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第二、三部）——阿帕利斯

没待几天，我马不停蹄地就过来了。

Ann见寒暄得差不多了，直接进入了正题。“Eleven，你在杭州也待了有些日子了，维庭那边没让你回去吗？”

呵呵，我在这边多待一天，她都觉得如芒在背。“有让我回去啊，一直在催。”转头看着窗户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近

在咫尺，又远在天涯，普通平凡的生活，其实也有它的魅力的。“只是，这次一走，真的再也来不了杭州了，于是，索性

多待点时间。”言下之意，暗示Ann，我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是吗？真可惜。”嘴上说着惋惜，眉宇之间却透露着欢喜。“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那倒不用。”当是十八相送，送情郎呢。远远望见岚把东西放好，回来找我，我指指他，和Ann说，“那家伙很能干，

有他就可以了。话说回来了，这次东西买太多了，估计还要他在这部，多逗留几天来办托运。”

“托运？你买了多少？”

“一百斤的西湖龙井，五十斤的富春堂烤薯干，五十斤的昌化山胡桃，五十斤的东坞山豆腐皮……”我掰着手指没数到一

半，Ann就让我停下来了。

“东西还真是够多。”

要是换上别人，估计会以为开玩笑的。只可惜，是真的，发票都有。维庭二少爷真是太好了。这就难怪，我要先行一步，

要把岚留下来办托运了。

“那是啊，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呢，不多买点，以后在别的地方可是很难吃到了呢。”

有些惋惜地叹口气，挥手把岚叫了过来。

“呵呵，欢迎你再来杭州玩啊。”实际上，Ann巴不得我一辈子都别再来了。

岚跑过来，正好我让他去结帐，顺道连Ann的份一起。

“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没尽地主之谊呢。”

地主之谊？可能都没十天，她还指着我的鼻子骂贱货呢。变色龙和人相比，差远了去了。

“哪里哪里，男士怎么能让淑女埋单呢。”彬彬有礼，却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客套，起身，刚要离开，Ann声音一冷，突

然问了句：“Eleven，雨已经死了，你知道吗？”淡然的口气，仿佛是在谈论着和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的生死，而不是

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同床共枕？呵呵，同床异梦吧。

不知道就有鬼了。都上了报纸头版头条。

“嗯，怎么了？”

“他是自杀的。”

“哦，那又怎么样？报上都有”

“这样啊。”Ann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手挑起自己的刘海，一手在我手腕上淡淡的伤痕处比划着：“那你肯定不知道

，雨是割脉的，就是在浴室，和你手腕伤痕同样的位置。说来真奇怪，居然有两道伤痕，前面的还很新……”

“是吗？真巧，还有什么事吗？”努力攥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倒下

去，硬着头皮，依旧保持着姿势，僵硬地挤出笑容。“还有什么事吗？”

Ann无奈地摇摇头。“没事了。再见。”

难不成，她以为突然发问，就能让我露出马脚吗？

该死，该死，手腕上的伤痕，怎么越来越烫？雨，很好，很好，你做到的，你说到做到，你这次，真的还清了，全部都清

了！

第十八章

我没有骗Ann，没过几天，我便动身回上海。杭州留下了岚给我把东西运回上海。临走的时候，我还给Ann打了个电话道别

，甚至说，要是岚有什么麻烦，还要她多多帮忙。

岚听着我把那通电话打完，脸上的笑容格外显着。

“你好像很开心呢。”

“我在等二少爷的吩咐？”

吩咐？呵呵，他心里估计比我还要清楚做什么。

手指凭空一比划。“吩咐？吩咐就是，把我买的那堆东西给运回上海啊。”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买多少东西。好在岚本

事大，找了个仓库给我放。至于衣服，还是放宾馆的房间里了。

岚不点明，我也不点明，跑镜子前面试第二天回上海穿的衣服。买的时候不用动脑子，看到顺眼的，想都不想，手指一指

，岚去买单。可衣服终归还是要穿到身上的，怎么搭配都是个问题。面对占据大半个房间的衣物，我自己都开始发愁到底

穿什么好了。

岚见我皱着眉头对着衣服发呆，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这让他有些奇怪。“你就那些吩咐？”

“嗯哼，我就那些。”找了一双FERRAGGAMO的靴子，靴子的鞋帮直到脚踝，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双足够长的袜子，好在穿好

鞋子以后，让袜子翻出来。“其余嘛，那就和我无关，你怎么做都是你的事。”靴子漂亮归漂亮，可惜，鞋带超繁琐，好

麻烦，系了半天都没打出漂亮的鞋绊来。把脚抬到岚面前让他给我系鞋带，我自己趴在床上，找着其余的衣物。

岚听我说那话，有些哭笑不得。蹲下身，拆开给我弄成死结的鞋带，重新给我系。“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杭州这么个虎踞龙

蟠的地方，不怕我给龙翔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啊？”

虎踞龙蟠？用词不当，那个词向来形容南京的。

等等。“啊啊啊啊啊，对了，对了，这个配靴子正好。” Michael Bastian向来出经典男装，难得出次短裤。短裤配长靴

，正好可以秀腿。

和我这边的尖叫完全相反，岚满脸的黑线。“你有在听我说吗？”

“有啊。”好像一边开始找衣服，一边说那话，说服力不够。“岚啊，你在雨手下干了那么久，还能轻易从他手上溜掉。

如果说，你在杭州，离了我就死，那说明，你也确实该死。”反过来，丢下我一个人在这，离了他，我还指不定真死了呢

。

手拿了件Dsquared的西装，适合亚洲人的H版型，正好很衬我的身型。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扭头，看着岚轻松搞定我的鞋带，呢喃地说出那话。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我穿衣服的穿法，还是别的什么。

万事俱备，只欠块手表。以前，男人的装饰品少到几乎只能靠手表装点门面了。挑来挑去，还是选了Audemars Piguet，

繁琐的通体镶钻，炫目到可以媲美任何一件首饰。

把表戴在手腕上，正好可以遮住手腕上淡淡的伤痕。一叶障目也好，自欺欺人也罢，我想，确实是完了。

第十九章

回到上海的檀宫，我的穿着把来迎接的管家吓了一跳。老管家大人跟随父亲多年，看到他的表情，约摸也可以猜测出父亲

的表情了。想要直接找老爷子还不是件容易的事，管家说，老爷子现在正在花房，禁止任何人进去。

真是好笑，自家儿子见父亲都那么难，还要预约不成？想要硬闯，老管家说什么都不同意，死活都在通向花房的路上。算

了，一路颠簸得我也累了，不和他玩什么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让他告诉老爷子，我回来了。接着，提着我的Burberry，直

接回房休息。

打了个小盹，管家过来敲门说，老爷子在书房等我。听了那话，径直有提着包，这就要过去。可管家不让我出去，指着我

身上的行头：“二少爷，这身衣服怎么还没换啊？”

换？为什么要换？“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会不喜欢的。”管家故意在“老爷”这两个字上顿了顿，意思是要让我回去换。

抱歉，“老爷”这两个字早就对我失去意义了。而我还留在檀宫，唯一的原因，是凑巧，我身上一半的血液和老爷子身上

的一样，仅此而已。

“我不管什么老爷不老爷的，那都是我父亲。”冷冷地看着这个管家，年少的记忆里，这个长者，有着硬朗的身姿。如此

，腰板变得佝偻，只能叹息着岁月催人老。“而你一个管家，要学会怎么和自家主子说话。”管家神色一变，他可能没想

到，原先那个乖巧，安静的二少爷也会说出这种话吧。“尤其你还要给下人们做表率。”

“是，二少爷。”管家不得不表示屈服。

“那还不给我让开？！”

看着年老的管家，缓缓给我让开路，心头没有丝毫的喜悦。老管家，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再也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了

。我不得不去学会长大，哪怕，因为长大，变得遍体鳞伤，还是要长大。

在书房门口深深吸了口气。

不长大的话，就没有资格在这个人面前抬起头的。

老爷子的书房很大，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小型展览馆。门口站立着两副直立的中世纪盔甲，屋子中央放置着一个青铜大鼎。

那个鼎，据说，是商代文物。至于通过什么渠道，出现在老爷子的书房，一直是个谜。围绕在鼎的四周的书架上，只放着

一本书，康熙的《古今图书集成》。为了避免单调，书架的格子里，还摆放着各式古玩，要不，也不会说是小型展览馆了

。

“你来了。”

老爷子坐在长约四米，宽约两米的大理石桌面的书桌后面。庞大的桌子，当年根本运不进书房，硬生生把外墙拆了才运进

来的。老爷子说，这个桌面可以拉开和谈话者之间的距离，产生无形的压迫感。只可惜，在我看来，在哪张桌子的衬托下

，他反而显得很是瘦小。

老管家说得没错，老爷子抬眼看到我的穿着，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表态。不等他让我坐下，我已经

自己跑过去，按铃要下人送来果汁，然后，端着果汁靠在沙发上坐下。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果汁，就是味素和色素的混合物，和他的普洱茶天壤之别。

于是，父子二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一个喝着千元一斤的普洱，一个喝着十元一杯的果汁，谁都不肯先开口。

我不着急，转个身子，侧躺下来，随时准备睡觉。老爷子见我一副持续抗战的架势，只好先开口。“二子，要你办的事办

好了吗？”

“嗯哼。”

“哦？”老爷子似乎很惊讶。“货要回来了？”

“没。”

“……你不是说事办好了吗？”

尝试着把玻璃杯放到沙发边上的案子上，够半天没够着，只好先放地毯上。再看看老爷子，一副漠然的表情。

“老爷子，如果没猜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货。”Ann既然说，双倍偿还，没道理还压着货不放，只能说明，要么，他们

没扣，要么，根本没那货。说白了，去杭州要货，从头到尾，只是维庭几个元老试探的把戏。

“我要是说你猜错了呢？”老爷子还是不肯松口。“你去杭州，绕了那么一圈，钱没少花，结果，空着手就回来了？”

拿过边上的包，里面装着Ann给我的资料，起身把这些摊到老爷子跟前。“即便真的有那么一批货，我想，这些东西，也

足够将功补过了吧。”

“什么东西？”

“内鬼。”大哥死那么突然，老爷子没有表态，别人都说他老了，可我知道，他不过是把拳头缩回来，为了下一轮打击做

好准备。“说不定，这才是你要我去杭州的真正目的。”

老爷子一边翻着摊在桌子上的资料，一边自言自语着：“二子，你要不是同性恋该有多好……”

这话我都听腻味了。只可惜，有些事，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老爷子看到最后一页，把资料往桌子上一丢，看着我。“你既然已经弄清了来龙去脉，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唉，怎么说，都是老爷子的老弟兄，他不想出面也可以理解。那我这个当小辈的，只好对叔叔们不恭了。“这事，我来处

理好了。”

离开书房之前，我还是要麻烦老爷子个事情。

“老爷子，麻烦个事呢。”

老爷子以为我又想要什么，但是，考虑到杭州的事办得不错，一口答应下来了。“说。”

“我在杭州买了一堆东西。岚给我丢那给我办托运。”那堆东西要是花我自己的钱我直接破产得了。“里面好多时令的东

西，要是不快点通过物流运过来会坏的。可岚说，那边物流不保险，怕路上会弄坏。”

老爷子一听到岚留在了杭州，露出了很有兴趣的样子。“你说怎么办？”

“我说啊。”微微一笑，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别家物流公司我都不放心，不如，索性我们自己在杭州那边开家物流

公司，帮我把东西运回来好了。”

那个物流公司正好可以成为维庭在杭州的落脚点，有了那个公司，资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流入。而且，最大的好处，便是

物流，少不了人力的搬运，那些可都是力气活，维庭的人也正好带过去。

这个道理，老头子不会不知道的。他若有所思地在我身上打量了半天，点头同意了。

在我关门离开时，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第二十章

九重天在金茂凯悦的87层，距离地面330多米，被吉尼斯世界纪录千禧年版列为“世界最高的酒吧”。这个环形酒吧，外

环是金茂特有的大落地玻璃。华灯初上，临窗而坐，整个外滩的景色一览无余。

酒吧的装修充分利用了大厦内部独特的空间，立柱、斜撑钢梁和抛光镀铬镜面弧形连接，有种太空味。墙壁上挂满了琥珀

化石，穿插在空间里的太湖石带出细腻的中国气息。

酒吧占据了87层的整个楼面，奇特的是酒吧上面还有一个夹层，一个秘密而幽静的地方，情侣在这样的87又1/2层约会，

不用担心会被人见到。

电梯在87层时停下，门打开，靓丽的服务生走过来问几位。

“一位。”

服务生略微有些吃惊，一个人跑这里的，应该不会多。好在，吃惊只是暂时的，她很快回过神来，领我进去。我没有跟在

她后面进去，径直朝夹层走过去。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坐夹层的位置。

服务员见我要上夹层，连忙拦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先生，夹层已经给客人包了。你可以……”

“别的位子我不要，我只要夹层的。”

服务员对我的这个要求为难住了，只好向值班经理求助。我正好到边上的座位等着。没一会，经理跑过来没开口，我先开

口了。“这样，夹层的价格我出双倍，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坐那里。”

双倍的价格？很诱人的样子。经理有些动心。眼睛时而看看楼上，时而又看看我，犹犹豫豫地说：“可是，要我们赶客人

走……”

呵呵，又要拿钱，又想不得罪人啊。“那简单，你上去说，我也给双倍的赔偿给他们，不行的话，三倍。无论你借口装修

，安检，还是其它什么，反正……”看了下手表。“一刻钟以后，我要坐进那里。”接着，从口袋里掏出维庭的名片。

名片，一直和我无缘。从没想过，一个MB用名片的。也许，我还没到那档次。至于到了维庭，事是做了，具体什么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