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正春风——风暖

作者:风暖  录入:08-12

白芍不解地看向他,并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胡尚佑仿佛知道他的不明白似地,露出他惯有的、得意的神情来:“所以,我们也偷偷跟着去吧!”

21.就开心地不得了

白芍只犹豫了一下,便让胡尚佑打了一下脑袋:“游山玩水有什么不好?再老待在一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作了呆花一朵

。”

胡尚佑打完了又给他一颗糖吃:“你看啊,你难得下山一趟,怎么能不多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呢?而且我也很长时间没

出去了,你虽然是个小妖精,好歹也算是个善心的小妖精,你懒得出去,就算陪陪我也好啊。”

白芍的心里也很是摇摆不定。他当然也想过悄悄地一路去跟着胡睿禛。只是左右不过离开半个月,而胡睿禛亦是亲口嘱托

过自己要好好同胡尚佑一起看着家的,自己又怎能言而无信。

胡尚佑看着白芍微微皱眉的纠结模样,真是可气又可爱。他刚才下手的那一下没有拿捏好分寸,白芍的额头上被敲出了个

红印子。连躲都不会躲一下,真是没辙了。

和一个笨蛋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胡尚佑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他伸手在那红印上揉了几下,缓声道:“等哥哥出门了,就会做个结界把整个屋子都罩牢

了,闲杂人等想要进来都是没办法。我们有没有看家还不是一样?”

他这几句倒是实话,倘若有人连胡睿禛的法术都能破了,那由着他们两个能抵挡地住就差不多是个笑话。

白芍见自己被这么小一只狐狸揉着脑袋讲道理,很是不好意思,稍稍后退一些道:“……我不疼了。”

胡尚佑就收回手来:“不疼就好……其实我们出去不光能看山看水,禛哥哥陪着的那个书呆子不是半点武功修为都没有吗

?万一路上出了好歹,哥哥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我们恰好能助一臂之力。”

只是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何其微小?胡尚佑才不在意。他生性狡猾心思曲折,随便眨眨眼就能想出一二十条理由来说服他

人,这一个不行,自然还有源源不断的下一招,点头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白芍却是毫不提防,当真被他带入情境之中,忧心忡忡道:“对啊,季公子只是个读书人,体质又弱,人也很斯文,打架

肯定是打不过别人的……”

胡尚佑见他满面忧愁,真想捏一捏那满是忧色的小脸再大笑几声。白牡丹天真质朴,这样容易就顺自己的思路走,又是记

挂禛哥哥,现在连带着季呆子也一并放在心上,不知该说他太傻还是太好心。

他虽然并没有出过远门的经历,但这些年的人间烟火也不是白吃的。他见白芍差不多是应允了,便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来

:“那这两天你好好调养身子,把自己喂胖些。家里和外出的事情也不用操心,我会一一去安排准备……最最重要的是,

这几天同禛哥哥说话的时候千万别心虚,不然露出马脚咱们就走不了啦。”

白芍见他说地郑重其事,自然一一点头应下。

胡尚佑便嘻嘻笑着趁他不备捏了捏他的手,去做自己所谓的准备工作去了。

胡尚佑说地这样好听,会一一安排准备家中外出事物,实际上早在他心目中化作最最简单的两个字:盘缠。家中的事情他

需要担心什么?该冬眠的还未醒来,不该冬眠的每日都这样闹腾,这么多年来都未出过问题。而外出所要,无外是大包小

包,车马款款。

他自己是一只狐狸,白芍是一枝牡丹,身上一点行件都没有,也用不上马车代步,轻松地不能再轻松了。只是出门在外,

钱财总是不可或缺。你让他化一块石头做烤鸡,大半夜地睡在道上数星星,他才不来将就。

他偷偷摸摸地溜到蓝田玉那拿到了所需的银两,字据也不留一张地跑了。蓝田玉好说也是把自个儿当了不下七八回,身家

分量足地很。胡尚佑一想到等蓝田玉回来发现证明自己价值的银票少了那么一大叠,肯定会把住隔壁的话痨当做小偷打掉

半身毛,就开心地不得了。

22.你只是一朵花呀

后天很快就到了。

胡睿禛前脚刚出了门,胡尚佑便拉着白芍贴着墙跟悄悄跟在后头。他们两个只背了个小包裹,里面包地是白芍的那盆夜光

白。花精树怪的原身照例离是不能离地太远的,倘若形神合一,当然也是无妨了,可惜白芍远未到这样境界。这次路途久

远,胡尚佑翻书新学了个诀,将那夜光白变地小了一些,刚好可以裹起来随身携带而不伤到花朵枝叶。

或许是因为要出门的缘故,白芍向来白净却稍嫌血色缺乏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新奇雀跃。他毕竟年岁尚小,这段未知的旅

程让他忐忑但满溢期许。

胡尚佑同他早早地商量过了,胡睿禛的修为都远在他们二人之上。如若近近地缀在后头,无论是左是右,就算是包着头巾

扮成个姑娘也能很容易就被发觉了。唯一的法子便是离地尽可能远些,模模糊糊地知道个他们途径的时辰地点,三不五时

地晃见个背影,才能正正经经地跟着过完一路。

白芍心想,再远些……就见不到禛哥哥了。

他纵然心中这般思量,但仍知不会有更合适自己的计策了。摆在跟前的选择唯有两个: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就照着胡尚佑

想出的主意,偷偷而远远地跟着看一眼胡睿禛。

他略微迟疑着点了点头:“……好。”

这个蜻蜓点水般飞掠而过的眉头微蹙的神情胡尚佑是真正讨厌。他想了想,叹着气,道:“……我记得几样屏去身周气息

的法术口诀,哪天学会了,就能和哥哥靠地近一些了。”

他那一声叹地又轻又细微,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跳脱惹眼的红色,这声叹息便仿佛不是叹息,而是一个轻松简单的语气词

,又好像一个不意间的呵气声,是少年人常玩的把戏。

胡尚佑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会叹气。他只有想,自己果真是老了,居然连只有老狐狸们才会的叹息,自己也学了个十成

十,可以称之为悲哀至极。

白芍的不为人知的希冀随着这句话又翻涌上来。他明知那并不会一件现实的事,并不是一个可以实现的憧憬,可还是无法

控制地察觉到了快乐的逐渐接近。他刚想说声感激,胡尚佑已经是在看着前面的道路了。

这会儿他们还在原来的小镇里。这个小镇不大,刚好是在两山间的峡谷中,冰雪化地十分缓慢。胡睿禛一早便是和季凌坐

着马车走了。那拉车的两匹大马身材高健毛发黑亮,正是胡睿禛连夜用笔墨一挥而就,吹气而出。同样是个画人的车夫端

端正正地坐在前边赶着马车,人和马匹在寒冷的空气中呼出的气息变成了一团团白雾。

白芍和胡尚佑就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看着那些白雾渐渐远去。

胡尚佑等到马车全部消失在大路的那一头,连个小点都看不见了,才探出身来:“走吧。”

他走出的几步,却发现旁边的白芍根本就没有跟上来:“喂,我说……”

白芍仰起的面孔上混合着愧疚与难堪。他尴尬道:“我的腿……有点麻了。”

他们躲的地方是几丛灌木,灌丛中的落雪,丛木下的积雪都还厚厚实实。他们两个蹲的时间又太久了些,胡尚佑倒还好些

,白芍由寸把的小娃娃变作常人大小也不过数月,两只脚直是冻地又僵又疼,他之前的毛病也是伤冻,此刻连站起也是困

难重重。

胡尚佑俯下身在他的小腿上轻轻按了一下,问道:“疼不疼?”

白芍忍着那汹涌而来的酸痛感,回答道:“……不怎么疼。”

胡尚佑见他微微抿了唇,便知道这哪是不怎么疼,分明是很有些疼。他倒是想很拍一把下去,叫这小花妖爱隐忍便忍个够

还好他在自己就要叹气前先想到要老了要老了,才止住这就要脱口而出的这一声叹息。他索性蹲下来,背对着白芍道:“

……上来吧。”

白芍没想到胡尚佑会有这个举措。他此时已经是拖了后腿,生怕胡尚佑嫌弃他的体弱,急忙道:“不用了,我等一会就好

。”

胡尚佑不耐道:“等什么等……再等禛哥哥和那个呆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朝后瞥了一眼,伸手就把腿脚不灵活的白

芍一把揽到了自己背上。

那句“禛哥哥”一出来,白芍便乖乖趴着任由自己背着不出声了。胡尚佑心里不由有些愤懑,,这会儿背着你的可不是禛

哥哥。

这慢慢融着雪的地面有些滑,只消一个不稳就能狠狠摔上一跤。胡尚佑便想,只要我一个不晃悠,你就要摔地痛哭流涕啦

只是他每一脚都踩地比一个人时更加稳当,抓着白芍的两只手也很是牢固。这个小花妖趴在自己的背上,轻地像是羽毛,

胡尚佑觉得一阵风吹过来,他就会被吹掉了。

又走了几步,在听到耳边有白芍迟来的轻声道谢:“……谢谢你。”

胡尚佑心想,现在才想到说谢谢啊,晚了,小爷我才不稀罕。

他又想,我背着你,可不是为了讨你这一句感激的话。

白芍过一会儿又小声道:“我们还是一起走路吧……我可以下来走的。”

白芍由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背着,明知作为狐狸要比自己大上许多,仍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迫不得已地趴在胡

尚佑并不宽厚的背上,把所有重量都交给对方,他说话的空隙偷偷去瞧胡尚佑的脸色,发现这只小狐狸不光吃力地脸颊通

红,连带着耳郭都泛着热度。

红着脸的胡尚佑没有理睬白芍的建议,直冲冲地往前走着,他的两只手并不粗壮,却像是最坚韧的链条,牢牢地把白芍固

定在自己背上,白芍原本打算跳下来的,发现根本不可行。

“……别动了。”胡尚佑开口说,“你这么点分量,我背十个的你都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着这样的狠话,眼睛却是拐也不拐过来瞧下身后的白芍。他有点介意白芍说话的时候,同自己的耳边贴地太近了,讲

得耳朵热烘烘嗡嗡嗡,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白芍果然安分下来。夜光白的包裹原先是放在胡尚佑身上的,这一刻就转到了自己的背上。白芍暗暗掂量了下自己原身的

重量,觉得即便是十个草木的自己,也是算不得轻的了。

他思前想后了一阵,心里满是疑惑,又在胡尚佑耳边道:“……十个真的没问题么?”

胡尚佑心道,白芍果然是个傻子,十个傻子的确是不嫌重的。可他的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真的。”

他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只是一朵花呀。”

他还附带了一个笑容。因为白芍是在他的背上的,为了让自己的这个笑容被看到,他在扭头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点功夫。

白芍被这温和抚慰的话语还有这个妥帖温存的笑而安定下心来,他照着以往同绿云一起玩笑时的做法,把脸贴在胡尚佑温

热的背上,也露出一个笑来,道:“……你真好。”

23.奇奇怪怪看着你

这一路四野无人,胡尚佑左右留意着,用普通人无法达到的速度,同胡睿禛的马车差着一二里,在夜幕降临前到了一个小

县城。

他同白芍看着胡睿禛和季凌入住了县城东边的客栈,便在东北角找了家小客栈住下了。白芍照旧由胡尚佑背着上了房,那

店小二很是热心地凑过来问小哥是伤到了哪是否要找个大夫,胡尚佑给了块碎银让他抬桶热水进来,便屁颠屁颠地拿着银

子跑下楼了。

胡尚佑将白芍小心放在了床沿上,一抬头见白芍轻轻皱着眉,便问道:“怎么?”

白芍摇着头道:“没什么……只是那人有点奇怪。”

他虽然是将脸靠着胡尚佑,但那小二黏糊糊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热烈,若说没甚感觉,才是真正新奇。

胡尚佑赞同地点点头:“对啊,他一直鬼鬼祟祟盯着你,确实很奇怪。”

白芍的脸上便显出困惑不解的神气来。他的头发是长而垂地的,然而出门前已经使了一个简单的幻术,让它看上去和人间

的普通少年没有什么两样。衣服发饰都极为普通,他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脸,也并没有开出一朵花来。

胡尚佑将他蒙在脸上的那只手拿下来,道:“做什么呢?他只是觉得你……”

他又不是个读书人,平常的那几个风花雪月的字眼都是从哥哥那边听来的。他想了一会儿,也只能想出那个最平实的词来

,“……有些好看罢了。”

白芍便就着个傻样子看着他,仿佛很不能置信,方才的那句话是从这个骄傲而爱气人的小狐狸嘴里出来的。

胡尚佑见他微张了嘴,防备似地提着一口气的模样,就晓得这朵花又是犯傻了。他蹲着身,将白芍脚上的鞋子脱了,一边

道:“你也知道这么个小地方的人,知道的少,见识地也少,好容易见着个稍微有些美丽的东西,总是要情不自禁地做出

些令人笑话的举措来。”

他顺带着把袜子也脱了下来,白芍的一双脚生地很是雪白细致,做人偶大小时胡尚佑也见过不少次,此刻放大了现在自己

眼前,却全然是另一回事,看着是又圆润又小巧。他倒是想着去捏一下,可又觉着这样很是轻浮唐突。这一会儿他想,如

果自己还是狐狸崽子就好啦,就算轻轻咬一下也没有关系。

那桶说好了的热水也迟迟没有上来,胡尚佑直起身来,左张右望地道:“咦?水呢水呢?一客栈的勤劳人,偏偏来个懒汉

跟着我们。”

这小二是真冤枉——这会儿离他们上了楼进了房,也不过只一忽儿的工夫。

白芍的鞋子袜子都沾了雪,融成了水渗在里边。胡尚佑把它们都丢在了边上,又拿床铺最上边的一条毯子从膝盖起把白芍

的双脚裹地严严实实,同白芍道:“等捂地能动来动去了,如果那个懒汉还没有抬着水进来,你就可以把脚搁在暖炉上,

好好地烤一下。”

白芍便同他设想中的一样,很是顺从地在把自己用毯子捂了起来。略微有些不同的是,把自己双脚裹地像半条毛毛虫的白

芍,会不时地眨着眼睛,来看几眼自己。

胡尚佑研究着那几个眼神。他撇过头想一想,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很仔细认真地照过镜子啊。何况按着自己的修为,化

人又不是什么难事,不会半途长出几条茸茸的狐狸毛来。

想到这,他便转回去,微皱着眉,道:“我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吗,为什么要奇奇怪怪地瞧着我?”

白芍把两只脚往毯子里更缩进一些,身子也歪向里侧,瞧着胡尚佑道:“方才那小二就是那样瞅着你的……”

他刚才就要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只是胡尚佑的动作太快,又脱了他的鞋子又脱了他的袜子,他连反对的没有余地,况且是

说这几句话。

胡尚佑一时料不到他会说出这些来,只道:“他……他……”

白芍看着他结结巴巴的样子,瞧着自己很是想瞪一眼的神情,心里便有些快乐,忍着笑,轻声道:“他大约是觉得,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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