,快走!”

一行人立刻摆好桌椅,安排好杯盏酒菜,就走了。

又过半天,申嘉忽然叹道:“月色清风盈两袖,映书品酒影三人。”

酒在眼前,葛清幽走到桌边,面带笑容的斟了杯酒,一饮而尽,道:“果然人间少有,甘甜细腻。”

诗在酒前,尽兴而发,他又喝了一杯,道:“申大哥也吟的好诗。”月色映人,黑的更黑,白的更白。他再举杯,道:“好景,好天,好人物。”三杯下肚,他苍白的脸上也已有了红光,眼睛也布满了凄楚,那眼色好似在诉说他的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事,都是海市蜃楼般虚浮,他抓不住,看不着,摸不到。

葛清幽本不该来,可是他来了,他本不该动情,可是他动情了,他来了,义无反顾的来见申嘉。

那白衣狐裘的绝美申嘉,脸色却沉冷漠,好像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他眉若青峰,双目斜飞,好似和山水化为一体。

葛清幽微笑道:“申大哥难得有此雅兴,你为什么不喝一杯?”

申嘉道:“酒是为你准备的。”

葛清幽道:“特意请小弟到此,却不陪我共饮,实在可惜。”葛清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想必小弟真是个俗人,我没有资格和申大哥你碰杯畅饮。”

申嘉轻笑一声,忽然站起来,他转过身,月色下的他风华无双,在这世间上,只怕也再找不出像他们两个这般“倾国倾城”的男儿了,申嘉缓步过来,围着葛清幽绕了个圈子,道:“葛少爷不必四处找了,小荷包不在这里。”葛清幽笑而不答,申嘉笑道:“你会见到她的,而且会很快。”葛清幽鼓起勇气,竟然冷冷瞧着申嘉,

申嘉索xing走到他面前,道:“你清楚这是”鸿门宴“。”

葛清幽不能再沉默,只有说:“我能不来当然就不来,可我偏偏就不能不来。”

申嘉道:“我从来没见过葛少爷在我面前发怒,今天是第一次。”

葛清幽道:“我当然也会伤心,也会愤怒,只不过,我原本觉得自己可能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在比我强大的敌人面前表露真正的心思,可是今天我这么做了。”

申嘉笑了,道:“既然这般,我敬葛少爷一杯如何?”

葛清幽苦笑道:“现在轮到我不想喝了。”

申嘉不笑了,从容道:“你来到这,是不是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本事?”

葛清幽道:“申嘉大哥,我可是什么也看不明白,你能杀我,为什么不杀呢?”

申嘉道:“那你为什么不喝酒,怕我下毒?可是你已经喝了很多杯。”

葛清幽道:“因为我永远也不要输给你!”

申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你跟我的xing格说到底,还真是有点相似,卑鄙里带着”正气“,刚毅中还有”险“,不是好东西,也不是坏东西。”葛清幽又不理他了。

申嘉自嘲道:“我跟你,说不定是亲兄弟。”葛清幽还是不理他,就好像一点也没恼怒,其实他是知道申嘉的处境的,武林中有沈砚石,有南侠北王,有四公子,这一代江湖中的英雄,绝没有任何人的锋芒能超过他们。

如果说将来还有谁的成就能超越这些人,那就只有申嘉了,他不是名垂千古,就是遗臭万年。

申嘉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今天是决心不和我喝酒了。”

申嘉抖了抖衣衫,把林地里等待着的欧阳全叫了过来,欧阳全起先是小心的,谨慎的,但当他看到那桌上的酒盏后,就抓起酒盏,喝了一口,透出口气,道:“多谢申大人赐酒。”申嘉笑了,欧阳全又喝了一大口,道:“大人要属下再退下去吗?”。

欧阳全真是一个十足的奴才。

葛清幽觉得和他比起来,自己总算还是个风liu“小人”。

欧阳全又道:“申大人……”

申嘉道:“不用急着回营寨,回去了,谭公子若是闻到你的酒味,只怕也要重罚,你再多等等。”

欧阳全道:“承蒙大人关照,什么都替属下想好了。”

申嘉明媚一笑,那葛清幽仍然不闻不问,他的心里头除了小荷包,再也想不到别的人,别的事。

申嘉棒起酒坛子,道:“既然我和葛少爷都不想再喝,你就拿去痛快享受吧,别浪费了这百日蜜酒。”

欧阳全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接过酒坛,抱在怀里,他真的很听话,竟然抱着酒坛再次折身去了树林里头。

申嘉此刻将手背了过去,优雅的瞧着明月,葛清幽还是冷冷的站在那里,态度绝没有任何改变,他凝视着申嘉,忽然道:“申大哥,其实我刚刚差点就要向你磕头求饶了。”

申嘉道:“你会向任何人示弱,独独不会对我示弱。”

葛清幽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正怎样也逃不出你的手心,所以我定要强忍对你的恐惧。”

申嘉道:“你现在最想见到小荷包,你怕见了我之后,再没机会多看她几眼。”

葛清幽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的恐惧,比对死亡还令我感到害怕,你杀了我吧!”

申嘉道:“在这里杀了你?”

葛清幽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动手吧,你我两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死在这里,总要有一个人去见小荷包。”

申嘉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不过想找你喝口酒而已,你又何必?今天我不会亲自动手杀人的。”葛清幽道:“那你是要让欧阳全代你动手?”

申嘉微笑道:“怎么可能。”

葛清幽道:“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你说的话,我也不会相信。”

申嘉道:“就算要你死,也要让你见小荷包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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