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梦灭（生子 第一部）——都月白

谈起往事吴老又不住掉眼泪，夕焰觉得那对狗男女真该拿来下油锅！“封越辰不是害你的那个伙计吧？”虽然认为书生

不是可依旧要求证一下。

“小封？”吴老迟疑一下，“不是他。他是个很好的人，经常默默的帮助别人，不做坏事。他家好像有两个弟弟，为了

让他们生活好点一直很努力的在我这里做工。为什么大神你会提起他啊？”

“他被指认是杀你的凶手，已被判死罪。”夕焰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气愤。

“啊？”吴老听了眼泪掉得更凶，“太可恨了！害我的那个伙计叫汪吉根本不是小封，没想到我死了还连累他。”

夕焰抚着前额，脸上怒火难掩。安慰吴老不要难过，之后他走出阎牢立刻去了凡间。距离封越辰行刑的期限不远了，他

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做。

这夜深，天空墨黑沉静，月亮和星星躲得不知所踪，穹庐似乎带着雾气，混沌不开。环境条件实在太好了，做什么也不

怕让天界的那些看见。

在吴记内院只有一处房屋的灯是亮起的，不时还可以听见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美娘，我想问你件事。”汪吉说。

“什么啊？”正整理吴老遗下财产的女人怒视他一眼，“快说！我忙着呢！”

吞下一口唾沫，汪吉犹豫的张口：“为什么要选封越辰做替死鬼啊？”其实他觉得拿何阿才跟陈六这些对老板娘有企图

的来做更好，减免自己的压力。

赵美娘愣了下，马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老娘看他不顺眼就用他来当了。”她记恨着遭对方拒绝还被像看脏东西样看

她的眼神。

汪吉缄口不再搭话。兴许发觉他杵在这多余，赵美娘把他推出了门外：“我还要弄那些钱和帐，你先出去。”

被女人推出来的汪吉“啧”过声后，怏怏回到了现下自己住的屋子。

躺在床上，想起两天后封越辰就被处刑，心里忐忑不安的大石也渐渐放下。以后和美娘在一起过活，日子一定很逍遥。

眼皮逐渐闭拢，快要进入梦中，一时，某个诡异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你怎么睡得着啊？’好像死去的老板在说话

，汪吉霎时惊起，睡意全退。

警戒观察四方，并无异状。呼出气暗思自己太紧张产生幻听，刚待放松——‘你们害死我为何还要冤枉其他人？’哀怨

得恐怖的话语令人难以自制的起鸡皮疙瘩。

“！”汪吉猛然抬头，看见老板站在自己床边：和他死的那会一样，血色满面，头上有个大大的窟窿，流干的出口爬满

褐色的干燥血块；蜡黄的面孔加上瞪大如铜铃的双眼直直盯着自己……

“鬼呀！”汪吉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但尖利的嚎叫像似胶凝在这房间中传不出门外，最后原途折回耳内。

枯瘦的手突然又向他伸来，吓得他缩到床的里角，紧紧捂头，口中不停叫喊“老板饶命！饶命！”哆嗦着身体，求救无

门。

床边的冤鬼嘴角翘起弯弯的弧度，眼中是鬼怪不具有的生灵之光。‘是阎大王让我回来找你们报仇的，还要拉你们下十

八层地狱。可恨你们竟然还冤枉别人实在罪大恶极！’

“老板饶了我……饶命……”裹进棉被的汪吉像只懂这几句话似的不断重复。

‘饶你不可能，但你若是还封越辰清白我可以向阎大王求情你死了不下地狱！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不管脖子是否会断，他使劲的点头。

‘记住你答应的，要不然你死了会永远在十八层地狱里受苦！’悲惨的声音慢慢隐去似乎消失了。汪吉小心翼翼的从被

子里露出脑袋，惊恐地向床边看。确定没有任何东西之后才放开紧紧蜷成团的身体，全身早已被汗水侵湿，裤裆下的更

是一片汨汨液渍……

这日是封越辰处刑的期时。法场外围满了里外三层的百姓。他们中一些封越辰认识，另外很多是来看热闹。

封默默和封小北在最里面眼看大哥即将被处刑，眼泪哗啦啦流个不止。本来是不让小孩子来看可他们坚持要见大哥最后

一面。米铺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大牛也在孩子们旁边不住的掉眼泪，他那娇小可爱的娘子还得给他这五大三粗的壮汉擦眼

泪。

秦玉意站在封越辰的正后方，泪水早在无人发现的夜里哭干。连日她想以钱打通关节减轻他的刑罚都不起丝毫作用。暗

自下好决定如果封越辰今日遭处决她便跟随着去，决不苟活！

认命地苦笑起来，封越辰想有这么多人送自己一程也不错了。

行刑者准备动手，紧握大刀就待往犯人头上劈去。同一时刻，某个刺耳如猪嚎的声音划破长空，吓坏了所有人——“大

老爷，封越辰是无辜的！”汪吉跑到法场中央扑通的给台上的糊涂官跪下了，“杀死老板的是我和老板娘！”

“什么？”全部人霍然震惊。原本在旁边等着看封越辰处刑的赵美娘脸刷地白了，冲过去撕扯汪吉：“疯子！你胡说什

么！你有疯病！”

“我没有！”被抓疼的汪吉摔开女人，于衣内取出几封书信还有两本账目：“大老爷这是老板娘和我私通的证物！”躲

是躲不掉，虽然怕死可比起死后下地狱还是痛快一些的好。

糊涂官张着嘴楞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证人倒戈指认，这算翻案呢？摆正有点歪斜的官帽：“快给我呈上！”

大势已趋，赵美娘面如死灰怎么都想不明白汪吉为什么要指证自己？他不怕死吗？难道真的有疯病？鉴于有了新的案情

，案子便期后审理并将汪赵二人收押，一切理清后将处刑真正的犯人。

绝后重生的封越辰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他很惊讶，内心很舒畅。小北和默默一起奔过来紧抱住他，高兴的笑着流泪；大

牛把他的妻子抱起来不住转圈……碍于人多眼杂，秦玉意不能去拥抱封越辰以诉深情，但在他与自己目光交会时还是情

不自禁的哭了……

看着为他伤心的人封越辰很是感激，当他的头转向正前方发现那里站着的夕焰，刚刚明明还不在的。对方的面容包含戏

谑的笑，突然动作的口型讲述着：‘我说你不会死就不会死。’

曾经保证的话，夕焰做到了。

第十四章

回到中天，第一件事就将‘冥府通行’放回了原处。所幸桓潼没发觉的样子，夕焰窃喜。

唯有一件事令夕焰在意，就是千色真的不理他了！那冷淡的态度于前段时间相较更甚，连不经意的余光都没瞟到自己，

完全忽略他的存在。本想发挥‘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的精神来挽回似乎都未见分毫成效；以一贯的嬉皮笑脸挨近目标

也被刻意地让开……

翘起二郎腿闭上眼躺在床上休息，时而舒展时而紧凑的眉头透露心中思考着烦杂的问题，由于总是找不到解决办法夕焰

的脸部肌肉逐渐拧紧。突然，感觉谁的手在拍他的肩膀，咻地翻身坐起看向来人。

“奔煌。”也对啊！除了幺弟还会有哪个来找他？老头和桓潼都要处理天界的杂事，千色漠视自己，脾气火爆率直的他

又不愿跟其他神将为伍（主要是人家把他当瘟神）……

“我们好久都不在一起了，所以来找夕焰哥聊天。”

“哦！是吗？”算你小子有良心还想起我，“以为你早忘记二哥。”

“谁忘记谁呢？”奔煌不服，“你才是最近连影子也逮不着，做什么去了？”

被问及平时行程，夕焰‘呃’了老久准备打混过去：“忙！”

面对他的打哈哈奔煌并不深究。跳开闲聊的话题：“之前千色哥大意弄翻了凡镜池的暗天炉，弄得人界天气混沌，无法

观测。很多仙家对他有意见，说他故意将圣地搞得乌烟瘴气。还好望琼大人没有追究。”

夕焰听闻顿时怔住，稍后狐疑地望着奔煌：“不会吧？”在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后就苦恼的思索着千色是在那里打滚造反

呢？居然可以掀翻铁塔般的炉子！再者发生这样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晓得。”

“就前不久，当时只有你不在场。”

心里颤惊下：那时自己一定在阎府或者人界。但他想以千色的个性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似乎匪夷所思！思绪飘向许久，千

色阻止他下人界说的话——天罡有眼！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上面的这些不知道！

夕焰猛然拍头诧然醒悟，无故而起的动作把奔煌吓一跳。“奔煌，那他没有麻烦吧？”

“跟你说了望琼大人没有追究，还安抚各仙家说只是小失误罢了。”夕焰哥到底在想什么，才说的就忘记。

嘿嘿憨笑两声，夕焰的心情变好了：如果未搞错千色绝对在为他做掩护，除了它不会再有其他理由！真是闷沉又别扭的

家伙，不过蛮可爱的。自编自导的沉浸于妄想中，嘴角裂开的弧度让内心喜悦明显呈现。

“夕焰哥，你的样子太扯了吧！”嫌恶地打量夕焰脸上不正常的神情，奔煌损了他一句。

“你小子皮痒！”无预兆的出手拉过弟弟的肩膀让他挨着自己，“找我还有什么事？”

奔煌不开口，抿动唇仿佛有丝为难。

“你何时也学闷了？”个性急躁的夕焰实在不习惯沉闷的感觉，“要说就说啊！”

“……”四弟考虑一会，“没什么的，就是找你聊天。”

“嘁！”简直要崩溃，连奔煌都成闷葫芦了以后自己在中天的日子咋过？“懒得管你，你该干啥干啥去。”

被赶出来的奔煌对夕焰所在的寝室一阵回望，眼神挺慌躁。他确实还有事想对他说，可话到嘴边楞是难张口：自上次和

柏鹤撕破脸好像激起对方逆反的报复心，后面变成是柏鹤来跟踪监视自己，尽显神出鬼没之势整得自己随时都神经兮兮

，生怕他下刻又会从何处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思至此，奔煌马上就要捶胸口自责，悔当初不该太过张扬打草惊蛇！

本想再叫二哥帮忙的，细虑最终仍然放弃了，依夕焰个性而言大不了又打柏鹤一顿，但是再弄出伤害事件而对象还是清

一色的同一人，肯定连望琼大人也不能保夕焰了。

唉！看来只有自己解决了……

吴记米铺出了这么多的事，连老板都没一个现在早已关门大吉。平日客源颇多络绎不绝的大门口被封上封条，风一吹扬

起地上落叶，画面冷清而萧条。

站在昔日的工作点封越辰心中感慨万千，做工很久的地方突然离开舍不得的感觉多少有些。以前在这里做工的人大都很

快的另觅新活，比如大牛现就在一家酒庄做事，其他人大概也开始自己的新工作了吧！

昨天城西一个私塾募招伴读老师，可能那位年老的夫子见封越辰的遭遇令人同情又加上他出生书香门第饱读诗书，于是

乎破例将他留下了。不仅吃饭的来源有了保障夫子还答应可以让弟弟们上学堂，他内心十分感激。

走过已经待了很久的米铺，封越辰深呼气下好决定开始全新的一切，毕竟他也能算是死过一次。说到此次死里逃生偶尔

他的认知还会不太相信会是真的，原本他早已死心，但真的凶手却在自己即将处刑的瞬间承认罪行难免匪夷所思。可他

相信其中因由定是龙少所为，虽然不清楚龙少是怎么做到的，若单单运用财力没道理会有人为了钱命都舍弃？而且如此

帮助他似乎太过热心良善，连封越辰本人也未察觉自己有那样的价值。

途经回家必行的十字街口，封越辰与人相撞，应该说是对方撞到他的。这种小事没什么好计较的，他准备绕开一点继续

走自己的路。刚起步就发觉有股拉力向后扯着令他不好活动，回头看去原是撞他的人拽着他的衣袖，抓得很死。

“你怎么呢？”反射性的将对方扶住好意询问，因为对方弓着身样子仿佛不太舒服。

“没有。”那人慌忙的放开拽着他袖子的手，“我只是差点跌倒。”等他抬起头来封越辰惊讶了：曾觉得龙少算是自己

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没想眼前的男子也不输他，俊美非凡、仪态大气，相对于男人来讲白皙的皮肤为这个人衬托出某

种阴柔美……瞬间，封越辰观察到他的眼珠并无转动，死死的定格在眼眶中，手掌里拿着一根拐杖，难道……

“我是个瞎子。”对方轻易就读出自己所思使封越辰大吃一惊，睁大双眼不晓得怎讲。

“呵呵。”那人轻轻笑了，“在下名叫寒林子，平日摆个算命摊糊口。本月才初到贵地谋生。”

算命师？如果真有能耐那知他心中所想不是难事。“原来如此。”封越辰附和了一声便要离开。

“公子请留步！”寒林子叫住他。

知礼的停下步伐等待对方的动向，谁道寒林子却拉起他的手细细摸着手骨，探索很短时间就放开：“公子的命格起伏很

大，亦时平淡亦时凶险。少年双亲双亡无人接济独立成长，为抚育弟妹更是劳心劳力。”寒林子沉思一会，“你前不久

还经历了一场官司吧！本是死罪的，好在贵人相助化险为夷。”

全部的人生被这个算命师说中，封越辰睁大眼睛不知如何应答。

寒林子没有焦距的眼瞳绽露出笑意，伸手从内衣取出一个包好的小福袋递给他：“相逢既是有缘。在下这里有个平安福

请公子收下，虽然不能了大事但可避小灾小祸。”

“这……”封越辰犹豫片刻。照平日他决不会收取别人施物，大概是这人说中他的人生全部才使他踌躇。

“你就收下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要钱的。”

缓缓接过平安福，眼望着外包上祈福的字迹，封越辰忍不住咽口唾沫。继而掏出自己的钱袋：“多少钱？我拿给你。”

“我说过不用钱的。”瞎子微微一笑，杵着拐杖便转身向另一方慢慢探路而去……

下意识握紧掌心的福袋，脑海不断产生空白。命格大起大伏？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将来还有天灾人祸……

第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手搭上封越辰的肩令他回神，回望发现是夕焰。夕焰自上次在法场出现在他面前后就将近两月没遇见了，可

对自己说的那句“我说你不会死就不会死”一直在脑中记忆犹新。

“你精神不错嘛！”夕焰悠闲道。

“没道理老是灰心丧气。”把福袋揣进衣内，封越辰说。

扬扬眉，夕焰脸上出现笑意：这书生振作蛮快的。

“谢谢龙少！多亏你我才得救。”封越辰正式道谢。

“嗯？”摸向腮帮，眼珠转动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开你不会有别人！”封越辰很肯定，“只不过你如何让犯人能在我将死时认罪，就算你找道了证据他们也不该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