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阿庭

作者:阿庭  录入:10-06

那小说电影里说个一入江湖生不由己不是假的,真正安全完整金盆洗手的又有几个?大部分晚景凄凉的都是有福的!要是丁元没撒谎真的客客气气能把场子都买了去,那还是混道上的么!

朝不保夕的日子绝对不会让人有什么安全感,陈均也不是傻子,更不是垂暮之年有心退场的退休老人,没了场子光有钱,又有曾经的一大堆仇敌,他还能在A市接着安度晚年?开玩笑也没有这么愚蠢!

观察着丁元眸中闪过的狡诈,思及丁元从前给自己的印象。陈均心下冷笑不止,这人以前就是个笑里藏刀的惯犯!当年在容家手下,不知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坑蒙拐骗了多少人!

丁元滔滔不绝,半响才稍停了下,对面的陈均不咸不淡,终于缓缓勾了嘴角,露出一个分明的嘲讽笑容:“丁元,没想到啊……”

“你拉拢老金他们,抓走阿光,打压我的地盘,去我场子闹事……”他唇边弧度越来越大,唬得丁元隐隐忐忑——“就为了见我一面,提出这种白痴都不会同意的主意么!”

“你!”

丁元脸色一变,身体僵了三秒,手指抓起桌上茶杯,猛地往地上摔去,“!当”一声,楼梯处急促脚步连连,好几十人迅速奔上,个个手上持枪,子弹上膛保险拉开,均是对准了陈均。

丁元猖狂大笑,也飞快亮出枪口:“陈均!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你的,你可值钱得很!”

话音刚落,他使了个眼色,陈均微微咬牙,却没能制止靠近而来的丁元手下,只有落入黑暗中的最后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若是他没能回去,还有谁能来找他?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席禹泽破口大骂,小宋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出声。

他已经被骂了三个小时,当真是狗血喷头,臭了一身。自从陈均出门后被抓走,席禹泽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但没了平日里席家二少的潇洒风度,更因那人是陈均而格外暴跳如雷,扬言要把老金一伙人挫骨扬灰。

做出了这种事,老金的名声里子全都没了,人也就此失踪不知去向。根据他最后出现那几天的言行举止,推断是丁元把他也给阴了一把,同时吞并了他的势力。陈均更不知被丁元带去了哪里。席禹泽快把A市翻了一层地皮,也毫无线索。

小宋老老实实的担当受气包,看席禹泽实在几欲疯狂,忍不住诺诺张口:“二、二少,咱们的人对A市不熟悉……”

“不熟悉也要给我找!”席禹泽双目赤红,平生第一次如此暴怒和失去理智:“哪怕找到熟悉为止!”

“可是……”小宋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提建议:“那天跟着去茶楼的,无论是陈爷手下还是老金手下,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只能盯着丁元那边,可丁元那边太过小心,也没有露面了……”

席禹泽像只发疯的狮子,手上血迹斑斑都是这几天的发泄导致:“派人出去!我不相信他一辈子窝着不出门!”

“加大力度,在A市周边也给我找!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眸子幽深狠狠道:“我活要见人——不!我只要陈均活着!”

小宋仓皇跑出房间关上门,斗室之内只有席禹泽慢慢平息了愤怒的粗喘,浮上心头的竟是少有的慌乱无措。

他才认识这个人多久、他才缠上他多久、他才发现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多久、他才……爱上他多久?!这个人……这个人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人不见人,下落不明,更不知安全与否……

席禹泽颓然靠倒在沙发上,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格外灰心丧气。他硬要跟着去被陈均拒绝,偷偷派人又怕被发现。更怕干涉太多让陈均不喜,这才让丁元钻了空子……没想到!没想到!

桌上还摆着陈均走时留下的半盒烟,席禹泽不管不顾一把抓在手里,手指用力紧攥成一团,只有浓重的焦虑感觉徘徊不去,人不在只有这微小物件,丝毫不能让他安心。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那个人,无比迫切的希望救陈均出来,再寸步不离的跟紧他,一辈子都不离开!

从酒吧里的那个夜晚,他就认定了这个男人。无关年龄性别,更不在乎他有什么样的过去。席禹泽只知道自己在心中有一个念头徘徊:这一生即使不能和陈均在一起,他也爱不了别人。这男人的魅力如斯,叫人一旦尝过,便再也无法忘怀。

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更深信自己才是那个可以给陈均幸福的人,他绝不会像容涛那里,明明得到了天底下最宝贵的珍宝却自己远离!他不会放手,永远也不会!

烟盒被捏到变形,簌簌烟草丝挤出掉在地上,席禹泽再也坐不住,长身而去,砰的开门走了出去。

他完全没能想到也想不到,暗地里与丁元达成协议抓走陈均的人,是一个他们都不陌生的人。

从黑暗中复苏,头疼欲裂,陈均先是缓和了好大一会儿,没有先睁开眼睛而是警觉探查四周环境。

自己躺在一张舒适温暖的床上,衣服被换过,东西都被收走。房间里没有第二个呼吸,证明没有别人——难道丁元只是要软禁他?

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竟还是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陈均皱起了眉,慢慢支起上半身,眨了两下眼睛,好大一会儿才清晰了视线。房间里亮着白炽灯,头昏脑胀叫他集中不了精神。很费劲才发现摆设依稀熟悉。

这是……这不是容涛郊外的别墅么?

不仅如此,这间房间正是他们的卧室。举目望去,家具虽然没有变动,但是很多东西都不在了。

这可不能叫做物是人非……陈均合了眼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再睁开时仍然头疼不已,却还是面前这一幅景象。

原来……是他。

慢慢爬起来,身上果然是换成了睡衣,他在容涛这里的东西都自己收拾走了,容涛却还记得他原来的睡衣样式,买的分毫不差原来那件。敛了眸镇定片刻,他还是下了床进了浴室简单洗了个澡。

等出来了,容涛已经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陈均身体还软得很没力气,擦干净身上水渍也在床边坐下,容涛的目光便跟着他转来转去,近乎贪婪的索取他的身影,喃喃说:“你回来了……”

陈均头疼好了些,并不耐烦,眉头紧锁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容涛的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先是找人调虎离山支开了尤姐,再帮忙老金抓走阿光……与丁元的合作被他同样视之为耻辱,他是骄傲的容家大少,怎么会容忍从前的一条狗现在蹬鼻子上脸?但若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这一次的让步却是不得不为之的。只能暂且忍气吞声,留待日后算账。

但是陈均根本不想看到容涛,他漠然得连目光都不投过去一个,淡淡道:“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这态度让容涛忍了又忍,拳头攥紧再松开,控制着自己的怒气:“我不会放你走,那种事一次就够了!”

“够了?”陈均只觉得啼笑皆非,实际上也直接嗤笑出声来,半是轻蔑半是挑起火气冷笑:“容涛,你找了一个又一个小情人的时候,是否想过一次就够了?”

“只要你回来,我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容涛急不可待赌咒发誓,又飞快为自己补救:“那个林林我已经送走了,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A市了。手下人我也说了不要再送来什么人了……阿均,我真的爱你,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陈均不置可否耸肩:“容涛,我的字典里没有亡羊补牢。”

容涛眼神转为痛苦,五官也狰狞挤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那个席禹泽是不是?是他是不是?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和你无关。”

“你……你……”容涛气得够呛,脸色又青又白,却强忍着不发作,不敢也不忍心动手,一瞬间竟口不择言:“我知道你和席禹泽那种家伙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你不可能看上他!现在大家都出轨了,也扯平了,你还不能回来吗?”

“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照往常那样过日子,我也不会再找什么小情人了……”他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鼻头酸涩语气哽咽:“我好想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就当……就当我……求你!”

容涛不是个轻易求人的人,认识他这么久,这几乎是第一次……陈均叹了口气,亲手把容涛扶起来:“容涛,你既然和我在一起已经十年了,难道会那么不了解我吗?”

“我是什么样的人,做事会做成什么模式,你不是都很明白么?”

容涛陷入沉默,然而眸中一闪而逝的仍是极大的痛苦。陈均头痛稍减,起身打开衣柜,找出一套容涛的衣服就这么换好,而后走到门前。

铁门紧闭,陈均踉跄了一步,抬手扶住墙壁。容涛并没有发觉,只跟上去,从后背抱住了他,一声一声语带凄惶。

“阿均……阿均……阿均……我求你……”

曾经多少次,容涛这样抱着他,喃喃说着情话。而今陈均别无他想,只要离开。

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陈均微觉窒息,缓缓转过身来,拉开容涛手臂,像从前多少次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容涛红了眼圈,眨也不眨丝毫不敢离开:“阿均……”

陈均终究微微一笑,平和沉静:“容涛,我们已经结束了。”

“……”容涛无言以对,后退一步,似是放弃。陈均抬起手来,慢慢放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捏住,静默了片刻再道:“再见。”

容涛看着他走了出去,他一生之中顺风顺水,潇洒风光,却从没像今日这般绝望到全身心的灰暗。他过去有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么颓废脆弱。恨不得……恨不得从来没遇到过他!

容涛没有追赶,也没有再做什么。他只是那样注视着陈均远去的背影。从来没有想过的现实发生在眼前,他愤怒过不甘心过,只化作今日那人的最后这一句——他只深切的感受到了一点:他失去他了,完完全全的。

陈均走出容涛的别墅,郊外风光明媚,日头正好。可他一阵阵的头疼作祟,没有手机没有钱没有交通工具,他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市里。

而眼前,忽的又是一黑。

******

席禹泽找到陈均的时候,陈均已经回到了市里。

他发疯一样的冲出门去,不顾罚单飙车来到陈均楼下,一鼓作气跑上楼直接撞开房门。刚装修好的房间里有隐约甲醛的味道,刺鼻的昭示着存在。席禹泽什么都顾不得,“砰”一声钻进卧室,扑到床边,贪婪瞪大眼睛,直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陈均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甚至闭着眼睛,不知是醒着或者睡熟了。席禹泽慌乱伸出手去,抚摸他略有些憔悴的脸颊。

陈均淡淡出声:“我没事。”

“没事就好……”席禹泽像是打开了话匣,飞快一连串汇报似的脱口而出:“阿光被放回来了,老金死了,他手底下正和丁元争地盘没空顾及别的……容涛送来了尤姐和他公司一部门经理的结婚请柬,你……你说我们要不要……”

陈均默然,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到:“……随她去吧。”

“呃……”席禹泽卡了壳儿,呐呐住了口,突然猛地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颈窝:“我好想你……”

“我们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好不好?”席禹泽小心翼翼建议着,然而说一提到这些他早在心里过了一遍的话,他就来了兴致:“出去散散心也好,换个环境也好……先去S市我家住段时间,保证让你开心,然后全世界随便你选个地方,咱们去旅旅游度度假,放松身心那什么的……电视上都说什么来着?”

“我已经给我大哥和我家老爷子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说绝对欢迎你。我嫂子最近怀孕了,我大哥也要结婚了,你就当参加朋友的婚礼,跟着我一起去玩玩?”

“还有席氏公司那些知道你的,都不知道有多羡慕我能和你认识,都是你那什么……哦,粉丝来着!哈哈,你没想到吧?你不仅在A市有名,在S市也是个偶像!”

席禹泽说着说着,俊美面容上眉飞色舞,显然已经预想过很多次那种情形,又看陈均只是听却不说话,顿时有些发急,开玩笑又把人抱得更紧:“陈陈宝贝儿,你不去也得去,你不去我就绑你去!”

陈均眼皮子动也不动,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席禹泽一下子心里发毛不知所措,抓着他仔细端详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陈均?陈均?你……你怎么了?”

陈均这才直起上半身,四肢都没什么隐患,动作却极慢极慢,比垂暮老人更为不堪,纤长手指要确认什么似的紧紧攥着床单。席禹泽敏锐的注意到他胳膊肌肉也不由自主的绷紧绷直,整个人肯定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事。

并且,即使如此,那双魅惑的狭长凤眸也没有打开,他看不到他的眼睛,一点也看不到。

席禹泽心头忽的掠过一个绝对不想相信的可能性,他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得颤抖,声线在房间里也跟着紧张成一线:“你……你的眼睛……”

难言又尴尬的几秒寂静,陈均以令人诧异的镇定缓缓道:“我看不见了。”

“……什么?”

席禹泽惊讶的几乎从床上掉下去,立刻又跳回去捧住他两颊,急促而焦虑的催促:“你……你张开眼!张开眼让我看一看!”

陈均不自禁身体僵硬,微微摇头:“我现在很累,睡一觉再去医院。”

他奇异的自若没能感染席禹泽,席禹泽仍是不安,干脆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上乱糟糟的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床上的人又陷入了安静,呼吸平缓,蜜色胸膛规律起伏。他不是没有见过陈均这个样子,却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让他心痛难忍。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了?

席禹泽比本人还要焦躁,反反复复揪着头皮,困兽般不可自抑。然而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无数关于未来的分叉,任一个也没有少了陈均。

他根本忍耐不住,当即将陈均搀扶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打电话给小宋叫他开车过来!”

陈均又一次拒绝。“我不去。”

推书 20234-08-20 :许是相思烧了心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