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风清狂虽然也着急,也尽量脸色平和,不轻易表露出来。
等了许久,都不见惜漾出来,二人都明显更加惶恐焦切,只是按捺着。
过了半个时辰,才听见从里面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痛嚎声:“娘!”
接着万籁俱寂,风清狂和风如墨面面相觑,继而里面传出一片哀号痛哭,凄凄切切,一听就是那些侍婢感应无主,都
痛哭出声。
风如墨在门口一跺脚,心里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叫一声:“婷然。”再不顾那么多,推门闯了进去。
风清狂跟随在后,宫女跪倒了一片,惜漾呆立在床头,目无定焦,欲哭无泪,显然也是心里哀凄……
头七过后,魏婷然的丧殡葬礼办得空前奢华,惜漾穿着素白孝服亲自送她上路,想来这母子情分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点
分量的。
这样又过了两天,担心他病情加重,风清狂和殷怀书不离左右的劝导他,惜漾才从先“失去”父皇,再失去母亲的打
击中走出来,然后异常配合的喝下殷怀书煎给他的药,直到殷怀书说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去除得差不多了,惜漾才流露
出欣喜。
惜漾身体已经好转,便缠着殷怀书不懈的追问:“怀书,你快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到是谁毒害了我母亲,你实
话告诉我,到底是谁?”
自从那日惜漾单独见了魏婷然以后,惜漾就总是开口称呼她为“母亲”,虽然对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闭口不谈,谁也
看出,惜漾这次是真心的想她。
最终殷怀书抵挡不住惜漾的谆谆追问,终于说:“能这样下毒毒害皇后的人,除了一个人,不做第二人选。”
惜漾歪着头想了想,求证道:“是太子?”
狐疑的望着风清狂,发现风清狂也是一副了然的神情,说:“难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殷怀书说:“不是早就知道,而是料到,只是没想到,他正好选择在我离开的时候下毒。”
惜漾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为了上次被我暴打一顿?要是这样,他该来找我报仇啊。”
殷怀书摇头,说:“其实,太子看似根基稳固,却猜疑心甚重,轻易不相信人。小殿下被陛下和皇后亲口承认了是潇
麓国的皇子,以他的猜忌心,怎能放过你?而你,刚回到潇麓国,无权无势,唯一的后台就是你母妃,只要你母妃一
死,他还顾忌你么?”
惜漾愤懑,说:“说来说去,他就是在意他的太子之位,哼,别说我看不上,即使我看上了,只要我想要,难道还怕
夺不过来?”
风清狂和殷怀书相觑无语,他当真以为扳倒太子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惜漾说:“你们不信我么,好,你们等着瞧。”
风清狂和殷怀书很无语,敢情在他眼里,宫闱萧墙之争,犹如儿戏?
就这么一句话,惜漾在潇麓国打倒太子之秘事,开始上演。
第四十四章
自从魏婷然逝世,风如墨像染上恶疾似的,颓靡不振,两鬓已有微霜,政事大多交由风清砚打理。
风清砚更加嚣张跋扈,更兼性子刚愎自用,对一些大臣的良言听不进,只采用自己心腹的献策,排除异己,朝野一时
怨声载道,党派之间争执不休。
忽一日,从御厨那边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惊叫声,几个侍婢从里面争相竞走,逃命似的,继而把那恐惧传染给四周
的侍婢侍从,一时皇宫大乱,无以安宁。
风清砚在听到传报后很快就赶到,侍卫抓起几个簌簌发抖的侍从追问,何以惊慌至此?
几个侍从断断续续的,才终于说明白,原来,从御厨那里,不知什么缘由,突然冒出数十只肥大,还张着尖尖利齿的
老鼠,那些老鼠见人都不惶恐,反而直追着他们撕咬,好像他们反而成了鼠辈猎物了。
“荒缪,简直胡说八道,还有老鼠不怕人,反而人怕了老鼠的?张平,你去看看,多带些人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给我把那些老鼠杀……”
话未说完,“吱吱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声音,几只毛茸茸的,比巴掌还大的老鼠,试探似的探出头,又是几
只,数量越来越多,十多只老鼠大摇大摆的蹿了出来,见人就上前撕咬……
“啊……”有胆小的已经惊叫起来,风清砚和张平等人已拔剑出鞘,击向肥大的老鼠。
但这些老鼠像是有了灵性似的,疾速逃窜出去,动作异常敏捷,像有人经过悉心调教似的。
老鼠越聚越多,张平他们根本无法遏制,老鼠太敏巧,“吱吱”几声就不知逃往何处了。
这样闹腾了一天,风清砚已经把整个皇宫搅得乌烟瘴气,鬼哭狼嚎一片,却始终拿它们没有办法,气得跳脚。
风如墨知道以后,也过来询问了,所有人都在头疼那些犯上作乱的老鼠,风如墨忽然心有灵犀的想起魏婷然曾对殷怀
书的医术赞不绝口,说他是潇麓国第一奇人天罗老人的衣钵弟子,于是下令说:“来人,去给朕把殷怀书传过来。”
很快,张平领了一队侍卫到惜漾这边来领人,说:“传陛下口谕,传殷怀书立即入宫觐见。”
殷怀书不亢不卑,斩钉截铁的说:“我不去。”
张平见他竟不领命,十分恼怒,却发作不得,只好回去复旨。
不多久,张平又带了人来问:“陛下想问公子,要如何才肯入宫?”
殷怀书说:“让我入宫,无非一件事,就是关于老鼠大闹皇宫一事,老鼠属于带有传染性疾病的动物,不趁早将它们
除去,极容易在宫里流传瘟疫。”
张平说:“公子既然知道,劳烦请公子随属下入宫救治吧。”
殷怀书说:“我说了,不答应我一件事,我是不会进宫的。”
张平说:“敢问公子是什么事?”
殷怀书说:“你回去回复你们陛下,想让我进宫,除非他亲口承认风清狂是他亲生血肉,是有继承帝位的子裔人选,
我就进宫,否则,我绝不会援手。”
张平呆怔了许久,还是愤愤然回去向风如墨复旨去了。
风清狂也是一怔,说:“怀书,这就是你和漾瞒着我商量后得出的结论?”
惜漾说:“这不关怀书的事,是我的主意。”
风清狂说:“我对宫里的争权争斗已经看开看淡了,你们何必又生出这些事来?”
惜漾说:“你错了,我不是为了你,哼,潇麓国怎么说也是个大国,我还不想看见就这么废在风清砚手里,将来的陛
下,只能是你,风清狂。”
风清狂说:“陛下不会轻易答应的。”
惜漾说:“他不敢不答应的。”
风清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殷怀书,殷怀书也是一副笃定的神情,说:“难道,怀书在那些老鼠身上施了什么药?”
殷怀书淡笑,不做声,风清狂已经了然。
不多久,果然传出宫里一些侍婢侍卫被老鼠咬了以后,伤口化脓,黑了一大块,人也陷入晕迷状态。
并且,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人,很快就感染上固疾,手上身上很快都黑了一片。
而那些老鼠,并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依然四处窜跳着无恶不作。
风如墨一时头痛欲裂。
风清砚在这时不停的向他进谏:“父皇放心,儿臣会尽快想办法除去那些鼠患。”
风如墨怒斥道:“你个不成材的东西,你能有什么办法?你有多大能耐,难道我还不清楚?”
风清砚不能在这时候激怒他,只得低头不语。
很快有人来传报:“陛下,鼠患已经越来越严重,已有一百多人受害,患疾仍在蔓延。”
“陛下,鼠疾已感染上近两百人……”
“陛下,付将军极其家属已感染上鼠患……”
“陛下,后宫琴侧妃染上鼠疾……”
已经蔓延到了后宫,风如墨再也坐不住了,叫道:“传朕旨意,令殷怀书立即进宫,如果他能在两天内彻底消除鼠疫
,朕就答应他的要求,如果不能,杀无赦。”
“父皇……”风清砚听得胆战心惊。
风如墨说:“不必多说,就这么决定。”
风如墨一语定乾坤,殷怀书和风清狂一起赶到皇宫,只带了几个侍童,众人包括风如墨,都是狐疑的看着他们忙进忙
出,有人替他们捏了一把汗,有人摇头兴叹,有人干脆闭上眼睛祈祷,只要患疾不惹上己身就成……
当晚,不但中了鼠疫的人已渐渐停止呻吟,那些上蹿下跳无恶不欢的老鼠,也渐渐没了声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令围观观望的人无不称奇。
到了第二天,可想而知,不但肥大的老鼠消失的彻底,到了晚上,中了鼠疫的人在连喝了三大碗殷怀书让人煎的草药
以后,居然神奇般的痊愈,这下连风如墨也对他另眼相看。
本想打定主意以此事定他的罪,也只能咽了回去。
于是风如墨履行诺言,在翌日的早朝之上,面向文武百官郑重其事的宣布,风清狂乃他的嫡亲子裔,是他风如墨的亲
生儿子,是皇子的身份,同样具有皇子应得的一切权力。
至于如何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当省去不表,陛下不说,聪明的大臣自也不会问。
然后风如墨亲赐风清狂一座府邸——弄梅殿,恰巧就在惜漾府邸的旁边——需明日下旨册封后才可入住。
这一喜庆消息,按说是风清狂盼了许久的,他应极为高兴才对,可风清狂表现得极为淡泊,仿佛并不受这一消息感染
。
许多趋炎附势的大臣前来道贺,风清狂也是淡然处之,不喜不忧。
唯有太子党一派的人,冷眼相待,不温不火。
惜漾却表现得喜不自禁,笑不拢嘴,说:“风清狂,你终于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了,潇麓国皇宫里就你还是个人才,以
后就要看你大展拳脚,施展你的抱负了,把风清砚那小子打败,你行的,我看好你哦。”
风清狂淡淡一笑,眼神清远,若有所思。
殷怀书也很替风清狂高兴,心想,也许师父的话是对的,它正一步一步的实现了。
于是拉了风清狂,说:“师兄,还记得师父的另一身份是潇麓国的护国侯吗?说实话,师父这两年除了教我医术,还
把他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下山前,他让我在宫里寻找下一个明君辅佐,我想我找到了。师兄,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
的宏愿是什么,你想怎么做尽管去做,我会尽力帮你。”
这番话让风清狂不止小小的激动下,他一直知道师父对潇麓国的意义何在,却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师父心中也可以有
那么重的分量,不由握着殷怀书的手,说:“怀书,我一定会的,有你的帮助,我会更加如鱼得水。”
于是,风清狂和风清砚之间的又一轮残酷争斗,眼看就要开始。
第四十五章
风清狂和风清砚的争斗已渐渐浮出水面,风清砚是根基稳固的当朝太子,风清狂虽然没有他那么显赫的地位,但毕竟
是世子,且自弱持才傲物,自忖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也就懂得适当的与朝中大臣交好,投其所好,将他们为已所用。
加上风清狂有两个最好的宝贝,惜漾和殷怀书。
殷怀书表面一看是浓浓的书卷气,其实胸有天下大略,知天时,识地理,可以纵观天下,指书布阵,毕竟一个护国侯
所要掌控的,是一个国家,不是一个人。
殷怀书给人感觉是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其实,如果有谁得罪了他,那是极不得好下场的,他只轻轻碰你一下,当晚
回去后指不定就有个头晕脑热,上吐下泻,严重者,自己是怎么死的最后都不得而知。
而惜漾就更不用说了,他随意咋呼咋呼的一个搅局,定然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令忽视他的人吃尽苦头。
更甚的是,每次闯祸之后,身后还有个剑道高手幽笙维护着他,吃了亏的人有口难言。
就在他们的斗争越趋白热化之际,传来风如墨病危的消息。
殷怀书去看过了,称陛下思念已故皇后过甚,忧患成疾,实乃心疾。
风清砚不觉沾沾自喜,只要风如墨病故,这帝位自然也就是他的囊中物。
却在这时,峰回路转,殷怀书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风如墨的面,指出毒害皇后的人,就是风清砚!
这下众人惊而大哗,纷纷猜测掂量。
风如墨更是气得几乎晕厥。
殷怀书衣袂飘飞,在风清砚的贴身小厮身上搜出的一包毒药,小厮说是太子交给他,放入皇后喝的茶里面的,致使皇
后毒发。
风如墨气得说不出话来,晕死过去。
大臣幕僚喧哗不止,更有墙头草对太子倒戈相向的。
经过这一役,风清狂人品值高涨,完胜之日不远,风清砚变得岌岌可危。
惜漾很是替他高兴,高兴之余更加的思念父皇。
大家都已经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唯独他心心念念的父皇,不知将他置于何地?
一晚,惜漾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看见父皇在他面前招手,对着他温柔的笑,说要带他回瀚浩国。
惜漾喜不自禁,不断的呓语:“父皇,漾儿要回瀚浩国,我们回瀚浩国。”
“好。漾儿,父皇就带你回瀚浩国。”
惜漾笑得如花绚烂,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只愿在梦中不要醒来。
惜漾去抓父皇的手,父皇的手暖暖的,带着他熟悉的气温,轻轻的揉搓他的手。
惜漾顺着父皇的手往上摸索,想要的更多。这时,他猛地被人提了起来,然后将他抱在怀里!
这下太突兀,惜漾倏地就醒了,睁开惺忪的眼,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他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桎梏得像要窒息。
“父皇。”惜漾轻轻的唤了一句。
这是属于父皇的气味,是父皇的气息,已经存在他脑海里,不管天涯海角,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嗯,漾儿,是我,是父皇来了。”
下一秒,惜漾已被他从耳垂吻到脸颊,再到嘴唇,如疯如狂的吻着。
是父皇,真是父皇,只有父皇才会这么吻他,黏黏稠稠的吻,每日思念了千百遍的吻。
“父皇!”惜漾叫唤着,反手抱住万俟逐的腰身。
万俟逐笑盈盈的看着他,熟悉的脸离他只有两公分,虽晕染上一丝倦怠,却神采奕奕的望着他怀中的宝贝。
惜漾无尽委屈,化作一声声哀怨:“父皇,真是你,父皇真的来了。父皇最讨厌了,让漾儿一个人在这里,漾儿讨厌
父皇了。”
一声声哀诉,伴着一声声低泣,一下下的拳头捶打在他胸口,万俟逐无言承受,揽着那小小的身子,朝思暮想的人儿
,轻声说:“漾儿受苦了,父皇都知道,父皇什么都知道,以后父皇再不会和漾儿分开了,再不会让漾儿委屈了,漾
儿不哭。”
“不,父皇不知道,父皇什么都不知道,漾儿有多想念父皇,天天都想,分分秒秒都想,想得心都会痛的,我还以为
父皇不要漾儿了,让漾儿在这里自生自灭。”
惜漾犹不解恨,对着万俟逐的脖子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万俟逐吃痛闷不做声,待惜漾松口了,才说:“好漾儿,父皇不可能不要漾儿的,漾儿是父皇放在心里的第一个人,
知道吗?以后都别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