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拍戏累不累,有没有什么需要?”
“没有,什么都很好,拍完这部,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就是拍了这么久了,也该休息了,总不能一部接着一部都不停的吧,还是你不想我休息?”
“怎么会。”男人抓着他的手,“我当然想你休息,就算一直休息也很好,但是你喜欢演戏。”
“嗯。”耿夜的神情温和,半晌,他挑眉笑了笑,“刚刚你在楼梯上听到敏敏跟我说话了吧。”
薛劲不置可否。
“她要是想看给她看看就是了。”
“不行。”
“为什么?”不过就是几张照片罢了,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你是我的。”薛劲的手摸着他的手指,“亚斯的我没办法,但是‘耿夜’是我的,当然我也是你的。”
耿夜终于忍不住吻上他的唇,这次倒只是温柔的贴合,再热情又怕起火了,一会儿还是要吃饭的。
他好笑道:“只有你把那些照片当宝。”
男人得意地扬起眉。忽然,他眼睛亮了亮,转头对着耿夜道:“我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你。”
“什么东西?”耿夜瞬间就发现男人眼底深隐的沉迷和欲望,他挑眉,“我觉得我不会喜欢的。”
“你一定会喜欢的。”男人兴致勃勃地起身,下了床,“你过来。”
耿夜也批了件外衣跟着他下床,走到衣柜边,“什么东西?”
薛劲拉开衣柜,整整一排熨烫笔挺地军装整齐地挂在衣柜里。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各种风格。
耿夜诧异地看着他,“这不是亚斯的衣服?”
薛劲点头,“《大冰雪》里的那些放到电影博物馆了,我找到大师,让他帮忙重新做的。所有的款式都有,包括李耀海的。”薛劲拿出一件纯白色的军礼服到耿夜身上比了比,“穿这件吧。”他嗓音沙哑,眼神深谙。“下次做的时候,嗯,穿这件。”
“薛劲!”耿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你这家伙,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制服控!”
67.
《利刃》捧回了两个国际级别的大奖,在国内上映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耿夜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已经稳稳跨入圈内一线行列,媒体和大众对他的私生活方面依然保持了高度的热情,时不时就有一些八卦消息传出来,好在耿夜对这方面并不在意,偶尔看见八卦杂志上各种猎奇报道也是一笑了之。
很快,《利刃》就以强势之姿横扫整个暑期档,所得票房甚至隐隐超越了国外重金打造的科幻大片,整个剧组欣喜不已,星河也大手笔地又为《利刃》再摆了庆功宴,作为当仁不让的男主角,耿夜也不得不出席宴会,整个晚上他都被人围在大厅中央,直到彭导被人哄上台讲话,才得空喘了口气。
刚刚到休息室的洗手间洗把脸,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端着酒杯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徐先生。”耿夜擦干脸上的水珠,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到底是大明星,什么时候都不显得狼狈。”徐亚虚抬了抬酒杯,“好久不见啊,看来你最近过的不错。差点忘了恭喜你。”他的眼里满含笑意,轻举了举酒杯,又喝了口酒。
这句‘恭喜’包含的意思当然也不仅仅是耿夜现如今的成绩。
“谢谢。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到徐先生。”耿夜对徐亚谈不上恶感,但要说好感也没几分,说起话自然就带了几分生疏,徐亚倒也不在意。
“公司在楼上开酒会,我过来躲躲懒,想不到你们也在下面。”徐亚耸了耸肩膀,又朝耿夜暧昧地笑起来,“最近姓薛的家伙天天春风满面,倒是辛苦你了。”语气一转,又满是可惜:“本来我真是挺喜欢你的,不过损友妻不能戏,便宜姓薛的了。”
徐亚的话说的很轻佻,不熟悉他的人听到了心里必定不舒服,但耿夜对他的性格有几分熟悉,徐亚虽然是调笑,但并没有恶意,说起话反而比从前亲近了许多,想必也是薛劲的功劳。
对着别人的笑脸耿夜也不好摆出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这一次就显得自然了很多。
徐亚轻挑了眉,“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人够聪明,不像某些人永远看不清局势,老是做些蠢事。”他意有所指地望向窗外,然后又回过头对耿夜道:“说起来薛家还有个麻烦人物,你们要是想过的太平,还是早点想个法子摆平他。”他歪着头对耿夜笑笑,“这个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多谢你提醒。”
“不用谢。”徐亚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谁叫我喜欢你呢。”还是一样轻佻的语气,徐亚换了个姿势整个人都倚在墙上,又瞟了眼窗外,“门口的风景不错,你要是觉得里面闷,不如去外面走走,说不定会有好东西看。”他低声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弧线,那张脸瞬间就变得无比勾人。
耿夜看也没看一眼窗外,仍然含着笑意回应他:“那我出去走走,徐先生慢慢喝。”
徐亚又朝他举了举杯子,“周末一起出来喝酒?”顺势就提了个邀约。
“好。”耿夜点头答应了,转身出了休息室。
徐亚心里觉得有趣,脸上也带了三分兴味,不由赞叹,“薛劲这次真是找了个有意思的人。”
休息室在三楼,临窗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酒店门口,薛劲的车子就停在外面,他人正站在车门旁边,跟他面对面的还有另一个男人,个子比他稍矮一些,带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楚样子,只能凭借他的肢体动作依稀看出他在很激动地和薛劲说着什么。
耿夜走进了才看出,那个居然是魏成飞。
他迎面走过去,最先对上了魏成飞的眼睛,隔着墨镜他看不到对方,但魏成飞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看了耿夜一眼,然后激动地扯住薛劲的袖子,没想到居然被人一把推开,狼狈地后退了两步,薛劲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仿佛之前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耿夜走过去,“怎么了?”
薛劲看到他过来,不由问:“酒会结束了?”
“还没有,我是抽空出来了。他是怎么回事?”耿夜现在并不想跟魏成飞接触,他跟魏扬已经结束了,更没必要跟他的弟弟有什么瓜葛。
薛劲的声音冷冰冰的,“不用理会他。”转头对着耿夜又立刻缓和了语气。“你晚上没吃东西吧,跟彭导说一声,我们先走,去吃点东西。”
魏成飞早就注意到两个人非同一般的默契和亲密,他看了眼耿夜又咬牙对薛劲道:“你要怎么样才放过我哥?”
薛劲皱起眉。
“你哥怎么了?”耿夜不疾不徐地问他。
魏成飞一脸的倔强,咬着唇道:“我哥现在都接不到工作,第二张专辑录好了之后就被无限搁置,什么宣传都没有,公司这是打算雪藏他。”
薛劲本来没打算理会他,看耿夜开口才淡淡道,“他被雪藏关我什么事,我们薛氏还没管到唱片公司去。他得罪了什么人你应该去问他,还有,你很碍眼。”
“薛劲!”魏成飞猛地提高声音,他紧紧盯着对方,却被那双眼睛吓得退后了一步,还是强忍着惧意和屈辱咬牙道:“我求你了,不要对我哥下手,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他又看向耿夜,“之前那些都是我做的,脚伤那次也是想整整你,我没想到会出车祸。你要是不高兴就来找我,我哥什么都没做过,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薛劲的脸上一片暗沉,他忽然笑道:“什么都行?”
魏成飞抖了抖,又满脸倔强,“只要不动我哥。”
“那你就脱光了进去晃一圈好了。”薛劲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魏成飞的脸一下子白了,整个人仿佛纸片一样被风吹得抖了起来,唇几乎被咬破了,他无法置信地看着薛劲,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做不到?”薛劲还是一样的语气,眼里却渐渐涌起了嘲讽。
“我……”魏成飞咬牙,“除了这个,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脱光了进去……里面都是圈里的人,要是他这样子进去,他就全完了,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别说是继续混娱乐圈,就算是做回最平常的普通人他都没脸出门了。
薛劲嘴角弯了弯,“我还以为你能为魏扬付出多少,原来也不过如此。”他口风一转,冷然道:“既然做不到就滚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他一叫,保安随时就会过来,只是不想闹得又上新闻罢了。
魏成飞的脸上又红又白,心里仿佛被扎了一般,他想帮他哥,但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要求,除了这个,其他的他都愿意去做,哪怕是对耿夜认输道歉,魏成飞转向耿夜,第一次低声哀求,“你跟我哥好歹也有过感情,难道就真的见死不救。我哥这样下去就废了,他辛苦了这么多年追求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成绩,你们堵死他这条路不是要他的命么?”
耿夜眉头皱了皱,薛劲冷冷地盯着魏成飞,“滚开。”
他拉开车门,对耿夜道:“上车。”也不等耿夜说话,就把人塞到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自己进了驾驶座。
“耿夜!”魏成飞在外面拍着车窗,“耿夜,你救救我哥,耿夜……”
车子发动,开离了酒店,把魏成飞远远甩在后面。
车里很闷,薛劲开了很久都没人说话,直到耿夜开口。
“是你做的吗?”
薛劲猛地踩了刹车,在方向盘上锤了一下,车子喇叭发出“滴”地一声。
“该死。”他看了眼耿夜,又满脸挫败地靠在椅子上。
耿夜挑眉,“你不高兴?为什么?”
薛劲没说话,只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全是不愉。他盯着耿夜,“我说不是你信不信。”
“我信。”
薛劲猛地看向他,半晌,神色终于平静下来,“我说了你就信?”
“嗯。”耿夜淡淡应了一声,“有些事情你没必要去做,做了反而不好,你是聪明人。”
“那你还要问我?”
“问你难道不是尊重你?”耿夜松开安全带,“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生气?”
薛劲有些恼怒,一旦面对耿夜,他总是很难维持自己的平静,“魏扬的事情我没动手。”但是其他的什么人要做什么他也管不了。
耿夜了然,“他个性很好,但是起的太快,总有些人看不过眼。”
“你想帮他吗?”薛劲的声音有些闷。
耿夜却笑了起来,夜里山顶上的空气很好,连星星都看得很清楚,“怎么说他也算是朋友。”他转头看薛劲,果然看到他一脸不高兴,于是心里竟然更觉得有趣。“是朋友,能帮的时候就要帮一下,但是帮不上的时候也真的没办法。”
薛劲抬眼看他,一瞬间这个男人的眼睛居然变得格外亮。
“至于你怎么做,当然是以你的心意为准了。”耿夜帮男人找了台阶,薛劲的情绪果然好起来,甚至有几分愉悦,“我又不能管到别人公司去。”
耿夜失笑,要说关系,整个圈子也没谁比薛劲的关系圈更广更深,要说他没办法才是假话,不过勉强他去帮魏扬也真的没什么意思,对于这一点,耿夜一向很清醒。
薛劲叹了口气。又握住耿夜的手,思忖道:“你要是真的想帮他,其实也有……”他勉强开口道,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要是耿夜想帮忙……他也只好妥协。
耿夜低声笑了起来,看着薛劲一脸郁闷的样子,心里冷了许多年的地方竟然有了些回暖的趋势。薛劲看见他笑,原本有些闷的感觉就慢慢散了。
“我回去问问,至于你还是算了,你别插手了。”不然徒惹些麻烦。“没想到魏成飞居然找上你。
薛劲眼神一冷,“魏成飞手段拙劣,他这样,早晚会有人收拾他。”不管是魏扬也好,魏成飞也好,薛劲都没有下力气去对付,不做无非是怕耿夜心里还有挂念,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像走钢丝,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受到影响,只是没料到耿夜竟然这么看得开,薛劲又有些高兴了,他倾身吻了吻耿夜的唇,耿夜也没拒绝,于是脸上的笑就更显了。
“薛劲。”耿夜忽然叫他。
“嗯?”
“明天陪我去看个朋友吧。”
薛劲怔了怔,又点头握紧他的手,“好。”
耿夜慢慢笑起来,“今晚的星星真漂亮。”
68.
星期天一大早,耿夜和薛劲就开车到了市郊的晨曦疗养院。晨曦疗养院虽然建在市郊,但是设备和环境都非常好,医护人员的专业水准也值得称道,对得起每年昂贵的费用。
耿夜带着薛劲熟门熟路地上楼,转弯,穿过走廊,然后在病房门口停下来。
病房外面靠走廊的一面是有窗户的,白天的时候窗帘拉开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形。
单人病房里面采光很好,窗台边搁着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百合,蓝色的床单看起来很整洁,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像是睡着了,耿夜站在窗户外面,望着里面的男人。
“他还是这个样子。”耿夜靠在墙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要了。”耿夜摇头,“他一直躺着,在外面看和在里面有什么区别?等他醒了,我再进去。”至于这个“醒”是睡醒了还是人清醒就说不清楚了。
耿夜笑笑,“其实他现在已经比过去好多了,我上次来看他的时候,医生也说他这几年情绪上平稳了很多,复原的可能性很大。”
病房里躺着的就是当年从12楼一跃而下的郭俊。
“要不要安排他去国外?”薛劲提议道。
耿夜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你不是已经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吗?在这里他都住习惯了,换了地方又要重新适应,对他也不好。”
“你知道?”薛劲挑眉。
耿夜‘嗯’了一声,“那时候为了帮他找一家好的疗养院,我跑了很对地方,这家我也来过,不过那个时候我没什么钱,他们这边不收他,后来我都打算在家里照顾他了,结果他们又打电话过来让他入院,前提是按期到账。那时候我心里很乱,听到他们肯收人就赶紧把人送过来了,也没多想,不过后来发现他们给了我很多方便,时间久了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不怪我?”
耿夜淡淡笑了一声。
“当年也是我想不开。人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钻进死胡同就出不来了。孟尝君也跟我说过,里面躺着的这个不是我的责任,也不是你的责任。”耿夜叹了口气,“但他是我的朋友,我做这些是为了帮他,也为了帮我自己。”耿夜有些无奈,“我这是为了还良心债。”
耿夜这么说,也真是这么想的,他带薛劲到疗养院也有说开的意思,毕竟两个人既然已经决定再在一起试试,有什么问题就要好好解决,虽然感情不可能一下子回到当初的样子,他也没指望要回到当初,不过是走到哪一步就做哪一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