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派一名下人来照顾他。其他的便拜托大夫了,尽力给他医治吧。”
那大夫看着他将要离开,急忙又道,“也许有一人能医治王大人,只是这人漂浮不定行踪飘渺,不知道李大人能否寻
到。”
李奇转过头,“谁?谁能救他?”
那大夫看着李奇,“崔神医!她必能治这病!前几年在下曾在皇上登基前属地药田里碰见过她,她跟在下讲过她医治
成功的花柳病例!只要找到崔神医,必定能治王大人的病!”
李奇激动地猛抓住他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摇他的手,“大夫!你这线索太有用了!王大人有救了!有
救了!”
那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提醒道,“可一定要快,王大人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一定要尽快寻到崔神医!
”
李奇点头,“此事我来办!其他的就麻烦大夫了!”说完急急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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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忙于寻找崔苗苗,一时倒忘了今夜查三鑫要回来他房里过夜。
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整日与查三鑫厮守在一起,于是只能寻个靠近查三鑫的住处,有时去查三鑫处住几夜,有时又让
查三鑫到他房里住几夜。可饶是他极力想掩人耳目,两人的关系也早已是朝政皆知了。
查三鑫进了他房间,没见着人,出来四处寻他,他那比狗还灵敏的鼻子立刻便注意到偏院飘来的药香。
查三鑫倒没什么好奇心,只当是他院子里哪个下人生病了,找到李奇的时候只随口问了一句,“你那偏院中谁生病了
啊?药味这么大?”
李奇浑身一僵,又立刻装不一副随意的样子笑了笑,“我也闻到了,大约是哪个下人生病了吧,我让他稍微注意一下
便是了。”
查三鑫哦了一声,又看了看李奇前面的一队黑衣人。
这都是李奇手下的探子们,严格说来也是他的下属,他也时常指使过这些人,所以大家都很熟悉,见他来了,也都纷
纷跟他“查大人查大人”的打招呼。
李奇却不再给这些人说什么了,只摆了摆手,“大家清楚了就快去吧,不要耽误时间!”
黑衣人领命后都各自散了,查三鑫转过头看着李奇,“有什么事吗?把他们都叫来?”
李奇还是笑得很僵硬,“没什么,一些小事,不过比较麻烦,所以多叫了几个人来。”
查三鑫又哦了一声,便拉着他到了房间里。
他已好几日没跟李奇亲热,想得紧,当夜便把李奇好好疼爱了一番,李奇在他身下还是又羞又恼的,叫声也依然是那
么撩人,可查三鑫却总觉得他有点点心不在焉。
查三鑫何等直觉,立刻推测与那偏院的人有关。
待第二日离开的时候,查三鑫便将门人和那大夫都给盘查了一遍。
李奇饶是给所有下人都吩咐过将王畅的事严加隐瞒,可谁又能在查三鑫的盘问下不露出马脚?只是这马脚露的简直让
查三鑫开心地快跳上天了。
郭翻这下算是有救了,查三鑫对李奇如此听王畅的话有些好笑,却也知道王畅的苦心。
不过他却不相信郭翻便会如此脆弱,更不相信王畅就会真的这般死去。
所以查三鑫出了门,立刻直冲冲往皇宫奔去。
第五十四章
王畅经过十个时辰的昏迷,终于在第二日的清晨清醒了。
发现自己的嘴里有些苦味,王畅知道是有人给自己喂了些汤药,一边心里感激那不知名的大夫,竟如此细心照顾自己
这个随时可能让他染病的病人,一边缓缓把衣服穿上,喘着气下了床。
以前他身体尚好的时候,还喜欢让下人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如今他已病得快死了,却总是要逼着这残破的身体将自
己的生活都照顾好。这活着能照顾自己,是他还能支撑下去的证明,他一定要坚持到见到郭翻那天。
王畅看了看屋内,一个小炉子上热着一些留给他的早膳,都是些绵软营养丰富的食物。
王畅毫无胃口,可还是坐下来,逼着自己将它们都吃了下去。不管如何,吃了东西,身体至少还能坚持下去,至于那
胃口和味觉什么的,对如今的他都没有任何意义。
王畅坐了一阵,便又站起来,将那些碗筷收拾了,拿着往屋外走去,打算在院子里寻点水,将那些碗筷洗净了,待第
二次再用。
这时院门突然吱嘎一声从外被打开了,王畅转过头,微笑了一下,“大夫,昨夜谢谢你……”
那来人却不是大夫。
那人穿着明黄的衣服,站在门口,身材高大,还有一双黑黑的眼睛。
王畅只觉得血在刹那被冻结了,死死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手中的碗筷掉在地上打得粉碎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黄衣人站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后突然迈开大步往他走来。
这来人短短的停顿却让王畅立刻意识那定是对方惊异于自己如今与过去的巨大差异。
心中埋藏着的恐惧的种子爆炸般在他体内发芽、茁壮,然后将他缠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王畅转过头,趔趄着往屋内奔去。
那人尾随而来,王畅奔上床,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人也上了床,想要扯开他的棉被,“畅儿!畅儿!是你吧!是你吧!”
王畅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了!你认错了!”
那人还在用力扯他的棉被,王畅在混乱中摸索着床头的一根短短的尖硬之物,想也不想便用力插进自己的心口。
他宁愿死也不愿在心上人的眼中看见那爱恋的消逝。
郭翻扯了一阵,发觉那棉被团中的身体没了动静,以为是王畅终于放弃了反抗,几把拉开棉被,却发现王畅身体瘫成
一团,胸口插着一根钗子,血已流了一棉被。
郭翻咬着牙,将王畅残破的身体一把抱起,疾步往外奔走,一边大喝,“叫御医!”
王畅手上并无多大力气,那钗子插得也不深,是以伤口很快便被包扎起来,血也止住了,可那花柳病却是连御医也没
有办法。
有人在旁边提醒道,“皇上,王大人这病症……要不将王大人移到别的地方?这是您的寝宫……”
郭翻抬起身来,斜睨着那说话的官员,“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此种的言论。”
那官员抖了一下,跪在地上,“臣知罪。”
郭翻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侍从,“寻找崔苗苗的布告公布出去了吗?”
那侍从点头,“今日清晨便已公布出去了,三天之内在全国的城镇都会看见布告。”
郭翻点点头,“你们都出去吧。”
偌大的寝宫里便只剩下郭翻和躺在他床上的人。
郭翻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看着王畅的容颜,慢慢用手在上面摩挲着。
他的珍宝回来了,他那颗快要疯狂的心也终于寻到了平静。
这珍宝果如他所预料那样被打碎了,可珍宝依然是珍宝。这偌大的国家在手,必定有让这珍宝重新恢复的办法。
郭翻看着王畅,长久以来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些笑容。
郭翻上了床,将王畅抱进怀里,也不管此时还是他该早朝的上午,沉沉睡去。
这一觉再无噩梦,郭翻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
在床上细细回味了那一觉好眠的舒适,郭翻长长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前所未有的满足。
王畅还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郭翻心中怜惜,低下头细细吻了吻他的嘴角,“小傻瓜,你怕我见你病了就忘了你?我这
辈子不管你变成如何,也只爱你一人,又怎会因为这些个病症便不要你了?他们说这病症会染给别人,我刚才已吻了
你,大约我也就得上了,若找不着崔苗苗,我们便一起去那阴间便也是好的,你可不许再如早晨那般伤害自己了。”
王畅还是静静闭着眼睛。
郭翻又吻了吻他,将被褥严严实实盖住王畅,才起身下了床。
侍从见他起身了,急急忙忙小步跑进来,“皇上,王大人的兄长和父亲在宫外求见。”
郭翻整理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道,“让他们进来。”
王玄和王凯急匆匆进来,都忘了跟郭翻磕头,几步奔到龙床便去查看王畅。
见王畅瘦得都没了人形,满脸丑陋的红斑,看得王凯连声叹气,王玄用力闭上眼睛。
郭翻站在一旁沉静地看着两人,“别想带他回去,这里便是他今后的家。”
王玄转过头,“皇上,您可将他禁锢在这里,可您能将他的心也禁锢吗?臣弟已经不想见您了吧,他连死都不想见您
,您难道还不明白是为何吗?”
郭翻从未想过这个这可能性,面色一沉,“为何?”
王玄看了看王畅,转过头道,“皇上,臣弟他恨您。若非遇见您,他本该是个普通平凡的世家子弟。可自从被您趁他
喝醉时带回家,他的人生便开始翻天覆地,经过那些非人的磨难,如今他身染重疾,回到这里不过是不想客死他乡,
您如此将他困在这里,难道不是对他更大的伤害吗?”
郭翻愣了一下,垂下眼睛。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王畅必定是爱他的,否则他绝无可能自己又回来。
可王畅是不是也同时恨着他呢?
郭翻抬起眼睛,“畅儿还需要医治,两位请先回去吧!”
王玄站在原地不动,“皇上,让臣带走臣弟。”
郭翻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唯独这一点,绝无可能!”随后背过身体,“送客!”
王玄和王凯又看了看在床上静静躺着的王畅,这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寝宫。
第五十五章
郭翻琐事缠身,今日一整天几乎就没有处理政事,又在王畅身边坐了坐,不得不去御书房处理白日落下的事务。
王畅这才在床上睁开眼睛。
他比郭翻还更早便醒来了,贪恋那温暖的胸膛和平稳的呼吸,是以一直装睡。
郭翻说的话和哥哥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可是哥哥却百分百说错了,他不恨郭翻,从来不恨,他只恨这个软弱的自己,到这个地步还贪恋郭翻的爱恋,还贪恋
这有郭翻的世界。
如今郭翻他也见到了,他还是那么的好,对这丑陋万分的自己还是依然喜爱,自己真没有遗憾了。
王畅坐起来,下了地,还没有走一步,便有一人掀开帘子进来了,“王大人,您醒了?皇上吩咐小的来照顾您。”
王畅抬头一看,正是之前服侍自己的小南子,不由得惊喜万分,“你还活着?”
小南子也开开心心走到王畅身边,扶着他去洗漱,“王大人,小的也没想到能活下来。那日我和许多护院都被抓在地
牢里,本来准备隔几日便去受审砍头,皇上登基了,我们便被赦免了,大家封官的封官,领赏的领赏,活下来的都风
光了,死去的皇上也好好安置了他们的家人。”
王畅听着,点点头,知道有小南子在,自己想要在此自尽的举动多半不可能实现了。
吃了晚膳,小南子陪着他聊了些郭翻的近况,便有御医跟他把脉,接着没多久,刚熬好的汤药便送了过来。
王畅看着那药,皱着眉头。
小南子道,“王大人,当今天下只有崔神医能根治您这病症。这宫中的御医是崔神医的弟子,虽没有师傅厉害,却也
能将您这病症大大减轻。皇上已昭告天下,只要谁将崔神医请来跟治好您,便封他侯爵之位。您还是把这药喝了吧,
对您身子有好处。皇上回来,也不会责骂我们这些下人了。”
王畅听了,还是仰头将那药喝了。
小南子十分欣喜,又陪着王畅聊了一会,郭翻终于处理完白日留下的事务回房了。
小南子起身迎接,王畅低着头,不知道自己眼睛该放哪里,又该说什么话。
郭翻见他起来了,笑着大步走到王畅身边,“起来了?用膳了吗?喝药了吗?现在感觉如何?”
王畅还是低头沉默着不开口。
小南子有些着急,正想劝王畅,郭翻朝他使了个颜色,小南子只得躬身退开,郭翻这才在王畅身边坐下。先是静静坐
了一阵,随后慢慢靠近王畅身边,抬起他的脸。
王畅早已是满眼泪光。
郭翻叹了口气,将他抱进怀里,王畅立刻抓住他的衣服泣不成声的嚎啕大哭起来。
那些难以忍受的时刻,那些噩梦般的经历,那些痛彻心扉的绝望,那些都憋在心中的委屈和无助,都在这一刻,在这
个最爱的人怀中宣泄出来。
郭翻将王畅紧紧抱着,偶尔拍拍他免得他哭得连气也喘不过来,便什么也没有说,只深情地低头看着王畅头顶黑色的
头发。
过了好一阵,王畅的哭泣终于慢慢缓了下来,郭翻倒了些热水递到王畅嘴边。
王畅咕嘟咕嘟喝光了,才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郭翻,“我已配不上你了,让我回家和哥哥们住在一起吧。”
郭翻笑了笑,“配不上?是我配不上你吧?我曾告诉过你,我的家便是你的家,我会比你父亲和哥哥更爱你,让你依
然跟之前一样开开心心,随心所欲地生活,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绝不让你受一丝一毫委屈!可我却让你在北地
被掳走,还被那该死的拓跋乌……该死!”
郭翻说不下去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都要被撕裂了一般。
王畅拉住他的衣袖,“不,那些都不怪你,这是命运,这不是你的错。”
郭翻转过头,咬着牙道,“什么命运!命运是什么鬼东西!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的错!我早已做好了打算,若你还活
着,我便让这个国家陪葬也要夺回你,若你死了,我便跟着你一起去那阴间,我们一同轮回,来世再相爱!天见可怜
,让你还活着回到我身边,我怎可能再放你离开我身边?不,我一时一刻也不会放开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打算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自尽以求解脱!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让你遭受这些。你恨我也无所谓,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王畅捂住他的嘴,拼命摇头,“我不恨你!我从来没有恨你!我庆幸那天我扇了你一耳光,让你从此将我记在心上,
让我们能够相爱……我只是……”
王畅说到这里,挣脱郭翻的怀抱,站起来,慢慢解开衣服,露出那副苍白羸弱和满是红斑的身体,随后用手指轻轻扳
开双腿间最羞耻的地方,“这里,曾经被十七个别的男人进入过一百三十九次,他们在我身体里留下最肮脏的东西,
还留下了根本治不好的肮脏疾病。我多么还想继续爱你,可我的身体早已脏了。每次看见这身体,我便想起那一百三
十九次的侵犯,就算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又如何?这身体脏了,我的心也脏了,我已没有配得上你的爱的东西,我的
身体,我的心都已无法回报你。所以……”王畅低头看着郭翻,“让我离开吧,在你还没有真正对我厌恶之前让我离
开。我多么期待我能在你的记忆中一直那么美好,这是我如今唯一可以凭借和依赖的东西。所以我根本无法承受你稍
有鄙夷的一眼,更无法活在你厌恶我的任何时刻。让我走!在你还对我有些许的喜爱之前!”
郭翻抬头,沉默地看着王畅。
王畅以为他默许了,闭了闭眼睛,转过头,往外走。
郭翻在后面猛地扑上来抓住他的手,“我不会放开你!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放开你!你说的那些我懂,可我要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