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野猫变成了家猫,又任性地给家猫希望与誓言,最后说句‘对不起’就轻易地把我踢出去。”
“一只被赶出家门的家猫在这个上是无法生存的。”他说着,拍了拍扬自舒的背,“谢谢你把我变成这只可爱的家猫。
”
扬自舒被他拥在怀里,只觉得冷,透心的冷。
冷得他忘了哭,眼睁睁地看着扬笑微笑着放开拥抱自己的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自己鞠了一躬。
“万分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他说,“再见。”
扬笑虽和扬自舒把话说的十分不留余地,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他为难的事,反是乖乖地听从安排收拾行李去了老段为他
找到的那对老夫妇家。
或许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他已变成了一只家猫,并不想再流落街头了。
自从他离开了之后,扬自舒一直试图联系他,那家人却说他始终不肯接电话,扬自舒也去了他的学校,扬笑却总有办法
不被他找到。
扬自舒找到闵文,他知道闵文这几年一直和扬笑关系很近,只希望他能帮忙联系扬笑。
闵文也与初识时不同,虽说个子仍不像扬笑那样蹿高了许多,倒也不会再被人认作是女孩了。
闵文见到扬自舒,脸色也并不很好,大概扬笑已经对他说过些什么。
他对扬自舒说:“你都已经把他送走了,就不需要再这么虚伪地装作关心他了。”
扬自舒看着他,似乎看见了几分扬笑的影子,不由自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微微笑道:“拜托你了,只要把这手机交
给他就好。”
闵文用力拍开了他的手,说:“恶心死了。”
扬自舒并不在意他的言语,只是微笑着拜托他。
闵文咬着牙看看他又看看手机,一把抢过手机跑了。
扬自舒在他身后笑道:“谢谢你了。”
“给你的。”闵文拐进一个楼梯间的小角落,回头看看扬自舒并没再看着自己,就掏出手机扔给了一旁坐在地上的某人
。
扬笑盯着那只摔在自己腿上的手机,没动。
“不要啊?”闵文看他这样,便走过去作势要拿走手机,“那就当我多管闲事,我把它拿去卖掉赚点零花好了。”
扬笑一把夺过手机,塞进了口袋,继续不说话。
闵文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鬼样子,就地坐在他身边问他下节课去不去上。
扬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着头想着些什么,然后他问闵文:“他刚才摸你头了?”
“嗯,被我拍掉了。”闵文说,“你刚才偷看了?”
扬笑哼了一声,似乎是不承认他的说法。
“我觉得他真挺把你当回事的,”闵文转过头看着他说,“光来学校都跑了好几趟了,我看你也挺想见他的吧,就别矫
情了,说不定他真的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送走的呢。”
扬笑冷笑了几声,说:“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哪会有什么迫不得已。”
“所以呢?”闵文说,“人家也有自己的问题,没义务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啊。”
扬笑不说话了。
就是闵文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所以走神走到了西班牙的时候。
他听见扬笑又开口了。
“既然他霸占着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就必须也把我放在他最重要的位置上。”
第十四章
扬笑离开之后,扬老爹的病奇迹一般地好了起来,还没到半个月就已经可以回家指挥着准备婚礼了。
之前病床前的真情流露此时只让人觉得尴尬。
扬自舒不笨,他开始明白一切不过是一场苦肉计罢了。
然而知道了又能如何,扬老爹是所有战役中的胜利者,相比起来扬自舒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兵而已。
按照女方的要求,这将是一场非常盛大的婚礼,有趣的是新郎却是这些天里最无所事事的人。
学校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事只等着拿毕业证书了,扬自舒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与他人交谈。
他常常给扬笑发短信,都是些关怀的话语,也从未收到过回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不这么做,他似乎
再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他拍了许多余妈老段还有自己的照片,都给扬笑发了过去,虽是从没收到回复过,他仍是记得每次充话费都帮他充一份
。
有时候他想也许这个手机早就被扬笑扔掉了,也许此时看着这些信息与图片的并不是扬笑而是某个不认识的人。即使是
这样,下雨之前他还是会提醒对方带伞,打雷的时候也会自己编几条并不幽默的信息发过去。他记得,那孩子是害怕打
雷的。
婚礼比他想象中来得还快,就好像前一秒他刚被人逼着穿上僵硬的衣服和那个美丽得像是人偶的未婚妻笑着照了照片,
下一秒他就已经出现在某酒店对着一大厅不认识的人致辞了。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别人拼命地夸新娘子漂亮,自己则是一个劲地喝着酒。
然后他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几杯下肚,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揉着太阳穴只觉得一切都不过是个让人头疼的梦境,而身边穿着婚纱睡着的女人,则提醒了他
已经结了婚的事实。
结婚显然并不是很轻松的活,赵巧累得连妆都没卸便已睡着了。
扬自舒坐在床边,看着已是自己妻子的女人的脸,想着,就这样了,这就是他的生活。
也许是他看着看着便发了呆,赵巧醒了也没发现。
赵巧睁开眼,见他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厌恶地坐起,骂道:“结婚第一天就哭丧个脸,你想恶心谁啊?”
扬自舒像是猛地回了神,见她坐了起来,问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赵巧一脚踢开了床边的凳子,一句话都不说地去洗漱了。
之后的日子也是一样,赵巧是个精明过头的女人,她本以为扬自舒还有着几分年轻人的灵气,谁料想竟然整天除了发呆
玩手机就不会做正事了。
而且扬自舒一直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愿意与她做夫妻该做的事,每天一到晚上就赖在客厅看电视不肯回房间,直到她
睡了才悄悄躺回床上。
“扬自舒。”这天他刚躺下,就听见了赵巧的声音,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一样缩了缩脖子。
“你还没睡啊……”他尴尬地笑了笑,“快睡吧……不早了。”
“扬自舒,”赵巧打开台灯坐起身看着他,丝绸睡衣下并没有穿内衣,曲线尽现,“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GAY还是阳
|痿?”
“什么?”扬自舒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看她,“你说什么呢。”
“说你这里不做事!”赵巧的手在被子里摸索着,轻轻摸向了扬自舒的下身。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夫妻了吧,”赵巧说着,贴得近了些,“我们不是在扮家家酒,夫妻该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扬自舒僵硬着听着她说话,随着她越靠越近开始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并没有觉得受到吸引,反是越发无法接受了起
来。
他不动声色地挥开了自己妻子索求的手,起身坐在床边,背对着赵巧说道:“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不想做这种事。”
赵巧先是一愣,接着便骂道:“你装什么纯情!”
扬自舒不是装纯情,他只是想到,如果不是结这个婚,他便不需要把孩子送走。
仅仅是这样想,床上的那个女人,就已经让他失尽了味口。
话既已挑明,之后扬自舒干脆给自己在客房铺了床,再也不回卧室与妻子同床了。
赵巧虽然可以靠扬老爹施压逼他把孩子送走与自己结婚,却总不能让老爹管他儿子的床弟之事,只是恨扬自舒明明取了
美娇妻却一副柳下惠的样子。时间长了,她开始晚归,夫妻二人,竟然能成天成天地见不到面,变得像是陌生人一般。
扬自舒开始在自己老爹手下工作,每天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却也要被人评头论足,老板儿子的身份过于扎眼,
不管他做得好与不好,都有人说他不做正事靠爸爸挣钱。
大学时那个四处活跃着什么都敢玩的扬自舒,穿上了西装,迅速地变成了个死气沉沉的上班族。
无论是工作还是回家都让他觉得心累,父亲嫌他不争气,妻子当他是陌生人,就连下属们也都开始懒得向他献殷勤,似
乎早已看透了他不会有前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原先发给扬笑的那些关怀的短信,开始掺杂进了许多抱怨,扬自舒向他诉说着自己诸多的不顺,像
是他们仍未发生过争吵一般。
扬自舒甚至开始觉得,如果扬笑并没有留着这个手机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自己这些碎碎念了。
以他的性格,一定觉得自己很烦人吧。
虽然明知如此,却仍每天忍不住给他发着信息,由原先的希望得到回复,变成只要看到就好,最后甚至觉得没看到也没
关系,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渠道而已。这么想着总觉得很可悲,却无法停止。
他躺在床上,编写着给扬笑的短信,想着或许那孩子也正在等着他的信息也不一定。
扬自舒只有每晚在发了短信之后才觉得心安一些,可以安心入眠。
晚归的赵巧轻轻推开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的门,在黑暗中站在床边看着这个男人的睡脸。
扬自舒在梦里似乎回到了曾经卖唱的日子,十分舍得给钱的女孩子们,一些听得入迷的旅行者,豆芽菜一样蹲在自己身
边的小鬼,还有装成围观人士的老段。他哈哈地笑着,摸了摸小鬼的头,问他下一首想听什么。
小鬼似乎也微微笑着,然而下一秒就变了脸色,一脸厌恶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扬自舒被脸颊的疼痛惊醒,发现房里灯光大亮,原本放在自己枕边的手机被赵巧握在手里,气得直发抖。
“你……打我?”扬自舒只觉得脸颊越发地痛了起来,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妻子。
“你居然天天都给那个小孩子发短信?!”赵巧用力把扬自舒的手机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怒目圆瞪,“你发的都是些
什么?!什么注意别着凉,什么是日子过得很累很想他?他才是你老婆吗?扬自舒你太变态了!”
扬自舒本就是天性率真的一个人,发的都是心里所想,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么做是否不对,原本是些光明磊落的事
情,被赵巧说出来,似乎他真的是变态一样。
扬自舒被她这样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唯唯诺诺地说:“谁让你乱翻我的手机了,你这
么做是侵犯我的隐私。”
赵巧气得简直要发疯,指着他鼻子骂道:“我翻你手机怎么了,你告我啊?!你这个变态,那小孩还没成年吧,你才应
该被拖出去定罪呢!”
扬自舒从来没被一个女人这样羞辱过,急得红了脸,却也不会骂女人,只说道:“你怎么能把自己的丈夫想成那种人!
”
赵巧似乎还没骂过瘾,继续说道:“什么丈夫,你做过什么丈夫该做的事了?还以为你不行,原来不是啊,你根本就是
变态!对孩子有兴趣就算了,还是个男孩!”
“你胡说些什么!!”扬自舒气急吼道,“我对笑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笑笑’呢,”赵巧冷哼,“估计你那‘笑笑’也看出你是个变态了,你看你发这么多条信息,人家搭理过你没有
?”
扬自舒像是陡然被人戳中了死穴一样,颓然低下头不再说话,默默捡起了已经被摔坏的手机,试着重新开机。
赵巧冷笑看着他,得意得像是个胜利者一般。
“滚出去。”扬自舒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赵巧的笑僵着脸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懦弱的小丈夫会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扬自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赵巧见过这种眼神,那个有全家老小要养但是被自己在盛怒之下泄愤开掉的男人,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这种憎恶,让她全身都竖起了害怕的鸡皮疙瘩。
“看什么看,变态。我去睡觉了。”她这么说着,像是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一样,转身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扬自舒摆弄着那个已经被赵巧摔坏了的手机,起身关了灯,又坐回了床上。
他出着神,却听见男人的呜咽声,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扬自舒虽可以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却也习惯像个男人一样不用眼泪说话,没想到近来竟会流这么多的眼泪。
似乎一牵扯到那个孩子,他就变得爱哭了起来。
就好像随着他遭遇到的事情越多,他的心就变得越发不像从前,他变得没有那么为人着想,也不再关心那些与己无关的
可怜人,心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壳,可始终有个叫做“扬笑”的地方,还像是从前一样柔软。
所以一旦被触及,便疼得难以忍受,只能像孩子一样哭泣。
别无他法。
第十五章
对于这个从结婚那天就一脸“我不愿意”的丈夫,赵巧也是想过办法,她试着让他喜欢自己,也试着诱惑过他,可他始
终连碰都不肯碰自己一下。
这一场争吵她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就像是那些嫉妒得发疯的老女人们一样,回想起来,她也会觉得自己有不对。
扬自舒在争吵过后变得更为消沉,完全对自己的妻子视而不见,每天只像是机器人一样吃饭工作睡觉,原先那些用不完
的精力和说不完的话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有时候扬自舒吃着饭,会猛然惊醒,觉得自己怎么能这样生活,然而却依然是食不知味,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原先还未结婚也没搬出来的时候,还有余妈想着他,知道要为他多花些心思做好吃的,一旦结了婚,夫妻关系又差,每
天就只能吃些快餐或是面包,也许是吃不好的原因,他一下子便又消瘦了许多。
赵巧将他的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嘴上也仍未与他说过话。
直到有一天扬自舒回到家里,脱了外套歪在沙发上,突然看见靠在墙边的某个老朋友。
曾经他最爱的那把吉他。
扬自舒拿起吉他,拨弄了几下,轻轻弹起了一支自己曾经最爱的曲子,对着无人的客厅,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如果你听见的话,你会明白吗……如果你听见的话,还会回来吗……”他打着节拍轻声哼唱着自己写的歌,像是
想到了些什么一样,微微地笑了起来。
突然吉他声音停了下来,他看见赵巧从房里走了出来。
“你唱的真好听。”她说。
“吉他是你从我家带来的吗?”他问。
赵巧点了点头,慢慢走近他,在他身边蹲下身,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哪怕是从现在才开始也
好,要不要试一试和我谈一次恋爱?”
她的声音是如此温柔,扬自舒轻轻帮她挽起刘海,冲着她微笑起来。
赵巧见他笑了,非常高兴,对他说:“你刚才唱的歌真好听,能再弹一首给我听吗?”
扬自舒轻轻弹了几个音,然后停了下来,说:“到此为止吧。”
看见赵巧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不值得为我这种人生气,这场婚姻实在是太可笑,不能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