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举起酒杯,不知道是因为盛情难却还是酒太香了,砰砰砰地碰撞声之后,都一饮而尽。
接着,一个美女公关拿出一叠红包,给在座的记者朋友每人一封,众人捏捏红包厚度,相视而笑,收进包里,开始抛开顾忌,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
张总看着这些见钱眼开的媒体从业者,胸有成竹地想,明天的报道一定会非常“真实”。
大概两个小时过去了,饭桌交际进行到了尾声,桌子上觥筹交错,山珍海味还剩下了一半,众人吃得酒足饭饱,偏偏倒到地相互说着虚伪的道别之词。
张总安排公关负责把这些人送到家,自己和司机走去地下停车场。
大概是由于时间很晚了,停车场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停着的车并不是很多。
“这顿饭啊……值!”张总走在前面,醉醺醺的,语无伦次地跟司机闲扯,“那些记者,人模狗样的,不就是几只熊吗……老子给得起钱,他妈的全是见钱眼开!”
司机没有搭话。
张总头也不回地继续:“胆汁不就是拿来取的吗!别跟老子讲道理啊……做生意……全他妈的吸血鬼!想让我关门?我呸!”
他吐了口痰,有点干呕,差一些把晚饭全吐出来了。弯着腰喘气的时候,手很自然地朝旁边伸出去,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司机都要上来扶着的。结果他在空气中抓了半天,没抓到人,十分愤怒地转过身去骂道:“不会看事吗!我炒了……”
人呢?
张总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迹,明明是一起下来的,怎么会……他心里有些发毛,酒醒了一半。
他朝四处警惕性地张望,摸出钥匙按了一下遥控锁,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连着按了好几下也是一样。
不会,应该不会是报复,那些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不敢犯罪!虽然心里这么想,张总还是像脚底抹了万能胶一样,死死粘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清冷的停车场突然响起了十分妖媚的笑声,这种笑声非男非女,听不出性别,也辨不出方位,只听得出一种极度的嘲讽意味。
“谁?不要躲在背后!”张总吼道,并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没信号。
“嗨,董事长,朝你身后看看。”声音再度传来,这次是从张总正后方很近的位置。
他猛地转身,身后惊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长发齐腰的人,周身还散发着白光。他坐在一辆越野车的车头,尖耳朵尖下巴,眼睛细长,表情魅惑中带着奸邪,身后竖着几根尾巴甩来甩去,数一数,正好九根。
这绝对不是凡人!他是狐狸!而且是传说中的九尾狐!
张总对这个倒是有些见识,但凡有利用价值可以用来谋取高利益的动物,他都略有研究。
九尾狐红着眼珠子,杀气腾腾,轻轻跃下车,手中捏着一根归西堂用来抽取胆汁的特质针管,笑里藏刀地盯着张总的眼睛看。
张总被看得心神不宁,使劲甩脑袋,确认这不是做梦,惊恐道:“你……你是妖怪?你要干什么!”
“哟~”九尾狐笑道,“别紧张嘛!那些熊被你们凌辱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紧张。放心,我只是带你去感受一下兽类受到过的刑罚而已。”
九尾狐打了个响指,越野车后走出来一头怒气冲冲的黑熊,它直立地行走着,嘴里不停地发出怒吼。
张总吓得连连后退,尖叫着朝电梯厅跑去。
黑熊追了上去,用长而锋利的爪子对着他的后脑用力一拍,人惨叫一声倒地昏迷。
黑熊扛起这个男人,在九尾狐断断续续的笑声中,跟着他一起隐去了身影。
张总醒来的时候,脑袋痛得要炸掉,睁开眼睛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室内,而且被关在铁笼子里,大小跟他们关熊的笼子差不多。
他根本直不起身子,四肢着地,趴跪着像只即将被宰割的兽类。
“放我出去!救命啊……救命啊……”
绝望的惨叫声不亚于归西堂基地里黑熊的哀嚎。
九尾狐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笑着把针管塞进黑熊的手里:“交给你了,也让他对你们的痛苦感同身受吧。”
黑熊拿着针管,针筒上还粘着未干的胆汁,一步步靠近笼子,庞大的黑影压住了这个始作俑者。
“不……”张总全身发抖,没有退路,哀求道,“别抽我的胆……我,我明天回去就把熊全放了,关闭公司,不再做了!求求你们……”
九尾狐的眼睛骤地瞪大,怒喝道:“别听他胡说!快点!给你们受尽折磨惨死或者生不如死的同类报仇!”
黑熊张嘴露出尖牙狂啸,大步走到笼子前面,一把拖过张总的手臂拉到跟前,扯开他的西服和衬衫,露出肥腻的肚子,举起肮脏发锈的针筒对准胆囊部位用力刺下去。
张总痛苦挣扎,惨叫连连,胆汁不断从伤口往外溢,并顺着针管流出去。
这个向来以折磨活熊获取利益的男人,今天终于尝到了这种痛苦到全身痉挛的刑罚,好像自己的精力都要被全部吸干了一般,每一个神经都在抽搐。
最后,他的胆汁被抽得一干二净,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发黄的双眼看着眼前的黑熊。黑熊以前在归西堂基地时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此时正从上而下地藐视他,没有一丝怜悯。
76.兽刑(一)
“来,喵星人,叫一声!”
莫灵手中拿着一根塑料棍子上面绑了根羽毛,在穆珏面前晃来晃去。
穆珏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炸毛猫,挥舞着爪子,就是抓不住羽毛,被戏弄得近乎抓狂,喵喵喵地叫唤着朝莫灵扑过去。莫灵身体向旁边轻轻一闪,穆珏扑了个空,摔得四脚朝天。
“哎,你别欺负他。”
穆天一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陆昀跟在后面,把碗筷拿出来摆好,然后揪着莫灵的耳朵把他拉到桌子边坐下。
莫灵捂着耳朵道:“我是在训练他,助他早日修炼成人形。老是宠着,久而久之,他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只猫的。”
穆珏见到爸爸,“呜呜”地哭,在地上打滚。穆天一把他抱起来顺毛,轻轻揉着他的眉心,安慰道:“别着急宝宝,总有一天会练回人形的,现在这样也不错啊,爸爸很喜欢。”
“那是……”莫灵道,“吃得少,又不用穿衣服,洗澡还省水!”
陆昀“啪”地一声一掌拍在莫灵脑袋上,打得他差点眼冒金星。
师徒四人再一次聚在一起吃晚饭,一桌子菜香喷喷的冒着热气,只可惜这一次穆珏没了口福。
穆天一给猫儿子做了一个高凳子,这样穆珏就可以蹲在上面跟他们一同进食。
三个人吃着美味有说有笑,互相夹菜,吃得津津有味。穆珏则低头舔着猫碗里牛奶泡的猫粮,吧唧吧唧地吞咽,嘴巴周围的毛被牛奶糊成一撮一撮的,吃相还是非常难看。
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市新闻。
【昨日,警方在一间废弃的库房里,发现了归西堂老总的尸体。他的右腹胆囊部位被人为造瘘,连接着一根该公司用来抽取熊胆的针管,胆汁已经被抽尽……警方称,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网上有推测,怀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报复……】
莫灵看着画面中被打了马赛克的尸体,拍手称快:“这家伙终于有报应了!师兄,你向局里打听下?”
陆昀摇头:“没有,我在休假,就不想管这些事了。这种作案手法,我觉得不太像那个协会的人干得出来的,有点太残忍了……”
莫灵道:“这叫人道毁灭吧!对付禽兽,就要用禽兽的方法。不过,这么做,总是要落网的,想想其实也很不值得,为了这种人去犯罪。”
新闻继续播下一条。
【这个案子使我们不得不回想起上周的一桩悬案,臭名昭着的高跟鞋虐猫女,被发现死在自家床上,死状跟她虐待的猫一模一样,脑袋被踩扁,身体开膛破肚……】
穆珏听得全身发抖,穆天一把他抱在怀里,抽了张卫生纸给他擦嘴巴。
“这两条新闻,真是重口味,
影响食欲。”莫灵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感叹。
穆天一喝了口汤,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儿子,说:“现在虐待动物的新闻真的是层出不穷,取胆的,拔皮毛的,吃肉的,还有拍视频赚钱的,甚至有纯粹为了吸引眼球或者发泄的。所以,我都二十四小时带着穆珏,以免他出去被人拐了,乖,儿子,没人敢动你。”
吃完饭,陆昀因为先前拍了莫灵脑袋一巴掌,被罚去洗碗,穆天一抱着穆珏坐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
莫灵看着这对奇异的组合,心里其实有点难受,本来好好的一对,弄得如今人兽有别,连语言都无法沟通了,今后的日子还指不定有多少磨难呢。要是哪天陆昀也变成猫了,自己要怎么办?难道要把这个大男人当宠物养起来?
以前听陆昀骂自己不知好歹的时候,一点也不以为然,总觉得他是杞人忧天瞎操心,现在亲眼鉴证了这对父子的“杯具”,莫灵终于开始静下心来思考净灵师这个职业能不能做得长远,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规避风险。
他发了会呆,听到阳台上狗链子响,哀声叹惋:“师傅,你自从多了只猫宠,小吉已经被打入冷宫了,算了,还是我去疼它吧,它好歹也救过我和陆昀的命。”
莫灵拿着一袋狗粮走到阳台上去,倒了一点在小吉的狗盆里,蹲下来说:“小吉啊,还是我对你好吧?快吃,吃了好有力气争宠去。”
小吉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眼睛半眯着,看都不看碗里一眼,对食物提不起半点兴趣。
“怎么不吃了?来,我喂你。”莫灵拿起一颗狗粮递到小吉嘴边。
小吉用鼻子心不在焉地嗅了嗅,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狗盆一眼,鼻腔里发出浑浊的呜咽声。
莫灵觉得很不对劲,一手托起小吉的下巴,一手轻轻戳着它的塌鼻梁,问道:“生病了?还是吃穆珏的醋?你要理解师傅,猫狗本来就是冤家,总不会让你一看到穆珏就是闻人家的小屁屁吧,所以只有把你栓起来。”
小吉突然烦躁地站起来,张开嘴露出尖牙对着莫灵的手就咬了一口!莫灵的手背上顿时被咬出了一条口子,流了点血。
莫灵痛得大叫一声,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莫名发狂的小吉。穆天一和陆昀闻声跑过来,只见小吉眼神凶恶,尾巴直立起来像根棍子,锋利无比的爪子也从肉垫中伸了出来。
穆珏跳过去想安抚小吉,不料小吉却不认识他似的冲着他一阵狂吠,狗链子被绷紧了,几乎要断掉。
穆天一把穆珏抱起来,对小吉说:“你怎么了?为什么灵力这么乱?是什么东西在影响你?”
小吉发狂地猛甩头,眼珠子迸射出道道寒光,由于拼命地拉扯,脖子已经被皮项圈勒出一圈红痕,狗链子把阳台栏杆都扯变了形。
突然,几个人同时听到一阵高频率噪音,震得耳膜发痛脑袋发晕,捂住耳朵也阻隔不了,仿佛声源就来自他们大脑内部。
在哨音的感召下,犬吠声此起彼伏,有怒吼、有哀嚎、有绝望的长啸。小吉奋力挣脱铁链,化为巨兽形态,甩着有力的尾鞭,纵身从阳台跃下,狂奔离去。同时,有好几个黑影,瞪着绿幽幽的双眼,紧随其后,消失在夜色中。
莫灵他们看出这些黑影均为兽类,且没有肉身,他们应该都是亡灵。
穆天一要下去找回小吉,陆昀拦住他道:“师傅别去,太晚了,你还要守护好穆珏,安全要紧。我现在带莫灵去医院打狂犬疫苗,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去找它。”
陆昀先给莫灵的伤口用肥皂水清洗了一遍,发现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周围有些红肿发炎。莫灵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稍微有点头重脚轻,使不上劲而已。
两人开车离开,莫灵坐在副驾驶上失神地望着窗外。
车行驶在一条饮食街,两边的店面灯火通明,人声喧闹,市民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许多店面的门口都摆放了几个铁笼子,笼子里有各种待宰的活物,它们的生命也剩不下几天了。
陆昀道:“在看什么?有没有觉得难受?医院就快到了,提起精神来。”
莫灵有点口干,不想说话,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从裤兜里掉出来一个小本子。
“什么东西掉出来了?”陆昀问。
莫灵有些惊慌,赶紧弯腰去捡,脸上掩饰不住的尴尬。
陆昀看出了蹊跷,放缓了开车的速度,突然伸手就把小本子抢了过来。
“喂,还给我!没什么好看的。”莫灵慌忙去夺回,却又怕影响到陆昀开车,抓了两把没得手也只好作罢。
等红灯的时候,陆昀把本子打开,只见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一些小公司的招聘职位、地址、联系电话之类的信息,有几个还在后面划了叉。
陆昀看着看着就低声笑起来:“我还以为里面写的是‘没有师兄的夜晚好寂寞’呢……怎么?你在找工作?你终于决定听我的劝了?”
莫灵撇撇嘴道:“我是觉得最近收入变少了,老是干些公益活动,医院那次,一分钱都没捞到,不找工作怎么办?你也知道,自由职业不稳定,有一天没一天的。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真的靠你养吧?靠你?你以为你真的很富吗?别自以为是了……我……唔……”
莫灵还没说完,就被陆昀拉过去堵上了嘴,毒舌也被缠住了,毒液被吮吸了过去。
深吻结束,陆昀笑着说:“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嘴硬了。是不是看到师傅他们现在的样子,你开始担心了?开始会为了我们的未来考虑了?”
莫灵看着陆昀,伸手抚摸着那张硬朗帅气的脸,难得深情表白一次:“师兄,你别出事了。你要是出个什么事,我会跟穆珏一样,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我会试着慢慢改变自己,尽量少去涉足灵异界的事,找个稳定的工作。”
陆昀按住覆盖在自己脸上那只手,拿下来握在手心,二人深情款款对视良久。
后面的车开始不停地按喇叭,有几个司机的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冲着陆昀的车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红绿色盲吗!快给老子开车!”
车内两人迅速分开,才发现红灯早已变绿,赶紧朝前行驶。
车开了一会儿,路过一家生意红火的店,莫灵叫道:“停下!师兄,你看那边。”
莫灵所指的方向,是一家狗肉馆,生意好得连桌子都摆到外面人行道来了。店门口摆放着几个小笼子,里面关着几只小土狗,看起来最多不过几个月大,病怏怏地全挤在一起。
有个顾客站在笼子前挑选,指着一只灰色的小狗冲老板点点头,老板用一把铁钳子夹起狗儿的脖子拖出来,扔给一名胸前挂着块黑塑料布的男人。
男人拿着一条铁链拴在狗脖子上,把它挂起来,狗儿被勒住了喉咙呼吸不畅,难受地四脚乱蹬,不停地挣扎。男人又拿着一个麻布带子,套在了狗的头上。接着,出现了更残忍的一幕,那男人抄起一根细铁棍,朝狗的身上胡乱地拍打,一棍棍毫不留情地重重击打在身上,打得小狗惨叫不断,笼子里的狗也跟着哀嚎起来,直到那只小狗被打得骨头断裂不再挣扎,男人才停止击打。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蒙着狗头的布袋上血迹斑斑,狗身上布满了伤痕,四肢还在神经性地抽搐。最后,男人扯掉布袋,拿一把尖刀割开狗的喉咙,把血放干,整个过程不到10分钟,一条活生生的狗就这样被凌虐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