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呃,其实我并不是人。”好像某种不知明的心理作祟,夕焰也想说出真话。
“!”他说什么?封越辰呆了。
“我是神仙。”有些期待对方会不会因此就对自己朝拜。想着想着,嘴角一弯不免露出一个坏笑。
呆滞并未维持多久,封越辰表情回复正常,然而目光中流露出的却是与刚才的不满完全迥异的怜悯——深深的怜悯!想
此人出生于大富之家,又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俊逸,不管出自何种心理终归难得是个助人为善的好人。没料到,他竟然
会有疯病?!真是呜呼哀哉。
想笑却又笑不出,封越辰定定望了他一会,一句话不说。最后貌似无奈地轻叹口气后再度转身,渐渐走远了……
剩下留在原地的夕焰心中打翻了五味瓶:如果没有看错,那书生先前喃喃自语是在说他‘神经’!到底搞什么啊?算自
己没说清楚还是那书生没听清楚?
第一次被人当作疯子,感觉实在很不好。再者这就是凡人对待自己恩人的态度吗?脾气差可以说成个人性格,但胡乱骂
人就有点过分了。居然能评价如此出众的他是失心疯!可见那书生的心胸思维的偏狭。
莫不碍于天界规定不可在凡间随意施展仙法,他还真想变几只龙出来吓吓那书生,看他还敢不敢说自己神经!
愤愤哼过一声,夕焰于转眼间消失……
封越辰在居民巷最靠郊外的一座房子门前停下了脚步。
在接连敲三下门板后,只听门栓一响门便开了一小截距离。从里探出一颗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珠一见他整张小脸立刻笑
了:“哥哥,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微笑着轻轻拧下小孩的脸蛋,他温柔的说。
进门后,孩子马上又落下门闩。
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封越辰又问:“默默,小北呢?”连问两声,名唤默默的小孩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他
下意识快步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封小北和封默默是他亲生的双胞胎弟弟,现年十岁。幼儿时就失去双亲的他们对爹娘的怀恋并不很深,所以最爱最依赖
的人就是他们的哥哥。而对封越辰来讲,年纪相差悬殊的弟弟也是家里留给他的最后的宝物,疼爱他们,视为生命中最
重要的部分。
推开屋门,走到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北面前,没好气的问:“你今天怎么不去给我开门?”
“……不是默默给你开了吗?”从捂在臂弯里的头处传来小孩闷闷的声音。
感觉事情着实反常,封越辰二话不说便伸手握住弟弟的肩头迫使之坐直。即使小北的头依然低得很矮,可还是能够在油
灯的光亮下观察到他额头的淤青。
“你摔的?”封越辰问。
对方不开口。
“是不是和谁打架了?”逐步找着原因。
封小北还是不说话。
一旁的默默忍不住插-进话来,“是小财猪。他下午又欺负我们,小北才和他打起来了,但他有帮手,小北打不过。”话
刚说完,小北就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他不应该多嘴。
所说的‘小财猪’封越辰知道是街口钱大户的儿子钱宝财,今年不过十二岁,可家中有钱,方圆二三里普通人家的孩子
有一半是他‘手下’,是个知道用好吃的收买其他人,并欺负另一些弱小的小胖墩。俨然有后一代豪门败家子的形象。
哥哥莫名其妙的被人打连弟弟也让人给欺负,封越辰一下沉默了。
“哥哥,”拉拉他的袖口,小北笑笑,“你知道吗?今天小财猪被我打倒在地上,满脸泥巴,丑死了。下次他再欺负我
们,我一定把他踢水沟里。”
故作轻松的童语让封越辰心中再度抽紧,将小北抱紧在怀里,又拉过默默。双手轻抚两人的头发,先前难过的心情慢慢
缓和:“对!就是这样。你们都是小男子汉,不可以随便给人欺负。”想想年幼的弟弟尚能极力保证自己的尊严,反观
七尺男儿身为大哥的人却在阴暗处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实在令人不齿。他也想抗议不公,但一个市井小民要在某处生
存就必须学会全部卑微的行为,所以为了他们,没有选择。
第三章:郁闷
天界。中天域。明岚殿。
天上界分为东西南北中五方领域,各方都有一位天帝执管,而天帝身边的神将等级有三种,从高到矮称为神君、天君和
星君。
中天大帝望琼由于当初揭露好友的谋逆之罪有功从天君升任神君,最后更是因为天赋资质和能力的卓越被众神选为天帝
,而性格温和、面容俊美耀眼的他也拥有‘天界第一美男子’的称谓。
“这个龙君实在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望琼看来你的能力在教导下属的方面令人不敢恭维啊!”北天帝富邑在殿上
放声指责中天帝望琼管制无方。在旁站着的一干仙众个个心惊胆战。尤为龙爷连连暗叹无奈,心中早把惹祸的人鞭打多
次;而四个龙君里的桓潼与千色不同他人依旧表现平淡,除了奔煌一直死瞪着告状的人——北天帝老头的侄儿:柏鹤。
对方似乎发现了一股不善的视线,刚抬头看过来,奔煌立刻赏了他一记鄙视的眼神,弄得他鬼火万分。其实根本不是他
告的状,这种丢脸的事他还不至于不要脸的到处宣扬,是那些当时跟着他的手下们去说的。自以为是忠心护主却害他给
人认为是打不过就告状的胆小鬼,面子失光以后他不用见人了!
于帝座席上端正而坐的望琼表情甚是平淡:“富邑大人,我殿下的夕焰龙君跟柏鹤星君相信只是神将之间的武艺切磋,
犯不着您亲自出面啊!”因为望琼是五方天帝中最后一个坐上帝位的,加上富邑是长辈,所以他都是对富邑使用尊称。
“切磋?”声音虽然苍老却很有力度,“他把柏鹤的右臂和左腿关节打到骨折,就仅仅是这个原因?”
“富邑大人。”他晓之以理,开解对方激动的情绪,“武艺相搏难免肢体撞击,或许夕焰他不是有心的。”
“无心就能把人伤成这样,那他要是有心岂不取命?!”不料,富邑越发亢奋。
同一时间,夕焰大大刺刺的出现在明岚殿大门处。
才刚在下界让个凡人说了几句的他心情居然不错,心暗玩的地方有去处了。今天龙爷说了让他到明岚殿解决上次打人的
事情,真是的!那小子打不过就把他表叔搬出来,没种!
进入殿厅,夕焰一反常态对望琼恭敬的行礼,又转身对另一边的富邑象征性的行了个礼。
“哼!”很重的鼻音,富邑的样子看上去很冒火。“夕焰龙君,你为什么要把柏鹤星君打成重伤?”
打成重伤?夕焰错愕的眨眨眼,扭头看看离他不远的柏鹤:重伤倒不明显,只是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上有不少青紫。唉
!把人家的俊脸搞成这样,自己是过分了一点哦!
清清喉咙,貌似诚意的句子冲口而出:“我当时是在和柏鹤星君互相讨教武艺,可能下手的时候是重了一些。如果我早
点知道他是如此娇弱不经打,我一定会谦让柏鹤星君。现在看到他的脸……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很愧疚、很自责!”
顿时,殿中众神都由之前的担心变得欲笑难忍,奔煌算是唯一一个笑出声的。
柏鹤紧握双拳,面如死灰,有再想和夕焰打一场的冲动。
富邑不是老糊涂,当然听得出话中的讽刺意义。不过他又像是诚心道歉了,自己不好再发作,转而对此刻肚子里满是闷
气的柏鹤发问:“柏鹤,你那时是被夕焰龙君打伤的还是真如他所说只在切磋武艺?”只要柏鹤一说,看他还赖得掉!
“……”柏鹤沉默了一下,“对,我和他是在切磋武艺。”
柏鹤本身就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丢脸的总是自己。有台阶下就要抓紧机会。
听闻答案,富邑气得差点从坐席上跌下来:他原本是想给侄儿出气顺便减减望琼的威仪,没想到!气死他了!!不注意
的发现夕焰看似胜利的表情,心中对柏鹤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念就越发浓烈。
气恼的富邑拂袖率先离去,他带来的一些仙家也灰溜溜的跟在其后……
知道表叔现在定是对自己失望至极,柏鹤皱皱眉头也欲离开,哪知此刻奔煌突然串到他面前,近距离的与他对视,眼中
似乎有笑意,挺贼。还弄不清楚状况为何,忽觉脚下猛然一痛!犹如千金压过。
奔煌这一脚踩得十分卖力,卖力到连自己都觉得痛的程度。
过足瘾后,奔煌瞬间站回夕焰的身边,时不时还发出“嗤嗤”的笑声。
本就郁卒的柏鹤顿时黑了脸,握紧双拳死瞪奔煌好几眼,身体在无声的颤抖。最终强迫自己熄下火气,快速离开了明岚
殿。
多余的人走光。夕焰向望琼郑重感恩,对方淡淡笑笑便让他们下殿了。
云中回廊。这是出明岚殿的一个架空花园。
“呵呵!刚才柏鹤的脸都黑了,看上去好可怜哦!”奔煌越讲越兴奋,快要手舞足蹈。
“他活该!这小子没种,打输了就告状。没当场把他损到吐血我已经够客气了。”不受任何责备和处罚的夕焰对柏鹤更
是不屑。
“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去散布他的谣言。”停顿了一下,奔煌惊觉言中有误马上修正,“我要去向其他人揭露他的真面
目。”
两人在前面一唱一和的走着,千色就默默跟在他们后边。龙爷和桓潼已先离去,若非他们的身躯挡着这条必经之路,他
也早就不见踪影。
和奔煌胡闹半天的夕焰这才又摸到了千色身旁。右手迅速地搭上人家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谄媚道:“我说你啊!能不能
多说话,一直闷闷的你不觉得无聊吗?”
千色的性格并不算四兄弟中最沉静的,只是对着夕焰有些语不投机。于是冷淡的回应一句:“像你都说些无聊的话,这
样又有趣啊!”垂下眼看着夕焰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长长的睫毛似乎有丝闪动,眼眸中也掠过某种不知名的情愫。
没持续多久,夕焰的手便被千色推掉,对方扬起头,露出端正清丽的脸庞,正色道:“你如果少惹祸事,龙爷也不用老
发愁。就如你所说为奔煌出头,也完全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只晓得以武力取胜,却不能善后,看得出你的思智很肤浅。
”继尔,他在刚才让夕焰搭过的肩膀处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时间夕焰被画面刺激得口不能言。
反观拍完肩头的千色面不改色,绕过他们独自走远了。
回过神来,不同于不久前的好心情,夕焰心中顿时火苗窜生。怒吼:“这小子太过分了!那个动作算怎么回事?我看他
欠打!”话虽狠,但他并没真有那种想法。
一旁的奔煌上前拍拍哥哥的背,安慰道:“千色哥是好人,就是冷淡了点。”
‘是啊!而且对我是最冷淡的!’夕焰暗想。
依旧愤愤难平的他还是移开的话题:“我要先走了。奔煌,一会你回去龙爷他们问起我,你就帮忙扯个谎。”
“啊?你要去哪里?”奔煌连忙问。
“当然是下界。现在老头(指龙爷)又禁止你跟我混,我不找玩的去处不闷死才怪。”中天就幺弟和自己最投缘,唉!
都是老头的错。前路无亮啊!
“那也不用这么急啊!”
“怎么能不急?天上一天、地下一月。时间相差不小的。我不想我明天下去时人家都不认识我了。好了,就这样。记得
给我打掩护,走了。”言毕,他立即向中天门跑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奔煌……
第四章:再逢
辰时,太阳早已东升。
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
封越辰很早就起床,打扫了屋子,随即清洗完弟弟们的脏衣物,最后还煮了早饭。弄完这些,他的准备事宜才算完成。
叫醒小北和默默吃早饭,他便换上外出的衣服准备去上工了。
来到外屋,他掀起门闩打开门正欲迈步,却让眼前的景象怔住……
等了老大一会,夕焰背靠门框都不太耐烦了。现下终于有人来开门了,他懒洋洋的侧过头:“你还记得我吗?”天上人
间的时间他不太会互算,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历了几天,这个人还记得自己不?
孰不知夕焰那无谓嘻痞的神情和背靠人家门栏的动作给旁人的感觉像极上门讨债的恶霸。
“记得。”封越辰回过神来并不激动,只是淡淡回答他的话:“昨天的事情我不至于今天就忘记。你是怎样晓得我家的
?”
“一点也不难,因为我是神仙!”一来便说神仙二字,封越辰觉得此男子真的有些病入膏肓了。
心中暗思的夕焰忍不住抿嘴笑了——原来才过了一个晚上啊!接着,他道:“我站了很久,让我进去坐坐吧!”
“我想不太方便。”封越辰一口回绝他的要求,“我要去做工,家里没人,无法招待你。”
什么?有这么说话的吗?“喂!小子,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啊?”夕焰在短时间内被不同的人晾了两次,他火起。
封越辰皱眉:“是你说‘大恩不言谢’,再者我并不认为我的态度有何不妥。”
两句话气得夕焰咬牙,可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时,听见大哥在和谁说话的小北和默默跑了来,“哥哥,你在和谁说
话啊?”弟弟们看着夕焰向封越辰发问。
“嘁!”夕焰对着两个小孩开始两眼放光,“你不说没人吗?那这两个小东西算怎么回事。”
把弟弟们安抚回屋,封越辰的脸色比起方才有些难看:“那是我弟弟,年纪还很小,确实不能招待你。而且他们是人,
不是‘东西’!”只身跨出门,拉动后边的木闩,令它在自己关上门的时候自动垂下……
“这种平民的陋室实在不适合你这种富家子来。”临行时,他如此对夕焰说着。
双眼紧盯封越辰渐行渐远的背影打量,夕焰抽搐着嘴角:这书生讲话在理,可不知怎地听进耳中就是不爽,一点都没有
读圣贤书的样子,夫子教他的时候肯定跑去抓蟑螂玩了。
将眼转到被那人关上的大门,夕焰用大拇指摸摸下嘴唇,继尔歪着嘴笑了。他以为他是谁啊?一块木头也挡得住他?像
他这样上天入地为家常便饭的有为神将,随便进个屋有什么希罕的。自傲的甩甩头,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瞬间穿门而过
……
他的举动让对面人家的大门上的两个门神看得目瞪口呆!还好那个神将不是进的他们这边的房屋,就算是他们也管不了
啊。
屋内。“呐!默默,你说刚刚的人是谁啊?”小北把脑袋放在桌上好奇的开口。
“我也很想知道啊!那么和气的和大哥说话应该是和大哥关系好的人,而且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呢!”苦恼的思考,可依
然觉得是个谜团。
无声无息地走近他俩身后,“小东西,你们在猜我是谁吗?”夕焰的声音突然崛起,吓得他们差点摔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