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至于把他打得皮开肉绽,牙神让月弥穿着内衣,但同时也是为了下手时可以毫不留情。
双手被绑在身前,虽然可以保护腹部,但毫无防备的背部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从背部到臀部被抽到时,身体因为疼痛而变成弓形,而这时,鞭子又会落到腹部和下肢。
脸上挨了巴掌,腹部又被拳头招呼到,月弥痛苦地呻吟着。
“住手!”
月弥蹲在地上喊道,对痛苦已经麻痹了的身体还在抽搐着。
“你平时不是挺听话的嘛!”
面对着微微下垂的头,牙神的眼神从下方的角度瞪着月弥。
两人对视着,但被疯狂的情感支配的男人显得非常可怕。
“喜欢我的只有你的身体。你只会用屁股取悦我吗。”
牙神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了月弥的脖颈。
被掐住脖子的月弥听到了牙神阴暗的低语。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那样的男人?”
牙神似乎因嫉妒而变得疯狂,失去了常态。
“不是的!”
月弥大叫到,于是掐住月弥的手微微松弛了一些。
“那么你是喜欢我喽?”
听到询问的声音中甚至带有一丝讨好的成分,月弥侧过脸去。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问这些……”
两个人并不是心心相印的一对。月弥以为牙神也是这么认为的。
松开了掐着脖颈的手,牙神抓起月弥的头发,用发狂的双眼瞪视着月弥。
“回答我,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被这样反复责问的月弥不顾自己身处险境,清清楚楚地一口回绝了他。
“你这样对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是吗,你果然讨厌我。”
听到牙神口中迸发出既像愤怒又似叹息的声音,几乎本能地,月弥的身体条件反射似的从地上弹起,避开牙神冲出了拷
问室。
大门已被锁住,没法逃出这栋宅子,但现在的牙神实在太危险了。
必须从他身边逃开。
月弥想至少要多争取一些时间,等牙神冷静下来,或者可以等到明天阿杵从本宅那边过来。
因疏于整理而野草丛生的庭院正好适合于藏身。
逃到防范用的蓄水池附近,月弥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而回头,就在此时,一张大网就像是捕猎的蜘蛛的蛛丝一般从头上笼
罩下来。
往日的记忆一下涌上心头,月弥像是中了咒般僵直了身体。
在耳朵深处和脑中的某个位置响起了鸣笛的声音。
四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
刚刚闯入药材批发商的金库,就被官差包围了。
被蜘蛛网覆盖的瞬间,旁边的手下佐平治立即抽出小刀想砍断网线。但是网线中编入了铜丝,很难被切断。
尽管弄得满身是血,佐平治还是用尽全力打开了一个只够小孩子出去的洞,将月弥从那里推了出去。
“头儿,快走,去蛾次郎那里,快走吧。”
为了让月弥逃脱,被困网中的男人们团结一致,如岩石般阻挡着官兵对月弥的追捕。
“快走吧!以后还得有人给我们上柱香啊。”
那是看到这个杀人时连妇女小孩儿都不放过的佐平治的最后一眼。
相同的蜘蛛网如同有生命一般网罗着月弥的身体。那个晚上的怨恨烧灼着月弥的头脑,被刺穿的右臂也开始疼痛起来。
回过神来的月弥看到了站在满天星光下的小杉左京太。
本以为在大门前分手后回到组屋的小杉应该早就就寝了,可他却连衣服都没换。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牙神找借口整治月弥时动手帮忙的。
一时间强烈的憎恨侵蚀了月弥的头脑和内心。虽然头脑阵阵发晕,但还是拼了命地想要从网中挣脱。
不快点儿的话,又要被那晚上的记忆所囚禁,连心灵也会遭到啃噬。
但地势背叛了月弥。
因为想要改变与小杉对峙的态势而挪动身体,被网缠住的月弥一不小心失去了重心,从黑漆漆的水池的土坡滑了下去。
想到糟了的时候,水已经到了嘴边。
知道自己要被淹死,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可被捆着的双手只能抓到缠绕着自己的网。
刚要呼吸,水就冲进了喉咙和肺部。
在视线变得昏暗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银河闪烁。
——这样的死也太过悲惨了。
头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记忆的中断也只有那么一瞬,马上月弥就因为痛苦地呕吐着肚子里的水而知道自己幸免于难
。
连人带网一起从池中拉起来的小杉站在那里看着,蹲在满是水的草地上因拼命地咳嗽而感觉内脏跟肺部翻江倒海似的难
受的月弥。
“看得出来你害怕了啊。”
平日里说话不带半点抑扬顿挫的小杉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一些对被网所困而感到恐惧的月弥的嘲笑。
不顾因剧烈的咳嗽使得泪水润湿了双眼,月弥抬头狠狠瞪着小杉。
看到仍作反抗之势的月弥,苍白的能面具一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站起来吧,牙神大人在拷问室等着呢。”
小杉的双目中似乎闪动着诡异的光辉
第四章:两种美色
一
“大人,打扰一下——……”
近侍的横内平九郎恭敬地走进书院,来到了正在写东西的中乡主膳的身边。
“有什么事?”
就快到申时了。
此时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在这段时间,中乡都会听听报告,看看整理好的文件,写一些笔记。在这个时间来到不想被打扰的中乡身边,近侍的横
内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我问你出什么事了。”
因为横内没有马上说出事情,有些急躁的中乡抬眼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横内的表情多少有些奇怪却又好像别有深意。
谨慎小心的中乡内心不禁产生了一丝猜疑。
“出问题了?”
“……不是,……不,要说是问题也确实是个问题……”
平常有什么说什么的横内今天说话吞吞吐吐而且语气中带有不好的感觉。
“快说。”
“是这样,昨晚跟在牙神身边的那个小姓来到这里,说想见大人……”
从看门人那里得到有个看似不寻常的人来找中乡的报告,横内连忙出去,却看到竟然是牙神尚照的色小姓站在那里。
横内记得这张绝世美貌的脸。
“牙神的小姓?”
似乎对这个消息产生了兴趣,中乡的眼底精光一闪。
“牙神的色子找我有什么事啊。”
虽然对此抱有兴趣,但中乡的声音中故意显出一丝不悦。
“啊,这个嘛,事情真有点儿让人感觉出乎意料……”
横内虽然对中乡暗地里干的那些事情了如指掌,但一直都恪守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被这么长时间地任用。
黢黑的面容加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另外还是鹰钩鼻子,使得横内看上去有些可怕,像今天这样婆婆妈妈地还是头一次。
“烦人,有话快说!”
也不顾中乡因焦躁而口气略显粗暴,横内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是这样……来者似乎名叫月弥,好像是因为被怀疑在樱屋与咱们相遇时,对大人您,那个,抛了媚眼,而被牙神
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才跑来这里。”
在明白了横内那奇怪的表现的原因同时,中乡也少有地吃了一惊,但很快,便从中乡口中发出低笑声。
“把那人带到我的房间,等我写完这些东西就去。”
不是一般地把人带到庭园中,隔着走廊接见,中乡说要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
“您的起居室是吧,那间比较远的?”
慎重起见横内确认了一下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中乡就把写好的备忘录收入文件盒中,朝位于别馆的私室走去。
与牙神相同,中乡也是在被任命为长官那一年在宅邸内添加了官衙所需的设备,而且最近又增设了一栋又一栋的私人房
屋。
增设别馆是有其理由的。
就是为了增加已渐渐步入正轨的“秘密工作”的隐秘性。
为此需要建造在密谈时不会被人偷听到的房间。
中乡走进其中一间后,看到了身着华丽振袖和服的小姓平伏在那里。
“我就是中乡,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中乡装作一无所知地问道。于是牙神的色小姓月弥抬起头来。
只一眼就让中乡大吃一惊。
昨晚见到的这个牙神的色小姓在华丽的衣着映衬下,让人觉得好似夜晚中的织锦一般妖艳而美丽。
可现在看到的一张俊脸却是苍白憔悴,疲惫不堪的样子。雪白的肌肤也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像是生病了似的,凹下去的
地方呈现着青黑的颜色。
“小人有一个请求。”
中乡感觉到月弥现在虽然虚弱,但声音还是很动人。在被男人——牙神抱着时,月弥会发出怎样的叫声呢,中乡不禁想
象了一下。
“说吧。”
“是,请中乡大人制止牙神大人的行径!”
因太过激动连说话的气息都不连贯,美丽的小姓急急地道出了牙神认为自己在昨晚碰面时对中乡抛了媚眼,而且根本不
理会自己的辩解,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被折磨死,所以来请大人救命。
“请您务必跟牙神大人讲明事实。告诉他没有那样的事!”
反复着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悲鸣。
“喂,在中乡大人面前不得乱语。”
被守在一旁的横内斥责,牙神的色小姓吓了一跳,显露出畏惧的神色再次平伏在那里。
“请您原谅。”
伸出的双手的手腕处可以看到清晰的绳痕。
中乡使了个眼色,横内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伸向了身着华丽衣装的小姓。
“啊!”
色小姓根本就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横内像是剥水果皮似的扒了个精光,赤裸的身体上到处都是被凌虐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中乡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叹息,连横内都不禁皱了皱眉。
身上到处都是被无情痛打过后的痕迹。
被绳子捆绑过后渗血的肌肤,连大腿内侧也有绳痕,仍未生全的若草也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感觉像是看到了气昏了头的牙神的内心,中乡为了不让别人感到自己对牙神的嘲笑之意,而故作深沉地说道,
“听闻男人间的嫉妒可是很可怕的啊……好了,快穿好衣服。”
刚刚才强硬地剥去了人家的衣服,这会儿又命令他马上穿好。中乡眯起眼盯着这个小姓,像是想要把牙神看透似的。
知道了对手不可告人的秘密,仅凭这一点就算处于优势了。
穿好衣衫后牙神的色小姓再次平伏在地。
银细工的发簪在发间微微一闪。
小姓身着豪华的振袖和服和裤裙而且连脚上的袜子草鞋也都是高价货。想到牙神家一看便知不算富裕的一日三餐,再对
比这小姓的打扮,牙神对这个小姓用情之深也就可见一斑了。
“请您救我。请您证明我的清白,不然……我会被责罚致死的……”
色小姓不敢抬眼正视中乡,但眼神中媚色无边。
眼神中渗透出不同寻常的色香。中乡感到这双眼眸正在试图用它的咒力诱惑自己时,更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很显然,牙神的色小姓正在判断谁应该委身于谁。从他身上看得到他可以轻易背叛以前的情人的那种浅薄不忠的气息。
但是靠卖色为生的男女也就是这样子,中乡对这一点并不介意。他在意的是遭到背叛的那个旧情人是牙神。
“我已经知道你的恐惧和你要说的事情了。但是嘛,以我的立场也不能随便乱说,牙神可能会惩治你啊……这样吧,你
暂时住在我这里吧,直到伤愈为止。”
“真……真的吗?”
听到那个郁郁的美丽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中乡察觉到他应该是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笑
意。
面向横内中乡说道:“帮他把这件偏房收拾好,然后给他治疗一下,再让他换身衣服。现在这个样子太过引人注目了。
”
横内接到命令便带走了月弥,可身影中却看的出他并不高兴这样做。
“您不把他送回去,这样好吗?”
“可是,你不觉得把个这么漂亮的小家伙送回去有些可惜吗。”
刚才还没有怨言而且也没有多说什么的横内,在迅速返回来之后向中乡挑明了心中的顾虑。
“跟那样的色子扯上什么关系的话,唯恐有损大人的威名……”
“这样不是可以反过来揭露牙神的不良嗜好嘛。再说,大概已经没人还会在意那个男人的事情了吧。”
接任的中乡对牙神抱有明显的竞争意识。这一点在心腹的横内面前也没用必要隐藏。
“但是,放在您身边的话唯恐不妥……”
横内提到了他对于暗地里的工作的担心。
除了火盗改这个职位之外,中乡主膳还有另外一面。
那就是在蹲守盗贼时,在将闯入的盗贼消灭的同时,掠夺走盗贼抢夺的金银财宝。
而最近,竟然让那些被收买的盗贼钓来那些单独行动或是对江户不熟悉的流窜盗贼,跟他们一起抢夺那些看来有油水的
店家,开始了自编自演的追捕。
为了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被召集来的流窜盗贼身上,会当场把他们全部斩杀,甚至,有时为了抹杀掉目击者而把被害人
的一家全部杀光的情况。
他们不会把金库中的全部财物拿走。为了不被怀疑,会故意剩下一些,而有趣的是就在钱财到手的同时,中乡的威望也
随之升高了,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秘密工作”。
承担任务的也只有以横内为首的几个心腹之人。
而且为了不让舅舅他们夫妇和自己的妻子察觉,中乡将自己的居室移到了新建的别馆的偏房。
横内是想说竟然把牙神的色子带进来,这也太不小心了。
“不用担心,我有过不小心的时候吗?”
“在下不只是担心牙神。要是让夫人知道您身边添了这么个色子的话……”
生于只有六十石微薄俸禄的远田家的次男主膳在二十四岁那年作为中乡家的上门女婿进入了九百石俸禄的中乡家,之后
好运不断。
妻子的音羽比主膳年龄大,虽然人生得不丑,但性格过于内向而且阴郁,是个视房事为痛苦的女人。
正因如此而未能生下一男半女,但自从家族旁系亲属那里领养了养子之后,就只忙于对于养子的培养教育,过着深居简
出的生活,一般不与外人见面。
就连中乡染指了自己身边的侍女这件事,也只是说好在还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也没过于追究。
“横内,不用担心没用的事儿。你也知道我和音羽的关系。”
不似平日,中乡显得很是高兴,还取笑了横内一下。
中乡可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而横内在这一点上也不输中乡,所以才斗胆进言。
“你看见刚才那人的手腕了吗?那个绳痕可不是随便能弄出来的。那满身的伤,还有大腿的内侧竟然有被咬过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