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啊。他是世家子,家里很有钱,不然,也养不出他这样的人来。”
刘先生道,“只是看年岁尚轻,没想到眼力和见解都很好。”
谢尔顿先生维护周冕年龄就像维护自己女朋友的年龄一样,隐瞒不说,道,“是啊。他实在年轻,还像少年人。”
周冕回到宾馆,在商场买的东西都已经送过来了,他整理了一下东西,又觉得买的衣服成了累赘,但是也只好带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提了一堆东西旅行,他结清了宾馆的账,又去了机场,看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然后办理手续飞往了北京。
上了飞机,飞机要起飞前,他才给谢尔顿先生去了电话。
本意他是不想再和谢尔顿先生联系的,但是,想到最近他照顾自己颇多,而且,他在刘先生家客房里发生的事,他在之后越想越不敢肯定那事
是真的,所以,也不敢错怪了谢尔顿先生。
所以还是做最后一次联系为好。
“这几天真是太感谢你的照顾,我家在大陆的亲戚邀请我过去住几天,我想着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安排,还不如早点过去。”
谢尔顿先生还没回宾馆,所以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就道,“去亲戚家住几天也是不错的,只是,明天我们就要去拍卖会,这几天也有其他几家
的东西要我们去看看,你可以把你的行程再往后推推么?”
周冕道,“真是抱歉,我已经在机场了。亲戚家里有点事,我不得不今天就走。”
谢尔顿,“……”
谢尔顿先生似乎是明白什么了,他沉默了一阵,才道,“我赶来机场送你吧。”
周免道,“不用了,你赶来,飞机恐怕已经起飞……”
刚说到这里,飞机里广播已经让乘客关上手机电脑等,飞机马上起飞。
谢尔顿听到了,心里其实已经明白,所以说道,“那好吧。我们之后再联系吧,等你下飞机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
周冕道,“嗯。”
周冕此时用的电话卡只是临时,他想着,等到了北京,这张卡也就可以丢了。
坐在飞机上,漆黑的夜空让周冕觉得凄凉,他离开罗马四五天了,他希望乔伊斯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用找他。
而对于周淙文,他和他前一次联系是他离开法国的时候,之后,他放弃了以前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周淙文是否有主动联系他,他并没有告诉
他,他出门旅行的事情。周淙文事业家庭,上有老父,下有子女,还要处理周家宗族不少事,繁忙劳累,他不想要他再为自己劳心劳力了。
乔伊斯到达香港,查到的消息是周冕已经坐飞机去了北京,他只好又跟了过去,一路上,他都在想着父亲到底怎么样了,自己这样去找他,他
会怎么样,想来肯定是不高兴,但是,即使他不高兴,现在也得把他给带回去。而且,父亲的生日也快到了,生日礼物还没有准备……
周冕本就是个不爱挪动的身子和性子,这些天一直马不停蹄地跑来跑去,交通工具都坐得他难受了,大半夜从机场打车去了一家五星级宾馆,
也顾不得别的,先住下再说。
洗了个澡,什么东西也不想吃,爬上床就睡了。
进入睡眠的时候,他头晕脑胀,全身酸痛,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似乎会一睡不醒。
或者说,他一睡不醒,倒正好是他的所求。
醒过来时,他依然全身发酸,似乎那些酸软是从骨头里面发出来的,身上没有一处得力,而且胃里烧呼呼的难受。
他想起来从昨晚上开始就没吃饭,而且,昨天中午他也只吃了很少一点。
他费了半天力,睁开眼睛,入目所及,是旁边不远,一张熟悉的带着疲惫的脸。
周冕吓了一大跳,眼睛马上睁大了,他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眨了眨眼,但是,乔伊斯还在,他想,难道自己的抑郁症更严重了,连幻觉
都能产生得这么真实了,他一阵惶恐,伸出了手去抚摸乔伊斯的脸颊。
触手是温热的触感,还有乔伊斯脸上胡茬子刺着肌肤的那种微微的痛感。
而乔伊斯也醒过来了,伸手将他在他脸上的手握住了,拿到唇边亲了亲,然后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周冕,声音低沉嘶哑,“爸爸……”
第三章:父子相处
周冕震惊地看着活生生的乔伊斯,也顾不得胃疼血糖低头晕目眩等毛病,惊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乔伊斯的眼里含着悲伤,因为本就是一双深邃的眼,只要看着谁,就会让人以为他是要盯到你的灵魂里去,此时这样一幅凄凄然的样子,便异
常感染人。
周冕却被他看得心里突突地跳,要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乔伊斯却没有放,反而用力一拉,然后一搂,把他搂到他的怀里去了,紧紧禁锢住
,声音里满含压抑的痛苦,“爸爸,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有多么怕你出事了,要是你出事了,我以后的生活
有什么乐趣和意义可言。”
周冕要挣脱他的怀抱,奈何挣不动,只好不动了,头疼地道,“你知道,我本就是想一个人到处走走的,是你要安排人和我在一起。我只好自
己走了,你不能限制我。”
乔伊斯在周冕的耳朵边亲吻,刚睡醒灼热的呼吸全都拂在周冕的耳朵颈子上,让周冕觉得整个人痒到了心尖上,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他要推开
乔伊斯,“你先放开我。”
乔伊斯却只把他搂得更紧,从耳朵亲吻到他的下巴唇角,声音沉沉的,“不放,你根本不知道你让我多担心,你让我简直比死了还痛苦,但是
你自己丝毫不关心,你根本不为我作想。你心里有想过我吗?你只在乎你自己,然后你在乎大伯,你根本不关心我,你不在乎我的痛苦,你也
不在乎我心里所想,对于你,我到底是什么?”
周冕被他说得眉头紧蹙,抬起眼看他,乔伊斯深邃的满含痛苦的目光马上勾住了他,让他无法避开,只好和他对视,最后,他只得认输,低声
道,“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想过好好对你,我想过好好做父亲。我在家里为你管家,每天等待你回家用晚餐,和你谈心……我知道,你已经长
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无法再管你任何东西,但是,我用我的办法在和你亲近,想尽一个做父亲的职责。只是你,你在想些什么?你
根本不是做一个儿子所做的。是你逼的我,你逼我要走。我们不能待在一个地方。都是你胡思乱想,你也这么大了,你该去娶妻,随便你娶谁
,但是不要再这样对我了,你先把我放开……”
周冕惶惶然,无法控制地身体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许只是因为胃疼,或者低血糖引起的反应。
乔伊斯的大手抬起来,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温柔地抚摸他的头皮,这能够让周冕的头疼好点,乔伊斯已经形成了习惯要这样对他,他因为周冕
刚才的话眼神柔了不少,道,“既然,爸爸,你愿意好好待我,那你和我回去吧。”
周冕因乔伊斯的抚摸而精神放松了一些,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不行,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回去吧,我决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我不
想回法国去了。”
乔伊斯捧着周冕的后脑让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不行,你走了,你就不会联系我。你必须跟着我回去。”
周冕道,“我不回去。难道你还敢强迫我。”
周冕因为生气,胸膛起伏,之前因刚睡醒带着红晕血色的脸颊,此时突然之间又苍白了起来,而且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他突然痛苦的脸让乔伊
斯吃了一惊,赶紧坐起身,把他扶在自己怀里,问道,“怎么了?爸爸?”
周冕修长的手指死死抠着乔伊斯的肩膀来减轻痛苦,虚弱地道,“我……胃疼。”
周冕和乔伊斯之间的争执最终因为他的胃疼而不了了之了,周冕被送进了最近的医院里去打吊针。
周冕对于尖锐的东西都有恐惧,所以对于扎针,他控制不住害怕,虽然极力忍住了,但是在护士把针头扎进去的时候,他还是赶紧闭上了眼,
这样的行为让他自己也觉得羞愧,不过,幸好乔伊斯没有在意,甚至说话帮他分散注意力。
周冕手上打着吊针,没有办法端碗吃东西,乔伊斯便端着碗捧在他的面前,他用没有扎针的右手舀着粥慢慢吃一点,过了胃最痛的那一阵,他
此时已经好一点了,喝了两只葡萄糖,低血糖的症状也好些了。
在医院里,他自然不好再和乔伊斯讨论之前的问题,只是不断催促他让他回去。
乔伊斯则是周冕不跟着他一起回去,他就不回去的架势,两人互不相让,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
周冕输液完毕,被乔伊斯带回了宾馆,乔伊斯要带他走,周冕冷着脸不要走,而且说道,“我是来旅行的,我才刚来,我为什么要走。”
乔伊斯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我陪你旅行。”
周冕道,“你不回去工作吗?老埃尔森侯爵把家业交给你,可不是让你把它败掉的。”
乔伊斯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
周冕道,“我是个自由人,你不能管我在哪里!”
两人的吵架最后只能如此,没有一方愿意妥协。
虽然总是吵,但是乔伊斯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他父亲至少愿意和他吵架了,而且看周冕的抑郁症也没有发作的迹象,和他同桌吃饭,住在一间
房里,他也没有不高兴到头疼发作的地步。
其实,是周冕已经在接受他了,但是周冕自己没有意识到。
乔伊斯这样推测着,心里有了一种安稳之感。
周冕在北京也认识两位老前辈,其中一位出门在外,另一位在家,联系好后就去拜访时,乔伊斯也跟着他,周冕让他不要跟着,乔伊斯则道,
“爸爸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周冕对他横眉冷对,乔伊斯则道,“爸爸,你别生气,不然又要头疼。再说,你的儿子就这样无法让你满意,连带去见长辈也不行吗?”
周冕便只好不和他计较了,把他带在身边。
老前辈住在大学里的旧楼里,是历史系的教授,和他亲生父亲周景华也有联系的。
周冕到他家去一坐就是一整天,两人讨论周冕送去的一幅画就是好几个小时,简直废寝忘食,周冕一向身体差,这时候却似乎是什么身体上的
毛病都没有了,精神奕奕。
乔伊斯虽然在最开始去到老先生家时被赞扬了两句一表人才,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他被撂在一边甚至无聊,对于周冕他们讨论的东西丝毫不
感兴趣,对着掌上电脑看了一天的工作,晚上老先生又留饭,是一位保姆阿姨做的,每样菜都辣得不行,连汤都是酸辣的,老先生还直接就着
红辣椒吃米饭,周冕不是第一次看到,所以还不觉得什么,乔伊斯却是不吃辣,也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嗜辣的人,对看老先生他就像
看怪物。这一顿饭,吃得他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周冕也是只吃了点米饭,把最清淡的菜吃了一点。
老先生在待客上一点不心细,完全没发现周冕和乔伊斯不吃辣,他在饭桌上也唾沫横飞地继续和周冕侃东西方文化的差异。
最后从老先生家里出来,乔伊斯只觉得自己是应付了一场大的战役,周冕一离开老先生家,也变成了身体上哪里的毛病都显出来了,萎靡不振
地坐在车座里,然后说第二天要去参观故宫博物院,接下来要去颐和园,然后要去圆明园……
乔伊斯面无表情,道,“爸爸,你是故意要为难我吗?”
周冕瞥了他一眼,“让你自己回去,你不回去。”
乔伊斯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
“哼。”周冕从鼻孔里出了一声气,再不理他。
晚上,虽然乔伊斯只吃了一点辣椒,依然受不住,他肠胃出了问题,上吐下泻,之前周冕才去医院,现在乔伊斯又住进了医院。
周冕不得不跟着去了医院,乔伊斯虽然病了,但是看起来丝毫不示弱,不愿意露出弱势。
周冕看他脸色苍白,不断去洗手间,也不得不心疼了,从医院回到宾馆,周冕不由说他,“你既然不能吃辣,晚饭为什么要吃呢?”
乔伊斯道,“你既然就能吃进嘴里,我自然也不能怕。”
周冕抬手在乔伊斯的头上敲了一下,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骂了一句,“你是蠢蛋吗?我吃了,你就要吃?世间难道有这样的道理。”
乔伊斯对于中文理解没有非常地道,对于“蠢蛋”虽然理解无能,但是大约知道是什么意思,问道,“蠢,我明白,蛋是什么?”
周冕被他问得突然红了脸,转过身背对他道,“骂人的话,你也要跟着学?明天,你就回去,我不想看到你了。”
乔伊斯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周冕回道,“不!我要回周家去!”
第四章
乔伊斯对于周冕要回周家去非常反感,虽然不敢对父亲言辞不敬,却也不免酸溜溜地讥讽道,“回大伯那里去吗?大伯母过不久就要分娩了吧
,大伯现在肯定要陪她,应该没有时间到周家老宅子那边去看你。两位爷爷也出门旅行了,根本不在家,你过去住,一个人会觉得孤单的,要
是发病了没有人在身边看着,那怎么办?”
周冕被他这些话堵得心里难受,特别是想到路易斯再不久就要产女,周淙文老来得一个娇贵的千金必定高兴,到时候要陪着老婆,哪里会来看
自己,就更是心里闷得慌。
而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这样的难受发闷根本是毫无道理的,照说周家他们这一支一直是男丁,没有一个女儿,现在他要有一个侄女了,他该高兴
才对,但他却心胸如此狭窄,不仅高兴不起来,甚至想要是他们没有这个女儿就好了。
想到这些,周冕不免开始想自己性格真是坏,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哥哥不喜欢自己是明智之举,而自己现在这副病泱泱的模样,心肠又这样坏
,恐怕哥哥看到更加不喜自己,路易斯也会对自己厌恶相对,他何必去自取其辱和让人厌恶。
周冕虽然已然决定不会在此时回周家去,但是还是在儿子面前嘴硬和必须保持父亲的矜持和威严道,“我想要回周家去住,是我自己想回去。
没有人陪着,我也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一时为何必须要人陪。倒是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口气吗?”
乔伊斯被周冕说得心里发酸和发讪,道,“我只是为你的身体着想而已。”
周冕道,“我自己知道在乎我的身体。倒是你,你放着你的工作不顾,每天守着我算什么事?要是你把埃尔森家给赔掉了,到时候我可对老埃
尔森侯爵没法交代,而且,我那点遗产恐怕还不够你挥霍两年的,看你以后怎么过日子。”
乔伊斯虽然表现得非常深沉而睿智,但是此时也被父亲教训得心里讪讪的。
是啊,他不好好做事,埃尔森家族在他手里走了下坡路,而大伯周淙文却在如今带领周家稳步发展,自己拿什么和他争和他比,最后父亲只会
看不上自己。
在骨子里一直就有强烈的争强好胜的心思和掠夺欲的乔伊斯一下子被周冕点醒,道,“爸爸,不会有你想的这种情况出现的。而且,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