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逐刮了下他的俏鼻,又捏了下他肉肉的脸蛋,说:“就你这急性子。”在他耳边私语几句,又说:“去吧。长龄
,拿剑来。”
长龄立马恭恭敬敬的将怀中的宝剑奉上,剑柄上的一块红宝石映衬着他一身大红衣裳,小脸在阳光下红扑扑的,彰显
出妖娆艳媚。
惜漾接过宝剑,说:“父皇,我去了。”
万俟逐握着他的手掌,传递他的鼓励和支持,含笑点头。
惜漾转身,扬声叫道:“风清狂,我来教训你。”
从台上飞身而起,像一片刚吐芽的红色的细柳拂过众人的眼,又像一朵红色的云彩无声舒展,惜漾已轻飘飘落在风清
狂面前,惊鸿掠过,让全场看了惊为天人,所有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移不开去。
惜漾浑然不觉,宝剑出鞘,将剑柄掷于一边,剑尖指向风清狂,说:“风清狂,记得吧,我说过我要在比试大会上打
败你的。”
风清狂淡笑如风,说:“小殿下说这话未免太早,我也说过,就算我喜欢你,比试大会上也绝不相让。”
惜漾说:“有人需要你相让么?风清狂,只要能赢你,我会不惜用一切代价。”
风清狂眼角噙笑,说:“是吗,我倒很想见识小殿下能怎么赢我。”倏然又展颜笑道:“小殿下今日这身打扮,真是
妙到极致。”
惜漾哼一声,说:“今天是比试大会,谁来听你油嘴滑舌。”
在裁判的一声令下,分站两头的一红一白身影迅疾汇合,片刻便交缠在一起。
风清狂刚接下惜漾的一剑,就明显的感到惜漾的进步惊人,不论是力道还是招式的精妙,都不可同日而语,端的变化
无穷,只半月余这个白嫩嫩的小毛孩,已不能和当日在宫外的山林中相提并论,真是令人惊喜。
惜漾的身法依然轻灵机巧,亦步亦趋的闪避着风清狂凌厉的剑招。
惜漾和风清狂多日的相处,早已将他和钦少拆分开来,此时面对着他,自是剑剑不留情面,指向风清狂的要害。
风清狂也不以为忤,而且很快发现惜漾给他的惊喜不止这些,无论是防守还是攻击,还有临敌反应,惜漾都大胜于前
。于是风清狂更加享受和惜漾这样的对峙,两人的气场均不容忽视,实力相仿难分胜负。
两人都是用剑的强手,场上只听得呼啸的剑吟声,清脆悦耳。
两人不知道,他们在场上咬牙比拼,这样的旗鼓相当,台上已有好赌的庄家摆起了地摊,赌谁胜负。
万俟逐看了,只淡淡一笑,未置褒贬。
于是有人纷纷落注,有赌惜漾赢的,但更多的是赌风清狂胜出。
庄家看押注风清狂的人越来越多,改变赌注,风清狂胜出赢三倍,惜漾胜出,赢七倍。
饶是这样,仍然押风清狂的人更多。
万俟逐不由好笑,心想若是漾儿知道了,不砸烂他的摊子就有鬼了。
果然场上的惜漾在风清狂手下感到愈发吃力,于是押在风清狂那边的人更多了起来。
长龄瞄了万俟逐一眼,见陛下依然淡定如水,掏出一锭银子,捏在手心,见万俟逐仍无喜怒起伏,把银子悄悄放到风
清狂那边。
却在这时,万俟逐清咳了一声喉间,长龄手一颤,银子落在惜漾那边。
长龄想重新捡起来,但见一人又把一锭银子落在惜漾那边,长龄抬眸一看,竟是莫子言。
莫子言冲他一笑,长龄就踌躇了。莫子言逢赌必赢他是知道,可是,这次为什么会买小殿下赢?
长龄把银子拿在手中,在两边摇摆不定。
庄家好不耐烦,说:“大总管到底要押哪一边?要押麻烦快点,押注时间就到了。”
长龄的手又颤了一下,最终心一横,把银子押在惜漾那边,其实他不是押惜漾,他只是押赌钱必赢还从未输过的莫子
言。
惜漾和风清狂已过了百余招,向来体力不佳的惜漾渐渐感到力不从心,风清狂却在这时乘胜追击,剑势愈发凌然,散
发的剑气将弱小的惜漾裹在中间。
惜漾也只是步步后退,从风清狂的脸上,也看不出胜券在握的喜悦。
风清狂虽然这次没有喝酒,但一套醉剑早已烂熟于心,舞将起来也是脚步紊乱,似醉非醉,却更让人捉摸不透下一招
他会从什么方位攻击。
好在惜漾对他的醉剑还是熟悉的,也曾为此与易寒师父和莫子言都讨论过。惜漾自那一战败给了风清狂,视他为比试
大会的头号敌人,也就想方设法要破去他的醉剑。
因此,风清狂虽然剑势逼人,如气吞山河,惜漾自是灵动如云,只是惜漾渐渐体力不支,才显露败迹。
风清狂疏淡一笑,剑锋一转,醉步中骤然一个突兀,稳如泰山,完全没有醉剑的飘逸灵巧,剑如刀削,斜切惜漾左肩
。
惜漾被他这个跳跃似的转变击得后退两步,这是惜漾始料不及的,一直视他的醉剑为最高难度的剑法,却不知他还有
这样凌厉的后招。
紧接着,风清狂又是一个剑转陀螺,堪堪划向惜漾右路下盘。
“当”一声脆响,惜漾斗胆用剑相挡,霎时剑花四溅,剑光晃得观战的人眼冒金星。
惜漾挡了这一剑,力气耗费不少,已经有点气喘吁吁,觉得想赢风清狂,不能再这么周旋下去,风清狂这厮,真不是
盖的。
买风清狂胜出的人兴高采烈,暗暗得意,庄家看得满脸黑线。
惜漾不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人,也不想再这样和风清狂耗下去,一个背身纵起,跃出风清狂的剑圈丈外,待呼吸稍定
,蓦然一个回眸转身,对着风清狂展露一个无比美艳的笑靥,那真叫一个人比花娇美,女神看了都嫉妒。
惜漾今日穿着红色衣裳,长发悉数盘将起来,露出一张白皙无瑕的小脸,刚经过激烈的比试,脸上现出酡红,更是娇
美不可方物。
惜漾和风清狂一起,从来没有奉送过他好脸色,更别说这样比花更火艳的娇笑,更兼那一身火花的衣裳,映衬得天衣
无缝,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勾魂摄魄,端的销魂无比。
风清狂本就对他存有幻想,此时一瞥,哪里抵抗得住?
这对于风清狂已是十分致命的打击了,惜漾在他慌神之时,媚眼儿如水,娇娇糯糯的唤一声:“风清狂,我好看么?
”
风清狂一阵晕眩,迷迷糊糊的答道:“好看,再没有别人比你好看……”
一句话未说完,一支剑尖已抵着他的喉间。
眼前那倾国倾城的娇笑瞬时消闪,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惜漾又恢复了骄傲好胜的小公鸡摸样,昂首挺胸,得意满
满的望着他,只差对他刚才的花痴摸样没有发笑出声。
但他那副神情,怎么看也是在讥诮风清狂那啥,想吃天鹅肉了。
惜漾由此鉴定得出,风清狂对他的幻想近乎走火入魔。
一剑抵喉咙,所有的幻想幻灭。
场上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只道看花眼了,双手挤了挤眼角,再挤一挤,没错,胜出的人是瀚浩国闻名天下的小殿下
万俟惜漾。
万俟惜漾如何闻名天下?
只因瀚浩国陛下万俟逐太宠他,而且,此小屁孩生得太漂亮,天使的脸蛋魔鬼的心灵,是每个权贵士大夫污浊心灵幻
想的YY对象。
有亲眼目睹看懂清风清狂如何落败的人,所有的幻想一同幻灭。
这场比试有人看懂了,多数人都是昏昏迷迷的,他们只看到结果,那就是瀚浩国小殿下剑尖正指着潇麓国世子的喉间
。
仿佛他真是个小精灵,茫然间已轻巧取胜。
风清狂呆若木鸡,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败给惜漾,想想不由可笑可叹,击掌道:“小殿下赢得可真光彩。”
惜漾满脸不屑,说:“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赢你,你该有个心理准备的,而你没有,你还不心服口服么?”
风清狂摇头,哀叹一声:“你是赢了我没错,但是……嗯,好吧,我算服了。”
想起这是自己一时花痴输了,三十六计里面就有个美人计,自己没有抵抗住诱惑,兵不厌诈,自己确是输了。
都说风清狂邪恶,这个世界谁比谁邪恶?
惜漾一脸得瑟,这才收起了剑尖。
大会裁判宣布,万俟惜漾胜出。
风清狂满脸沮丧的走下场。
顿时人潮沸腾,有欢呼,也有叹息,更多的是买风清狂胜出的人在哀嚎悲叹自己的钱财如覆水难收,不时传来一阵阵
抽气声。
最兴奋的人莫过于长龄,没想到莫子言果然逢赌必赢,以后跟着他混大有前途啊。
万俟逐却是阴晴不定,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他比别人看得更加分明,他的漾儿是如何取胜的。
他对惜漾的用计取胜无可厚非,但想到风清狂居然对惜漾着迷到这个地步,却是心里泛疼,就像他的宝贝被人窥视了
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脸在抽搐。
看着满脸落寞的风清狂,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惜漾心里还是有一阵过意不去的,但想起父皇,他又释然了。
他只有赢了风清狂,才能离父皇更近。
惜漾继续挑战全场,等了一刻钟,仍无人应战,他这一赢,许多人都已将他神化了吧。
于是,裁判宣布,这一届武技比试大会的冠军得主,是瀚浩国的小殿下万俟惜漾。
顿时人潮喧哗,喝彩声不断,只苦了那些买风清狂赢的人,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发财梦也随之醒来。
这场比试后来成为每个观战的人所津津乐道的事,尤其是瀚浩国的人,把他们的小殿下形容得出神入化,天上有地下
无,神乎其神。
长龄屁颠屁颠的从庄家手里拿了赔率,笑得合不拢嘴,心想小殿下果然是人中龙凤,他说会赢,就真的会赢。
后来,长龄悄悄问莫子言:“为什么你会知道小殿下赢?”
莫子言头一偏,漠然道:“以小殿下的性子,你觉得他会在一个人身上败两次吗?而且,对小殿下最重要的,是来自
陛下的诱惑。”
长龄似懂非懂,还是乐呵呵的笑。
第三十四章
惜漾拿了比试大会的冠军,心里乐上了天,灿烂耀眼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心想,父皇终于要落到他手里了,哈哈,
逃不掉啊逃不掉。
以至于,万俟逐牵着他的手回去时,头皮都在发麻,说:“漾儿,做人要低调哦,低调,呵呵。”
一路上有潋翼,莫子言,万俟沁浪,筠贵妃和贵妃等人,前来向惜漾祝贺,还有万俟澈和易寒师父,他们虽然没有亲
自前来,也派了人来道贺,惜漾一一谢绝,他现在只想着和父皇在一起庆祝。
惜漾和万俟逐回到凝容殿,长龄满脸欢快,好像得奖的人是他似的,早已吩咐了厨子侍婢,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做出最美味的,小殿下最爱吃的佳肴,犒赏小殿下。
以万俟逐的想法,本来是要好好摆一个庆祝筵席,表示惜漾十分难得的得了第一的头衔,又是他那么宠溺着的,怎么
也该大大的设宴庆祝。
可惜漾不同意,他这次十分懂事的说,因为后宫里出了丽侧妃那样的事,现在澈妃也因故流产,父皇把这事交给他,
他至今未能查出真凶,而且,为表示对逝者的缅怀,和未成型的小生命表示可惜,他们不该大肆摆阔,父皇说的,低
调。
于是惜漾和万俟逐只在凝容殿叫上潋翼,万俟沁浪,莫子言也破格的让惜漾请上了宴席,说若是没有他的教导,指不
定他也赢不了。
惜漾也让长龄拿出尘封极好的状元红,一时觥筹交错。
欢欢乐乐的吃罢,惜漾喝了两杯状元红后,白皙的脸庞已经晕染上绯红,连耳朵脖子也泛着粉红,最后被万俟逐叫停
才没有再喝。
万俟逐不许他喝酒,惜漾又不愿只看着他们吃喝,便称自己要休息,唤来长龄端上醒酒汤,一人喝下一大杯后,惜漾
毫不留情的将他们都赶了回去。
虽然喝了醒酒汤,惜漾脸上的绯红依然未褪,脚步也有些跄踉,摇摇晃晃的要去沐浴。
万俟逐走过来牵他的手,说:“漾儿还行么?”
惜漾嘻嘻一笑,顺势趴到他怀里去,说:“要不父皇和我一起洗?”
万俟逐点了下他的俏鼻,说:“漾儿都多大了,还要父皇带着洗澡吗?”
惜漾说:“我就是想和父皇一起洗啊。”
万俟逐已将他带入浴池,长龄已放好一大桶热水,和沐浴的用品在一边。
万俟逐说:“漾儿要快点哦,父皇在外面等你。”
看着万俟逐走了出去,惜漾荡漾一笑,自言自语:“父皇害羞了。”这才褪去衣衫,进入浴池沐浴。
待惜漾沐浴出来,看万俟逐仍在一旁小酌,便推他起来进去沐浴,说:“父皇刚喝了酒,不能再喝了,要去沐浴,酒
醒得快。”
今天是惜漾拿下第一的日子,万俟逐也就遂从他的意愿。
万俟逐出来时,看见惜漾趴在床上,一只手和脚都伸了下来,露出莲藕般雪白的手腕脚裸,呼吸均匀,脸上的红晕依
然清晰。
万俟逐走过去抱起他,想让他躺好。
惜漾在这时嘻嘻一笑,钻入他的怀抱,说:“父皇,我们睡吧。”
现在还未到亥时,万俟逐说:“好,还以为漾儿睡着了,漾儿先睡,父皇再坐一会就来。”
惜漾撅起小嘴,说:“不要,我要和父皇一同睡觉。”
惜漾三下两下的,就扯开万俟逐身上松松披着的外袍,双腿一叉,坐在万俟逐的身前,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说:“父
皇,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万俟逐问:“什么话?”
“就是你说的,凡是胜出者都可向父皇提出一个要求,父皇都无条件为他做到,是吗?”
万俟逐点头,说:“不错,只要是正义的,嗯,不伤三国感情,不伤大雅之事,父皇都可以答应你。漾儿,你这小脑
袋瓜子想到要父皇为你做什么?”
惜漾笑得那叫一脸无邪,说:“父皇,是不是你一定会答应?”
万俟逐看见他这样的笑,心里像被什么炸开似的,说:“漾儿,你好像什么都不缺……”唯独那一样……
好吧,万俟逐承认,他在第一天说的那一番话,是想激励惜漾夺下第一,但他真没想到,惜漾当真能胜了狂傲不羁的
风清狂,拿下冠军。对于这个后果,他现在感到开始头疼。
惜漾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和惜漾日夜相处,他怎会不知道?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惜漾,他最宠爱的小儿子?
惜漾已笑得趴到他怀里,说:“漾儿有父皇,什么都不缺,可是,漾儿……还是想要父皇……”惜漾羞羞答答的,终
是把话表明清楚。
万俟逐心口飞快的跳了一下,说:“漾儿,你说什么?”
惜漾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说:“父皇,漾儿说,漾儿要父皇。”双手已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万俟逐猛的推开惜漾,说:“漾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睡吧,别尽想着有的没的。”
惜漾又趴回他身上,双手搂得更紧,死死抓住万俟逐的衣襟不松开,说:“父皇,你刚说过一定会做到的。”
万俟逐说:“可是漾儿,这是不该的,是大逆不道的。”
惜漾歇斯底里,说:“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想要父皇,我只想要父皇,这辈子除了父皇,我谁都不会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