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得很,也恨得牙痒痒了。
在跟家里抗议过N次没有人搭理之后,陶冶干脆带着刚勾搭的小妮爬墙头出了学校,顺便耍了把浪漫。
他这次是浪漫了个够,等回到家,立马被老妈拎着耳朵拎回了学校门口。
只见时小少爷还在他学校门口等着,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姥姥姥爷大舅舅大舅妈都在旁边哄着呢。
时彦看见他,立刻停下哭声,眼泪汪汪地扑上来:“我去你们班找你了……你同学说你跟女朋友去约会了,你女朋友是谁
?我要去揍她!”
陶冶的头顿时一阵疼。
那次逃开的结果,就是被家人知道了他早恋的事情,自然在忽略小少爷之外又罪加一等,被狠狠教训一顿。
自那之后,陶冶直到进了大学,住到学校,才算是稍稍摆脱了些那个名叫“时彦”的麻烦。
虽然时彦一直都喜欢跟陶冶在一起,但从没深究过是为了什么,一直到陶冶大三的时候……
时彦那时候都十四岁,按说儿童时期对陶冶的依恋也该消失了,可是一到假期,还是总缠住他不放。
陶冶要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人时小少爷眼白一翻:“这又不是你的地方,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陶冶顿时气结,自己的房间,不是他的地方,难道是他时彦的?
陶冶干脆放假也呆学校了。
这下,时彦竟然找到了学校,找到陶冶所在的系,远远的就看见他搭着个男人的肩有说有笑,而那男人满面桃花,分明就
是一副深陷情网的样子。
就那一眼,时彦仿佛被雷击中,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对陶冶的心思。
为什么两天不见就想他,为什么看见他跟女的在一起就浑身难受,为什么他天天那么冷着脸对自己,自己还是忍不住想接
近他……
可是,时彦随即又被自己恶心到了。
喜欢上自己的外甥,这得是多强大的感情系统才能容纳下这个啊?
从那时候开始,时彦就疏远了陶冶。
十几岁,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时彦完全承袭了当初陶冶的花心程度,一个个的换女朋友,甚至还男女不忌。
到最后,竟然仗着自己的那张脸,专门撬开了陶冶的墙角。
知道谁喜欢上陶冶,抛几个桃花眼过去,那人立马就迷迷瞪瞪地转移了目标。
后来,撬到于安夏身上,不止没撬过来,还被陶冶好好收拾了顿,才慢慢消停下来。
刚见到王之涵的时候,时彦完全没有想过要把这么平凡的一个人给吃了。
要知道,他虽然花心,但总还是有些挑食的。
但是,看见那家伙对着陶冶呆愣住的样子,跟那副满面桃花的表情,时彦脑子里灵光一现,顿时想到,三年前那个面红耳
赤在陶冶手臂里窝着的男人,正是他!
也不知道怎么,那一刻撬陶冶墙角的坏毛病好像又回来了,时彦看着眼前这文文静静地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抢过来!
凭什么要有人喜欢陶冶那么久?
带着目的去接近那个笨了吧唧的人,完全不用费什么心思。
时彦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二十几岁的人了,只喜欢过一个人,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随随便便折个玫瑰扔给他,脸就红得不成样子,狠狠亲他一会儿,就软得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
现在怎么还能有人单纯成那个样子?
跟王之涵在一起,不知道怎么生活就突然变得惬意起来。
知道他相亲的时候,时彦刚开始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也没有多少吃醋的成分在。
那时候其实就有了“趁这次分开也不错”的想法。
本来想好的要把他的心从陶冶身上夺过来的念头,也不怎么强烈了,只想着,再这样下去,大概就完蛋了。
至于怎么个完蛋法,时彦心里也不太明白。
只是,分开的想法也只是在心里忽隐忽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知道陶冶要跟他去旅行的时候,虽然有于安夏跟着,还是脑子一热,就闹着跟了出来。
在路上,看见王之涵跟那个猴子似的人有说有笑,时彦也忍不住耍脾气地跟那个凑到自己跟前的女的故意大声聊天。
后来想想,当时真是幼稚得可以。
也是那时候,突然感觉,两个人还是不要分开得好。
和好之后,再抱着他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心头就涌出了一股浓浓的满足感。
即使只是单纯抱着他,也觉得能这样下去就很好的满足感。
后来有天,在学校门口,被一个那时候还没说分手但是已经很久没联系的女朋友抱着亲吻的时候,时彦心里升起一股前所
未有的内疚。
如果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难过吧?
把那女的推开之后,他就突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思。
只是确定了之后,却比之前多了很多顾忌。
不管做什么,都忍不住想,如果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不开心。
以前被王之涵误认为是大学生,本来只是懒得解释,后来却是不敢解释了。
自己在他面前,原来连真实的年龄都不敢承认。
即使是你以前觉得再平凡的一个人,只要爱上了,都会忍不住在他面前自惭形秽起来。
时彦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能感觉得到,之涵他也是爱自己的。
这样就好。
44、梦境
“哥……听说时彦真的出国了,我们开学之后,他就没来过学校。”晚上躺在床上,电话那头的王之修突然说起这个。
王之涵愣了下,才慢慢地嗯了一声。
其实他也知道的。
虽然说要跟时彦分开了,王之涵还是忍不住登了次自己的QQ,这次那个头像很快就闪动起来,点开,上面就只简简单单地
打了三个字——“我走了”。
王之修也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王之涵才后知后觉地开口:“那,没什么事,下次再聊吧。”
“嗯,好,那拜拜。”知道是自己那句话闯了祸,王之修也很快就把手机按掉了。
王之涵叹了口气,也把手机放到床边。
现在早已经开始上班,公寓里却再也没有人等他回来做饭,本来从没有亏待过自己胃的王之涵,突然就没有了做饭的兴趣
,常常就用泡面对付。
陶冶也搬走了,对面一直到现在都空着,跟时彦所发生过的事情,突然就没有了一点痕迹,就像做过的一场梦。
王之涵鼻子又有些酸酸的,探过身子,拉开床头柜,那朵糊掉的纸玫瑰还没有扔,跟链子一起摆在里面。
王之涵拿起那条链子,上面还是开着的,断开的那环,他试图修了几次,却怎么都扣不上。
关上台灯,王之涵握着那条链子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清晰地想起时彦临走时那软软的声音。
“老婆……我把它修好了……”
“你不要,我就把它扔了……”
那一晚,两人在医院长廊上的依偎,真的成了记忆里最后一次温暖。
那种暖暖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肩头,可是人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其实心里是多想跟他在一起的啊,可是还是没能打败自己的理智。
王之涵闭着的眼睛里滑出两滴泪,顺着眼角落下去,慢慢浸到了枕头里。
大概是手里一直握着那条链子的关系,王之涵又梦见了时彦还在的时候,一脸不耐烦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倚在厨房的门框
上等他做饭。
自己边炒菜边回头应付着他的催促,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真的炒好了菜,倚在门上的时彦却突然不见了。
王之涵慌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把家里找了个遍,才看见,原来时彦还在厨房那里倚着,照样是不耐烦地看着他。
可是即使在梦里,王之涵还是知道了,时彦其实不会在的,自己能看见他,是因为在梦里。
这样想着,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哭。
哭着哭着,就醒过来了。
眼里一点泪也没有,可是心情却好像还停留在梦里,悲戚得不行。
深深吁了口气,拉开床头柜,想把链子放回去,可是想了想,还是塞进了床头的衣服兜里。
下了班,王之涵没有回公寓,握着那条链子,凭记忆去了那家手工店。
那次时彦带着他拐了好几个弯,又加上是晚上,王之涵找到地方,也费了一番功夫。
而到门前的时候,那家店的铁卷门正锁着。
看来,真是不该修它了。
刚转过身想走,就看见一个人叼着烟进了巷子。
那人头发挑染着,左耳的耳钉闪闪发亮,穿得衣服也松松垮垮,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老板。
那老板看见他,也挑了挑眉:“又来光顾?”
王之涵的脸红红的:“嗯……这链子还能修吗?”
从兜里掏出链子,让那人看了看,那人的眉毛挑得更高:“你老公好像才拿来修过不久啊。”
王之涵听见他的话,身子一僵,脸色不禁黯然下来。
老板把铁卷门拉上去,看见他的表情,好像是猜到了什么,又打开里面的玻璃门,回头看了看他:“进来吧……你来的真
巧,今年第一次开门,刚搬过家,闲的无聊才过来看看。”
王之涵依言跟在他身后进去,小店还是上次来时的样子,只是没有了那晚的人,显得冷清了许多。
老板进到柜台里面,对他伸出手:“拿来吧,我看看。”
王之涵把链子递过去,老老实实地在柜台外面的高脚凳子上坐着等。
小店即使在白天也是有些昏暗,老板把灯打开,状似无意地问:“你们分手了?”
王之涵抿了下唇,才点点头:“嗯……”
“你不挺喜欢他吗?”老板用小钳子把坏掉的那个扣拧下来,扔到一边,从材料盒子里拿出颗新的。
自从跟时彦分开之后,除了昨晚小弟提的那一句,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问题。
大概他们觉得,在他面前,能不提还是不提的好。
王之涵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有时候感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老板把手里的那颗扣衔接的地方掰开,卡到那条链子上:“那是有多复杂?”
王之涵被他问住了,愣了下,才笑开:“好像也没有什么复杂的。”
“是啊……本来就没有什么复杂。只要两个人都好好活着,喜欢就说给对方听,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根本就不存在什么
不得不分开的理由,那都是害怕自己受伤的借口。”最后把另一边也接到环扣上,老板把链子递到他跟前,“呐,好了,
给你。”
王之涵接过来,对他笑笑:“或许是吧……可是,我们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老板也点点头:“我也就随便说说……感情的事最说不准,说不定,到最后,咱们俩也能凑合着过一辈子。”
王之涵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心里却因为那个一辈子而有些颤动。
那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跟时彦有一辈子的。
可是,还是分开了。
45、喜帖
把煎得金黄的蛋摊到盘子里,又盛上两碗熬得香气扑鼻的粥,再端出一盘腌好的白菜帮,王之涵扭头对在沙发上坐着的人
喊:“紫阳,饭好了。”
“哦,好……”那人回答着,就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跟他一起把粥端到了外卖的玻璃桌上。
这个叫胥紫阳的,正是那家手工店的老板。
那次修好链子,胥紫阳看没什么生意,也关了门跟着王之涵出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最后,竟然停在了一座楼前。
停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不对劲的两人才带着疑问相视着开口:
“你住这儿?”
“你搬到这儿啦?”
问完就不约而同地扑哧一声笑出来。
在王之涵上班的时候,胥紫阳竟然就搬到了对面。本来素不相识的两个人,那么毫无预警地遇见一次两次,然后就突然成
了邻居。
王之涵那温吞的个性,本来就很少跟人打交道,从小到大,虽然每个时期也都有一两个称得上朋友的人,但是一直处下来
的铁哥们却是一个都没有。
现在唯一算是朋友的,大概就是杂志社里那个跟谁都自来熟的李肃。
但是胥紫阳给他的感觉,却是跟李肃全然不同的,他身上好像有一种温温暖暖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因为住对门,胥紫阳也是常常来他这儿吃饭,两个人在一起,其实话也不多,有时候一顿饭都说不了两句,但是在一起的
那种感觉,却让王之涵非常的安心。
跟爱不爱没什么关系,就是那种,终于遇见了一个能明白自己想法的一个人。
“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打包点带回来。”胥紫阳边夹着盐白菜边问。
胥紫阳还在上次遇见王之涵的那家饭店打工,那家手工店,其实只是偶尔开而已。
王之涵摇摇头:“没有,随便吧。”
胥紫阳跟时彦很不一样,虽然也喜欢吃王之涵煮的饭,但是从来不会厚脸皮地白吃白喝,常常都在饭店买些做好的菜带回
来。
两个人像是拼伙似的,在一起,总算是热闹些。
王之涵其实很不喜欢自己在公寓里头呆着,常常都会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如果不是胥紫阳搬过来,大概现在他都已经搬离了这里。
胥紫阳慢条斯理地用勺子舀着粥,一口一口的吃,也完全没有时彦那种呼噜呼噜没出息的架势,想到这个,王之涵心里又
一紧,即使不是一个人,也还是会想起这些不该想的。
“你老看着我干嘛?”胥紫阳瞥他一眼,“再不快点,你就该迟到了。”
被他的话语惊醒,王之涵才恍然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真的比以往晚了许多!三两下把粥喝完,抛下句“麻烦你收拾了”,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到了杂志社,推开编辑部的门,就感觉到气氛跟以往大有不同。
这个点都刚到办公室,一般都不是八卦聊天的时间,但是今天,竟然都三三两两地凑成了一堆。
就在他跟李肃的位子上,也凑了几个人。
看他过来,李肃还很热情地对他招了招手:“来啦?给你说个爆炸性新闻!”
“嗯?”王之涵绕到自己座位那儿,才看见李肃一直对他挥动的手里拿的东西,“喜帖?”
“对头!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于冰山竟然要结婚了!”李肃把请帖打开摊到王之涵面前。
王之涵一愣,果然,请帖上的署名正是陶冶跟于安夏。
“切,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找不到老婆,才说人于主编冰山吧?”方芳毫不客气地吐槽。
李肃顿时炸毛:“喂!死丫头,又拆我台!”
方芳对他做个鬼脸,就拿着自己的那份喜帖回了办公桌前。
“对了,于安夏让你来了进去一下,应该也是要给你喜帖。”李肃恍然想起,下巴朝于安夏的主编室扬了扬。
王之涵点点头,走到主编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于安夏淡淡的声音。
王之涵打开门进去,于安夏看见是他,脸上惯有的冷然顿时除去,露出抹淡淡的笑:“你来啦,快坐下。”
王之涵闻言过去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你跟陶冶要结婚了?恭喜!”
“谢谢!”于安夏的脸上有些红晕,从自己面前的文件下面抽出一张喜帖,“本来陶冶想去亲自给你送的,可是为了赶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