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梦灭（生子 第一部）——都月白

病痛、短命而不得善终。”

好重的处罚！夕焰不禁有点心寒。“那再后来怎么样？”

“他已经经历了十九世，这次他是受车裂之刑死的，马上就是第二十世的轮回。”望向远处的琼楼玉宇，望琼的声音越

来越低。

“就是说他快返天了。”夕焰舒展之前紧拧的眉毛，“那望琼大人你该高兴。”

“我是高兴，但同样感到害怕。”他幽幽道来，“我不清楚他究竟是否能原谅我犯的错，我没有勇气确定能否得到他的

原谅。”

夕焰闻言沉默了，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看见他的样子，望琼轻轻一笑：“我明白很难下结论，那夕焰你说如果是你处在他的角度你会怎么办？”

“我……”没料到会谈到自己身上来，脑子虽然是一片浆糊可依旧老实说出最初的想法，“我不了解情况，可我认为望

琼大人并不坏心，你有自己的理由，假如把理由说清那人定会谅解你的。”

好像一瞬间得到了没有保障的救赎，望琼脸上露出欣慰：“我也好期望如此。我发誓我做的事绝不止为我一人。”

那挂在对方面庞上如同孩童般欣喜的模样让夕焰诸多不明了，毕竟他不是当事者，讲话不能作准。“为什么望琼大人你

要问我的看法？”一想就想到望琼大人该不会已经晓得了自己不可言明的秘密，故意说些话来旁敲侧击。

微微低头，望琼笑笑道：“你们有相似的地方：很正义很洒脱却死脑筋。所以你刚才的话虽然不能当真但我听了还是觉

得好高兴。”

很相似？原来如此，还好不是看出了自己什么地方的不对劲。

“夕焰，可能是我亲身体会，所以人千万不要做那些明明就知道会后悔的傻事。比如拿感情来讲便绝对不可以犯错。如

果有一天你喜欢上某个人就好好把握，别管身份地位只要感情真实。神仙的生命也有界限，错误就是错误，浪费的光阴

是回不来的。”

内心咯噔一颤，夕焰惊愕于望琼这骇人的说辞，这不明摆着昭示他喜欢他说的那个人？！而且越听越像在鼓励自己和谁

相恋不弃似的。但喜欢的人……夕焰一开始便联想到封越辰，那书生说喜欢自己，那深切的表白似乎真的很喜欢。可自

己是不是也喜欢他呢？以最初的邂逅为契机就常常去找他，这个凡人吸引自己的地方在哪里？人品？不单单这个原因吧

！每次见他心里总会有种高兴的感觉，就算他冷面相迎自己也做视而不见，脸厚的紧贴上去。在听见封越辰说喜欢自己

时心里那股不知名的悸动，很轻微却很清晰……那就是爱吗？

“我很盼望……我……”望琼一时如似雷击般颤栗了下，睁大双眼仿佛对才说出口的话不可置信。遭到变故的音阶突然

转变得悲怜，“我居然对你讲这种话，竟让你去追寻感情。夕焰，其实我很矛盾，这不是我来找你的原意。”

“望琼大人……”痴痴的念叨，夕焰迷惑了。

“夕焰，我真的很矛盾。”逆着光，望琼的脸有些模糊……

给对方的发言弄得一阵的云里雾里，当他回醒望琼都已离开。望琼最后那几句怪异的话他是一句也不明白：不明白他霎

时转变态度矛盾的是什么。

回念起望琼最先的言谈夕焰很是苦恼：他不擅长思考精细的感情问题，此刻却意识到对待封越辰自己也有着不可否决的

思慕，那他该如何是好？

扬头遥视已然不见望琼离去身影的那条路，夕焰怏怏的撤回脑袋。一会儿，本是紧抿的唇角缓缓的拉开微浅的弧度，渐

生的笑意似是说明他想通了……

第二十四章：沦陷

黄昏之后封越辰回到家煮好晚饭，招呼来小北和默默便开餐了。

菜色很简单就炒的一碟青菜，一个加了少量肉的豆腐汤。生活从来都是这样过的，贫苦却还算自在。弟弟们大口的扒着

米饭，吃光后封越辰不时给他们盛。

在等饭舀来的过程里小北忍不住发问：“大哥，上次龙哥哥不是早上来的嘛！怎么我们出去玩一会回来就不见他呢？”

盛饭的动作慢了一拍，封越辰将饭递到他面前说：“龙哥哥有事做提早走了。或许再几天会来。”

“哦，这样的。”听闻他乖乖的拿起碗继续刨着。

封越辰连日来十分难捱，他不懂夕焰会采取怎样的回应。如果他不报复的话，依自己所见大概是彻底的回避！毕竟让一

个低微又处处不如他的人给抱了，没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更何况抱他的人还是他想抱的对象。

回避也是对的，现在封越辰对夕焰有着一些歉意，毕竟是他把对方给占有，以同为男人的思想他明白那是比死还难过的

感觉。扁下嘴默想：不再见面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让时间淡忘全部然后回归开初的生活。

正当封越辰想着了结的时候这间内屋的木门被吱啦声打开了……

下意识望向来人时封越辰手中的筷子立即松落掉到地面，他瞪大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龙少！”为什么你还会来？

他惊讶的反应让夕焰多多少少感到不好意思：真是的！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嘛！又不是三年不见。清清喉咙，摆出平

常的模样：“我顺道路过来看看，直接就跳进你家院子了。”进屋后随手关了门格挡了屋外的寒冷。

不同于大哥苦郁的内心小孩们可高兴得很，纷纷丢下碗筷就朝夕焰挨近：“龙哥哥你来了。”

“嗯。”夕焰应声，“来看看你们，还有，”从身上摸出几个果子塞进孩子的手里，“我家里的带给你们吃。”天界的

仙果，吃了有除百病之效，这些娃儿有口福了。

“谢谢龙哥哥。”……

封越辰在旁边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夕焰似乎尚无报复他们的意向，他是为何再来这里自己也不解。夕焰来之后也不和

他说话就只跟两小孩嬉闹，直到他们都玩累去睡觉才跟封越辰意示去院子那。

最初都很沉静，封越辰内心在蓬生惊惧而表现得散漫的夕焰只是漫不经心的用眼睛看着四周平常无奇的事物。封越辰是

很紧张可光阴一丝一毫的无意义流逝更是折磨，末了他强压心中的慌乱先开口问——“龙少你今日来是为何事？”咽下

口唾沫，觉得这个问题的发出很艰难。

夕焰的眼神促狭躲闪了几下后终于慢慢定格：“……我……我考虑了很久，想问……你说的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还是你弄错了。”

封越辰一时哑语，他考虑过很多现况岂知夕焰问的会是这个。好不容易张开嘴，艰难的道：“是的……我喜欢你是……

真的。”几个字他却吞吐半响，几乎不能想像当初自己说喜欢夕焰怎么会讲得那么顺畅！

直白的情话令夕焰不禁低垂下头，心速微妙加快。微红着英俊的脸：“你喜欢我什么？我可是个大男人，怎么看都孔武

有力和漂亮半点沾不上边。假如你要喜欢都应该是美丽的女子才对，就好像那天来的姑娘。”说起秦玉意，夕焰顿了顿

，“那位姑娘大概喜欢你吧？她就很不错，端庄大方。配你简直是你几辈子修来的。”

其实封越辰明知秦玉意的深情厚谊可自己并分不清对她的感觉是喜欢还是其他，他们一起长大，一起落难，所以他对她

责任多于爱意。然而龙夕焰呢？他们是男人，发生关系本是个错误，后来自己说喜欢他更是天大的错误。错误堆积已深

让他反抗不了，只能顺着走下去——

“玉意她只不过是我旧识，我和她从小一块长大。无奈家道中落我沦为人下人的苦力帮工，她却身困花街柳巷，几年来

已是花魁名衔。”

“啊？”夕焰大惊，他没料想到那宛若仙女的姑娘竟是风尘女子！“她在青楼！那不是太可怜了嘛？”有些惋惜秦玉意

的遭遇，夕焰拧紧眉头，“那她会不会想离开那种地方呢？如果想我应该可以帮她。”

封越辰惊诧的盯住夕焰：既然龙少愿意救玉意脱离魔窟自是有这般能耐。不过若她重回正途势必要与自己在一起的，那

浓烈的感情怎也藏不住的，那么……自己……

“龙少你不必为玉意她担心的。她虽身在青楼可也习惯了里边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融入其中，想来亦是不愿再过清苦

的卑劣生活。她偶尔来见我也只是叙旧罢了。”封越辰昧着良心讲述着莫须有的事情，但脑海一闪而过那张端丽的面孔

心却不自主的抽痛，像在鞭责谎话连篇的自己。

“原来如此。”别人不愿重回贫苦又何必自作主张。夕焰有点压抑，难道千色说得正确，他是个爱以自我思想为重的人

。

见夕焰情绪低落封越辰进一步的靠近了他，牵起他低垂的手：“龙少，我喜欢你。”

“……”惊觉手让人牵起，下意识微扬头朝向书生便对上一双饱含深意的眼。“你……”夕焰不知所措的别开头乱掉了

心绪。

“我喜欢你的正义感和洒脱不羁的个性，你的容貌英俊更是令我一见倾心。不止对我弟弟们那么好还帮我一次次渡过劫

难，我清楚强迫当时不能反抗的你做了那件事是我该死，可我还是乞求你能原谅，让我尽所能及的弥补。我很怕，我怕

你恨我，不理我甚至不想再知晓关于我的任何消息。”封越辰也弄不清自己现在是不是彻底疯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

深入心扉的言语令人消化不尽难以招架，心跳急速的加剧，夕焰深知自己已沦陷下去。抬头看向封越辰，眼中毫不掩饰

的真诚：“我深思考虑了好久，我发觉……其实我也应该是喜欢你的。虽然你这人冷淡又别扭却相当的人品好，我从未

遇见过你一样的凡人，那么明智、正直。很多次来找你我心里都挺期待，哪怕你做了……”紧咬下唇，夕焰跳过了遭强

迫的一段，“就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有种悸动，短暂却清晰，过了之后除了烦恼还有欣喜的感觉。”夕焰知道

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讲这种句子非常丢脸，还是继续道出结论——

“我可以接受你。”

震惊过度使封越辰忽略了夕焰‘凡人’的说辞，瞬间身体僵硬了，没听错吧！他说要接受他？接受什么？爱情？他的确

不停的强调喜欢两个字，不过那是对事物缓解的手段，夕焰他理应呵斥自己有病之后远离，为什么要信以为真被打动还

准备承认接受这段感情？

他直视身前的夕焰，对方英挺俊逸的脸上真挚的笑容在他看来很刺眼：完完全全的信任了自己所讲的谎言，也承诺一样

来喜欢接纳他……内心深处霎时激起一阵缴痛，痛得他觉察到神经的抽搐与对未来的恐慌，以及另一个人赔上一生的赌

注……

第二十五章：惊畏

自从表白以来，夕焰就没回天界，因为几天的时间对上面来讲只是一逝而过。封越辰没说什么便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他然

后去跟弟弟们打挤。白天他无聊就躺在床上睡大觉；傍晚封家人全部都回家时夕焰就和小孩们闹玩，等他们困了去睡觉

时他也跟着又继续睡，总之就是无所事事。

封越辰跟明了自己的心意便坦诚相对的夕焰不同，他很担心以后的状况：夕焰认定自己喜欢他，每次看他眼睛中全然表

露着欣喜的愉悦时胸口就阵阵沉重的压迫感！他犯了比侵犯夕焰更严重的过错。进而他有点害怕回家，因为对方留在他

家中，自己又不好问原因，最后只能在外边徘徊让天更晚些才回去。幸好以夕焰大大咧咧的个性并没在意自己回家的时

辰一天比一天晚了那么一会儿。

这天黄昏亦是同样，封越辰称还有事未完就叫默默和小北先走。出了学堂，封越辰漫无目的于大街闲逛。望着还有些热

闹的集市，内心不禁丝丝酸楚自己竟然连回家都胆战心惊，太没担待了。

正走着，眼神余光不经意扫过周遭的摊位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人：那个长得相当俊美的瞎子算命师——寒林子。他身着

素洁的简朴衣装静静的坐在小摊子的后方，无神的眼茫然一片，似乎无心招揽来客的在摊后发呆。

想到上次他给了自己一个平安符的事封越辰走上前主动和他打了招呼：“你好吗？”

闻声寒林子好像思考了一下，继而启唇：“是前次我给福袋的公子吗？”得到书生的回应后，寒林子微微一笑，“真没

有想到还会见面。之后你一切可安好？”

“嗯，我很好，谢谢你给我的平安符。”

“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子你太客气了。”寒林子闭上眼微微摇头。

“你还不收摊？天都晚了。”封越辰随意说的一句话不料引来对方的轻笑。“公子，在下是个盲人，一般都是等左右摊

位收了才知道回家。”

顿时深深一怔，封越辰窘极：这显而易见的事居然会口误，自己看来真的是变蠢了！“对不起，我忽然忘记了。”

“没关系。”知礼的回复他的歉意，“听公子方才的话似乎也可以收摊回家了，反正没有生意，那走吧！”

简单的收拾起可以折叠的小凳子就跟封越辰一齐走上同样的道路。

“你家也是这个方向吗？”封越辰有点惊讶。

“嗯，我租用的屋子就在这条街的朝右拐的尽头，房东人好给我算的租金挺便宜的。”寒林子慢声道来。

哦！那还是隔得很远呢！封越辰的家从左拐后还要再走两条街。

“对了，公子你心情似乎很不愉快！”算命师很准的说出封越辰连日来的郁卒。

“你怎么晓得？”

他笑着说：“虽然我眼睛看不见感觉却很敏锐，我能清楚感受到从你身上发出的压抑。”

封越辰没有接话，他的确是在烦恼与夕焰的关系，可并不是能对外人诉说的平常话题。难免有些佩服这些以算他人命运

为己职的能者，就算眼睛看不见依然高出他们这样的平凡人几等。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最近太累了。多谢你关心。”

“言重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寒林子垂下眼帘，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分岔路口，“我也该告辞了，公子日后若是有烦心

事尽可以来我聊，再会。”

远望在寒风中杵着拐杖一步步慢慢离去的巍巍的背影，封越辰内心深处又奇异的冒出‘可怜’的念头。但只不过在脑海

停留了短短的时间，马上又否定掉，想不到连自己这种被命运捉弄的也会认为别人可怜。自嘲的干笑两声再度向那方望

去，那人已消失在尽头了。无奈踏上回程的路途，暗忖或许是寒林子孤寂的背影造成的错觉……

走到门口便闻里边阵阵欢笑声，封越辰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叩响门板。前来应门的是默默，关上门循着进屋的路让他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