椴会再不言语,只疯了一般在他身体进出,做得癫狂了,就咬住他肩,咬进去,尝他的血。
快感迭次上升,一次比一次强劲,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下流腌臜,欲望横流。
他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倔强的莫涯已经不在,余下只是太岁,那个和他一般为了更强可以手刃一切的下流坯子。
可是他不快活。
莫涯已经不在,再不会瞪着一双血眼,恨他,就像当初爱他一样那么灼烈。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椴会觉得自己疯了,低吼着将太岁推到崖边,汁液横流地干他,似乎想要将他凌迟。
如果将他割成千百万片,莫涯可会醒来?
在这虚空而可笑的假设中,椴会射精了,白色浊液射了出来,涌出太岁身体,和快感一起坠落悬崖。
而太岁大半身体挂在悬崖之外,依稀也生出幻觉,看见月光王拖着剑,捧了一颗心,鲜血淋漓向自己走来。
“很可惜,你妨碍了我,所以我不会介意再杀你一次。”
他喃喃,于这幻觉里生出绝命的快感,小穴收缩,居然也达到了高潮。
两股咸湿的浊液坠到一处,长风横吹,多么完美的一次苟合。
第五十六章
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这对魔物,饮他们的血,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找回他的莫涯。
不知第多少次,那绪在梦里自己跟自己这么说。
这一夜他睡得比较久,醒来时发现怒魄已不在自己怀里,而是斜靠在自己脚下。
一个瞎子蹲在他跟前,用空洞的眼对着他,模样非常渴切。
“我叫观。”瞎子过来扯他的衣袖,摸索着找到那把怒魄,塞到他手心,“你睡醒了是吧?拿上你的剑,我们走。”
“去哪里?”
“城中荷花池。”观的脸因为兴奋而一片潮红:“不是你要和人对杀,喊我去唱渡魂曲的吗?你放心,曲我已经练了许多许多遍,只要用上青鸾的声音碎片,我……一定能和他唱得一样!”
城中荷花池,因为是冬天,显得说不出的凌乱凄凉。
太岁散开头发,大冬天的,去捞带着冰碴的池水来洗头。
头发上有血,但不多,涤荡几次也就干净了。
但是千年以前,也是在这个池边,他头发上的血却是又黏又腻,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
敌人的……和他最后族人的血,他蹲在池边,看着池水慢慢泛成暗红,而自己卑微又潦倒的影子倒映在里面,不由心生绝望。
低贱的没有心的太岁,他这样称呼自己,踉跄离开。
约莫一年之后,他又回到这里,身边多了月光王。
夏日的傍晚,蜻蜓低飞,穿梭在粉荷碧叶中间,倒映在池水中的月光王身穿白衣,虽然已经失去怒魄,但顾盼飞扬,依旧不可方物。
可他,却依旧还是低贱的没有心的太岁。
“我只缺一颗心。”当时他喃喃,幽怨着重复:“就只缺一颗心。”
“有没有心,又如何?”月光王的回答听来敷衍而又缺乏诚意。
“起码它会跳。”太岁掩着胸口,“起码上神们将兵器搅进我们胸口,会觉得我们也是一桩活物,而不是一件可以淬炼的法器。”
“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不会你有没有心而改变。”
这句是实话,却是句让太岁不高兴的实话,所以他不再理他,一个人站在池边,低着头,肩膀却倔强地绷着,软绸衣服被风拂动,哗啦啦拍打他僵硬的背影。
在这期间,月光王一直靠着一棵柳树,气定神闲的模样。
倔强了一阵的太岁慢慢转过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树下,两只手横抱在胸前,眼睛半眯。
“你喜欢我吗?”看着太岁他问。
“喜欢。”
“你不喜欢我,你之所以和我在一起,只因为我背了个战神的虚名,可以暂保你的安全。”
……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没有心,所以心里自然不会有我。”
太岁摒住了呼吸,虽然寄人篱下,但这时也有了怒气。
而月光王就在这时伸出了手来,摊开手掌,里面有一颗微微抽动的心。
夜下一朵荷花开放,他就这样将心给了他,并不郑重,吊儿郎当,就好像给的只是一颗毛桃。
“我素来不是君子,所以给了你这颗心,你就欠我,从今往后,再不许看别人一眼。”
时至今日,太岁仍记得他这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以及每一个停顿里佯装的不以为意。
就算血洗之后,他们都已变了模样,这段记忆还是不乏美好。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选择这里,原地点原人物,让这记忆定格,用转世后他的血,做一个最完美的装裱。
虽然,很可惜这里还是冬天。
虽然,那个控制欲很强的貔貅如今已成了他甩不掉的累赘。
“他来了。”
等把头发上的水拧干又拢上去之后,太岁听到椴会打着哈欠说话。
太岁微踮了脚,远远看到那绪拿了一把长剑,身后跟着一个磕磕绊绊的瞎子,正疾步向这里走来。
仗剑而行,虽然那绪和尚还褪不掉那点迂腐,但起码有了月光王三分的英气。
太岁折了一枝枯荷,在唇间轻轻衔着。
那绪让观避开,自己走近,举剑,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宿敌。
“你来了。”太岁向那绪颔首。
那绪没有答话,在他眼前这魔物,陌生又熟悉。眼神、心情复杂。然而,随着他缓缓地走近,神色也随之慢慢回归冷静。
最后,他停步。双方距离十步开外。
椴会拉太岁一同展开防守的架势后,他高高扬起嘴角,向那绪挑衅道:“看到吗,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完美。”
配合得的确天衣无缝。
这话如一根毒刺,刺了一记那绪。痛心入骨,然后麻木。
月光冰冷。
那绪将目光投向太岁:“其实,我还有话对莫涯说。”
椴会心一颤。
“他不会回来了。”太岁皮笑肉不笑地答。
椴会心又是一颤。
“那么,祝我家莫涯安康。”那绪言毕,已然出剑,手中的怒魄在月下折射出冷光。
光,含着隐隐冰蓝色妖冶。
剑,带着笔墨难书的霸气。
滚滚杀意磅礴,恨意扑面来袭。
而受了刺激的椴会一把推开太岁,决然道:“我来!”
太岁冷笑:“没我你行吗?”
椴会发指眦裂,抽出沉疴:“今天,他对手的必须是我!”
沉疴与怒魄,相遇,如流星闪过。
呜咽的夜风中,沉疴怒魄共鸣。
青鸾与白泽,以此方式相遇。
下一刻,沉疴哗然粉碎,剑气拖动碎片全都迸射。
粼粼碎末碰到怒魄,沿剑身悄然滑落,轻如羽,形如泪,蜿蜒成痕。
怒魄微震,追寻沉疴碎沫龟裂。
那绪小退半步,手心燃起净白的业火,业火如藤蔓在怒魄剑身蜿蜒,护住怒魄,吐焰。
椴会一愣,而后大笑,趴地化出兽形——貔貅。同时,小池水迅速结冰,黑冰。冰又迅速反复碎裂,堆砌砌成一座冰塔。
椴会裂嘴露出森白的犬牙。
冰塔倾斜,全然倾斜,盘旋成漩涡倒向貔貅,与椴会完好拼接,成了冰剑之尾,浑然一体。
太岁叼着枯荷,仍旧袖手旁观。他暗自衡量,谁死能让他最开心。
那绪与椴会的对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色的冰,白色的火在风里,浮光掠影来回交错流动。
突然,风停滞。
太岁仰头观望。躲在角落的观,侧耳倾听。
胜负已定。
椴会与那绪都在半空中停下。
椴会看见他的尾洞穿了那绪肩胛,他大笑,咳出血的大笑。然后,他低头,看见怒魄贯穿了他的身体。
冰融化成水,热血冰水汩汩如瀑,怒魄乃上古神器,被他洞穿要害,椴会灵力顿时如轻烟四散。
千古神兽,很快便将成为肉身凡胎。
那绪以剑撑地,勉强站直身,伤口血缠着业火,袅袅蒸腾升空。
眼前的战斗暂时落幕。
太岁走到他们两者正中间,吐了口中枯荷,拧笑道:“猜猜看,谁先死呢?”
太岁一脚碾碎枯荷,向一边扑去。
怒魄剑尖上映出冷月,寒芒凝成一点。
千里之外。
羽人山,骤然轻微一震,扬砂走石。
一粒小石子,滚动,落地,弹起,再落地,又弹起。
随着一落一弹,山震动越来越厉害。
片刻,地动山摇,月光都跟着撼动着。
眨眼间,献明的骨骸振翅飞起,连带整座山被它拔地而起,冉冉升空。
这只庞大惊人骨鸟,扇动骨翅抖落多余的沙石,一路这么地疾风迅雷飞去。
太岁趾高气扬地按住椴会,舌舔椴会的耳垂,低语道:“我知道你动着歪脑筋想莫涯回来,上辈子你不靠谱,这辈子你还是不靠谱。不过,我还是念你我贪欢之情,放心,你死后我会努力你报仇的!”说着,他转而吻住椴会,反复挑弄吮吸,手无声无息爪入椴会的骨肉中,引出貔貅所有灵力,贪婪吸食掉精髓。
椴会在痛苦中恢复人形,而太岁进一步蜕变。
灵力大增后,太岁情深义重地望向那绪。
浴血的和尚英气又重了,瞧得他心潮亢奋,兴奋得直想把他撕碎,分分寸寸地破坏掉。
心头极度兴奋,灵力餍足,却令他身体略显疲态困顿。
而巅峰状态的那绪,真是动人。
蹂躏,还是不蹂躏?
太岁舔唇深思。
他慢步走到那绪跟前,捧起他的脸,莞尔:“那绪,失去一半觉魂的你,现在能将神魔之力发挥到极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毕竟你是凡人,等你越来越老,灵力牵制不住你的魔力。你若不肯入魔,你的身体就会被孤魂饿鬼撕毁分吃掉。不如……”太岁相当轻柔地擦拭那绪嘴角的血渍。
那绪笑得有些吃力:“不如,把另一半的觉魂也给你,对不对?”
太岁闻言,故作委屈:“你不知道吧,太岁天生容器,我可以帮你收拾了体内多余的凶灵。我们自给自足,联手好不好?”
可惜,那绪摇头:“不好。”
“你为何不像椴会一样,表面与我欢好,伺机等莫涯苏醒呢?”太岁手掐住那绪。方才他说的确实是假话,但是真说出来,确实让太岁心念一动。
那绪还是摇头:“你不是他。”
这短短一句,让太岁杀意卷土重来。
这时,空中骨感无敌的献明鸟杀到,俯冲直下,迫使不明真相的太岁不得不退开。
而骨鸟再次义无反顾地背负起受伤的那绪,缓缓而起。
天光渐亮,地上投下献明白骨的影,斑驳巨大。
那绪业火又燃。
太岁弯腰,将所有灵力淬于指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战即将开始那刻,太岁欺身向前,指尖灵力释放,所指却不是那绪,而是那绪掌间所握的怒魄。
方才与沉疴相遇,因为有所避让,怒魄剑身已有裂纹。
而太岁要做的,就是聚集所有力量,从这个细小的裂缝投射进去,毁了怒魄。
“后会有期。”
弹指瞬间,太岁看向上空凛然欲扑的献明鸟,审时度势,借力一荡,收身遁去。
还有……结局前暂且停更几天。
第五十七章
出太阳了,冬末初春正午的太阳,抬头看去,依旧那么刺眼。
灵力已经散尽的椴会斜躺在地上,似乎连动一动都难。
上古神兽如今成了肉身凡胎,甚至都不再需要怒魄,只需要那绪捏住他的咽喉,再念几句破魂咒,他就会从此灰飞烟灭。
怒魄剑身的裂纹开始从中间扩散,所过之处,发出淡淡烧灼味道。
“佛祖肯定说过,要你不杀不能抵抗的废人。”椴会仰着脖子,悠悠看着那绪。
“我已尽破十诫,来日佛祖惩罚,我尽领就是!”
“如果佛祖给你的惩罚,是你再也找不回你的莫涯呢?”
那绪向前,步子凌乱,但不为所动,将怒魄一分分刺进他胸膛去。
“我还欠他一个真相。”
过片刻,他又幽幽道。
“你欠他良多!”
“你会补偿他是不是?”椴会轻蔑:“和尚,有些裂痕伤在深处,你抹再多泥灰,也修补不了。”
那绪开始犹豫。
椴会这时身体上挺,迎怒魄而去,剑身刺透他的后背,而他也集聚最后的灵力,右手化作兽型,利爪刺进那绪胸膛。
“《春抄》!”
就在两人僵持的片刻,刺进椴会身体的怒魄忽然化作黑烟,落地幻为人形,张口便喊了这两个字。
那绪错身,从垂死挣扎的椴会爪下挣脱,好不容易才认出地下那赤身裸体的竟是白泽。
“和尚若念破魂咒,你会死得万般痛苦,说出那个秘密,我便赏你,让你一起用春抄渡魂!”
在地上艰难喘息之后,白泽却并不理会那绪,只低着头,一边咳嗽一边跟椴会说话。
远远站在树下的观得到讯息,心绪难平,连忙清了清嗓子。
“《春抄》?”椴会这时却好似吃了闷头一棍,反应有些迟缓:“你说的是你家相好,青鸾的春抄?”
“没错,而且用的是青鸾声音碎片,由他亲自来唱。”
“神曲春抄,传说能渡春风。驱恶灵,渡魂魄,使万物苏醒,包括沉睡的魂灵!”椴会看向那绪,虽受重创,但声线却节节拔高。
那绪的反射弧这次不长了,立刻就明白他话里所指。
“他还能回来。”依稀里椴会轻声,情绪不明。
那绪立刻转向白泽,向他双眼求证。
白泽还不看他,显是心虚,只将手掩唇,一口一口呕出血来。
“我知道,那是青鸾留给你的。”那绪蹲身,看着他,显然已经大体明白状况:“我只问你,除了春抄,这世上,还有没有能让他醒来的东西?”
“我不是你。”被他盯得久了,白泽也终于熬受不住,抬起头来,“我素来小气,而且一点没有善心。”
那绪便不说话,看着他,愁肠百结。
“我用十世善果,换你和青鸾下世结缘,你知道,我从不打诳语。”
“你前世罪孽深重,舍了这十世善果,你便连畜生道也……和尚,他没有那么好!”
“我再没什么可以给你。”
那绪又加一句,逆着光,用尽气力看他。
白泽微怔。
我再没什么给你。
当日青鸾现出原形,将那声音碎片给他时,依稀也似这么说过。
“和尚。”他有点唏嘘,“我也试过,虽然我没看到你们的未来,但我能感觉,你们……”
“无论未来如何,和尚已经执妄,已经不能放下。”
白泽没再言语。
什么是春?
青鸾说,是万般苏醒,是不猜不忌,是不离不弃,是辗转千里,终究有你。
如果青鸾在生,也会愿意将这最后一曲春抄唱给这对痴人来听。
在这世上,他最不能拂的,就是青鸾之意。
“十世善果,换我和青鸾下世结缘,和尚,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终于,他给任性狭隘的自己找了个慷慨的理由。
“还有,了结这厮,你我联手,从无空回。上辈子你败给他,只是因为老子不在!”
那绪点头。
白泽于是起了身,虽然倍感吃力,但还是逆着光慢慢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