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儿……”
“这茶,我来送。”
没理会靖儿什么意思,宾径自端着茶盘上了楼。靖儿叹了口气:“哎,总归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玩玩就罢了,认
真你就输了。”
摇了摇头,靖儿无奈的笑了下:“我可不要成为他那样。”
宾在挽心阁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说他是头牌,从没接过客见过外人。若说他不是倌,那怎么会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
单是和杰少相好甚多年,为杰少守身如玉,而后又被冷落,到一两个月都无人问津。在众人都以为这挽心阁的老板只
有养着他这颗老帮菜的时候,又突然被人一掷万金赎身带去京城。而这“金”,可是黄金……
单就这匪夷所思的身价和扑朔迷离的经历,就让人觉得,宾,不是个简单角色。
至于今日,宾是回来,收拾行装,和梓潼告别,就不打算再来这洮城了。
好死不死的,碰到杰少恰好来这里。他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呢。听到梓潼和靖儿的对话。宾竟没控制住自
己,鬼使神差的,端过靖儿手中的茶盘,朝楼上就走了去。
心里一个声音一直再喊:“他是我的第一个啊,最后见一面,不过分。最后一面,就最后一面。”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就到了门前。该进屋去,却踟蹰了。犹豫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几位爷的茶,老板吩咐的
,上好的雨前龙井。”
“怎么不是安溪铁观音了。”杰少心里正嘟囔着,听这声音好耳熟,身体已先于想法行动了起来,抬头,竟是宾!
“宾!”杰少无意识的站了起来,“真的是你!我来这之前还想,不知你过得怎么样了,我也好久……嗯……我们也
好久不见了……”杰少话语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泰文不喜欢自己来这里。加之去保定府的时间,自己真的好久好久
没见过宾了,偶尔会想起来,可是大多时间,自己真的把他忘得……差不多了。今日若不是要来这挽心阁见见梓潼他
们,也许真的会不经意的就忘记了……
“承蒙杰少许久照顾,宾在挽心阁衣食无忧。现下已有可依之人,日后生活有所着落,不劳杰少挂怀。”
如此客气的宾,是从来都不曾有的。杰少一下子有些愣住了:“你要走?!去哪里?”
“我……”
话还没说完,梓潼就推门进来了,“哎,宾,你怎么在这!?”
“我来替靖儿送茶。他有些不舒服。”
“靖儿怎么了?”一直没开口的玉名听到这儿突然开口插言道。
梓潼瞥了他一眼:“劳累过度!”
“宾你先去忙吧。孙爷不久就会来接你了。”
“嗯,老板。”
看着宾转身离开,梓潼开口说道:“一位孙姓的客人,出一万两黄金替宾赎身,我答应了。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有什么脸问我为什么?还是你觉得宾不值一万两?!”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唉……”梓潼叹了口气,“你别怪我太激动,我只是心疼他而已。为你守身如玉好多年,不见人不接客,只是偶尔
外出竟会被那孙姓的男子碰到,费尽苦心才找到宾,可能是他们的缘分吧。”
梓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毕竟,你和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而他,也不是肯让你付出改变那么多的小狗儿。”
“那人对他好么?”
“好不好,都是命!不过肯为他一掷万金,看着还不错。”
见到了,也就死心了。就这样,要不,还能怎么样呢!?
会恨我吧,也会讨厌我。但是我想要你了解,其实我知道,对我最好的,是你是你还是你。
谢谢你,对不起。
第四十章:抢来的人
过了晌午,众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超,杰,梓潼,玉名,还有玉名身边乖乖的靖儿,和保持着一些距离的,宾。
看似无事,实则,是在等人。等那位孙姓的男子,等那个能把宾,带到遥远他乡的人。
自打知道今日要与宾离别,杰少便话少得可怜。默默地饮茶,静静地听话。抬头看了宾许久,也想了许久,终是开口
道:“宾,日后离乡异地,多多保重。若有何事,你当开口便是。”
宾微微的笑了一下,但也只是笑了一下。那好似只是个动作,只是个表情。并不带有任何含义:“多谢杰少挂念。宾
不胜感激。大家也要好好保重。”
不多时,便有人来通报:“老板,来了一位孙姓的先生,说要见你。”
“好,带他去雅间稍后,上茶。”
梓潼看了众人一眼,轻呼一口气:“走吧,正主儿来了。”
雅间内两名男子围桌而坐,一人看似悠闲,又面带希冀之色。另外一名则是好奇之色尽显。
“师兄,我倒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把你迷成这样?”
“一会儿你就见到了。”
“还没来?”
“小渊,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说说看。”
“此行不宜人多,你也是知道的。”那个年岁稍长的男子风轻云淡的说道,“只你我二人。宾从未远行会多有不适。
所以嘛,以后路上行李什么的,你就应下了。”
“我可是将军诶!”
“将军怎么了?”
“除非是美女的。”
“是美男。”
“不要”。
“由你呢?”
“湿子,我近女色。”
“拎个包不会转好男色的。”
那个被叫小渊的年轻男子一脸的委屈又无奈,而旁边那位神色淡定,云淡风轻的男子依旧微笑着,品着茶。他耐心的
等待那人前来,跟自己走,共游高山流水。他喜,他信手拈来,他要,他唾手可得。他就是当今天子,孙慕凡!
宾只知道他家财万贯,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只知道他说要带自己走,可以养自己下半辈子。只知道,自己,不能再
这么下去了……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未乘马车,那孙慕凡双手揽上宾共乘一骑。说是此时好风景,他要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的享受每一刻。梓潼看了此景,
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与羡慕:“这男人,好浪漫呢~!”那个几乎被人忽视掉的,忙着追赶前面人的年轻男子听到
这话,忽然顿了一下,居高临下回头看着梓潼,露出一个不可一世,傲人的微笑:“敬请转告辛梓潼,这挽心阁主,
我要了!”
梓潼看着这口出狂言不可一世的人,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宾走后,与这二人再无交集,谁知道谁是谁呢,
呵呵,梓潼是阁主是老板,心理上是公主是女王。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要得了带的走的。黄口小儿,有本事,就拿出来
好了!
看着越来越消失的身影,杰少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说不清楚,既不是失去的痛,也不是心甘情愿的祝福,可能,是原
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了吧。是失落,对,可能是失落。
心里有事,杰少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回到府上便径直进了书房,闭上房门一言不发。坐在桌案前,定定的,什么表
情都没有。
“聚的不好?”泰文看到杰少不言不语的走进书房闭上门,便猜到可能是发生了,随后就走了进来。
“不是。”
“那就便是,宾离开了挽心阁,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也只有你不知道,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来了个有钱的外地人,一万两金子替宾赎了身。”
“嗯……”听到这,杰少心里的落寞一下子全都表现了出来,“怎么只有我不知道?”
“心里不是滋味,觉得有点失落?”
“呵呵,小东西”杰少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搂住泰文,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面对着自己,近近的看着这个他可
以说从小看到的人儿,“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呢?!”
“你并非不在乎,而是,你心里没有他,所以,从未上心罢了。”泰文搂着杰少,把脸颊用心的贴在他的脸上,“不
记得在哪里看过,爱情不是古董,越老就越值钱。你们认识十多年,你都未对他产生情爱,放他走,或许就是别样的
风景,你说呢?”
听闻此言杰少抒怀的笑了:“呵呵,你这小东西懂得还真多啊。”
“那必须的呀,要不然怎么让你重新振作呢~!”
“是啊,我的狗儿最能干了!”
给不了他幸福,就不要拦着他寻找幸福。
看到杰少终于抒怀,解开了心中的疙瘩。泰文也轻松了特别多。自私的说,人在时候他都没让过,人走了,他更不想
因此留给杰少任何纠结和惆怅。书上说,爱情不是加加减减,绝不可能一个萝卜一个坑。那我就是那棵最白最胖的大
白萝卜,严严实实的沾满你这个坑,绝不把你让给任何人。就是占了,也要挤出去,抢回来!
你,是我的!
“杰,安心。他会对他好的,那可是他抢来的人。”
“那你呢?”
“我也会对你好,因为,你可是我抢来的人!”
要对他好,还得可着劲的对他好,还得捧在手心里,不能受一点委屈。他,可是我们受了委屈,抢来的人。
抢来的人,要用心疼。
第四十一章:保定府讯
雨水的减少,看似不重要,其实可能给一个地方,带来很严重的干涸。
帛叔走了,宾走了。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过不去的,但是,真的有种过不去的落寞,尤其在闲下来的时候。
陪伴自己那么多年的人,不在了。一个又一个宠着顺着自己的人,不在了……
看着泰文白天黑日的忙,杰少也少了很多玩乐的心思。总觉得生活变得无趣了很多,有空闲了,就查查店铺,理理帐
。偶尔往远地走走,也是不几日就会回来。一切看似平淡如水,实则,平静的表面下,可能孕育着很大很大的波澜…
…
“泰文少爷泰文少爷,不好了,北边来了人,说是出了大事!”
“北边!?有没有说具体是哪里?”
“没来得及问,就着急找您来了。”
“那人呢?我要见他。”
“还在厅堂等您。”
“走,这就过去。”泰文满面急色,匆匆走向厅堂,忽而顿了一下,“杰少呢,告诉他没有?”
那家丁一脸为难:“少爷……不在府中……”
“他去哪了?”
“不知道,好像是昨天就出了门……没回来。”
“哦对了,他说要去周边县看看。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出门。不管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走进厅堂,来人一脸急色坐立不安的等在那。泰文一看此人多少有些面熟,应该是玉麟行的伙计:“发生什么事了?
”
“铺子被封了!”
“啊!?”泰文一听大惊失色,“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那伙计急的快要哭出来了,“那天突然来了一群官兵,二话没说就把老掌柜揪出来带走了,接着就眼
巴巴看着铺子被封了。泰文少爷,怎么办啊……”
泰文一听脸色瞬时就变了:“你且在府上休息,我和杰少商量后再做定夺。”
泰文转身问其他人杰少在哪里,没想到没一个人知道。泰文内心急躁的要爆炸了似的,表面依旧保持着沉静:“到杰
少经常去的地方瞧瞧,快快把他叫回家来。”
话说杰少大早上从外地回来,用过早点闲来无事,本想再去找玉名聊聊,可还未到许府,就总觉得心神不宁的。这股
不安劲总也消散不去,搞得他也没什么心情了,便转身准备回府。恰好碰到了满大街无头苍蝇般寻他的仆人。看他们
急切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少爷,总算是找到你了。出大事了!这可怎么好,泰文少爷快急疯了……”
“说重点!”
“您快回去看看吧!”
杰少为听完话拔腿就走,边走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来人小跑样紧随着杰少的脚步:“保定府来人了,好像是铺子出了大问题……”
杰少一听这儿心里顿了顿,紧接着就起了急:保定府的玉麟行其实是专管往宫里送御用的玉品而设立的最大也是最后
检验的点。要是那里出了问题就可能是掉脑袋的事。杰少脚步停了一下,对随行的小厮说:“去许府和刘府,请玉名
少爷和超少爷速速过府相聚。”
心急火燎的回到府上,一见到泰文就什么都没说拉着他进了书房。闭上房门便问泰文:“怎么回事?”
“保定府来人说铺子被官府封了,老掌柜也被带走了!”
“知不知道具体情况?”
“那人是个伙计,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去见他。”
到了厢房,那伙计一见到杰少便跪了下来:“少爷,求求你快回保定府,救救老掌柜啊!”
杰少赶忙上前扶起那人:“快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二掌柜让给您带的信……”
“信!?你刚才怎么没说?”泰文看着那人取出贴身带着的信交给了杰少,有些惊讶又多少有些失望的叫出了声。
“这……二掌柜说要亲手交给杰少……我……”
“我和泰文是一样的。以后给我的都能给他。”杰少打断了伙计的话,“你好好休息,做好准备,不日我们启程回保
定府。”
“是。”
出了门杰少的脸色变了又变,泰文不问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杰少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放开,反而越攥越紧:“泰
文,你别在意,我会教训他们的……”
“杰,”泰文打断了杰少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不认识我,没交给我也是应该。做的没错。以后认识
了便不会生疏了。信任也不是一天建立的,不是么。”
“泰文……”
“别说那么多了,看许大哥和超少爷来了没有。”
二人到了书房,玉名和刘超已然坐在那里等待了。刘超见到杰少脸色不对,便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掌柜被抓,玉麟行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