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天鹅 上——老林

“嗨！”一旁的陈艾嘉冲庞与轩笑着打招呼，可是他因为太害怕，完全没有反映。

“哟，还想让人抱着你多久？”唐孟突然速度的冲过来，扯了一把庞与轩，害他差点摔倒。

庞与轩回过神来，头习惯性的低下去，然后不自觉的朝唐孟靠近了些。

唐孟突然以保护者的模样朝陈艾嘉撇嘴。

秦阅看了一眼想藏到唐孟身后的庞与轩，然后笔直的朝教学楼走去。

不过唐孟却不肯，“等一下！”

秦阅连正眼都没看唐孟。

“大少爷做了好事，也要让我们说声谢谢嘛。”说着唐孟有扯了一把庞与轩。

唐孟其实真的没大用力，只是庞与轩太瘦小，被他扯的踉跄了几步，却一直低着头。

“丑……咳，那谁，还不对人说声谢谢，你撞了人家，人家还救了你呢，这要是在古代，要以身相许的。”

陈艾嘉在秦阅旁边呵呵的偷笑，秦阅看了她一眼，冷淡的态度稍稍软化，甚至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唐孟看在眼里，不正经的神情顿时收敛，看着陈艾嘉的笑容，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绝对。

他推了推庞与轩，“快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四人已经被路过的学生渐渐围成一个小圈，楼上也有学生探出头来。

这可是学校最有名的四个人，王子和公主就不必说，唐孟连不认识他的人也听说过他的传闻，而庞与轩的丑和同性恋传闻

，更是无人不知。

这样的四个人，尤其是秦阅和庞与轩，这两人的差别如此之大，却因为庞与轩暗恋秦阅的传闻联系在一起。

他们站在那里在干什么？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好奇。

庞与轩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碰到秦阅，在知道是“同性恋”的含义之后，庞与轩吓坏了，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

类人。他查阅了很多书，姐姐也热心的找来很多相关的书籍，这一个礼拜当中，庞与轩每天都在看，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后

来的了解，他终于知道这不是病。

不需要治疗，但是可以引导。

有很多国家为了治疗同性恋，用电击，用饥饿，用极刑，可是最后仍然没有纠正他们的性趋向。

那么自己呢？还有可能被引导回正常人吗？

庞与轩因为总是低着头，几乎没看过几眼秦阅的样子，但是却深刻的不了，还有他冷淡的声音，更多的是有关他的幻想。

庞与轩经常幻想着秦阅穿着欧洲古典王子服装，头上是小巧精致镶满钻石的王冠，然后他从一匹洁白的白马下来，牵起在

花园里做花冠的公主……

不过那位公主，有时候是陈艾嘉，有时候却是模糊的……

难道他真的喜欢秦阅？因为，因为大家说他是同性恋，同性恋就是喜欢跟他一样性别的人，而他如果喜欢的话……大概就

是王子秦阅吧……

庞与轩根本没办法整理出自己的心情，这和算理科的习题完全不一样，越想越乱。

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情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秦阅，对他来说难度实在太大了……

因为皮肤又黑又黄，没有人知道此时庞与轩的脸烫的几乎要烧起来，呼吸不顺，心跳的好象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庞与轩怕极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见庞与轩双手捂着左胸，唐孟有点惊讶，难道这丑八怪要在这时候表白？

只是让他道声谢而已，不至于这样子吧。

无论什么时候，谁都没办法预料生活的下一步。

就在庞与轩几乎要休克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

秦阅流鼻血了……

最先发现的居然不是他本人，而是陈艾嘉，“阅！你的鼻子！”

秦阅伸抽摸了鼻子下面，血流的并不多，他还是皱了皱眉。

陈艾嘉抬起秦阅的下巴，“你的手帕呢？”

“忘记带。”秦阅仰起头，看着天空，好象在流鼻血的人不是他一样。“拿你的。”

“我只有纸巾。”

陈艾嘉刚拿出淡淡清香的纸巾帮秦阅擦鼻子，却被他一手挥开，“拿开。”

“不要任性！”陈艾嘉如果说女朋友，到是更象是个姐姐。

这时候也有女孩子递过手帕，“这个……如果……”

秦阅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就拿起自己的衣服袖子擦起鼻子。

“阅！”看着不断走远的秦阅，陈艾嘉只好自己跟女孩子道歉，“抱歉，他不喜欢有香味的东西。”

女孩子看看被她早上刚喷过香水的手帕，沮丧的点点头。

这时候一双枯枝一样的手，递过一方手帕，“我的……行吗？”

手帕是银灰色的，洗的很干净，烫的也十分整齐，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谢谢。”陈艾嘉接了过来，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对庞与轩笑了笑，“我会叫他还你新的。”

庞与轩慌张的摇头，“我，我家里还有很多，不用的。”

庞与轩的声音很好听，他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是那张让人惊悚的脸，却奇怪的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平时看起来会觉得厌恶的

怯弱神情，也没那么讨厌。

陈艾嘉接过手帕就朝秦阅追了上去，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去。

有几个男生眼红庞与轩跟陈艾嘉说话，心里不舒服，故意在路过庞与轩身边的时候，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庞与轩身体一僵，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头也低了下去。

唐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以前也会欺负一些看不爽的人，不过看那几个男生得意表情让他更恶心。

唐孟突然搭上庞与轩的肩膀，大声道，“喂！刚才那几个，再说一遍！”

被叫住的男生，转头一看是唐孟，互相看了几眼，急忙跑开了。

“哼，”唐孟继续大声道，“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罩的！谁在说他一句试试看！”

周围的学生还有不少，唐孟的声音特别大，连楼上的学生也都听的清楚。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惊讶诧异的表情中，唐孟心中升起一种伟大使命的成就感。

他从今天起就不只会打架欺负人，他还保护弱小了，他真伟大……

可是庞与轩却不领情，躲开唐孟搭着他的肩膀，快速朝教学楼跑去。

唐孟看着庞与轩瘦小的背影，气的牙痒痒，只是没有人敢笑他。

唐孟只好整理整理表情，状似不在意的大步走向教学楼。

6

今天课上唐孟居然没有睡觉，依旧庞与轩当然不会知道，他依旧缩在自己的位置低头听着早已学会的内容。

下课铃刚响了一声，讲台上的老师都没来的及宣布下课，唐孟就站了起来，走到庞与轩旁边。

“跟我出来。”

说完唐孟就酷酷的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下了楼才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庞与轩根本就没跟在他后面。

唐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呼呼的回到教室，庞与轩果然还坐在座位上上，头低的更厉害。

庞与轩当然听到唐孟叫他出去的话，但是他不想再跟唐孟有任何关系了，在庞与轩的认知里，只要在座位上，在教室里，

就是安全的。

可是他错了……

唐孟从新回到教室后，其他学生想笑却不敢笑，尤其是唐孟满脸怒气，简直想要杀人一样。

庞与轩鸵鸟心态的把自己缩在椅子上，假装接受不到外界信息。

唐孟非常生气，这个丑八怪敢耍他！

不再客气，一把抓起庞与轩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另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一下就把庞与轩给架了起来。

“啊……哎……哎……哎哎哎……”

唐孟也不管庞与轩怎么叫，也不管庞与轩因为被他架住脖子的动作，迫使只能用脚尖行走。

几乎没办法呼吸，庞与轩第一次头被抬起的这么高，甚至可以看到学校走廊的天棚。

下楼梯的时候，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唐孟，没办法，他根本看不到路。

等到了学校后楼的花坛，庞与轩差点被唐孟勒死。

一把将庞与轩推坐在花坛上，咳嗽了半天，终于缓过来。

“你别以为我不会揍你！”

庞与轩缩了一下，经过刚才他已经确定唐孟真的会揍他。

看出庞与轩怕了，唐孟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说，我刚才叫你你为什么不来？”

虽然呼吸已经顺畅了，可是被唐孟勒的喉咙很痛，庞与轩双手抚在脖子上不敢拿下来。

“说话！”

“……”庞与轩被吼的吓了一跳，可是不仅没有说话，还有想要逃跑的架势。

唐孟还在生气，看庞与轩闷的要死，还偷偷往一遍挪，怒火燎的更盛。

“你敢跑，我就把你再抓回来，狠狠揍你！”

唐孟说的咬牙切齿，庞与轩从来没被人威胁过，吓的不敢再动。

唐孟见威吓的效果出来，心里满意了很多，在庞与轩旁边坐了下来。

“只要你听话，我肯定不揍你，可是你再象刚才似的漠视我的命令，我就……”

庞与轩真的吓坏了，脑子里乱的很，一下子闪过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报道。

什么校园暴力，什么学生敲诈……

唐孟要揍他，但只要他乖乖听话……他是要他拿钱的意思吗？

唐孟肉眼都能看出庞与轩在发抖，他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但是庞与轩的反映还是让他产生了小小的愧疚。

“我不是说了，你不听话我才揍你吗。”

他果然是要自己的钱，庞与轩在心里想着。

“啪。”

庞与轩还是低着头让唐孟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微微屈起的腿上，湿了一个大大的圈。

眼泪掉落怎么可能会有声音，可是唐孟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听到了……

庞与轩无声的哭，但是浑身僵硬还抖的很厉害。

唐孟从小到大都是小霸王一样的性格，他今天对庞与轩说的威吓在他生平当中真的不算什么，可是庞与轩的反映却让唐孟

有点无法适从。

从来不会安慰人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出口的话绝不收回是唐家男人的原则。

就在唐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体到是快了他脑子一步，手搭上了庞与轩的肩膀。

庞与轩身体一顿，连颤抖都停了下来。

唐孟以为这样奏效，于是手上更用力，把身体石化的庞与轩抱在怀里。

庞与轩真的没再颤抖，他快吓死了，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挨揍了。

他的老实让唐孟心情好了起来，好到对着庞与轩的头顶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

怕的就是你……

庞与轩已经忘记还有嘴巴可以说话这回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想什么，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但是经历的比小学生

还不如。

除了印象里的父亲，好象没有人这样抱过他，这样对他说话……

这个威胁他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不是要揍他吗？

“这样老实点不是挺好吗，以后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我又不会害你，我也不会再让别人说你的坏话，其实你长的也没

那么丑……”这话说的十分违心，但是唐孟却说的十分自然，好象事实真的是那么回事，“你不是喜欢秦阅吗？以后我们

俩一帮，我一定帮你把他搞到手，怎么样？”

庞与轩还是没有说话，唐孟却没象刚才那么生气，怀里的人太瘦，抱起来硌手的很，但是唐孟却一点也不想放手。

这小子真的是高中生吗？怎么怎么小，好象一用力就能把他弄折了，用两只手拥抱就能把他整个人藏在怀里似的。

“哎，虽然说帮你，但也是帮我自己，你看秦阅的妞不错吧，是不是和我很配？”唐孟自然而然的把另一只手也搭在庞与

轩的肩膀上，这样就他圈在怀里，“我也是看那妞挺不错，秦阅一脸的阳痿早泄，哪比的上我，对不对？”

唐孟把严重参与个人偏见的评价灌输给庞与轩，也因为他的不反驳而得意。

看吧，丑八怪喜欢秦阅，都知道他不如我。

而事实上庞与轩还处于惊吓中，说不出话来，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阳痿什么是早泄……

“好，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咱们俩就一帮了！以后你都得听我的话知道没有？”

庞与轩还是没有丝毫反映，唐孟去拉他放在脖子上的手，吓的庞与轩轻微反抗。

“干嘛，你以为我还勒你？”庞与轩被迫抬起头，唐孟看到他那张脸，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飞了，语气很不好道，“我

不是说了以后罩你吗，怎么可能欺负你，把手拿开！”

庞与轩不肯，唐孟怒气冲冲的拉扯着他的手。

“啊……”庞与轩终于疼的叫了出来，声音不大，清脆清亮里透着一股哀求的弱势。

唐孟的手一滑，不自觉的放开了拉扯着他的手，不仅如此，心头还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火来。

“算、算了，我不管你了，”唐孟的眼睛到处瞟，却就是不落在庞与轩身上，“以后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到没有！

”

“呜……”庞与轩这次真的哭出声了，手很疼，刚才唐孟真的是毫不留情，右手小指好象被折断似的又麻又疼。

听到哭声的唐孟刚是焦躁起来。

“闭嘴。”一句威胁的话被他说的毫无气势，“反正，不许再故意忽视我！听到没有！”

“呜……”庞与轩低着头抓着自己的右手，想碰又不敢。好痛。

“听到没有！点头，点头今天就放过你！”

庞与轩急忙点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唐孟觉得自己真的哪里不对劲了，随便撂下一句话，就急忙闪人了。

下节课也没上，大大方方逃课，反正这个学校也没人敢拦他。

7

庞与轩莫名成为了唐孟的跟班，这当然不是他愿意的，却没有勇气说不。

他依旧低着头，只有上课老师在板书的时候悄悄抬一下，缓解酸疼的脖子。

他没有发觉周围同学对他的冷嘲热讽少了，也不知道有几个不识相的想找他麻烦，却被唐孟拖进厕所狠狠揍了一顿。

唐孟有时候会强迫他抬起头来，但是当庞与轩抬起头来之后，唐孟又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唐孟还会命令庞与轩说话，却又因为他支吾畏缩的样子生气。

庞与轩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这样相处的，唐孟看起来很讨厌他，却不会不理他，看到他害怕就很生气，不过唐孟

不会象电视上说的那样问他要钱。

是的，庞与轩认为唐孟是他的朋友了，他生平第一个朋友。

还有一点，他会带着庞与轩去秦阅的教室。

刚开始这个班级的同学还对他们指指点点，当唐孟大发雷霆，掀了三张桌子，砸坏两把椅子，那之后除了秦阅和陈艾嘉，

所有人都躲着他走。

他在别人的教室里砸东西，居然没有老师找他谈话，连陈艾嘉也没有生气，秦阅则还是一样冷冷淡淡。

“你听过吗？丑八怪的声音，跟他的脸简直是天堂地狱！”被唐孟霸占了座位的同学习以为常的躲的老远，唐孟则在他的

位置上跟陈艾嘉聊天。

“这么说起来，好象有点印象。”

陈艾嘉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孩，似乎没有她讨厌的人，或许她曾经不怎么喜欢唐孟，但是那已经是过去，在唐孟讨好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