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城市预定了最早的航班,好不容易忙死忙活才提前完成了工作,然后被火车加飞机一路折腾了足足快二十个小时
才终于回到了这里。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他爸妈的心里已经跟有老婆,却在外面拈花惹草劣迹昭着大家避而远之的负心汉差不多了。
陶父急忙道:“什、什么?你回来了?侯胜胜呢?你碰到他没有?”
陶小跃心一慌,他以为他爸妈仍旧反对他们的事,还知道了他们上次的通话,赶忙掩饰:“他?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没
碰到过他,你们在哪家医院,先告诉我。”
陶父飞快地报出一个地址,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
搞什么嘛,好像一点都不欢迎他回来似的。疲惫不堪的陶小跃拖着大箱子,无奈地叫了一辆出租车往这个地方赶。
出租车从机场开出的那一刻,刚巧正好有一架白色的飞机滑向天空。
陶小跃风风火火赶到医院,看到健康的陶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上一句话,他爸就急吼吼地抓住他,
叽里呱啦把这一周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他。
陶父的表情越来越沉重:“我刚才他手机已经关机了……就是说,他到你那里去了!”
“我!我……”陶小跃咬牙切齿,即使刚下飞机,现在身体腰酸背痛的要命,可他想马上再买一张机票追回去。
陶父看出了他的疲惫,也明白他的心思,阻止了他:“我给他发了简讯,说你回来了,只要他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你要
是再过去,没准又会错过。儿子,乖乖等他吧。”
的确是……他已经困到光是站着,上下眼皮都能搭上的程度了。陶小跃用了最后的力气回到家——他和侯胜胜的家。屋
内熟悉的一切让他百感交集,安心的同时浓烈的困意终于席卷而来。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卧室的床上闭上了眼。
嗯?不过好像有什么……毛毛的东西?
没有多余的力气思索,他在那张久别了一年多的床上打起轻鼾。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陶母打来的手机吵醒的,陶母说了一个航班,是让他去接侯胜胜回来的意思。
陶小跃下床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把残留在脸上的倦意洗去。他抬起头,打量起自己挂着水珠的脸。
他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只是下巴上冒出了胡渣。
陶小跃背过身,朝客厅的方向看去。装潢与摆设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就仿佛这一年多的离别
根本就不存在。
当然,其中的煎熬只有当事人知晓,毕竟他们有一年多没见过了,在二十多年的记忆中,他们从未有分开过这么久。不
过还好,还好终于让他等到了想要的结局,陶小跃觉得有些侥幸,或许是因为他以为还要经受更久的时间,他们才能重
新在一起。
就像之前说的,在他嚣张自负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一个自卑又自虐的影子。
他稍微修了一下胡子,就出发坐地铁到飞机场。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他猛地有些恍惚——昨天的他还以为当他再次踏
上机场的之时,便是又一次离开这个城市之日,没想到……他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幸亏不是做梦。
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
陶小跃拍了拍脸,继续朝接机处的方向走。侯胜胜的飞机已经到了,他伸长了脖子寻找那人的身影。
就当他东张西望的时候,眼前有一个人影窜过。
“呜呜,胜哥!我等了你好久,就怕你回不来了……”
陶小跃脚步一僵:刚才的人影是图珥,他正哭丧着脸,身边的侯胜胜则把他搂在怀里不住的安慰。
“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图珥看起来很担心,他着急的像是要哭出来了:“从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都不敢睡觉,它
,它……”
“不要担心,”侯胜胜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了早上就会回来的。”
……
傻站在一边的陶小跃完全在状况外,这副景象在他看来……他妈跟小别重逢的情侣有屁区别?!
比起上次碰见他相亲时的伤心,这一次他只觉得光火!侯胜胜这混蛋上次还跟女人在一起,这次怎么又跟图珥好上了,
还他妈让他爸妈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这家伙除了喜爱食言原来还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吗!
最后,他到底再犯什么傻才把侯胜胜拱手相让的?!
比思想更快的是行动,陶小跃走了过去,在对方惊讶的同时挥了一拳过去。
唉,还以为一年多的分别会让他学的内敛一点,学不会的终究学不会,不过也可能是在侯胜胜面前,他才会表现出最真
实又糟糕的一面。
“唔!陶……!”侯胜胜向后退了好几步。
“啊!跃哥!”图珥的眼神惊慌失措地在他们两个之间摇摆,最后还是选择扶住了侯胜胜,“胜哥你有没有事?”
这个动作让陶小跃火更大了,他怒气冲冲地将侯胜胜从图珥的身边拉过来,眼神里写满了名为“此物有主,请勿触摸”
的敌意。
图珥傻眼了,他结结巴巴地看向他们:“我、啊、我……”
此刻,刚才被打懵的侯胜胜清醒了过来,他用臂弯勒住陶小跃的脖子,使劲扯了几下,在他耳边低吼道:“你终于舍得
出现了啊?!”
陶小跃的手肘盯住他的胸口:“你他妈左拥右抱还记得我啊?!”
“说什么蠢话,离开我智商就直线下降了是不是?”侯胜胜看起来也是一副气得要命的样子。
陶小跃骂回去:“世界上要是有蠢傻痴呆四国,你他妈铁定就是统一这四国的侯始皇!”
“放心我做皇帝一定退位给你,比蠢我哪比得过你!”
“侯胜胜弄是只戆度!”
“陶小跃弄是宇宙第一大戆度!”
……
图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俩,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还会幼稚地在公共场合互骂
。
他们就像是弄堂里从未长大过的小屁孩一样。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人一起停息的空档插话进去:“胜哥跃哥,我们、我们去车上好不好说,这里的人好多。”
他们这才停下动手动脚,看到四处投来的异样眼神。
侯胜胜向图珥点头,陶小跃却杵在原地没动。侯胜胜瞪了他一眼,开口:“有种跟过来,看我揍不死你。”
“册那,谁怕谁!”陶小跃扬起头迈开步伐。
图珥有些担心地小声对侯胜胜道:“你们……你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我们两个从来就这样,”侯胜胜却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了刚才对陶小跃的凶悍,他温柔笑起,“再说,我想
揍他很久了。”
第四十二章
陶小跃跟侯胜胜一前一后钻进图珥的小车,图珥不断地从后视镜里观察他们,就怕他们再打起来。
他们两个倒是没有打架,而是分别赌气的坐在后排座位的最两旁,保持尽可能远的距离。图珥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可向来嘴拙的他不知该讲什么才好,索性也闭紧嘴巴专心开车。冷场还不如打架呢,图珥想。
陶小跃黑着一张脸看向窗外,生着闷气,突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一转头,就看到被捏成纸团的登机牌和同
样黑着脸的侯胜胜。
他不假思索地从座位上拾起纸团,用力摔臂扔了回去,并且怒道:“你日子过得多么逍遥!你发什么火!”
侯胜胜瞪住他:“我逍遥?也不知道是谁经常光顾同志酒吧,还闹得整间公司都知道!”
显然陶小跃根本就不像流言蜚语说的那样,但在气头上的他没有反驳:“你管我,我们都分手了你管我?!”
“我管不着?”侯胜胜像被猜到了雷区,眼睛气得发红,“你再说一次,我管不着?”
“你管不着!”陶小跃大声重复了一遍,“说一百次也行,要不要我打印成横幅贴在你家里?你管不着!”
侯胜胜猛地向他的方向一扑,拉住他的胳膊,两人迅速在后座上你踢我我踹你,扭打成一团。
图珥忽然插嘴:“……那、那个前面有警察,打来打去车子会晃,你们先暂停一下……”
陶小跃用膝盖顶了一下侯胜胜的小腹,侯胜胜坐起身,推了一把他的肩膀。两人还算安分的坐着,从交警叔叔眼皮下经
过。
“嗯,应该看不到了……”图珥呼了口气。
于是后排座位又开始翻腾。
“吃我一拳!”
“一点都不痛!看我一脚!”
……
“居然问我为什么生气,说我过得逍遥,”侯胜胜怒视着他,一点都不客气地挥了他一巴掌,“是谁扔下我一个人一年
多?”
陶小跃嘴角出现一丝血红,他随手抹了一把,哼笑:“一个人?骗谁?”
“你说我骗你?”侯胜胜抓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扯过来,“嗯?你觉得我在骗你?”
“嗯什么嗯,有话就说,”陶小跃打开他的手,“我上次看到你跟一个女的在餐厅里,刚才你跟图珥在机场里搂搂抱抱
干什么呢?还一个人!我呸!”
听到自己被点名,图珥赶紧自首:“我不是的,我跟胜哥……”
“图珥,不用管我们,你好好开车,”说完这一句,侯胜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衣服也在刚才的拉扯中变得凌乱,哪还
有为人师表的样子,“陶小跃我清楚告诉你,这一年多我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过,就算是你代人说的‘分手’我也不信
,就等待着机会,可以亲自问清楚,否则我不会死心。你信不信我?”
陶小跃的脸被按住,被迫与他四目相对,在对方毫不逃避的眼神下,他还是怀疑:“要我信你?”
侯胜胜叹了口气,将他放开:“陶小跃,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愿意信我呢?”
陶小跃的坚定被他瞬间落寞的表情触动了,他迟疑的抬起头去看侯胜胜。
侯胜胜再次抬头,正视他:“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晓得为什么,这个眼神看得陶小跃无比心虚,他想到那时是自己害怕了,虽然是怕对方受到伤害,可的确是他害怕了
。
见他不答,侯胜胜轻笑了一下,说出回答:“是你爸妈拿我的工作威胁你是不是,他们已经跟我说了。”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陶小跃没吭声。
“他们还跟我说,当时把你调去外地,你立刻就说要辞职,是不是?”
陶小跃终于躲开了他的眼神,向窗外看去。
侯胜胜扑了过去,将他压在身下,逼他看着自己:“你为了我们的事可以放弃工作,可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不会呢?为什
么我不会放弃做老师呢!陶小跃当时你为什么没有问我一句?!”
陶小跃愣住了,他忘记了挣扎,也回答不了这一连串的“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也会辞职?陶小跃你回答我。”
陶小跃呆呆的看着他,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是的,侯胜胜说对了,自负他的确始终不信本该喜欢女人的侯胜胜对于他的
感情,会比他对对方的深。自卑的他也不会相信,侯胜胜为了他会放弃工作、违背家人。
大概是他爱了侯胜胜小半辈子,而侯胜胜只是近几年才向他表白的关系?所以在他的意识里,他一直认为侯胜胜对他的
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自己于他的。
“我……”陶小跃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他想伸手触碰侯胜胜,却被对方无情的甩开。
此时侯胜胜已经坐起身,向前面的图珥问道:“还有多久到?”
“马上就到了,拐个弯就是。”
车子停下,陶小跃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家宠物医院。正想问为什么来这里,侯胜胜已经跟图珥跳下车,朝店里走去。
侯胜胜对他不理不睬,看来是真生气了。
陶小跃挠挠头,跟了进去。
图珥走在最前,将他们代入一间大屋子,四周全是用笼子隔开的家养宠物。
“王医生,我是来接猕猴桃的,它好一些了吗?”图珥急匆匆地向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询问。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走到一格笼子前打开,抓出一只灰色黑条纹的猫:“它已经好了,昨天吃撑了而已。”
猫懒洋洋的躺在王医生的臂弯里,侯胜胜伸手接过他,话语里满是宠溺:“我只是离开半天,你怎么就这副德行了?”
猕猴桃埋住脸,用尾巴勾住他的手臂,像是在道歉。
“不怪它怪我,”图珥不好意思地道,“因为它喜欢吃三文鱼所以我买了好多,一个没注意,居然全被它吃完了……那
可是五天份啊!”
猕猴桃的毛绒绒的尾巴也拂过图珥的手掌,像是在说,没关系,谢谢款待。
陶小跃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像一个局外人,他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躺在侯胜胜怀里的猫动了动,它换了一个方向趴下
,看到了陶小跃。一猫一人对视了十来秒,最终以猕猴桃不屑地挪开了目光告终。
这猫……好欠揍!
王医生给他们配了一些药,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让他们离开。所以,在图珥车的后座,除了两个僵持着不说话的
男人之外,还有一只正舒服地舔毛的猫。
“胜哥,要一起去吃饭吗?”图珥又一次打破沉默。
侯胜胜摇头:“不了,我昨天今天来飞飞机,很累。”
陶小跃插不上话,只好坐在一边赌气,偶尔还跟猕猴桃刀光剑影的对视一番。
图珥把他们送到家的楼下,侯胜胜抱着猫根本就是无视陶小跃似的走上楼,陶小跃坐在车里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
图珥依旧充当和事佬的角色:“跃哥你别生他气,以前你不见的时候胜哥有多难受我都知道,昨天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可
兴奋了,直嚷嚷会把你接回家。”
陶小跃郁闷地走上楼,发现房门大大的敞开着。
侯胜胜是担心他没有钥匙吗?其实家里的钥匙他一直都放在身边的。
陶小跃换了鞋向里走,到卧室的时候就看见侯胜胜已经钻入了被子,在他身边的另一半躺着的是那只猫。
刚才跟侯胜胜的干架让他明白到自己错了,而且从很早开始就错了。他从最早的明明暗恋对方却死不同样交往,到一年
前的逃开,都是他不相信侯胜胜造成的结果。他太自大,所以笃定对方的感情绝对比不过他,或许即使一年前没有被父
母撞见,他们两个人迟早也得出问题。
陶小跃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边,看着自己的床位如今被一只猫占领就有气,他伸手推开那猫,刚想掀开被子,猕猴桃
忽然从床上蹦起,对着他呲牙咧嘴。
陶小跃无视它,霸道的直接跳上床盖好被子——做猫就要有猫的样子,床是给人睡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