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虽然敏感,他的心却很具包容力。”桓潼清俊纯净的脸庞异常认真,“你应该找找可能令他讨厌的根源然后跟他
道歉,只要你诚心表达歉意,他绝对会原谅你的。”
夕焰承认桓潼说的有道理,但千色还能原谅他吗?次次的关心全被他驳回,尤其当下的这回:千色帮了在龙爷寿辰宴即
将发生严重状况的自己,幸亏有他免于了众仙家的责难,甚至静默的一起挨骂;在他来询问身体虚软的同时,明明心存
感激和喜悦……那会使夕焰愤怒的或者便是千色带鄙夷神色的眸光和‘自诩威武神明的你会屈身于人之下’!
细细回忆其实千色说得没有错,事实确凿的摆在大家面前,为什么自己要冒如此大的怒火?个中缘由不过自尊心在作祟
吧!被弟弟看见和男人缠绵的景象试着解释可没成功……不对!连解释也没,直接恼羞成怒了。
爱自作聪明、愚蠢又自大,只凭一股蛮劲贯彻自己决定的一切,从未深虑过,因为在他内心认定是正确的。而千色非常
的冰雪聪明,任何事只要稍微接触就清楚了七八分,遑论他这个从诞生就相处一块的哥哥。
“桓潼,你找我有事?奔煌那小子呢?”岔开话题,暂时忘记头疼的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寿宴上看你身体不适我来瞧瞧。奔煌送富邑大人一行回北天域了,柏鹤星君似乎对他有偏见,凡事针
对他。哎,麻烦了。”拍拍额头,桓潼继而直视夕焰,“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异样的不适要给我说啊!”
“没事,突发状况而已,别担心。”夕焰回复的声音很轻,“我也不能总让你们操心。”
桓潼的嘴角弯起弧度,像对待小孩似的双手帮夕焰拉整看上去还有点凌乱的衣服,“感觉你近来讲话挺老成的,虽然以
往没个正经又冲动,但作为大哥我还是喜欢那样的你。”
“嗯!”他应声。
“好吧!既然你没大碍那我便忙我的去了。”轻拍夕焰的肩臂,“龙爷寿宴的礼殿还要整理。”
“我和你们一起……”
“不必了。”桓潼展现出温柔的笑颜,“如果你去可能帮倒忙呢!你去休息,别逞强。”
夕焰默应。
目送桓潼离开时,无预兆的又叫住了他——“其实我一直都是老样子,没有改变。”
桓潼诧异的停下步伐,回首带着丝不解的注视他,下刻温柔的展露笑颜:“我了解。高大英气,向来洒脱不羁、无拘无
束的,你就是你,不曾改变。”
“嗯。”夕焰扯开笑容,心里涌出酸甜的味道,“桓潼,你也同样,永远在体谅照顾我们。”
“理所当然的,我们从降生就在一起,任何事物也取代不了的关系。”
苦涩的微笑爬上双方的脸,默契的眉目交流后,终于踏上了相反的路途……
光阴流逝如梭,转眼就过去了四天。
月朗星稀的夜晚,封越辰心灵却灰暗消沉,他不愿表露出懦弱的一面又抑制不住缠绵悱恻的愁郁。秦玉意最后留在人世
的只剩一具容颜灰白的皮囊,最初的两天在街上确实听见不少关于绮珍楼头牌暴毙如今和某位宦官子弟配阴亲的传言,
详细的内幕不得而知。
屋子里囤积不少坛装的白酒,全是封越辰几天中买的。想学豪放男人借酒浇愁,哪知一口辛辣的烈酒就叫他咳嗽得满脸
涨红。鼻腔发出冷哼,明了本身没有作为,岂料连喝口酒也狼狈到自我唾弃的程度……想滔嚎大哭场,但眼泪每次将涌
现时早让发烫的眼眶无情的蒸发——不留印迹。
他简直就是个伪善者,惧怕秦玉意揭露他意图掩饰的事实。如若先能明白,当初便不会对她冷嘲热讽,摧残她至今树立
的坚强心防!醒悟的太晚,该失去的都失去了。瘫无神情的脸挂着不变的茫然,脑海一片空白。
脚踝边的酒瓶不小心给绊倒,液体随着瓶口汨汨淌泄……封越辰静静看了看,没有反应。
“哥哥,你不休息吗?”默默光着脚丫站到他面前。封越辰这几天神情恍惚得令自己担心极了,尤其买了好多的酒,而
且不喝尽看着瓶子更奇怪吧!
“……哦,我马上……就去。”
“不干。我得盯着你,不然你肯定要坐在院子里吹一夜冷风。”默默难得拗气。说话时纤细的身形不稳,有些摇晃。
观察到弟弟的怪异封越辰立马完全回神了:“怎么呢?默默,哪不舒服?”
“嗯,就老觉最近身体缺乏灵活,提不起精神。”他老实回答道。
“这样?”封越辰皱皱眉,“我扶你进屋。”刚拉过默默的肩膀紧接就触感到肌肤的硬实,还有冷凉。怎么回事?!
进入弟弟们的屋内,发现小北早睡了。小孩子的睡相的确挺难看,被子打翻在床下还丝毫不觉冷。悄悄的要默默脱好衣
服去睡觉,自己则捡起掉下的棉被为小北盖好。拉好被角,他慈爱的拂过小北的睡脸……瞬间,他感觉前一刻在默默那
体验到的冰凉硬实也出现于小北身上!非同常理,如石的坚硬!
封越辰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摸过小北全身才知道他整个人都是这样。“小北!小北!”努力叫着弟弟的名字,奈何他
就是不应,眼皮连张开的趋势也没有,安寂得恐怖。
“怎么办?”他心七上八下无法平静,“默默,你照看他,我去叫大夫!”
招呼另一个弟弟过来可半天没动静——“默默?”迟疑的回首,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已倒在床尾一动不动的孩童……
第四十四章:诡病
“大夫,我弟弟他们究竟怎么呢?”封越辰额头上还缀着尚未干的汗珠,焦急的询问坐在床榻边请来的第六位大夫。
年老的大夫捋捋过长的胡须,眉宇间尽显烦愁。他行医四十载从始至终都没遇见如此怪异的症状:两个小童的脉象平稳
、呼吸顺畅,分毫异常也不觉有;但全身发凉、肌理硬似磐石还昏睡不醒……自诩阅人无数,早通晓各种病理的他也不
禁感慨世事莫测。
末了,老者缄默的弯腰收拾起带来的行医箱子。适才直起身躯,面对封越辰:“公子,实话跟你说老夫我行医数十年从
未碰到此般怪病,实在无能为力啊!”
“怎么会?!”封越辰扭曲的整张脸叫人畏惧。他握紧大夫肩头狠力的晃摇,胸口因为激动不停的起伏:“他们从来都
很健康的,就算平日吃的不好身子骨也不差,怎会得这种谁也查不出因由的怪病!”连续六人都难以诊断病理,城里的
医铺也已跑遍,封越辰只觉脑子焦虑得似要炸开般。双眼赤红,心速狂乱的跳动着:“大夫!请你想想办法!要多少钱
都没问题,我一定会凑齐给你的!绝对要救他们两个!”
老者不堪大力的摇晃,头有点晕肌体直犯麻。“……公子,你听我说,”使劲拨开压制臂膀的强劲力道再呼口气,“他
们的病状很怪,我的确未曾碰见过,不仅如此就是连医书上也没记载。老朽医术不精是爱莫能助啊!”
“……”封越辰垮下身体,僵持着青白的脸,眼皮微微颤抖,鼓动的神经末梢刺痛如针扎。
一言不发的他让老大夫不忍看,踌躇片刻:“公子,或许……”话语停顿了一下,“老朽只是感觉这症状并非岐黄之术
可医,若……”
闻见医治有望,封越辰急忙看向大夫:“若怎样?”
晓得身为大夫的自己讲出那种话显得可笑,不过,无法作其余的解释。“个个医者全然束手无策,我猜测大概为鬼魅所
为。请法师之流来探测下情况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封越辰深深的怔住,目光死板的定格在好意提点的大夫身上,像要透视对方。
老者被盯得极不自在,那感觉如同有无数根无形的针瞬间扎上皮肉,刺痛却难寻根源。不明还能做些什么,短暂的尴尬
漠言后大夫拿上行医箱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努力快步地走出了这所屋子。
“庸医!!”在大夫踏出大门的同时封越辰握拳咆哮出两个字。痛苦的闭上眼帘,咬紧牙骨,他只觉全身神经颤抖低鸣
:一群无作为的庸医无法救治病患便编出妖魔鬼怪的故事以推卸责任,真可谓滑天下之大稽!怎叫自己不气愤?
贫苦无争的生活里为什么偏偏还要出现许许多多悲哀的事!无辜进牢、秦玉意的死、弟弟的怪病……其他数不清的或大
或小的难过全部整整压在他的身上,离崩溃还差多远?
眼望两个面如青灰的亲人,封越辰眼眶涌现温热的液体,走近拂过本该稚嫩却坚硬的脸颊,他颓废的身影缓缓坐上了床
边……
寒林子正摸索整理着自家屋子里杂乱的物品却让霎时响起的猛烈敲击声惊到。前去应门,隐隐感觉来者是谁,他迟疑道
:“封公子?”
原本一开始心急如焚的封越辰那种火急火燎的势头在看见寒林子盲眼的同时减少了程度,酝酿许久的话不知道该说哪句
。真会有办法吗?人间存在妖魔鬼魅?就算有,谁又可以解救?
还想这也是可行之法,到即将做时又犹豫起来;让算命师给诊为鬼魅怪状的病看诊,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会想大笑三
声。
“封公子?”半晌无人回应寒林子试着又喊了一次。
“呃……在,是我。”封越辰闪躲着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
闻声,寒林子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我猜便是你。你今日怎会到我这里来啊?”询问几句,他便让开道路,“快进屋
吧!”
“……”被人招呼着封越辰也并未拉开脚步。
沉寂的气氛让人不经意间感觉压抑。倚着门,盲眼的人尽力靠近声源,并伸手探向对方:“究竟有何事?”
见势,封越辰扶稳他的手臂。“寒林子,你可以和我走一趟吗?”音量小得像是低喃给自己听似的。
“去你家?”微斜着头,寒林子疑惑了。“是什么事情?”
“……”低垂下眼帘,封越辰沉闷的说明更像无奈的嘶喊——“我想请你帮我弟弟们看下他们的怪病。”
“封……公子……”闻者有些惊异的蹙眉,全然不明了他为何要这么讲。“看病?我不过是个算命先生……”
“我知道!”无力感侵袭着封越辰,他缓缓滑下身体跪坐于地。抬头望着那满带诧异的俊美面容,话音中止不住哭腔的
颤抖:“我找了很多大夫,一个也不能诊治出他们的病因,却还说成是鬼怪所为。呵呵……”纠结着眉头,弄不清该哭
还是该笑,“身为医者讲出那番谬论很可笑吧!我很生气,真的!他们都是庸医,自己医术不精还怪在神鬼身上。我本
来是不屑的,可最后仍旧站到了你面前,我居然真的在想你会卜卦算命也能察觉别人说的那些邪门鬼道的事,太蠢了…
…呵呵……”
“封公子?”静默的听完对方讲的类似发泄般的悲怨寒林子很触动。白净的脸流露出同样难过的表情,轻叹口气,循着
封越辰发声的地方也慢慢降下身子:“我和你去好了。”展颜一笑,“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会些岐黄术的,说不定其他
人没发现的原因让我诊断出了呢!”
瞧着相邻数厘那双毫无焦距的凤眸,封越辰内心不断涌现出感激:寒林子仿佛能给自己一种很纯粹的亲切感,虽然认识
的时间不长。明知是安慰,却稍稍的心安下来,期盼这次希望不再破灭,可真能如此吗?无论怎样能够一试的也只有一
试,哪怕清楚它没有道理!
“……谢谢。”
“……不用。”
……
第四十五章:聆听
“到呢?”步伐站定后寒林子向身边人询问。
“……是。”封越辰应声就上前去推开自家虚掩的木门。转身走回寒林子跟前缓缓启唇:“你第一次来,里边挺乱的,
我扶着你。”
感觉臂弯一时传递来人体的温度,寒林子俊美的脸庞展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声‘谢谢’便随搀扶自己的人迈入他家……
“先坐。”让寒林子坐在弟弟们的床边后封越辰倒来杯水,“走了这么久你也该渴了,先喝杯水吧!”
“别太麻烦了,我不口渴。”轻声的拒绝封越辰的好意,手亦同时摸到的床边的小孩,“我得先知道他们怎么样。”
“嗯。”感激的点头,哪怕对方双眼看不见。放好杯子后封越辰坐上床沿,等待他的结果。
寒林子修长的手指轻压在孩子细瘦的冰凉手腕上,从中通过经络探试脉动……
时间静静流逝,很久都没人出声。迫切地盯着对方,悬心上吊的封越辰生怕漏掉他脸上任何不自然的表情,呼吸亦趋于
缓慢。
神色原本舒展的算命师此刻轻微皱眉,手跟着移动到孩子的脸部按压几下额头,一瞬间不可置信的诧异爬满无神的眼底
……
“怎么样?”封越辰见状按捺不住焦虑惊慌的内心急迫的问。
“……”寒林子收回手微微埋首却没回答。
顿时不好的预兆笼罩他的全身,继而紧抓起寒林子的双手:“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到底怎么呢?”
随意打理的刘海垂下,阴影笼罩着寒林子白净的面庞。唇角不自觉的张口又闭合,蹙紧剑眉好似考虑了很多才最终展言
——“封公子,你说过不相信世上有神怪,对吗?”
刹那,当头一棒的重击直直敲上了封越辰脑袋,在其他大夫口中听闻的滑稽语言又一次被人说出,他只觉仿佛头昏耳鸣
嗡嗡作响、乱成糨糊,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难以自制的骤然剧烈……
他讲的什么?!半响,“呵,呵呵”的嗤笑连绵响起,笑者不停的摇着头,先前内心的忐忑不安已然化作对不知名事物
的嘲弄:“你为何问我信不信有神怪?莫非你想说跟那些庸医一样的话?”
“……封公子。”寒林子哀伤的情愫表露于面,饱含明知真相却无可奈何的愁苦,“他们……的确是受鬼魅所害。孩子
们的脉搏虽平稳可身体冰凉失温、肌理如硬石,据我了解这完全是某种妖毒的作用,可惜……以我的能力不足……”
“行了!”稍显狠厉的声音一下岔断了他的话,“别和那些人说一样,好吗?我不懂!一点也不懂!”透过被紧握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