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宠 上——幸夜

弘毅现在才十岁，这一走不知道要走多少年，他会长个子，他会长大。要多给他准备合适的衣服，鞋子……

文渊一样一样的记在心里，文弘毅十岁的衣服，十一岁的衣服，十二岁的衣服……一直准备到十六岁的衣服。文渊想着，六年之后，文弘毅应该早就回来了吧。当然，他等希望文弘毅可以早点回来。他更希望可以为文弘毅准备一年的两年的衣服。但是，他又怕准备的少了，文弘毅在外面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可怜天下父母心！文渊虽然说得不多，但是一点一滴都为文弘毅想在前面，做到前面。文弘毅尊重文渊，但是心里却还是不能理解文渊。

在文弘毅的心里，他更希望文渊可以为父亲报仇。但是，爷爷他没有！爷爷的心里还有国家，还有龙日帝国。爷爷他不能放下国家，他不能为了儿子的仇恨发动国家的战争。文弘毅还年幼，他不能理解。所以，即便他很尊重文渊，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怪文渊。

但是，文渊毕竟是他的爷爷，而且，他自幼被教育的很好。因此，他不能责怪爷爷，他没有立场。他的立场对爷爷来说，太小了。爷爷看在眼里的是国家的立场。因此，他要自己努力，他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去为父亲报仇！

文渊是谁？龙日帝国的左丞相，肱骨之臣。他能看不出来文弘毅的小算盘小心思吗？当然能！但是文渊没有开口训斥过文弘毅，也没有劝说他。他知道，文弘毅别看表面上很安静，好像很听话的样子，其实这孩子心底里倔强的很。他要是坚持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劝说，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的。这种隐忍的倔强和坚强，让文渊几乎又爱又恨。可是，没有办法，谁让这是他孙子呢。文渊觉得，与其去堵住文弘毅的小心思小算盘，还不如顺着他的心意。在合适的机会，予以利导，应该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可惜，文渊心中哀叹，他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展现效果，他的孙子就要离开了。这一走，再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要是变得好了，那还好说。可是，他要是变得和牛鼻子老道一个德行，那他老文家的脸面，可真的要丢光了！

文弘毅可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和玄真道人相处的还不错。玄真道人脾性随意，无拘无束，也不约束文弘毅，任其自由发展。这让文弘毅非常受用。他被爷爷管惯了，难得现在能自己做主，他的那些计划啊，心思啊，就要全拿出来了。

文弘毅这厢准备的差不多了，该收拾都收拾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就等着中午一起吃一餐送别的宴席，就要离开。反观是小皇帝那边，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第六章：一个承诺（中）

小皇帝原本计划着是三天之后跟颜霁云一起离开的，因为那一天是原定的小皇帝去皇家牧场学习狩猎的日子。那一天偷偷离开半天去见文弘毅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偏偏赶上那一天皇太后一大早醒来就身体不适。小皇帝身为人子，自然免不了要去看望。皇太后拉着小皇帝的手，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让他走。这可把小皇帝急坏了。当然他也很担心他的母后，只是，皇家的规矩，孩子小时候是不能由自己母亲抚养的。再加上皇太后虽然很爱自己的孩子，她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碌，因此，母子之间的感情有些冷淡，远远没有平民百姓之家的那种慈爱舐犊。

皇太后其实病的不太严重，就是受了风寒有些发热，吃了太医开的药，睡下之后，明显的就退烧了。只是皇太后拉着小皇帝的手，不让他走。小皇帝虽然和皇太后感情不深，可这病着的人，偏偏是他的母后，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一方面想着要去见一见文弘毅，一方面又是自己的母亲在生病。这种时候似乎更能考验一个人心中的天平到底归于何方！

最后小皇帝选择了文弘毅！

不能说小皇帝于母亲不顾，也不能说小皇帝喜欢文弘毅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其实，小皇帝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因为王御医曾经对他吹嘘的那些话！小皇帝单纯的、直觉的以为文弘毅命不久矣，快要死了。他要是不去见他一面，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至于母后的病已经大好，她只需要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想起另一边就要死掉的文弘毅，小皇帝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地就偏向于这一方了！

小皇帝还记得，以前的时候，帝师颜霁云曾经对他说过，活着的人，总有机会再见。但是死了的人，却是一了百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皇帝以前不能理解老师所言为何意，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

小皇帝终于决定出发去见文弘毅，而后来，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那一天去见了文弘毅！如果那一天，他没有选择去见文弘毅的话，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

这一天的午后，因为已经入秋的原因，天气还是有些转凉了。而且，太阳在午后就变得不再那么热烈，只有天空看起来蔚蓝晴朗，有一股很特别的秋高气爽的感觉。秋天的天空，出人意料的高远。人的心情，似乎变得开朗起来。

文渊给文弘毅和玄真道人准备了一辆马车。马车挺大的，有两匹马一起拉着，车厢里面装修的也很舒服。文弘毅的行李都放在里面，还有一些路上吃的小点心什么的，文渊让府里的下人准备了很多。

本来文渊是要安排几个人一起跟着上路的，但是玄真道人不要。连车夫都没有要。玄真道人嫌麻烦。而且，上路之后，玄真道人自己也不确定目的地，带了人更是累赘，所以，就让他和文弘毅两个人上路，简单轻便的行装就够了。

文渊一路从丞相府送到了城门外，站在城南门外的大路上，文渊和文弘毅以及玄真道人絮絮叨叨的告别。文渊叮嘱了文弘毅半天，又交代玄真道人要照顾好文弘毅，最后才在文弘毅和玄真道人的一连串保证之下，回府去了。

文弘毅坐在马车车辕边上，看着玄真道人挥舞着马鞭子。

“走吧，小子，我们也该上路了，为师交给你的第一堂课就是怎么样赶马车……”

文弘毅和玄真道人这边已经上路。小皇帝和颜霁云才出了皇宫没多久。找了个理由，小皇帝和颜霁云甩掉那些烦人的跟班，两个人骑着两匹快马，穿过正阳大街，来到文家的府邸。

没有报上小皇帝的名讳，直接宣称是文弘毅的朋友来看他。小皇帝满心欢喜的为马上就能见到文弘毅而开心的时候，却被门房一盆子冷水泼了下来。

“这位小少爷，您来晚了，我家少爷刚刚出城离京了……”

小皇帝一下懵了，半天没缓过劲来。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颜霁云抓着托在马上向着距离最近的西城门而去。原来，就在他发呆的那会儿功夫里，颜霁云已经问清楚了大半的缘由，然后迅速作出决定，带他出城去追赶文弘毅的身影了。

小皇帝他们走的是西城门，西城门距离文家的府邸最近，这是一条官道。但是，文弘毅他们走的是民道，走的是南城门。等到小皇帝和颜霁云到了西城门，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好在西城门和南城门距离不是特别的远，两个人又快马加鞭往南城门赶。

也赶巧了，玄真道人正在教文弘毅如何赶马车，所以二人的速度出奇的慢，堪比乌龟在爬，就连路人都比他们走得快。小皇帝到了南城门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文弘毅他们的身影。虽然文弘毅和玄真道人一边玩一边赶路，却还是胜在时间上的优势。

小皇帝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看起来似乎悲伤的就要哭了似地。但是皇家的教养又让他不能哭，所以这个可怜的孩子，圆鼓鼓的小脸蛋儿上满是一股子要哭还要忍着哭的小可怜儿表情，让颜霁云看的是一阵儿的心疼。

“别难过，我们能追上他们！”颜霁云说着就带小皇帝几乎上马赶路。大约有了一百里左右的时候，小皇帝他们终于赶上了文弘毅的马车。在距离京都南城门大约一百里地远的地方，在这里有一座百里亭，是路人歇脚的地方。很多走路的人呢，累了乏了就会在这里吃点东西，歇歇脚在上路。不时的，也会有一些送行的人，在这里告别辞行。

文弘毅没出过什么门，处处感到新鲜，到了百里亭，听说了这里的典故，觉得很感兴趣，不顾玄真道人的阻拦，就想下来看看，于是就在这里停了下来，也碰巧让他再次遇到了小皇帝。

第六章：一个承诺（下）

“弘毅哥哥，等等我——”小皇帝人来没到，远远地看到文弘毅，就大声喊了起来。

文弘毅听到小皇帝的声音一阵惊诧，回头看到小皇帝骑着大马向着他急速奔来的场面，他直觉的就想逃跑！

“弘毅哥哥，不要跑，等等我……”小皇帝一边大喊着文弘毅的名字，一边叫颜霁云再快一点。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文弘毅想跑都没有机会了。而且，此刻，他的师父——玄真道人也正好从车子里面拿着一壶酒一边喝着一边走过来，十分感兴趣的看着他，似乎想要凑热闹的样子。

“师傅，救命啊——”文弘毅大喊着冲向玄真大人，希望可以借此逃离小皇帝。

没想到玄真大人远远地望了小皇帝一眼之后，竟然放弃了他这个正牌的徒弟，帮起别人来了。

“小毅啊，不是师傅不帮你，这个小家伙可是你命中的劫数啊！师傅可帮不了你，一切就看你自己的了！为师喝酒去了——”玄真大人丢下一句话和可怜兮兮的文弘毅，摇摇摆摆，潇潇洒洒的拿着他的小酒壶畅快痛饮着远去。

文弘毅真的要被自己的师傅气死了！没想到第一天跟师傅出远门，就没有得到师傅的帮助，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没有时间给文弘毅懊恼和反悔，颜霁云已经带着小皇帝来到文弘毅的面前。颜霁云下马之后，将急不可耐的小皇帝抱下马来。小皇帝立刻飞奔着跑向文弘毅，压根儿就把一路颠簸把他送来的颜霁云给忘了。

看着小皇帝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颜霁云叹口气，牵着马儿往远处走了走。他可不想听到小皇帝和文弘毅之间的窃窃私语。皇帝虽小也是皇帝，皇帝的小秘密可不是谁都可以窃听的！

颜霁云牵着马儿走开，自己在一处草地上随意坐下，让有马儿在身边吃草，而他却开始打量起文弘毅来。

那个孩子看起来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形瘦弱，脸色白皙，模样俊美，举止言谈也颇有气质，而且眉宇之间看起来是个非常坚毅的好孩子。文丞相交代出来的子嗣果然不一般。这个孩子年纪小小，却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冲劲儿，让人赞赏。只可惜，这个孩子的身体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脸色白的透着病态，可能是真如王御医所言，重病在身吧。

颜霁云向后一仰，躺在草地上，身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破旧道破的花白胡子老道士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一边喝着酒，一边跟他搭话。

这个老道士，颜霁云刚才看见过，这不是跟在文弘毅身边的那个老道士吗？怎么突然到他这边来了？！

“这位小哥儿可能不是中土人士吧。”玄真道人说的话明明似是疑问，偏偏给颜霁云一种言辞确凿的真实感。

“不知道长名号？何以如此说明？”颜霁云也不回答，也不否认，换了一个问题丢过来。

玄真道人笑言：“小哥儿命理奇特，也算得上是个奇人。难得啊难得。中土皇帝能得你相处，也是一份难得的缘分。”

“老道长此言差矣。”颜霁云道：“小子云方四野，居无定所。能有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也算是修了分功德。老道长眼力过人，一看便知不是俗世中人。即入红尘，有何言脱身呢！”颜霁云这话像是说玄真道人，却又是像在说自己。

“小哥儿是个明理人，老道多言了。只希望日后我那弘毅徒儿有不斟周言之处，还让小哥儿到时候能帮衬一把，助他度过难关。”玄真道人似乎早已料到文弘毅日后有借助颜霁云的一天，提前就来打好招呼。

“老道长果然厉害，小子我承蒙道长指点，日后如有机会自然想报。”颜霁云笑了笑说道，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算子半仙模样。

“好，小哥儿的事儿，老道士本不便多说。但是，小哥儿既然如此大度，老道士也不能让你太亏。”玄真道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符来。“这张道符就送给小哥儿，日后大难之时，只要烧毁此道符，老道自然会现身相助。”

颜霁云笑了笑，将道符收下，神色之中似乎并不特别看重次道符。但他还是小心收藏，并向玄真道人道谢。

玄真道人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径自离开，走到马车处，看一眼正在和文弘毅交谈的小皇帝，心中暗叹一口气。

“时也，命也。如此缘已现，命轮转，天注定，无可转……好徒儿，你且好自为之吧……”

文弘毅并不知道玄真道人和颜霁云之间发生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那些。他眼前的所有精力都被粘人的小皇帝吸引住了。这个孩子，似乎对他有着超于寻常的亲密感和贴近度。

“弘毅哥哥，能看到没事，真是太好了。”小皇帝叽叽喳喳的和文弘毅说着话。一开始小皇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文弘毅了。没想到见到文弘毅之后看到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病。而且，通过交谈，他又了解到文弘毅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因为还需要很久的时间巩固，所以他要离开京都一阵子。得知这个消息，还是让小皇帝非常的伤心。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弘毅哥哥的，没想到现在又要和他分开……

“弘毅哥哥，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能常常给我写信吗？你可以偶尔回来看看我吗？弘毅哥哥，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会让宫里最好的御医为你治病的……弘毅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好舍不得你……”小皇帝抽泣着，一张可爱的圆润小脸儿，被他描成了小花猫。

文弘毅看他哭得这么十分可怜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身上摸出一条洁白的丝绢手帕，细心的给小皇帝撒干净小脸蛋儿。

“你已经是皇帝了，怎么还能哭鼻子呢。这要是被大臣们看到了，多不好。你要快点长大，做一个好皇帝知不知道？”文弘毅说道。

“嗯，我都听弘毅哥哥的。我会努力做个好皇帝，弘毅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好不好？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回来……”小皇帝说着，“我会等弘毅哥哥回来，做我的新娘子……”

文弘毅又变的满脸黑线，心中暗道果然是本性不改。“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文弘毅已经却说了小皇帝数次，结果一直无果，现在他也懒得说了。

小皇帝到不这么认为，小孩子可是十分较真的，你要是不明确的告诉他，他就会以为你同意了。于是，文弘毅同学一不小心，给自己摆了一个大乌龙，致使以后，小皇帝经常拿这事儿要挟他，把他逼得差一点去跳崖自尽。

第七章：五年时光（上）

“弘毅哥哥，你要答应我，好好养病……”小皇帝拉着文弘毅的衣角说。

“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养病。”文弘毅皱了眉，洁癖即将发作。

“弘毅哥哥，我答应你，我会做一个好皇帝……”小皇帝眼巴巴的瞅着文弘毅说。

“好，你要努力，不要让关心你的人失望。”文弘毅眉头越皱越深，他的衣衫啊……

“我不会让弘毅哥哥失望的！”小皇帝坚定的语气，让文弘毅额头挂满黑线。我的意思貌似不是这样的……你想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