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说这个……罗不罗嗦?!”程醉不高兴的将程才向外推,“好了,你去应酬其他客人吧,我要和学长叙旧!”
“你说你这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程才嘴上责怪着,但脚却很听儿子话的向前迈去。
“那徐老板,犬子给您添麻烦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失陪。”程才朝徐锋歉意的笑了两下,转身离开。
——真是冤家路窄。
徐锋了然的叹了口气,无言的朝酒会上相对隐蔽的角落走去。
“别告诉我这是偶遇。”冷眼看着随即跟过来的程醉,徐锋沉声道。
“当然不是。”程醉靠在装饰华美的墙壁上,懒懒的回答他,“学长你可欠我个大人情,如果不是我向我爸旁敲侧击的推荐你们公司,你哪来这么大一笔钱可以赚?”
“所以?”徐锋不以为然的挑眉,“想说什么直说就是,我讨厌你这种拐弯抹角的人。”
——从大学时代就讨厌。
徐锋有些后悔没能和钱小惟坦白自己全部的过去。
他一直觉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根本无关紧要、不值一提。但他没想到,这些事会有重新找上他的一天——比如现在。
“没有。以前倒是有女人向我告白,不过我都拒绝了。”
曾经钱小惟在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他这么回答。
他那时的确没有喜欢的人,这句话从来不假。
但他除了被女人表白过,其实还被男人表白过——比如此时突然出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程醉是和他同院系但小他两届的学弟。
当时他还在就任校学生会主席一职,结果莫名其妙的在空旷无人的教室里,被小自己两岁的学弟戳穿性向,紧接着还被告了白。
“学长你在明知故问吧?”程醉上前一步,凑到徐锋耳边低声道,“我刚从国外回就来找你,你觉得我会想做什么?”
“又要来诋毁我的名声?”徐锋侧身避开程醉,冷笑着对他反唇相讥。
当初徐锋态度强硬的拒绝了程醉的告白,结果第二天关于“校学生会主席竟是同性恋”的谣言就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始作俑者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因为徐锋本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能落人口实的事情,所以他依旧我行我素,做他的优等生会长。
而始作俑者不知是心虚还是愤怒,很快就出国留学,从此了无音讯。
——反正是富家公子,有钱什么事办不来?
徐锋暗自庆幸慈爱却严厉的双亲没有把自己教育成程醉那副样子。
“不,学长。”程醉朝他摇头,“那件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可是现在我不一样了,我知道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所以,何不再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徐锋也摇头:“我以为我那时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和你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那学长你现在的恋人呢?”程醉眯起细长的双眼狡黠道,“你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什么?”徐锋不悦的皱起眉头,朝他投去凌冽的视线。
“你调查我?”
“嗯,算是吧。”程醉大方的点点头,“学长,你的恋人一开始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吧?”
“我知道的哦,他是直男,然后是你主动出的手。”
“查的倒是很清楚。”
望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对方,徐锋表现的很平静。
“是我出的手,但那又如何?”他挑眉问道。
“如何嘛……”程醉笑着回答道,“他真的喜欢你吗?你们才交往一个月,他也许只是看中你有钱也说不定,不是吗?”
“我们相不相爱,我和他心里清楚就行。”徐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只是个外人,没有资格怀疑他。”
“好好,我是外人。”程醉朝他摊开双手,“那假设他喜欢上了你……那不正说明,原本不喜欢我的你,也有可能爱上我吗?”
“程醉,你小学没毕业么?”徐锋尖刻的回敬他道,“你以为爱情这种东西可以随便用公式套?”
他仿佛要激怒对方一般的微笑起来:“我对他的感情和我对你的感情完全不一样。虽说他一开始并不喜欢我,但他对我有好感,愿意和我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那他呢?你确定他不是屈服在你身为老板的淫威之下而被迫和你在一起的?”程醉讥讽他道,“别忘了,他可不们这圈子里的人,他真会愿意为你牺牲正常人的生活?”
“学长,我可是为你着想……”
“别把我和你划为同类。”徐锋满脸厌恶的打断他的话。
“程醉,你要觉得自己的生活不正常那是你的事。我不觉得我喜欢同性有什么不正常或者可耻。”
“而且我和我喜欢的人现在过得很幸福,你那些挑拨离间的老套招式还是收起来,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唉,学长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程醉感慨一般的叹气,“精明的你当然不会上我的当,但是单纯的他……就不一定了吧?”
“你敢动他试试!!”一听这话,徐锋立刻掐住程醉的脖子,把他推撞到一根柱子上。
没人留意到阴暗的角落里,正有两个男人在敛拔弩张。
“程醉,说句不好听的,”徐锋冷冷看着坐在地上不断咳嗽的对方,语气狠戾道,“我以前根本没把你这种小人放在眼里,你要造谣生事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你如果敢对我的人动歪心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然后‘顺便’迁怒你父亲。”
“哈,徐锋你口气倒不小!怎么,想搞垮我爸的公司?”程醉扶着膝盖从大理石地板上站起来,“徐锋,你慌什么?你不是很信任你们之间的短短一个月的感情吗?”
“放心,我不动你的宝贝恋人。但如果他到时自己跑了,你可不能怪我吧?”
他整了整被弄皱的西装,对徐锋柔声笑道:“学长,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反正我最近无聊得紧,很想找些事做来打发时间。”
“想和我耗,我奉陪。”
“哈哈,学长果然爽快。那么学长慢慢玩,我们~回~头~见~”
程醉轻浮的向徐锋抛了个飞吻,溜之大吉。
第13章:拉郎配预备(1)
“钱小惟,你说我们这样一起散步,像不像情侣?”
“像屁!!老子是为了搞清楚问题才勉为其难跟着你过来的,少恶心人!”
钱小惟扯了扯领带,心情郁闷的从杜朗身边跳开一步。
W城夜晚的江滩,总是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打太极的,跳舞的,扭秧歌的,踢毽子的,攒动的人头到处都是。
而选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谈正事……钱小惟不知该说杜朗是精明还是愚蠢。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当然还是把话说开,以免夜长梦多的好。
“你说吧,到底是哪个智障刚好雇了你来整我?”钱小惟单刀直入的向杜朗问道。
“额……”杜朗摸了摸自己的被江风吹乱的头发,朝钱小惟囧道,“你先把‘智障’这个称呼改了行吗?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雇主……”
“不行!!”钱小惟理直气壮地拒绝他道,“怎么,智商堪忧还不让人说了?你回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就是个二!二!你懂吗?!”
——打扰别人谈恋爱是要遭雷劈的!!何况还是打扰自己和老板谈恋爱!!老子好不容易谈次恋爱(虽然对方是爷们……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细节问题可以忽略)老子容易么?还找到我高中同学来搅合?!简直不可原谅!!
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盯着杜朗。
杜朗:“……”
杜朗实在不明白,难道他高中时候观察到的钱小惟只是幻觉吗?怎么和面前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算了,闲话少说。”见对方一脸痴呆,钱小惟心情爽利的踢开了脚下的一粒小石子。
流氓这种人就像弹簧,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
更何况这流氓还是自己高中同学,who怕who啊?顶多彼此掀老底,看谁横的过谁!
“你的雇主到底是谁?”钱小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而杜朗此时也回过神来,他又露出那种既流氓又欠扁的表情朝他坏笑道:“我的雇主是你老板的前男友哦。”
“前男友?”钱小惟挑起一边的眉毛,斜眼看他,“我老板都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前男友?”
这么说来,钱小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老板在自己之前都没有过恋人或床伴,那电梯事件之前的老板岂不跟自己一样,也是处男?
但——同为处男,“技术”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钱小惟思及痛处,不由鼻子一热,险些流下鼻血(喂)。
“没谈过恋爱?”杜朗脸上的笑容扩大,“钱小惟,你怎么这么相信你老板说的话?你们才相处多长时间?他说什么你都信?”
“杜朗,你每次说话都不经过大脑吗?”钱小惟抱臂瞅他,并用力吸了吸鼻子。
“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他反问道,“相处时间的长短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我既然喜欢上他,自然愿意相信他,不然我们呆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钱小惟坚信这样一个观点:喜欢的程度并不一定和时间的多少挂钩。
喜欢一样事物,并不是你喜欢的时间越长,就能证明你越爱它;而是你倾注的心血越多,你投入的感情越深,你才会发现自己已经深陷这样事物之中,不可自拔。
对钱小惟来说,入宅如此,喜欢老板亦如此。
——既然喜欢,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你立场倒是挺坚定。”杜朗耸耸肩膀叹气道,“但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钱小惟,你这人太天真了,你只是中了你老板的圈套。你老板总有一天会厌倦你,到时你会和我雇主一样,被他毫不留情的抛弃哦!”
“这个话是你雇主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编的?”钱小惟嗤笑,“照你这个说法,那你的雇主干嘛又回来找我老板,他抖M倾向?想再被我老板甩一次?”
钱小惟从小就有个毛病,就是护犊子。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全部都无条件的维护和信任。
因为他非常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只要是被自己划归为亲友的人,都是值得信赖一辈子的存在——这件事上,老板也不例外。
不可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话,就动摇自己对老板的信任。
那样只会正中敌人下怀,把自己折腾的满身狼狈。
“因为他是智障嘛……”杜朗半开玩笑道,“我的雇主无论如何都对你老板不死心,所以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他旧情复燃,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人之常情你妹!”钱小惟不屑的朝他撇撇嘴,“真为你俩的智商捉鸡!如果你的雇主真和我老板有一段旧情,他何不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你其实只是我的替身’然后直接叫我滚?何必煞费苦心的派你跟踪我?”
“因为他要和你老板在一起,没空理你。”杜朗笑答。
“哦,原来这样……”钱小惟点点头,“那果然还是和最近那个肥佬有关系,时机太凑巧了。”
“好,事情的大概我了解清楚了。”他抬起头对杜朗说道,“一个自认是我老板前男友的智障回国找上你这个智障,然后准备想方设法分开我和我老板……”
“你们怎么不干脆去拍肥皂剧?”从大桥底下漫步而过,钱小惟好笑道。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雇主就是你老板的前男友?一个男人到27岁,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你不会觉得奇怪吗?”杜朗反问,他已经无视钱小惟话中的“智障”了。
“我觉得啊。”钱小惟赞同道,“不过杜朗,你既然一口咬定你的雇主就是我老板的前男友,证据呢?”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他们第一次接吻在哪里?他们一起吃过饭睡过觉滚过床单吗?他们最后为什么分手?这些问题要是你能立马回答我,我就相信你的话!”
当然,面对钱小惟连珠炮似的发问,杜朗哑口无言。
钱小惟满意的端详对手的反应,抬手打着哈欠道: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
再往前走,就是人烟稀少的小公园了——钱小惟觉得还是在这里原路返回的好。
“等一下!”杜朗一下拉住钱小惟,挡住他的去路。
“干嘛?”钱小惟皱眉看他,“还有什么事么?”
“钱小惟,你何必这么倔?”杜朗柔声对他道,“我雇主有钱有势,你一个小职员,和他对着干没好处。”
“有钱有势?”钱小惟挑眉冷笑,“哎哟,这是封建社会吗?有钱有势又能把我怎么样?杀了还是卖了?”
“他能让你丢了饭碗。”杜朗回答他。
为什么进展会如此不顺利?他感到有些恼火。
要是换做以往的那些业务,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们早就被他这番温柔的假象所迷倒,愿意为他不顾一切……
为什么钱小惟一点也不动心?是因为他本身也是男人,还是因为他早在高中就看清了他的本质?
“我老板的公司难道是他家开的不成?”钱小惟觉得非常不可理喻。
这都哪跟哪啊……是爷们就出来一战,搞这些阴的有屁用!再说——
“杜朗,你只是为了钱吧?”他冷淡的向对方问道,“如果我也出钱雇你,你是不是可以为我反咬你雇主一口?”
“钱小惟,说话不要太难听。”杜朗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眸色暗沉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危险的流氓,惹恼我你绝没有好果子吃。”
啊,这位同学对自己的定位是多么的准确……
钱小惟朝他眨眼笑道:“是是,谢谢您的忠告,我这就回去和老板摊牌分手,这样总行了吧?”
“钱小惟,我不跟你开玩笑!”杜朗猛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旁边的小树林扯去。
“做什么?”钱小惟拼命挣扎,手腕处仿佛传出了骨骼的断裂声。
他又开始厌恶起平时那个运动量几乎为零,一遇到力气稍大一点的对手就完全落到下风的自己。
“疼疼疼!!快放手!手腕要脱臼了!!”钱小惟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好不容易抽回自己被捏的青紫的手腕。
他朝杜朗怒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会啊?!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