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风挽秋摇摇头,「你看我这样子走得了吗?」
「啊,看我都忘了,我拿了解药来!」她从怀中掏出两包药粉,分别给两人服下。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药效发作,两人便都行动自如了。
「好了,太后恐怕正在宫中作乱,咱们快去阻止她。」好不容易能够行动,风挽秋活动了下筋骨,又提醒沐毅琛。
「好,咱们这就走,让朕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这次你可不要放过那妖妇,她的心肠太歹毒了。」风挽秋咬牙恨道。
那老妖婆竟然对宛儿下手,又设计绑了他、威胁琛退位!这新仇加上旧恨,他非报不可!
「那是自然,恐怕这次朕想放过她,群臣们也不会放过她。」
沐毅琛高深莫测的说了这一句,自信的笑着,带头走出了冷宫。
第九章
风挽秋恢复了功力,太后派在冷宫门口守卫的几个叛军根本不是其对手。
而三人来到大殿时,就见太后站在龙椅边,而下方众臣群情激愤,正以六部尚书为首,向太后逼问着什么。
而身着凤袍的太后,发髻已乱、面目狰狞,狼狈不堪的与众臣争吵着。
「太后,皇上现在何处?」
「皇上病了,正在寝宫歇息。」
「既然如此,敢问太后,太医院的脉桉何在?皇上既然病了,为何没有御医为皇上诊治?」吏部尚书出声质询。
「是啊,太后声称皇上重病,无力面见群臣,又说此诏书乃皇上御笔,皇上既然连与咱们几个老臣说句话的力气都没
有,又如何提笔拟诏?」
「这诏书上所盖玺印也不是真的,太后莫不是伪造诏书,打算诓骗臣民?藉机篡位吧?」
殿上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堵得太后哑口无言。
「住嘴!你们这群奴才,还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可是先帝的皇后、当今太后!」她恼羞成怒,尖声厉喝,「
蔡将军!还不将这群口出狂言的乱臣贼子拿下!」
太后一声令下,候在一旁的前禁卫军统领便要带人上前,却被兵部尚书杜胜喝住。
「谁敢妄动!」杜胜踏前一步,虎目圆睁,瞪着眼前就要抽刀上前的禁卫军们,「蔡茂你可别忘了,你早已被皇上削
职候审,这禁卫军如今是你管得的吗?你一待罪之臣,竟敢在朝堂上任意妄为,是何居心!」
说完,杜胜又转向太后,眼里毫无敬意,只有肃杀之气,「太后,臣还敬您是先皇的皇后、当今国母,但那是因为皇
上如今仍视您为母,若您先不顾母子情谊、祸乱朝纲,那么臣这个知情人,也就要不顾君臣之份了!」
「你……」
「说得好!」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低喝。
群臣转过头去,就见沐毅琛正阔步走进大殿,而风挽秋和已露出本来面目的风宛儿,则跟在他身后。
见到他们出现,太后原本气得涨红的脸顿时惨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刷刷地让开了路,跪了下去,口呼万岁。
沐毅琛走上台阶,不看站在一旁的太后一眼,坐上了龙椅,居高临下地看着众臣,「各位爱卿平身。」
光凭一道诏书便想夺他的位,根本就是在作梦!他和太后虽然不是亲生,但是相处了十多年,她的性子沐毅琛还是明
白的,为防她还有后手,早在将她打入冷宫之时,他就将她深植在朝中的势力一一拔除,现在殿上一、二品的官员,
虽不全是他的心腹,也都是能臣,岂会被她轻易蒙骗。
「沐毅琛,你居然骗哀家。」还不信大势已去,太后将诏书砸到沐毅琛脚下,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却被站在一旁
的风挽秋拦了下来。
「老妖妇,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是谁先胁迫皇上在前的,你忘了吗?别做贼的喊抓贼!」语毕,便一把将太后推下台
阶。
太后踉跄几步,好不容易在阶下站稳,看看四周,所有大臣都以嫌恶的眼神瞪着她,而自己带来的人马也则颤巍巍地
跪在地上,不敢看她一眼。
「你以为这龙椅是那么好坐的吗?你问问殿上的大臣,就算你登上皇位,有几个人会听你的?」沐毅琛厉声说,连敬
称也不用,如今的他,已不将眼前之人当做他的母后了。
「臣等心中只有皇上一人。」大臣们好像约好了一般,齐声喊道。
这下太后终于明白自己彻底失败了,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登不上皇位,宣儿也不要她,她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来人啊,将她打入天牢。」沐毅琛毫不留情的下令。
「谁敢动!哀家是先帝的皇后,还是天朝的国母,你们这些狗奴才,谁都不准碰哀家!」太后疯狂的挥舞着手脚,那
发狂的模样令侍卫们一时不敢靠近她。
突然,她从怀中取出一物丢入口中,侍卫们阻止不及,一道黑色鲜血已从她的嘴边溢了出来,接着涌出大量黑血。
「哀家要死……也容不得你们……」断断续续的话没说完,太后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你们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宣御医。」没料到太后会当场服毒自尽,沐毅琛不由得慌了神。
但风挽秋走上前来,抓起太后的手腕把了把脉,而后缓缓摇头,「皇上,她没救了。」
谁能想到权倾一时的太后,最终是这种下场……
黯然坐回龙椅上,沐毅琛久久无语,顿了一会,才挥手命众臣离去。
待众人鱼贯离开,空荡荡的大殿上,只剩下沐毅琛和风家兄妹,以及地上那已无生机的尸体。
见沐毅琛沉默不语,直看着太后的尸首,风挽秋缓缓走上前去,将手搭在他肩上,「皇上,还恨太后吗?」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她都已经死了。」望着地上冰冷的尸体,沐毅琛感慨万千,伸手去握着风挽秋的手,轻轻
摩挲着,希望能藉此得到一些抚慰自己心中伤痛的力量。
虽说并非亲生,但她对自己毕竟有养育之恩,也是他挂念了十几年的母后,如今见她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沐毅琛仍
然心中不舍。
「是啊,无论结果如何,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下来了,而且我也终于找到了宛儿。」风挽秋感慨着,回头望了妹妹一眼
,浅浅一笑。
他这一转头,正好让沐毅琛瞥见他颈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哎呀!朕竟如此粗心,你的伤口都还在渗血呢!」
伸手一抹,风挽秋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放着它自己就会好。」
「那怎么行!御医!快传御医!」沐毅琛着急的拖着风挽秋就往内殿走,还边大喊着。
可怜的老御医被柯公公急忙请来,以为是龙体欠安,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才发现只不过是个侍卫受了点皮肉伤,但见
皇上紧张那侍卫的模样,还是不敢怠慢。
「皇上莫急,这点小伤,只要上点金创药,一、两天便可愈合。」
坐在软榻上,看老御医喘得差点背过气,还得给他上药,风挽秋没好气的瞪着沐毅琛,「我就说只是点皮肉伤,谁让
你那么大惊小怪。」
「只要伤在你身上,都是大事。」伤在挽秋身,可是痛在他心呐!
第一次见到皇帝也会像个孩子似的急得满头大汗,风宛儿和一旁随侍的柯公公忍不住噗哧一笑,却招来沐毅琛的一记
瞪眼。
「好了,风侍卫记得这几日伤口都不要碰水,每日微臣再替您换药,很快就会好了。」光听皇上这几句话,老御医便
知道这侍卫身份不同,怕是主子捧在心上的人,当下细心叮嘱,不敢有丝毫马虎。
沐毅琛还不放心,又多问了几句。一旁的风挽秋听着,虽然气他小题大做,但转念一想,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心
里也泛起丝丝甜意。
「你下次可再别乱跑了,害朕担心死了。」老御医告退后,沐毅琛按着他的肩膀,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注意些就是了。」风挽秋随口回答,但心里还是听进去了。有了这次的教训,他自然会格
外小心,虽然太后已经伏法,不过难保她不会有馀党想要报复。
只是两人的这些互动,落在风宛儿眼里,却让她蹙起了秀眉。
太后夺权一事过了半个月,朝中动荡也渐渐平息下来。
太后的遗体也已下葬,虽然一切仪式都还是按太后身份办理,但并没有葬在皇家陵寝之中,毕竟她犯的是谋逆罪,让
她以太后仪制下葬,已经是沐毅琛法外开恩了。
而太后为了控制风宛儿,诱逼她吃的毒药还残留在她体内,沐毅琛已命御医倾全力为她戒瘾,过了半月,已见起色,
药瘾发作时也可以忍耐,看来再不久就能根治。
这半个月内,为了看顾妹妹,风挽秋依然留在宫中,陪着妹妹,要不就和恋人待在一块。
爱屋及乌,看在风挽秋的份上,沐毅琛给风宛儿拨了一处小院落,还有几名宫女伺候着,日子过得舒心,原本苍白瘦
削的脸蛋也圆润起来。
这一日,沐毅琛正和几位大臣商讨西北边患之事。风挽秋只好跑到妹妹的院落和她说话解闷。
风宛儿斜倚在软塌上,看着兄长正一边剥着葡萄吃,一边逗弄沐毅琛送的那只鹦鹉。经过这半个月的调教,这只鸟儿
已经会说许多话,但不知为什么,说最多的还是「皇后娘娘」四字。
「哥,你和皇上究竟是什么关系?」思考了许久,她还是问出了这个令人在意的问题。
「这……没、没什么关系啊……」没料到妹妹会冷不防丢出这个问题,风挽秋俊脸微红,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他和琛两情相悦,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话要跟自己妹妹说……他这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口啊。
「哥,外面都传你是皇上的男宠,是这样吗?」
「胡说八道,我和琛是两情相悦,什么男宠,你认为你哥会是那种人吗?!」风挽秋瞪大了双眼,不想在妹妹面前被
人抹黑,哪知道一开口就露了馅。
看着风宛儿那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在心里暗骂,竟然被自家妹妹套出话来了!
「哥,你真的和皇上在一起?」
「是啊,男子汉大丈夫,我既然喜欢他,就不会在意世俗眼光。」风挽秋以为妹妹是担心这个,一脸正色道。
虽然他一开始也觉得两个大男人相恋,有些不合礼法,但是后来想想,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他喜欢沐毅琛,而对
方也爱着自己,就算是两个男人又如何。
他相信琛对他的情意,他对自己的好,在这几次事件里都看得出来。而他也知道自己离不开对方。
「既然哥哥觉得好,我也就不多说了。」风宛儿口中这么说,但秀眉仍然微蹙。
其实,她并不是反对自家哥哥和皇上在一起,皇上派太医为她治病,又对哥哥视若珍宝,若不是真对兄长上了心,也
不会做这么多事。
她只是担心,哥哥进宫才几个月,而她已经有两年多,宫中的复杂险恶她比他清楚,很多事并不如预想的那般顺遂…
…
她又问:「那么哥哥今后打算怎么办?留在宫里和皇上在一起?」
「这……」
「抱……抱……」突然,一道稚嫩的童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院落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乐呵呵的朝两人走来,边笑边跑,一个不稳就往前扑倒。
风挽秋眼明手快的飞身冲至,将小童抱在怀中,「咦,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可爱。」
眼前的小童约莫两岁多,脸蛋、小手都肉乎乎的,一双圆滚滚的大眼明亮有神,见着人就笑着要抱,可爱极了。见他
身上穿着昂贵锦衣,应该是哪个王爷郡主府上的孩子吧。
「哥,快放他下来。」他不识得小童,但风宛儿识得,当即变了脸色。
「宛儿,你知道他是谁的孩子?」风挽秋边逗弄着怀中的小童边问,心中对这可爱的孩子喜欢得紧。
「他是……」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院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一名宫女跑了进来,一见风挽秋怀里的小童,当即松了口气
,「原来您在这里啊,太子殿下……」
风挽秋一下愣住了,看着怀中的小童,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子……琛的儿子……」
「哥,你没事吧?」风宛儿觉得不对劲,拍了他一下。
「我没事。」他摇摇头,扯了扯嘴角。
是啊,他都忘了,琛是九五之尊,后宫嫔妃众多,有一、两个孩子也不奇怪。
「风侍卫、宛儿姑娘。」那宫女当然认得如今皇上跟前的两位红人,立刻跪下请安,「奴婢一时疏忽,让太子惊扰了
两位,还请两位恕罪,奴婢这就领回太子……」
说着,她就伸手要抱回小童,岂料太子似乎是喜欢上了风挽秋,抱着他的脖子勐摇头,就是不肯松手,宫女怕弄疼了
他,也不敢硬拉,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你先回去吧,太子有我们照料着,我们带他玩一会儿,就把他送回去。」风挽秋本就喜欢小孩,见他如此
黏自己,心也就软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奴婢便在院外候着。」
「嗯,你去吧。」
抱着太子回到桌前坐下,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他咿咿呀呀的又拉拉自己的手,又想去逗弄一旁笼中的鹦鹉,活泼可
爱的模样,风挽秋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哥,你也不要太难过,太子是皇上还在东宫时,如今的淑妃娘娘生的,淑妃并不得皇上宠爱,生下太子后,也没侍
过几次寝。」以为哥哥是在为这个不高兴,风宛儿轻声宽慰了几句。
知道妹妹在为自己担心,风挽秋朝她一笑,「瞧你说的,你哥哥我是这么鸡肠鸟肚的人吗?」
其实他的不快也只是一会的事,爱情里总是容不下一粒沙子,他会吃醋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他很快就释怀了,琛身为皇帝,自然要留后继承大统,自己是不可能为他生的,如今已有个太子,至少这些事就
不用烦心,也省得他以后再为琛得临幸其他嫔妃留种生闷气。
况且太子又不是两人认识之后,琛背着他偷生的,他还不会吃这种没意义的醋。
这时,院外突然又传来太监通报皇上驾到的声音。两人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沐毅琛就已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自己父皇来了,太子急忙从风挽秋腿上下来,迈开小胖腿上前,抱住沐毅琛的腿蹭着。
「英儿,你怎么在这里?」抱起儿子,沐毅琛有些讶异地看看孩子,又看看风挽秋。糟了,他忘了告诉挽秋自己还有
儿子的事情。
见他脸色沉着,顿时心里暗叫不妙。
英儿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他并不喜欢孩子的娘,但他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现在儿子似乎惹了挽秋不高兴,这该如
何是好?
「挽秋……这……」
他才刚开口,风挽秋就瞪了他一眼,而后说:「我没在意,你也不用解释。」
还说没在意,语气都冷了下来。沐毅琛将儿子抱给一旁的宫人,有些着急的凑过去解释,「挽秋莫气,朕就这么一个
儿子,还是在认识你之前生的,当年父皇染病,想早点看皇孙出世,所以才有了他。」
这事他也不是有心隐瞒,只是一时忘了,才没特别提,没想到太子如今自己找上门来了。
看他这副着急的模样,风宛儿不禁噗哧一笑,连风挽秋也终于忍俊不禁。
「你也别那么紧张,我真没生气,只是故意逗你一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有事瞒我。」
「怎么会,朕什么都不会瞒你。」他连忙保证。
「那就好。」风挽秋走过去,又戳了戳太子的圆脸,「这孩子我还挺喜欢,圆滚滚的可爱。」
「你喜欢,他以后就也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