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因多产自溪水中,形如露珠而命名。水珠一般圆润,是近透明的乳白色,多被雌性收集研磨成粉后食用,据说有治病强身的功效。而水珠的材质在荆熙看来和玉石差不多。当初部落也有送了几颗给荆熙,结果被他不在意的用蛛丝穿成手链给了安安玩儿。现在想起来,他倒是打算用这东西试试。当然,荆熙不可能直接用这种水珠,他沿着山溪向上游走,想要找大一些的。不出荆熙所料,山上有一个小的洞口,而山溪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想了想,荆熙把洞口挖开,果然在里面的石壁上发现了那种石材,而且还不止一种颜色。
第二十章
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一只黑豹从树丛中露出身影。柯达站在一块岩石上往下看,平地上已经被洪水淹没了一大半,那里正是虎族生活的地方。果然还是来迟了,柯达垂下眼睛。低声吼了一声,他观察了一下四周,选择了一个较为安全的方向向下奔去。
来到部落里,柯达探查了一下,浑浊的洪水,空荡的房屋,还有那些树上挂着的尸体,这一切都表明他们已经离开了。柯达又一声低吼,开始逐棵树检查那些孩子。虽然自己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的看到这种场景,却又不得不感到心痛。
这些孩子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死在他们最亲近的亲人手中,然后被挂在离自家房子最近的高树上,一方面便于以后如果回来好找到,另一方面则是防止野兽把尸体吃掉或者被洪水冲走,也是祈愿拉帕兹兽神能够庇佑这些孩子的灵魂再回到自己身边。
柯达沉默的从这棵树跃到那棵树。可能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兽人和后代之间存在着一种非常微妙的联系,他们自有一套辨别对方身份的方法。只是当柯达把几乎所有的孩子,包括洪水淹没的地方都看过之后,他并没有找到自家孩子。一方面柯达怀疑他是不是被野兽吃掉了或者被洪水冲走了,甚至他其实并没有被养大,另一方面柯达心里又对孩子活着产生了一种侥幸,只是想起那个雌性柔弱的身体,他又有些不确定。
看看天色不早了,柯达不再纠结,他现在需要的是找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多日以来的不停奔波,再加上未来方向的不确定,柯达觉得自己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当初阿爸临走时再三嘱咐他要慢慢表明身份,不能一下子让对方产生敌意。可是现在,他却是连人都没有找到。
仔细观察了一下,柯达在部落最里面找到一间从外面看起来较为整齐的房子。只是他越往里进越觉得不太对劲,尤其是到屋子里后,看到东西一切都摆放得极为整齐,篝火堆旁还有一堆柴火,更有一些肉干、奶果等食物在一边。部落迁移时通常时间都极为紧凑,他不认为这里的主人在匆匆收好东西后还能有时间把屋子整理一下,更何况那没有必要不是么?而且,扫视了一下那些摆放位置突出的柴火和食物,看起来就知道是故意为之。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原因,或者是阴谋。柯达小心的踱步到屋子的一个黑暗的角落,趴下身子,也许等到晚上一切都会明了。
只是出乎柯达的预料,当黑暗来临……黑暗又快过去……天亮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柯达起身,伸展了一下身子,想了想还是准备离开。虽然虎族看起来离开有些时间了,不过也许经过仔细察看还是能找到大致的方向。来到门口,今天居然天晴了,久违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来,投照在柯达光滑的毛皮上,显得极为华丽。
柯达走出去,不经意的侧过脑袋瞥了一眼屋内,只这一眼,却又让他改变了主意。之前柯达注意过,这间房子附近的树上并没有孩子的尸体,可是现在有阳光的照耀,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件挂在窗口的小兽皮衣服,而不是之前认为的简单的兽皮。
煮好食物,荆熙又煮了温水给安安和达鲁擦好脸、手和小脚丫,然后拿出薄的兽皮外套给他们穿上。随着这么长时间的下雨,原本要回升的温度也又降了下去,而山上更是冷一些。等这些摆弄完,两个孩子居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荆熙微笑,之前他在空间里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屋子,为了安全,荆熙基本上都和安安、达鲁在空间里休息,等到晚上的时候,一般是荆熙把他们哄睡着后,自己再去做没有做完的事情。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本来他还奇怪两个小家伙儿怎么那么快就睡着了,等他从炼铁炉那里回来才发现他们居然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在专门处理药草的隔间里研磨药草。
荆熙之前在空间的屋子旁边特意圈出一块地移植药草,有空的时候就把它们收集、晾干、再研磨成粉,然后找动物试药。这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看到这两个孩子遮遮掩掩的像模像样的做这些,荆熙感到很有趣。悄悄地躲在一边,他准备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只是没想到,接下来听到的对话倒是让荆熙差点流出了泪水。
只见安安嫌弃的看了一眼达鲁磨好的药草,“这样不行,墨墨看了都不要。”达鲁不服气,“我觉得很好呀,到时候阿爸涂在手上后一定会好的。”安安撅嘴,“不行就是不行,你没看阿爸涂的都是那种粉粉的吗?你这都是一团一团的了。”达鲁仔细看了看,瘪瘪嘴,“好吧,我再继续磨磨。”
荆熙一点儿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为了自己,想起之前自己往手上的伤口抹药粉时两人担心的神情,想起两人好奇的问药粉的事情,荆熙感到心里一下子十分柔软。无意识的磨拭了一下手掌,这一段时间来,因为之前在空间里建房子,后来又炼铁、制作铁器、武器,自己的双手上长了一层厚厚的茧,还多了许多烫伤、烧伤、割伤的伤口,有时候这里还没好,那里又添了几道。荆熙倒是不太在意,他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只要不是死亡的威胁,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想到这些会让两个小家伙记在心里。荆熙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极为温柔,然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他期待着他们的惊喜。
等了一会儿,荆熙放大动作的声音,给了两个孩子准备的时间,然后,他才来到房子里。不经意的瞥了两个孩子一眼,安安还好,达鲁的姿势却有一些僵硬。荆熙在心里暗笑,不过,安安原来明明是那么害羞腼腆的孩子,居然也会这么古灵精怪。来到隔间,大致的查看了一下,啧啧,居然和他临走之前收拾的差不多,小东西居然还会毁尸灭迹?!不过,果然还是太小了,难道不知道药材少了我还是会发现的吗?
后来的几天,荆熙刻意渐渐提前回到空间,东西可以慢慢做,小孩子总是那么晚睡觉却是对身体不好的。
看着他们吃好早饭,荆熙收拾好东西,然后开始嘱咐他们,“待会儿我要去炼铁,今天太阳出来了,你们要呆在外面还是待在空间?”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下,“呆在外面。”
荆熙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好不容易今天天晴了,正好让他们晒晒太阳,“好吧,那我让墨墨也出来保护你们,嗯,不可以走远。”安安和达鲁乖乖点头,荆熙微笑,吻吻他们的额头,又给他们特制的小挎袋里装了一些肉干和奶果,然后离开。
看荆熙离开,两个孩子立即带着墨墨出了山洞,本来他们还因为差了一种药材有些烦恼,因为药地里的和自然生长的都被阿爸用光了(事实上是被荆熙藏了起来),后来想了想还是只能从外面采,毕竟阿爸以前曾经和他们说过空间和外面布局差不多。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慢慢的向目标的地方走去,旁边缓缓爬行着墨里斯蛇。于是,这就是柯达跳到一棵高树的枝头向下看到的情况。
第二十一章
柯达没想到,前一刻时他的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怕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的,下一刻他却亲眼看到了那孩子,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一个小雌性和一个小兽人。柯达激动地想立即奔上前去,然后把他们抱起来大声地说,“我是你们的父亲!”下一刻他却立马冷静了下来,柯达看到了那条蛇,那条蛇转向了自己的方向,“嘶嘶”的吐着信子。兽人的敏感让柯达知道它发现了自己,而且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敌意和警惕性。
柯达深深地凝视着那条蛇,这条蛇真的很大,而且极具危险性,他不知道这样的一条蛇为什么会在两个孩子的身边,而且还隐隐露出保护的姿态。突然,柯达注意到那条蛇头部的一对线状红纹,他的瞳孔一下子收缩。原本看到那种碧绿色柯达就有些怀疑,这种颜色的蛇真的很少见,却是因为它的体积柯达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的是,这还真的是墨里斯蛇。
柯达在心里苦笑,本来自己就已经做好了被那个雌性家人责难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家人没见着,却是首先就有了这样一个障碍,恐怕自己如果刚一出现,就会被它解决了吧,它的毒可真的不能小觑。想了想,柯达还是准备再找找机会。
再看向两个孩子,柯达的心又是柔和了下来。看他们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们被照顾得很好,只是想起记忆里那个柔弱的身影,没想到那么小的可能都被自己碰上了,他们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弱,甚至比部落里大一些的孩子都要强壮,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才学会走路和说话没多久,现在看着却是的十分稳当。
不过,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在这林子里乱走,虽然有那条蛇的保护,但是万一摔着怎么办,而且想来他们也是偷偷走的,到时候他的雌性找不到着急了怎么办,嗯,以后要好好教训他们。想了想,柯达还是观察了一下他们行走的方向,然后选了一条较为稳妥的路线,他要绕到他们的前面去。
注意到墨墨似乎发现了什么,状态有些不对,安安有些不安,拉拉达鲁的手,“墨墨好像发现什么东西……会不会……有危险,我害怕。”达鲁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听见弟弟说害怕,他也不好说自己也害怕,想起自家阿爸每次和他说的“达鲁是勇敢的小兽人,勇敢的小兽人要好好保护弟弟”,他又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拍拍胸脯,“不怕,马上就到了,采完药草我们就回去,而且,我会保护你的,还有墨墨也会保护我们的,不怕不怕。”
安安眨眨眼睛,这个笨哥哥还挺勇敢的嘛,而且还说保护自己,既然这样,以后就不再说他笨了吧。虽然两人是同胞兄弟,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两人性格上的差异就完全表现了出来,安安在荆熙面前有时还有些羞涩、腼腆的样子,但私下里和达鲁在一起,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只有这么一个十分亲密的哥哥兼玩伴,时常又表现得有些娇蛮;至于达鲁,在荆熙和安安面前都是一副憨憨的样子,但是之前在部落里,面对偶尔出现的陌生的族人又表现出一些精明。“好吧,那你一定要保护我,而且,你也不可以受伤,要不阿爸会伤心的。”达鲁坚定的点点头,抓着安安的手又紧了一些。
察觉到刚才的陌生的气息似乎离开了,墨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安安和达鲁见了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墨墨竟然猛的将前半身竖起,头平直向前,摆出了一副攻击的姿态。达鲁急忙挡在安安身前,尽管他也有些发抖。安安咬咬唇,倔强的从他身后移出来,小声的说,“先别急,我有带药粉,就是之前阿爸用来迷晕羚羊的药粉。”之前荆熙不怎么会猎杀羚羊,尽管在空间里所有动物对荆熙都无害,但这并不代表你去杀他们他们不会躲,所以,他就选择了用药粉先迷倒的方法。一小包撒过去,没一会儿居然就倒了好几只,甚至后来残留的粉末也药晕了好几只动物,倒是让荆熙之后再也没敢这么用了。
虽然有了安安的话,达鲁稍稍冷静了一些,可是毕竟年纪真的很小,即使这个世界的孩子四岁就开始训练,但他们还不到半年,之前更是被荆熙保护得好好的。所以两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墨墨警惕的滑行到两人前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者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之前它也发觉了这种情况,不过这也不能保证对方无害,说不定是对方极为狡猾。随着气息的越来越近,墨墨的颈部也开始膨大,眼部的那对红痕变得异常鲜艳,它还发出了急促的恐吓的“呼呼”声。
柯达慢慢地向两个孩子的方向挪近,虽然由于自己的豹爪上有着柔软的肉垫和尖利的爪甲,自己平时行走时基本上会没有一点儿声响,但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恶意,从而让那条墨里斯蛇放松警惕,他还是故意蹭的周围的灌木丛发出声音。等柯达在距离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现出身影,看见两个孩子以及那条蛇警惕的状态,他自觉庆幸自己猜对了。否则估计自己还未露面,就会被那条蛇解决了。
柯达微笑的看了看两个孩子,虽然从安安和达鲁的角度并没有看出什么来,然后,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之前距离有些远,现在近一些看起来,在柯达的眼中,两个孩子更是十分可爱。然后,在原地,柯达变成了人形。
看着不远处的黑色的豹子变成了人形,安安和达鲁都有些意外。之前他们看到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黑豹都有些奇怪的感觉,虽然心理上还是保持了警惕,身体却自然的放松了下来,安安之前抓紧达鲁衣服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松开来。只是没想到,那只豹子居然一眨眼变成了人,这么说,他是兽人?!而且还是异族的兽人!
事实上,两个孩子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了解的并不少,这主要得益于荆熙一直把那些枯燥的东西穿插在平时给他们讲的故事里,荆熙可不希望以后两个孩子在这些方面吃什么亏。而据他们从自家阿爸那里知道的是,虽然兽人和雌性往往对幼崽极为保护,但那是建立在生活安定的情况下,否则幼崽就会由生命的延续变为负担、拖累,而他们对待异族的幼崽则更为残酷。毕竟异族的后代多,则意味着异族部落有更多强大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那个异族兽人表现的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而且还一副熟悉的表情,虽然自己也是有些奇怪的熟悉感,可是他们并没有见过他不是吗?安安和达鲁互望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看着两个孩子的表情,柯达也猜到了他们在想些什么,他也不再耽搁时间,毫不犹豫的说出口,“我是你们的父亲。”也将会成为你们阿爸的伴侣。不知道为什么,柯达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不会太顺利,所以想了想,后面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个孩子瞪大了眼睛,实际上,以前,他们也问过荆熙他们是怎么来的,荆熙也没有瞒着他们,只是在关于他们父亲的方面却是撒了个小谎,告诉他们说他出去游历了,可能很久才会回来。荆熙不希望两个孩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等他们长大以后,如果再问的话,自己自然会再想理由,也许是遇到了危险什么的。所以安安和达鲁听到柯达的话还真的吃了一惊。
第二十二章
安安和达鲁互看了一下,两人都不敢确定,达鲁拉着安安向后退了一步,“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而且……”突然想起了什么,“而且我们明明是虎族的,你刚刚明明是一只黑色的豹子?”说着又退了一步,安安也又变得警惕起来。墨墨更是机灵的往前滑行了一步,恐吓地又发出“呼呼”的声音。
柯达看着他们又变成警惕的样子有些无奈,不过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此时那条蛇的神态看着可是想动真格的了,“事实上,之前是意外……”想了想,柯达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他也不指望两个孩子能理解,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恶意,然后带自己去找他们的阿爸就行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安安和达鲁听了却是马上又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们虽然真的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这个声称是他们父亲的兽人曾经欺负过他们亲爱的阿爸!只是这样说来。这个兽人很可能还真的就是他们的父亲。可是,阿爸为什么当初要欺骗他们呢?阿爸明明说过不可以骗人的。算了,这个回去再问问阿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