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第二、三部）——阿帕利斯

“诚意？”我呵呵一笑，转身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直接剁在桌上。“诚意就在于，以你当初对我做的事，我完全有理

由，也有能力，有把握现在，当场就把你剁了。”说这话的时候，Ann紧张地看看外面，这下，她应该明白远水救不了近

火的道理了。“而现在，你完全掌握着我的生死。”

把刀柄反转，递到Ann的面前。Ann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接，而是从桌子边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回头看看

我。

“我今天总算认识你了。”

“我可以当作是你的夸奖吗？”

“夸奖？”Ann的高跟鞋声再次在楼梯里响起，同时，传来的，是她平静的声音，好像在说着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事。

“要是当初，你和今天一样表现，真不知道后来会怎样呢。”

是吗？历史，是没有假设的。

长长叹了口气，走到卫生间，刚刚泼到脸上的水没有完全干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面庞上挂满湿漉漉的水痕，仿佛还在

哭泣。

第十六章

雨说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真是对，我在杭州几年，才离开一段时间，上街以后，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好在，有雨带

路，不会发生迷路现象。

好在，记忆里的那条美食街还在，以前经常去的馄饨摊，生意还是那么好，即便不是在进餐时间，依旧人满为患。朝店里

面瞅瞅，根本找不出空余的位子。雨有些犹豫：“要不，我叫底下人买了送过去吧。”

“馄饨自然是要趁热吃才好吃的啊。”我大大咧咧地在门口，迎接的位子上坐下来，拍着旁边的空位，示意他坐过来。

老板用着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两个衣着光鲜，雨脚上还是一双Gucci的皮鞋的男人，坐在馄饨店的门口，惹来路人纷

纷侧目。

“老板，来两碗馄饨，多放点香菜。”不管那些目光，我要了大学时，经常一起吃的。

雨嘿嘿一笑。“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香菜啊？”

“是啊。”从面前的筷筒里，拿过一次性筷子，掰开以后，不断拿两根筷子来回摩擦。“我还记得，你说一次性筷子不光

滑，要摩擦了以后才好。”

有些事，记下了以后，自然而然地会形成印象，好像记下圆周率3.14以后，一辈子都会记得，圆周率是3.14的。可是，记

下也就记下罢了，电脑能记得那么多，可不见得记那么多以后，电脑能衍生出什么感情来。

老板很快把馄饨端到桌子上，油乎乎地飘着一层油花，盖住了热气。拿勺子舀了颗馄饨，不等凉了就放进嘴里，还真是烫

。这家馄饨要比别家来得贵，里面包的肉馅不加半点水，还是用刀背拍成馅料的，吃在嘴里，分外有嚼劲。我和雨先前，

都喜欢到这家来吃馄饨的。

我在这边吃得正高兴，没想到，雨低着头，没有丝毫食欲的样子，馄饨动都没动一下。假装要夺他的那碗，手探到他面前

。“再不吃就冷了。不吃，把你那份给我吧。”

没想到，听了我那话，雨直接把他那碗推了过来。见状，我干脆，自己含了口馄饨，然后，扭过他的脑袋，嘴唇贴在他的

嘴上，缓缓撬开他的雅观，慢慢把嘴里的馄饨，送进他的口里。

彼此的姿势，暧昧至极，可是，我们的眼睛，都在看着对方，里面没有热度，清澈见底。

“味道怎么样？”

嘴唇从他的嘴上挪开，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咀嚼了几口，若有所思地笑了。“这，大概是我这段时间来，吃过的最美味

的食物了。”

话音刚落，几辆黑色轿车强行驶进小巷，把巷子两端封住，一群人冲到馄饨店的门口，老板吓得直接钻回店里，客人纷纷

鸟兽散状。“雨先生，Ann姐要你回去。”

没有任何抵抗，挣扎，雨默默地把剩下的馄饨一颗一颗吃光，仿佛每个都是世上无比的珍馐。最后，连碗里的汤水都喝光

了。

周围的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时间流淌得很慢，他们很有耐心，仿佛愿意一直等下去。

手腕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舐着。舌尖还带着馄饨的咸度，那咸度，让我不禁想起曾经从伤口里

，流出的血的咸度来，记忆那什么鲜活，仿佛昨天刚刚发生一般。

最终，雨平静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推开两边的人。

“辛苦你了，Eleven，谢谢。”

接着，他独自一人，走向轿车。

谢谢？谢谢？

顺手把桌子上剩下的馄饨扫到了地上，瓷质的碗和水泥路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身影，心里默默说了声：“再见。”

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掀翻桌子，把那小小的馄饨店砸了个精光。这家馄饨味如嚼蜡，索性砸掉好了。

一番打砸以后，觉得嘴巴有些干，跑去边上的冰店要了碗刨冰，一边挖着刨冰，一边沿着美食街溜达。出了街口，路变得

宽敞起来，一辆奥迪停在我面前。车窗黑乎乎的，看不清驾驶座上是谁。只能肯定，绝对不是刚刚那批人。

我含着挖刨冰的调羹，看着车窗缓缓下降，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雨要逮的岚。那家伙还真是能耐，从雨手掌里溜掉不

说，在杭州没几天就弄了辆车。

“你一直在边上看？”坐进车里，感觉他出来好像是掐秒一般。

岚直接否认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呵呵。”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难怪，大哥会那么看重他。“挺能耐的啊，车不错。”

“都是以前的朋友照顾。”岚不慌不忙地把车开到了香格里拉，真是会享受，要的还是顶楼的景观房。进门就有270度的

视野，欣赏着大片西湖的美景。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南京，迎湖宾馆也有类似的房间，那个时候，我身边陪着的，是

Seven。

这下，总算从软禁状态中解放了。大大地伸个懒腰，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筒子楼是个适合回忆的地方，但，不适合

享受。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岚见状，很自觉地离开了套房。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谁把中央空调设定得这么冷

，好冷啊。紧紧地，在床上，抱着枕头团成一团，无助地搂紧自己的肩膀。

Eleven，Eleven，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的胸口可以让你依靠，能够依靠的，只有你自己的肩膀了。

手腕上的伤痕，隐隐有些痒，反复挠了几次都没有效果，最后，只好妥协，紧紧捏住手腕的伤痕，这才好点，总算能够安

然入睡了。

那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可一个梦都没有坐。独自从床上爬起来，正好看到窗户外的西湖。夜幕降临，周围大楼里散发出的

光，仿佛给它点缀上了一圈光环，而沿湖道路上的车流，更是流动的光带。沉寂的西湖的水面，恍惚之中，是从天池里掉

落在人间的碧玉。

人快要睡傻了。

从床上起来，冲了个澡，裹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翻弄着桌子上的报纸。估计，是岚趁我睡觉的时候放上去的。翻开

第一份，头版头条醒目位置刊登着《龙翔集团董事长抱病辞去一切职务》，再看看副标题《董事长夫人暂代职务》。

呵呵，没看错Ann，快刀斩乱麻呢。

按下电话，让岚过来。肚子感觉有点饿，有让他顺道带点吃的，具体什么都行，一个字，快。我要饿死了。

岚的动作还真是快，拿着三明治就进来。

我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把报纸给他看。“你知道的吧？”

“嗯。”

“那么，雨现在在哪儿？”

“本来，他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住，可他坚持要去过去几天软禁你的筒子楼住。”

筒子楼？真是的，那么一个冬冷夏热的地方，还真有人恋恋不舍的。

“能和他说上话吗？”

“我在龙翔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要我帮忙安排你们见面吗？”

“不用了。”我没打算见他。大口吞下最后一块三明治，没想到却噎在喉咙里，赶紧要岚倒了杯果汁，喝下去总算舒服了

。

“给我接Ann的电话。”

岚略一迟疑。“二少爷为什么认为，我会有Ann的手机号码呢？”

擦干净嘴巴，没去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见身上的水干得差不多了，转身进浴室换上衣服。我想，以岚的能力，弄到Ann的

电话，不是什么难事。

等我从浴室里出来，岚已经接通电话，拿着手机等我听了。

电话那头Ann的背景音很是喧闹，好像是在办什么酒会。该不会是庆功宴吧。

“恭喜Ann姐重回巅峰啊。”

“哎呀，呵呵，谢谢，要不是找不到你，今天的酒宴一定要请你的啊。”Ann笑得春花乱颤，但是，我知道，那不过是客

套话。维庭的二少爷出现在龙翔的酒宴上，那才叫一个麻烦。

那么，Ann姐，该不会贵人多忘事，忘了我们那批货了吧？“她可以忘，我可不能忘。这次过来，可是为了那个的。

没想到，我一说货，她那边显得为难了。”我查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事务，没看到维庭货物的记录。该不会是给雨他转手了

吧。“

靠在墙壁上，思考着，Ann说的话的可信度，过河拆桥，黑吃黑并不罕见。

Ann见我没说话，知道我怀疑，赶忙补充着：“没事，那批货你们损失多少，我们翻倍赔给你们。”

好大的口气。

“呵呵，不用了。”边上的岚一听那话，眼睛瞪圆了。“Ann姐有那份心就好了。”我微微一笑，既然货没了，也不能空

手和老爷子交差啊。“只是，还要麻烦Ann姐一件事呢。”

“尽管说。”见我一口推掉了赔偿，Ann无疑相当高兴，白捡了一笔。

“我知道，龙翔在维庭内部有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人是谁？”记得雨在我面前，很确定地说出，这次只来了我和

岚两个人。这个事，只有参与那次社团高层会议的人才知道。如果，内鬼只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根本不用理会。可高层会

议的那些人，任何一个，都足以让社团瞬间倾覆。

这次，轮到电话那头的Ann默不作声了。她的默不作声我可以理解。说起来，现在还算和平期间，实际上，暗地里双方都

像蓄势待发的拳击手，时刻准备一击将对方打倒。而那个高层的内鬼，无疑，会对Ann的最后一击极为有利。

“Ann 姐，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啊。”示意岚再给我倒了杯果汁，故意停顿下来喝果汁，显得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样子

。“Ann姐，你也不想想，龙翔原先和维庭内鬼接洽的人可是雨啊。现在，雨这么个下场，那个内鬼可能帮你吗？他不是

没可能在维庭高层那边鼓吹要吞并龙翔吧。这个道理，Ann姐不会不明白的。”

这下，Ann下定决心，在电话那头同意，把那人的资料以及证据给我。两人客套了几句，把电话挂断了。

“有酒吗？”

把手机还给了岚。岚听了那话，找服务台要了瓶红酒。他在那边开瓶倒酒，我独自坐在正对窗外夜景的沙发上。没一会，

岚把酒递到我面前。接过酒杯，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喝着酒。岚站在我身边，一句话都没说。

打破这静寂的，是我。

“Ann最近两天会给我们点东西，你负责拿回来。”

“好的。”

“拿回来以后，再给我做件事。”喝完最后一口，又把酒杯递过去，岚有些迟疑要不要倒。“没事，我要你倒你就倒，我

知道自己的酒量。”

又是一杯。

从来不觉得，红酒好喝，又酸又涩。

只是，现在，我比它还要酸，还要涩。

拿着酒杯的手，开始发抖，岚吓了一跳，以为我出了什么事，马上凑过来，却给我赶到一边了。

“你给雨带个话。就说，他欠我的，我现在要向他讨。”

“就这些？”

“就这些！”我别过脸，不让他看到我自己的表情。“你可以走了。”

等他就要走开的时候，我要他把酒留下来。

真是冷死了。

也只有酒精，能给我带来些许温度。

落地的窗户外，夜景依旧迷离，为什么会迷离呢？难不成，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揉了揉眼睛，窗户玻璃上，映衬出一张

扭曲的面容，说不出是悲，抑或是喜。

过了几天，在岚送来的报纸上，我又看到个和前几天雷同的硕大标题《龙翔集团前董事长暴毙身亡》，边上，附着雨的一

张黑白照片。

手腕上的伤痕，犹如着火一般的炽热，那热度顺着血管蔓延开来。我要降温，降温，拿起酒瓶，把酒倒在手腕的伤痕出，

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腕低落在报纸的那张照片上，暗红暗红的，浸染着雨的面容，好像鲜血一般。

是谁的呢？

雨的？

还是……

我的？

第十七章

尽管说，南京，在国内能够算得上是一线城市，无奈，其地理位置相较于杭州、上海，更加偏离海岸线，思想的保守展现

在服饰上面，便是南京即使是最新潮的衣服，和杭州、上海相比，也会晚上一个季度。这就难怪为什么经常有南京的新新

人类，跑上海或者杭州购物了。

更加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的是，有维庭方面强大的资金做后盾，还有岚给我拎包，不用担心账单的问题，这样的购物机会，

还真是难得呢。杭州市中心武林广场的解百新世纪、元华商场、银泰百货大楼、利星购物商城等等，是一个都不肯放过，

没一会，岚手上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在后面喊着：“二少爷……”

我正逛在兴头上，回头看着他，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呃，手上东西太多，实在拿不下了啊。”给他这么一说，好像是那样，下面再买的话，他估计要拿嘴巴叼着了。让他把

东西放车上，我自己跑前面的冷饮店里等他。靠着窗户，要了份滚雪球，椅子都没坐热，看到个熟人跑进来，拿下架在鼻

梁上的墨镜，满脸惊奇地朝我走来。

“Eleven啊，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尽管Ann表现得是偶遇，可我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何况，我不认为，这几天来，感觉身边异样的眼神只是单纯

的欣赏，我可没自恋到那个地步。

再说，Ann的演技和奥斯卡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不过，现在，杭州城里，她风头正劲，在她的地盘，她假装偶遇，那便肯定是偶遇了。“啊，是啊，真的好巧呢。”又要

了份香草冰激凌给她。真是好玩，大学时，打死都无法想象，有一天，会和Ann坐一起，宛若情侣一般，品尝着甜点。

“来购物的吗？”Ann通过看我空空两手，居然能说出我是来购物的，厉害啊，厉害啊。

“呵呵，是啊。”挖了一块冰激凌含在嘴里，够冰的。“唉，在南京真可怜，这边淘汰的款式，到那边都成新款了。”

“那上海不是更好吗？”

“上海啊，我也想啊，可一直没机会呢。”我故意把机会两个字说得特别重。那是真话，老爷子把我从雨那弄出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